他移开目光,望向别处,说:“不用客气,你救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咱俩扯平。”
张氏赧然笑了,好奇问:“那现在怎么办?”
甄命苦见她遭受这种变故还能这么快镇定下来,非一般寻常女子可比,不由地笑问:“你这回不会认为我是偷窥你洗澡的小毛贼了吧?”
张氏脸色微红,低下头去,小声说:“对、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我被人误会惯了。”
甄命苦话音一转:“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想要出去的话,只有一个办法,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张氏闻言抬起头,一脸好奇地望着他。
“这裴府戒备森严,我一个人也许可以从这里溜出去,但如果带上你,肯定会被抓住,到时候非但救不了你,还可能害了你,我倒有个办法,只要你配合好,既能让你安全离开,又能让这肥猪不再去骚扰你。”
也许是对“肥猪”这个称谓感到有趣,张氏没有了之前的紧张,笑着问:“什么办法?”
她露出的迷人笑容和那洁白整齐的贝齿,显得赏心悦目,动人心魄。
甄命苦看得呆了一呆,很快回过神来,急忙说:“我刚才听这裴二爷说,天一亮就要把你送回去,估计天亮的时候那两个掳走你的人还会回来把你带出去,一会我们这样……”
……
一夜很快过去。
鸡鸣响起,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在外屋静静地坐了一夜的张氏站起身来,走进内屋,绕过依旧在沉睡的裴二爷,躺在床上。
甄命苦坐在床边。
“一会你就照我教你的做,千万不要露出马脚,否则就前功尽弃了,记着,你表演得到不到位,关系到我们俩能不能活着逃出去。”
张氏红着脸点了点头。
不一会,门口响起了几声暗号敲门声。
甄命苦朝张氏使了使眼色,张氏犹豫了一会,脸红得如同喝了浓烈陈酿,用她那能让男人骨头酥软的娇吟,轻声喘息着:“二爷,你饶了人家吧,人家快不行了,会被你弄死的……”
尽管已经跟她对了不下二十次的台词,甄命苦还是被她这销魂蚀骨的声音给弄得浑身酥软,暗叫一声要命,急忙学着那裴二爷的声音,压着嗓子:“你个小骚货,今晚爷可让你舒坦了,平时看你矜持假装清高,哪知道骨子里却是这么骚,接受爷滚烫的洗礼吧,啊,啊,啊啊啊……”
张氏惊慌带着哭泣的声音:“二爷,里面、里面不可以、不可以啊!”
只听见屋里的“二爷”发出一声痛快淋漓的吼声,声音渐渐地停息。
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二爷,天已经亮了,再不把人送回去,一会她公公回来,就不好办了。”
甄命苦喘着粗气说:“知道了,一会我把人放在门口,你们进来抬走就是,宝贝儿,你再睡一会,醒过来就到家了。”
“不要啊二爷,嗯嘤……”张氏的配合天衣无缝,背着甄命苦教她的台词,一张俏脸羞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这些拙劣的台词,是甄命苦那台破电脑上隐藏文件夹里唯一一个有情节的生活片台词,讲述一个女人不要男人偏要的弱智故事,只不过这些台词在张氏的口中说出来,却将这平淡无奇的台词立刻升华到了艺术片的高度。
甄命苦从头到尾没有看张氏一眼,把眼睛望着窗外,心里想着芙蓉姐姐和玉凤姐,以减少张氏这声音的杀伤力,小声说:“记住,中途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露出马脚,有人会在外面接应你的。”
张氏忐忑不安地问:“那你怎么办?”
“放心,我自有办法出去,你回去以后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把衣服换了,把所有从裴府带回来的东西都烧掉,然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今天晚上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
张氏乖巧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甄命苦将布袋将她重新套了起来,系上口袋,将她扛到门边,悄悄打开了门闩。
接着又把那裴二爷拖上床,随手在他背后抓了几道血痕,如此一来,就算这裴二爷记不清楚昨天晚上的事,一看到这背后的血痕,估计也能联想起他跟张氏曾经的一夜销魂来。
转身藏到床后,粗声说:“进来吧,把人抬走,掩上门,爷我一夜没睡,有些累了,没事别再来打扰我。”
“小的明白。”门外的人应着。
接着,门打开了,昨天晚上掳走张氏的那两个男的走了进来,扛起装在布袋里的张氏,走出门去,临出门前,两人看了躺在内间床上的裴二爷一眼,贼贼地笑了,裴二爷那怀胎八月似的身材,他们可太熟悉了。
看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可见这裴二爷昨晚是该有多么操劳了。
脚步声渐渐地远去,甄命苦这才从床后走出来,栓上门闩,打开窗户,跳了出去,重新掩上,飞快地闪进竹林。
第四十五章 沉河底吧
马车停在了张氏家院子大门口。
两名采花盗抬着张氏刚走进院子大门的两人,立刻被一群黑衣蒙面的人围上来,几把白晃晃的钢刀架在两人的脖子上。
可怜这两人还没来得及享用张氏,就被人一掌拍在脑后勺,晕了过去,几个黑衣人将他们台上门口的马车,朝洛阳南城外飞驰而去。
张氏刚才一路上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直到被丢到地上,耳边响起一片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还有马车远去的声音,之后便再没有任何动静。
她大气不敢喘一口,手里紧握着甄命苦将他装入袋前给她的小剪刀,一动不敢动地躺在地上。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周围始终没有什么动静,她这才确定周围已经没有人,用手里的剪刀剪破布袋,从里面钻了出来。
院子里还是昨天晚上她进房间以前的样子,浸泡在清水里的黄豆已经膨胀成满满一桶,小毛驴还站在栅栏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的主人,嘴里嚼着稻草,似乎在好奇它的主人为什么会从麻袋里钻出来。
正房里传来宋老头如雷般的呼噜声,刚从赌场回来不久的他根本没留意到张氏失踪了一晚上。
也难怪他察觉不出来,一来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二来院子里的活都是张氏每天必须干的,他回家看到与往常一样的院子,院子大门还给他留着,怎么也不会想到张氏竟被贼人掳走了。
张氏紧张的心情渐渐平伏下来,接着走到院子水缸前,用清水洗了洗脸,提起浸泡好的黄豆,拉起小毛驴,转身进了屋子。
……
城南洛河南岸的树林里。
两个手脚被绑,口中塞着一口稻草的男子,被人用绳子倒吊在一颗河岸边的树杈上,两颗充血红肿的头几乎碰到了水面。
他们大声咳嗽着,水一股一股地他们的鼻孔和嘴里涌出。
抓着绳子另一头的,是几个脸上蒙黑布,只露出两个眼睛的黑衣人。
“老大,我看这两人没什么钱,不如直接绑块石头,沉到江里喂鱼算了。”一人尖着嗓子问他身边的黑衣人。
“问问他们老大是谁,是不是活腻了,连我的女人都敢碰。”
从半沉闷半尖锐的声音听来,说话的人还是一个在变声阶段的男孩,“我的女人”从他口中说出来,显得有些滑稽,可被倒吊在树上那两人却一点也不觉得。
当自己被人当成猪一样吊起来,而且被浸入河中呛了个半死,对方动不动就说要弄死他们扔河里喂鱼,好像杀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时,任何人都不会觉得对方滑稽。
“好汉饶命,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们没有碰你的女人,你要找就找盐帮的裴舵主好了,是他让我们掳走那豆腐西施的,饶命啊……咕噜咕噜……饶……咕噜咕噜……”
他们被再次泡进了水里。
“刚才不是还挺威风的吗?还威胁我们说什么盐帮我们惹不起,怎么现在倒变成怂货了?”
那少年似乎玩得挺开心,不时地将手里的绳子放下,哈哈大笑,声音传入那两人耳中,如同魔鬼的笑声,大哭求饶。
他身边的瘦弱汉子请示说:“老大,看来是裴虔通那不成器的弟弟干的,既然问清楚了,这两人要不要……”
说着,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他丰富的肢体语言登时让河面上倒吊着的两人哭鬼狼号起来,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哭爷爷告奶奶地求饶。
那少年语气中充满着愤怒:“你处理吧,本少爷现在就去找那裴虔通算账,我倒想问问他是怎么管教他弟弟的!”
接着,气急败坏地转身走了,顺便带走了身边的几个黑衣人,只留下那瘦小的汉子在树林里。
“小的明白。”瘦柔汉子送他离开,转身将几乎哭昏厥过去的两个采花盗提上岸来,将一块几十斤重的大石头仔细地绑在他们的脚上,确认了几遍没有松动的迹象,这才冷声说:“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两个人的脸已经被吓成了猪肝色,大哭求饶道:“大爷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这就离开洛阳,再也不回来了……”
“惹怒了我们老大,你们还想活着吗?我要是放了你们,连我也活不了,要怪就怪让你们干这事的裴舵主吧。”
瘦柔汉子说着,抬手两掌,拍在两人后脑勺上,两人登时晕了过去。
那少年从树林里蹦了出来,扯掉脸上的黑布,正是偷看张氏洗澡的那名俊美少年,拍手笑道:“太好玩了,我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好玩得事呢,接下来怎么办?”
瘦弱汉子也将头上的黑布扯了下来,露出甄命苦那张带着疤痕的脸,笑着说:“把他们拉到下游,放在岸边。”
“不是要沉到河里吗?”
甄命苦伸手敲了他一个爆栗,低喝道:“沉你个头,你以为杀人好玩啊,只是做个样子,吓吓他们就行了,那裴二爷见他们突然失踪,一定会抓起他们来追问的,到时候这两兄弟在他面前一宣传,裴二爷再不知进退,在没有查清楚背后捣鬼的人是谁之前,也绝对不敢再对你张姐姐动什么念头。”
那少年摸了摸被敲的地方,并没有怎么生气,兴奋道:“太好了,以后张姐姐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昨天我误会了你,以为是你掳走了张姐姐呢,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有趣的,你以后就跟本少爷吧,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看你还有些本事,以后就让你跟在张姐姐身边,负责保护她好了,等过几年我成年了,把张姐姐娶进府中,你就来我府中担任侍卫总管好了。”
甄命苦对这二世祖实在有些无语,叹了一口气,让那少年的那些奴仆们将两人抬起,放在洛河下游的江边,造成他们两个被江水冲回岸边,大难不死的假象,这才在江边洗了手,转身上了马车。
“走吧,去看你张姐姐有没有事。”
“好!”
第四十六章 裴府闹剧
洛河北岸的一条长长的堤岸边,张氏豆浆摊跟往常一样,准时开了档。
豆腐西施张氏跟平常一样,站在摊档前,掌着豆浆勺,忙着给客人舀豆浆。
也许是因为一晚上没睡过觉的原因,她的脸色有些憔悴,但却丝毫不影响她在众多年轻公子哥眼中的美丽形象。
甄命苦和那少年远远地看着,那少年眼中露出爱极迷醉的神色,叹道:“我的张姐姐永远都是那么美丽,就像是一朵水仙花似的,真想一辈子就这样看着她……喂,你去哪,可不许你跟张姐姐邀功!”
甄命苦没理他,径直走到豆腐摊前。
“来两碗豆浆。”
张氏正低头忙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了甄命苦一眼,舀了两碗豆浆,给他和那少年递了过去。
那少年本性不改,乘机摸了她小手一下,看着张氏慌张缩手的样子,他笑得很欢。
甄命苦忍不住伸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
那少年登时被他拍了一个趔趄,差点连手中的豆浆都撒了,回过头怒瞪着甄命苦:“干嘛打我!”
“给钱,想吃白食啊?”
张氏忍俊不禁,掩嘴而笑,登时惹来无数公子哥儿惊艳的目光。
那少年愣了一下,不屑道:“钱?本少爷出门从来不带钱!”
“我真好奇你怎么能混到今天还能四肢健全。”甄命苦无奈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钱碎银子来,递了过去。
张氏红着脸,小声说:“不要你的钱。”
甄命苦闻言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离豆腐摊不远处的榕树下,只见那张摇椅空着,宋老头并没有来。
他笑着谢了,收起碎银子,走到河堤上,远远地坐着,一边细细品尝美味的张氏豆浆,一边欣赏着洛河两岸美丽风光。
昨天挖了一天的池塘,又为了救张氏整晚没休息,凉爽的河风吹拂在脸上,喝完豆浆,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就这样躺在河堤上,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一轮米黄色的弯月从洛河岸上升起,洛河边的摊档已经收了大半,那少年也已不知所踪。
甄命苦坐起身来,朝张氏豆腐摊上看了一眼,豆腐摊还没有收档,只是已经没有了客人,那窈窕的身影还在忙碌着,正收拾着东西。
月色下,她婀娜身影显得那么孤单。
看她收拾完毕,甄命苦这才站起身,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
他坐在自己家门口的门槛上,牵着毛驴的张氏终于从后面慢慢走了上来,神色有些慌张,不时地四周张望着,像是在找着什么。
直到发现甄命苦正坐在路旁一间民宅院子门口时,她才松了一口气,快步从他身边走过。
甄命苦看着她的身影,轻声说:“以后太晚了别自己一个人回家,这里是我住的地方,离你那不远,有什么事你就喊,哦,对了,我叫甄命苦。”
张氏脚步稍微顿了一下,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前面的院子门口,宋老头正在门口朝路口张望着。
甄命苦目送她进了她家的院子,从院子里传来宋老头暴躁吼声:“死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你是不是想成心饿死我!赶紧给我煮饭,我一会还要去把昨晚输的钱赢回来呢!今天的生意赚了多少,先给我拿二两银子……”
张氏小声地说着什么。
宋老头不耐烦地打断她:“让你拿就拿,等我赢了钱,不就全有了吗!”
张氏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宋老头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赌资。
甄命苦坐在门槛上,默默地看着张氏住处的门口,直到张氏挑着两个木桶从院子里出来,他才站起身,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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