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命苦阴沉着脸,打量着这个曾经想要奸污张氏的独眼男人,张氏早跟他说过关于这个男人跟张氏之间的种种恩怨。
张氏脸伏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安静乖巧,有甄命苦在她身边,天塌下来她也不管不顾了。
甄命苦盯着这马脸汉子,马脸汉子也在盯着他,甄命苦问:“报上名来。”
“邴元真就是你爷爷我!”
张氏偎在他怀里轻声说:“相公,这个人和屋里那个人就是当年害死我林叔叔的流氓恶霸,你帮我打他。”
甄命苦闻言一阵无奈,这妮子对他还真是毫无保留地盲目自信,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如今这形势,不定谁打谁呢。
不过她既然都已经开了口,他这个做相公,无论如何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如今是他的人了,她的仇当然也是他的仇。
他转过头盯着那个差点将张氏奸污的男人,冷笑道:“难怪要沦落到对女人用强的地步,长这副着急的模样还有勇气活着,我可真佩服你,换了我是你,一早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张氏眼眶还通红,却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邴元真最忌的就是别人说他的相貌,特别是这甄命苦自己长得也挺磕碜,倒嘲笑起他的样貌来,这等于是茅坑嫌屎臭,没有这么侮辱人的。
最可恨的是,甄命苦怀里还抱着他千方百计欲得而不可得的女人,偏偏这女人还对甄命苦含情脉脉,千依百顺,不难猜想她私下里心甘情愿地讨好奉迎甄命苦的娇媚诱人模样,岂能不让他妒火中烧。
“你也配!”邴元真一声怒喝,手一挥,正要下令周围的侍卫将这两人乱箭射杀。
甄命苦神色一凛,朝躲在大殿两旁的柱子后面的李密等人大声低喝道:“你们再不出来救命,本将军这满脑子先进武器,攻城利器的制作方法可就要失传了。”
邴元真一声令下,乱箭朝甄命苦飞射而来,张氏紧紧搂着甄命苦,闭上了双眼。
……
箭并没有射在两人身上。
只听见叮叮当当格挡的声音响起,张氏睁开眼睛一看,四五个人正挡在甄命苦的面前,将手中的刀剑斧枪挥舞得密不透风,挡下飞射而来的乱箭。
张氏睁开眼睛,看着几个为她和甄命苦挡下箭支的人,其中一个,正是曾阻止过邴元真伤害她的刘黑闼。
“黑二哥。”她眼中闪过一丝欢喜,轻唤了一声。
刘黑闼转过头,瓮声瓮气地说:“鹅妹子,对不住了,俺要知道这次抓的是你们,打死俺也不会对你们出手的。”
他这一句话,让李密身边的柱子越发地不自在起来,张氏甜甜一笑,说道:“我知道。”
甄命苦暗暗叫苦,这妮子简直要把这些男人全部勾引过来啊,声音这么甜,连他这个做相公的都感觉有些吃味,更何况其他男人,万一将这些本是贼寇出身的男人生出什么意图来,对她可没什么好处。
难为她刚刚还经历这么可怕的事,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哪知道,有他在身边,她是连天塌下来也不管了。
果然,刘黑闼没回过头,李密身边的其他几个汉子全都回过头来,飞快地打量了他和张氏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只有男人才懂的艳羡。
张氏很快发现了柱子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连招呼也不打,别开脸去,柱子的一张老脸登时青一阵白一阵,却也知理亏,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甄命苦心中倒没什么芥蒂,知道柱子也是军令难违,身不由己。
这时,李密大声喝道:“邴兄弟,还不住手!”
邴元真见是李密,这才下令停止了放箭,沉着脸道:“魏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今天开始,甄命苦就是我们瓦岗寨的人了,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不可伤了和气。”
邴元真怒道:“谁跟他自家兄弟,别的不说,这个臭女人射瞎我一只眼睛,这笔账怎么算!更何况,要加入我瓦岗军,翟大哥和其他兄弟们答不答应还是未知数!”
李密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这是翟让自创立瓦岗军来立下的规矩,想要加入瓦岗军,必须杀一个大隋的官吏作为投名状,而且要当瓦岗军中当家,必须经过其他当家的考验。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甄命苦,跟他大致解释了一下瓦岗寨的规矩。
甄命苦沉默了片刻,低头在张氏耳边轻语道:“鹅鹅,你先站在在一边,看相公为你出一口恶气,你的匕首借相公一用。”
“恩。”张氏闻言妩媚一笑,从他怀里下来,将腰间的匕首掏出递到他手里,转身走到刘黑闼身边静静地站着。
甄命苦眼睛望向刘黑闼,几年不见,当年在洛阳监狱里遇上的刘黑闼变化不小,身穿重重的盔甲,头戴金盔,手执黑铁枪,手臂上一道长达一尺的蜈蚣疤痕赫然醒目。
虽然是大冷天,他穿的衣服却只有单薄的一间短袖棉衣,手臂处的撕口还飘着绒丝般的线头,似乎已经穿了好多年。
“黑二哥,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加入了瓦岗军。”
刘黑闼也盯着他看,突然笑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大声道:“小子,你还不错!”
“你还不错”这四个字,让李密身边的无不愕然,瓦岗军中谁不知道这个刘黑闼向来勇武不凡,桀骜不驯,从来没夸过谁,哪怕是大当家二当家的话,也未必放在心里,直肠子,看不惯就骂,从未见他给人好脸色,如今破天荒地夸了甄命苦一句还不错,实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第四百九十四章 力战群雄
甄命苦自从成为暗卫大将军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小子,却丝毫不觉得冒犯,反而涌起一股亲切感,笑道:“劳烦黑二哥看着我娘子些个。”
“你尽管放心,俺在这,鹅妹子出不了啥事儿!”
甄命苦放下心来,排众而出,下了大殿的台阶,跟邴元真一方的几个瓦岗当家的面对面站着。
“瓦岗的各位英雄,我既然落在你们的手中,也没打算逃出去,我已经答应了二当家,加入瓦岗军,自当全力以赴,不管有什么道,尽管划下来,我都接着,但谁要敢再乘我不备的时候对我娘子出手,欺辱弱质女流,使这种卑鄙下流的瘪三手段,不管他是谁,大当家还是小当家,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也定会将他揪出来,宰了他,立此为誓!”
他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声音清晰可闻,在场上百名瓦岗军侍卫和十几位当家的,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话,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说出来,都显得太过狂妄,只不过,他是暗卫大将军,这话的分量立刻变得重若千斤。
站在刘黑闼身边的张氏轻咬红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爱郎,眼中闪动着动人的光彩,他身材虽不算高大,却不比任何人瘦弱,健硕强壮,肩膀宽阔,那么从容淡定,张扬霸道,气焰嚣张。
在家里,这个坏蛋何曾有一丝暗卫大将军的威严,对她千依百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从来不舍得说她一句重话,就算偶尔闹了别扭,他也是以不隔夜的速度主动诚恳地道歉,连哄带骗逗得她心花怒放才作罢,以至于让她早已忘记了他在战场上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暗卫大将军。
如今看见他面对这么多瓦岗军的当家,还敢这么气焰嚣张,似乎根本没将那么多的瓦岗英雄放在眼里,就像滔天巨浪中的一块顽固礁石,面对如万马奔腾的巨浪,巍然不动,好像仅凭他一个人,就能将这瓦岗军的群雄给砍瓜切菜似地打倒在地,于千军万马中将她救出去一样,爱郎如此神勇,怎能不让她目眩神迷,心旌荡漾。
……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甄命苦的话说起来挺过瘾,形象瞬间变得无比高大伟岸,只不过,他的这些话也将所有的瓦岗寨英雄都给得罪了,分明是在说他们瓦岗没人。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一名被激怒的瓦岗当家便排众而出,将手中的一杆铁枪重重地往地上一顿,发出嘭地一声。
“瓦岗五当家徐世绩,向暗卫大将军讨教高明!”
说完,横刀朝甄命苦杀了过来……
高手过招,胜负就在转瞬之间,没有眼花缭乱的花拳绣腿,每一次出手,都带着置对方于死地的狠辣。
在张氏的惊呼声中,甄命苦头一偏,堪堪躲过了徐世绩刺往他喉咙的一枪,稍差毫厘,便有丧命之虞。
枪头一压,枪杆登时打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生生压低了半身,若不是他及时滚开半个身子,此时腰椎已被生生折断。
他一只手抓住了对方的枪头,顺势一拉,身体随枪身而上,手中的匕首擦着枪身,削向对方两只手掌……
徐世绩松开握枪的手,铁枪掉落,接着一脚踢在枪杆上,枪杆三百六十度旋转,扫向甄命苦的双足。
甄命苦那本已经刺向对方心脏的匕首登时中途收了回来,往后飞跳出铁枪横扫的范围……
张氏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第一次发现,看自己的男人为了自己拼命,这种感觉其实并不好受,甄命苦再英雄,也双拳难敌四手,他身为暗卫大将军,本不应该孤身犯险,深入这敌营贼窝,若不是因为她,他不会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
他险象环生,虽然没有受伤,对她却无疑是一种痛苦的折磨,甄命苦每一次招架对方的进攻,都让她心提到了嗓子眼,愣愣地看着甄命苦左腾右挪地躲闪……
一炷香之后,甄命苦终于抓住了对方一个破绽,冒着被对方刺伤手臂的危险,夺下了对方的铁枪,一记随风摆柳的太极推手,抓住对方的手臂,一拉一送,脚下一拌,登时将徐世绩给绊倒在地,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起身之时,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甄命苦胜得惊险。
“承让!”
他刚把匕首移离徐世绩的脖子,对方人群中又跳出一人来,正是在龙门镇时劫持凌霜的大汉,沉声喝道:“单某向暗卫大将军讨教!”
周围的人没有一人出言阻止,显然这是瓦岗寨中如山门的规矩。
刘黑闼眉头一皱,似乎对这种车轮战的打法也颇为不屑,却始终隐忍着,感觉到一旁紧抓着他手臂衣裳的张氏小手抓得越发紧实,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无由地心疼起来。
此时的张氏,一脸紧张,咬着红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身子也在微微地颤抖,紧紧地盯着正在场地中跟对方连番苦战的甄命苦,嘴里似乎念叨着:“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他忍不住安慰说:“鹅妹子,这是瓦岗寨拜山的仪式,想要成为瓦岗寨的当家,就必须经过瓦岗寨不服的当家考验,若是只有一个人不服气,你相公也许就通过了,只是刚刚你相公话说的有些过头了,姓邴的那方似乎打定主意要你相公好看,只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不过你放心,依我看,若是一对一,你相公的身手不会输给他们任何一个人。”
两人说话间,场中的甄命苦与单雄信交手到一起。
一番交手,单雄信以一招只差落败,甄命苦腿上中了一刀,跌倒在地,勉强靠从单雄信手中夺过来的钢刀支撑站立着。
单雄信朝甄命苦一抱拳:“多谢甄将军手下留情。”
甄命苦有些气喘,顾不上伤口正在流血,笑了笑说:“若是动真格的,甄某未必是单将军的对手。”
“甄将军过谦了。”
单雄信自嘲地一笑,退了下去,甄命苦这才发现,那天在龙门游泳馆中放走的那名俏丽女子,正站在单雄信的身边,一脸气愤地看着他,似乎还在为那天他拍她翘臀的事生气,若不是双臂还绑着纱带,恐怕这时已经冲上来教训他了。
在场的人都看见了,甄命苦赢得毫无异议,刚才他若要废单雄信的双足,单雄信此时就算不被切断脚筋,也恐怕难以靠自己的力量站起身来。
第四百九十五章 车轮战
眼看这一会的功夫就折了两个瓦岗身手过人的两名当家的,邴元真脸上明显有些焦急,奈何身边除了徐世绩与单雄信,其他人都不如这两人的身手,上前挑战无疑是徒添笑柄。
他眼睛盯着甄命苦腿上那一道深深的刀伤,独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从身边的侍卫手中夺过一把兵刃,从一群侍卫中走出来。
“邴某向你领教高明!你若是死在我手里,只管放心地去,你娘子我会好好照顾的,我想你娘子那对大奶子的手感会比洛阳那些秀女好上许多。”
甄命苦自从被杨广封为暗卫大将军之后,他已经很少真正地动气,明知在故意激怒他,让他失去冷静,但一想到张氏差点被这人奸污,便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
他冷冷地盯着邴元真,一字一顿问:“龙门镇的秀女是你杀的?”
“死在本大爷手里的女人太多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邴元真一脸戏谑地笑着,仿佛杀一个女人对他来说跟杀只小狗没什么分别。
对他这个杀人越货起家的贼寇当家来说,杀个人不过是家常便饭,在这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如果不视他人的命如草芥,那么自己就要成为草芥,被人毫不留情地铲除,不会有一丝同情,同情只是弱者的借口。
甄命苦早已融入了这个世界,适应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慢慢地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但他始终不能容忍的是,将女人当成财产,随意抛弃送人,甚至将她们虐杀取乐的男人。
在朔方,他下令斩杀了上百个满手血腥的拐卖妇女的人贩子和地主恶霸。
看着这个邴元真,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冷漠,看着对方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他朝邴元真招了招手:“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真材实料,还是只有欺负女人的能耐。”
……
邴元真当然是有些真材实料的,不然他也做不了这群雄云集的瓦岗寨四当家。
不过他吃亏就吃亏在那只被张氏射瞎的眼睛上,对于甄命苦来说,他的弱点太明显,刚劲有余,柔韧不足,一拳过后,无以为续是他最大的缺陷,再加上视觉的盲点,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当甄命苦将他踢到在地,匕首插入了他的手掌,一脚踩断他的手骨,废掉了他一只手臂时,瓦岗军中所有人脸上无不露出一丝兴奋嗜血的激动,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
这就是瓦岗寨残酷的规矩,谁要挑战加入瓦岗寨的人,就必须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邴元真大声嚎叫,站在刘黑闼身边的张氏脸色苍白,看着甄命苦如地狱冒出的恶魔,面目狰狞,脸上和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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