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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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隋- 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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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作普通青铜制品的盔甲,不但笨重,抗击强度也不够的情况下,他早就死在这些流寇蝗虫过境一般的碾压中。

他杀出重围,目睹了平恩城被孙宣雅下令放火屠杀后的惨状,火光四起,烧了足足有三天三夜,妇孺老少哀嚎遍地,被那些流寇杀的杀,奸的奸。

这一幕如同地狱般的景象,身为暗卫大将军,南征北战,看得太多了,人力有时而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以图来日,这是他多少次在战场上的尸堆里爬起来后领悟的生存法则。

这些城民的命运,早已在冯孝慈一意孤行率军出城,不听身边任何将领的劝谏时注定了。

……

城破那一天,冯孝慈力战而死,平恩城百姓危在旦夕的消息转眼间传遍了整个平恩城。

甄命苦深知时机稍纵即逝,杀出重围后,乘张金称的流寇大军在城西的街市抢掠之时,他骑着伤痕累累的战马,奔驰在城东尚未危及的街道上,朝提拎着大包小包,赶着驴车的逃难百姓大喊着:“我乃冯孝慈将军帐下偏将,凡是二十以上四十以下的男丁,拿上一切能用的武器,跟在我身后,共赴敌营,抗击流寇,为城中百姓赢得撤退的时间!所有百姓不得惊慌,不得占道!不得推挤!冯将军未死,平恩城未破,切勿轻信谣言!”

只可惜此时的城中百姓早已慌乱,六神无主,一心只想逃出城去,对他的号令恍若不闻,人推人挤,潮水般涌向城东和城南的方向,哭声震天。

甄命苦骑着马站在街上,无力地看着这些没有战力,没有斗志,没有希望的人群,眼中带着深深悲哀,这样的结果,他早已有所意料,战争中崩溃的一方,就好像是垮了坝的洪水,连神的力量都未必能挽回他们的溃退。

他眼睁睁地看着前方发生了踩踏事件,看着一个个体弱的老人小孩淹没在人潮中,生命的脆弱,在这样的景象中格外惊心动魄,再繁荣的景象,也会在战争中摧枯拉朽般转瞬破败。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强存弱汰,怜悯无用。

在这大溃逃中,他总算是聚集起了一些有胆奋力反抗的男丁,不多,只有两百多人,而且全都拿着镰刀菜刀砍柴刀。

他将他们分成了十个小队,带着其中一个小队,潜入张金称贼寇抢掠的城西民宅,专门找那些落单的,在民宅中抢掠奸淫妇人的流寇,人多一拥而上,杀了流寇兵,换上他们的服饰。

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将一个小队伪装成了张金称的流寇,再用这小队混进其他的大队,乘对方休息的时间,在他们饮食水井中下了迷药,将他们一个个杀了夺了兵刃和服饰,带回来装备其余的九个小队。

有了经验,其他二十人分别被他任命为小队长,带着其他的小队,依样画葫芦,混入其他贼寇的队伍中,并沿途招纳那些敢于反抗的百姓。

队伍渐渐地从两百人壮大成了上千人。

等他再次到约定好的地点召集这些人时,前来会合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三千多人,而且身上都穿上了流寇军的服饰。

其中不少是冯孝慈军中的将士。

……

带着这临时拼凑,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乌合之众,甄命苦采取了防御的战术。

他命令这些民兵,将城东民宅中所有能搜刮的食物搜刮出来,囤积在城楼之中,选派了五百相对健壮的精锐,镇守粮仓,接着将城中百姓驱赶到城东,让他们往东逃难,他则率其余的兵卒,将城东的穿城河桥给拆毁了。

等孙宣雅军发觉城中还有抵抗的力量,率军赶来时,追路已经被截断,只能两岸相望,互相叫骂。

一开始试图搭起简易木桥,率军攻过来,却被甄命苦指挥着将桥合力推进河里,跌入河中的流寇兵,被河岸上的平恩城民兵用石头活活砸死在水里。

后来对方又调来的弓弩手,朝对岸发射弓弩。

甄命苦早有预备,架起了木板和渔网,挡下了弓箭,还借这些箭矢组织了一次像样的反击,射杀了对方不少流寇。

就这样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情况下僵持了两天,孙宣雅终于放弃了正面强攻,派另一支两千人的重甲兵出了城南,绕了一个大圈,到了城东的城楼门下,全力攻打东城大门。

第六百八十二章 临时组编的乌合之众

如今已是守城的第十天。

甄命苦派人搜集的粮食已经告罄,被围困的兵丁也渐渐地从当初屡次击退流寇进攻的兴奋激动变成了沮丧和绝望。

这几日流寇的兵员数量不减反增,城中其他地方的喊杀抵抗声也渐渐地少了,显然是张金称的大军全面攻占了平恩城,将兵力全面调派到这城东来。

甄命苦站在城东的城楼上,用望眼镜看着远处的街道上,十几架攻城云梯和投石车缓缓朝城东抵抗军的方向开来,眉头无比地凝重。

一旦攻城器械运到,城东这小小的城楼再难坚守。

他转过身,朝城外远处的大路观望,并没有发现他料想中的清河城和荥阳联军。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只要平恩城能够撑上一个月的时间,按他的估计,若是凌霜率军出征的话,一个月足够她和杨善会攻下魏县,再联军支援平恩城了。

只是他没料到冯孝慈竟会败得这么快。

几天前他已经用手机跟张氏联络过,得知杨善会已经率军出城,前往攻打魏县。

若不出意外,再过几天,杨善会就能率军北上。

他取出手机来,再次拨通张氏的手机,依旧是忙音,让他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当初离开之时,他料到张氏入杨善会军营一定会引起张金称的怀疑,他也将计就计,让张氏留在军营,跟萧皇后呆在一起,一来让杨善会派重兵确保张氏安全,二来也是为了将张金称留在清河城,一旦除掉了宇文化及这个后方祸患,再乘机拿下张金称,随同大军一起押送到平恩城,绑着在城楼上一趟巡游,城外的流寇大军立刻就要军心瓦解,不战自溃。

然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计划赶不上变化,有太多他不知道的意外事件,他想不到也没办法提防,只能大体拿出个方案,按部就班,至于成不成,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倒不是自己和城楼中的这些平恩城军民能支撑多久,而是张氏到底出了什么事,以前有通吃在她身边,他不怎么担心,打不过总逃得掉,只是如今通吃卧病在床,她没了人保护,很难意料会发生什么事。

正胡乱猜测间,身边一人低声道:“将军,快看!”

甄命苦转过头,朝这人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攻城器械队伍中,有一架四轮的云台,上面绑着一个圆鼓鼓的东西。

定眼一看,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披头散发,双目圆瞪。

云台的后面,几百名手足被缚的平恩城百姓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哀哭震天,身后的士兵拿着刀剑,不时在他们身上割砍取乐,血流了一地,拖成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

距离甚远,其他人看不清楚,甄命苦有望眼镜,却看的真切。

那云台上挂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平恩城守将冯孝慈的人头。

他的四肢都被斩下,挂在云台的四个角落。

待到云台走近前,城楼下的平恩城兵民看清楚那人头,无不惊骇莫名。

冯孝慈对平恩城虽不善,却怎么也算是一城之主,百姓心中的主心骨,如今连他都难免身首两处,做老百姓的命运只怕更加凄凉。

云台下那些被刀剑砍杀取乐的城民哭声,更是让河对岸的抵抗军心灰意冷,不少人丢下了手中的武器,蹲下捂脸失声痛哭。

对岸一名将领排众而出,威风凛凛地站在河岸,数十金甲持盾武士紧紧护卫在他身边,显然就是这次领军的主将。

甄命苦站在城楼,见他朝身边的护卫说了几句,那名护卫往前踏出一步,站在河岸,扯开嗓子,喊道:“本王孙宣雅,率十万大军讨伐平恩城,如今城中顽抗之徒尽皆伏诛,平恩郡守冯孝慈已被本王五马分尸,暴晒三日,劝尔等立刻弃械,出城投降,本王可饶你们一死!”

此话一出,甄命苦暗叫不妙,这个城楼中的守兵大部分都是些城民组成的乌合之众,无组织无纪律,再加上这些天来抵御进攻,早已疲惫不堪,食物也快要告罄,是意志最薄弱的时候。

果然,对岸的话音刚落,城楼这边便开始起了一丝骚动。

不少人回过头,朝城楼上的甄命苦望来,眼中带着迷惘和不安。

甄命苦大声喝道:“别轻信他们挑拨,张金称流寇军一向凶残狠毒,陷落他们手中城池,诛无遗类,你们若落入他们手,绝无生路,千万不能上当!”

人群中这才稍微安稳。

对岸的孙宣雅见状,已知甄命苦就是这群顽抗城民的核心,冷笑一声,传令道:“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若不杀了城楼上那个带头抵抗的,出城投降,本王就杀光这些人。”

他说着,朝身边的一名偏将一挥手,这名偏将一声令下,几十名士兵将几十个俘虏的城民押到河岸边,一字排开,齐齐跪倒,手执大刀,高高扬起。

手起刀落,血洒河畔,头落河中。

两岸的哭声和惊叫声大起,孙宣雅哈哈大笑。

“记住!一炷香时间!”

……

转眼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城楼这边的守兵知无逃全都放下了武器,甄命苦跟他们说明了救援马上就到的消息,试图让他们安稳下来,只是当有人问到救援什么时候来时,甄命苦也无法给他们一个肯定的答案。

渐渐地,有不少人开始打起了杀了甄命苦出城投降的主意。

“现在怎么办?我们被围困在这里,逃也逃不了,我听人说,这里的食物不久就要吃完,到时候我们根本无力防守他们的进攻,这次我们死定了。”

“要不是他带着我们守在这鬼地方,进退不得,我们早逃出城外了!”

“我一直在冯将军的帐下,从来没见过这个人,该不会是什么居心叵测之人假冒冯将军的手下,假传冯将军军令吧?”

“错不了,一定是假冒的,当日他在街上大喊大叫说冯将军没死,平恩城没破,骗我们在这里顽抗,他若明知道城早在十天前就破,为什么还带着我们做这徒劳无功的抵抗,他安的是什么心!”

就在这时,也不知是谁城楼下喊了一声:“杀了这个带头的,出城投降去!”

第六百八十三章 一哄而散

这个头一开,登时便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们纷纷掉转了枪头,朝城楼上冲了上来。

一边跑一边喊:“抓住这假冒冯将军手下的奸贼!”

站在城楼上的甄命苦眼看军中发生哗变,行军打仗多年,他深知一旦军心溃散,除非有亲信执法队,杀鸡儆猴,否则无论他怎么费口舌,也无济于事。

暗叹一声,这些日来的一切努力,都成了徒劳,功亏一篑,平恩城被破已成事实,再无法转寰之地。

他当机立断,不再抱希望,转身朝城楼的东面,流寇兵力最薄弱的地方跑去,手中的攀龙爪从手臂的机括中射出,勾住了城楼的屋檐一角,朝城墙下纵身一跃。

与此同时,掏出腰间匕首,朝他攻过来的流寇兵卒大喝一声:“挡我者死!”

他身经百战,又何曾将这些乌合之众放在眼里,一把匕首在手,刀刀致命,转眼间十几个流寇兵死在了他手里,其他人见他勇武如此,全都心生惧意,他所到之处,流寇纷纷避让。

流寇的头领见这么多人都奈何不了一个人,气急败坏,也不顾正围住甄命苦的那些手下,调来几百弓箭手,一声令下,飞矢如雨,漫天射来……

甄命苦不慌不忙,随手抓起身边一名流寇尸身,当成护盾,挡在身前,箭矢到处,流寇兵纷纷中箭倒下,流寇四下哭号逃窜,再无法认清敌我,也无人再在意他这个逃将,纷乱中,他抓来当护盾的尸身转眼间便成了刺猬一般,不满了箭矢。

箭矢虽密,他却不惊反喜,在箭矢的清洗下,他的周围已没有一个站立的流寇,他就势倒下,跟其他流寇尸体混在一起。

流寇首领见一轮箭雨过后,再无人站立,下令停止了射击。

待箭矢一停,平恩城东城的城门便慢慢地打开,那些抵抗了十天的平恩城兵民排成长队,双手抱头,从里面出来投降。

城外的流寇大军也无意再确认甄命苦这一个逃跑将领的死活,绑了那些投降的平恩城兵民,入了城去,河对岸的孙宣雅部也都搭好了简易便桥,过了河来。

甄命苦一见机会难得,立刻推开身上的尸首,跳将起来,朝护城河冲了过去……

只要跳进河中,潜入水底,顺流而下,到了大江中,对方想追也追不上。

当他冲到护城河岸,无意中回头,看见城中那些投降的两千多兵民全都被绑了押到了城中的河岸边,不少人嘴里痛骂:“言而无信的小人,说好饶我们性命,出尔反尔,你们不得好死!”

孙宣雅哈哈大笑:“张帅有令,平恩城若降便罢,如若胆敢反抗,城中百姓一律杀无赦!怪就怪你们傻,竟会相信出城投降就饶你们一命这种兵诈之词,该当你们掉脑袋!”

看样子,竟是要将这些投降的兵民一律诛杀。

甄命苦站在河边,从城门看见城中的流寇全都举起了大刀,准备对几千投降的兵民行刑,他扭头看了看脚下湍急的河流,此时他只需纵身一跳,就能从容离开。

沉默了半晌,接着,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大步朝城中走去……

“你是洛阳暗卫大将军甄命苦?”

渤海王孙宣雅看着阶下去而复返,自投罗网的甄命苦,脸露怀疑之色。

刚才甄命苦跳下城楼,冲入千军万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实力,有目共睹,孙宣雅虽怀疑,却也知此人非同小可。

再加上甄命苦本来可以逃跑,却不惜性命去而复返,为城中的这些兵变的部下请命,让他感到不解同时,也起了一丝好奇。

“你要我饶了这些人?凭什么,在洛阳,你甄命苦也许是一言九鼎,可在本王眼中,你跟他们没有什么不同,本王一句话,就能让你跟他们一起掉脑袋。”

“我当然知道我的命在孙大王眼里不值钱,可若是河间王张金称的性命,换他们两千人的性命总是可以的吧?”

孙宣雅神情一震,喝道:“你说什么!”

甄命苦从容道:“张金称潜入清河城图谋起事,清河城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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