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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一口气说出十几样草药名,什么马钱子,羊角拗,断肠草,乌头……,只要稍有些毒性的,都掺杂了一些,最让人感到哭笑不得的是,除了这些有毒性的草药以外,杏儿还另外加了一些蔗糖,红枣之类的,显然是她怕药太苦,私自给月儿加上的。
知道了月儿服下的是什么药之后,孙郎中匆匆出了门,到药房配制解药去了,甄命苦则将驴车上的玻璃制品一一搬进屋里,掏出手机查找起中毒急救的方法来。
本来急着回去的张氏,这时也跟着站起身来,走到甄命苦身边,小声问:“我能帮什么忙吗?”
甄命苦很快便找到了中毒急救手册中关于食物中毒和药物中毒的急救方法,飞快地看完了,心中有了些把我,闻言转过身说:“正好,你来帮我抱着月儿姑娘,一会月儿我要给月儿姑娘洗胃,可能会让她很难受,你帮我按着她点……”
张氏走上前,坐在床头,将月儿抱在怀里,让她上身半卧在她怀里。
甄命苦转过头对杏儿说:“你先别哭了,现在你姐姐能不能活过来,还要你帮忙,家里厨房还有盐吗?”
“有,我去给你拿。”杏儿一擦眼泪,就要跑出门去。
“等一等,你去厨房拿二两盐,放上二十斤煮滚的开水,调匀后放上一些竹炭的粉末,记住,一定要按照二两盐和二十斤开水这样的比例!”
“竹炭粉末?”杏儿有些迟疑。
“就是用竹子烧成的碳磨成粉末,放在盐水里有助于吸附毒素的,你现在什么也别问,照我说的做就行。”
“知道了!”杏儿应了一声,跑出门去。
甄命苦打开自带的竹篓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专门让铁匠铺的人烧制的五百多毫升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不知名的透明液体。
接着又取出了一个针头,一根用羊肠外衣制成的肠管,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小玻璃瓶。
第六十九章 半桶水也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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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命苦一边解释,一边将白色粉末倒入大玻璃瓶中,摇均匀,接着,有将两头都带着细针的羊肠管插入玻璃瓶中。
不一会,瓶中的透明液体便顺着羊肠管流了下来。
“环儿妹妹,你去帮我找个稳当一点的木架,我要把这瓶药水吊起来。”
环儿带着满腔的疑问,出去找架子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月儿,张氏和甄命苦三人,除了月儿痛苦的低吟,张氏只是静静地看着甄命苦忙碌着,虽然好奇,却并不发问。
她低头看了怀里的月儿一眼,当她看见月儿脖子上那溃烂的伤口时,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从怀里掏出洁白的手绢,给月儿擦去去伤口处流出的脓血。
甄命苦好不容易将一切准备就绪,回头见张氏正要将擦过月儿伤口的手绢揣回怀里,脸色大变,大喝一身:“不要动!”
张氏登时被他这一声喝吓了一跳,手愣在半空。
甄命苦一下冲到她面前,抓着她的手,将那条手绢夺过来,扔到地上,转身从小箱里翻出一个白瓷瓶,从里面倒了一些到碗里。
屋子里酒香四溢。
他把碗端到张氏面前,急忙说:“快把手用酒精洗一下。”
张氏不解地望着他。
“月儿姑娘患的是传染病,最好不要有过多的肌肤接触,避免被传染,要不是人手不够,我也不敢让你帮忙,一会事完了以后,记得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用沸水煮上半个小时。”
张氏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恍然的神情,这才把手伸进碗里,浸泡了一下。
这时,肥龙带着一个木架从外面回来了。
吊好点滴吊瓶,杏儿端着一大铜盆配置好了盐水,从屋外走进来。
……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甄命苦将二十斤的盐水分成几十大碗,用一根导管灌入月儿的嘴里,直到她完全喝不下为止。
接着又用一根鹅毛在她喉咙中搔一搔,没几下,月儿便大吐特吐起来。
如此反复十几次之后,月儿吐出来的盐水渐渐地从污浊的颜色变成清澈无杂物。
甄命苦和张氏也被喷得浑身湿透。
杏儿和肥龙都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救人方法,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一个时辰后,孙郎中也已经配好了解药,将解药煎了,用碗乘着,端进屋来。
甄命苦“杏儿,你带张姑娘去洗个澡吧,把湿衣服都给换了,放在沸水里煮一下,这次要不是多亏她帮忙,你姐姐这回可真的危险了,以后可别再干傻事了。”
杏儿答应着,回头又谢过了张氏,带着她出门去换衣服了。
……
在喝下孙郎中配置的解药后,月儿终于脱离了危险,安静了下来,气息平稳地睡了。
孙郎中站在床边,一脸惊讶看着甄命苦将一个玻璃瓶挂在木架上,将一根针头插入月儿手臂血管中,瓶中的液体一滴≮我们备用网址:≯一滴地通过羊肠小管注入月儿的身体里。
“这就是你说的能杀死病菌的抗生素吗?”
“恩。”甄命苦点了点头,将用过的器具收回箱子里。
“你是说,打了你这点滴以后,月儿的病就能好起来了?”
“这点剂量只能让她病情不再恶化,想要彻底根治的话,恐怕需要大剂量才行。”
孙郎中脸上露出叹为观止的表情:“老夫行了一辈子医,虽不敢说医术精湛,却也通晓百家医典,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神奇的医术,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月儿的病能彻底根治,这洛阳城那么多苦命的柳巷女子从此有救了。”
甄命苦摇了摇头:“这药虽然有效,只是制作方法过于繁琐复杂,一百份当中有一份能用,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刚才那样一小瓶,已经是我从上千份中青霉菌培养基中提纯出来的合格部分,没有足够的人手和成熟的技术,很难大量生产。”
孙郎中闻言沉默下来,许久,才叹了一口气:“如此唯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只希望月儿能逃过这次劫难。”
“她会好起来的。”甄命苦淡淡说。
孙郎中闻言脸上愁容尽展,坐在床头,看着睡得从未有过的安稳的月儿,眼眶微湿,“老夫自问活了八十岁,以为早已看破世情,哪知遇上此事,还是失了方寸,束手无策。”
“孙老只是关心则乱,换了任何人,恐怕也难抛却亲情骨肉,父女连心。”甄命苦安慰说,接着一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八、八十?”
孙郎中似乎料到他会有这反应,捋须而笑:“怎么?不像吗?”
“像四十。”甄命苦惊叹道。
也许是得知月儿病愈有望,孙郎中开怀大笑,说:“时候不早了,今晚不如就在这里住下,明天再回去吧。”
甄命苦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张姑娘恐怕不太方便,我还得送她回去,大概半个时辰这瓶里的药水就会打完,你记得把针头拔出来就行,这段时间月儿姑娘的症状应该会减轻许多,这里是抗生素的提取方法,还有一些关于外科的论文资料,孙老可以看看。”
“外科?”
“就是处理伤口一类的方法。”
甄命苦说着,将一叠用手机打印出来的医学材料从竹篓里拿出来,给孙郎中递了过去。
……
夜晚的山路有些难走,驴车在颠簸的路上慢慢地往前走。
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去,露出弯月的一角,路上不再黑咕隆咚的,就算没有了油灯,也能看见微微发白的路面,路边虫儿竞相争鸣。
甄命苦牵着小毛驴在前面走着,换了一身美丽红衣裳的张氏坐在车上,一路无语。
借着月光,车上的张氏跟平时有很大的不同,平时的她穿的都是白衣罗裙,清丽有余,却难免过于素净,如今换上杏儿的衣裳,与平时相比,多了几分娇艳娇媚。
走在路上,甄命苦回过头看了驴车上的张氏一眼,说:“今天谢谢你了,若不是你的话,月儿姑娘就真的危险了。”
张氏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并不说话。
甄命苦伸手摸了摸小毛驴的头:“小毛驴啊小毛驴,让你来回跑了两趟,一定很累了吧,改天我给你割一大筐嫩草报答你。”
小毛驴很配合地嗷呜嗷呜叫了几下。
甄命苦将耳朵凑了过去,一边点头一边说:“原来是这样,你放心,我会跟她沟通一下,为你争取一下福利。”
虽然明知他在故意引她说话,张氏还是忍不住好奇,小声问:“小黑说什么了?”
第七十章 公主与马夫
“哦,也没什么,它想让你给它改善一下伙食,每顿都是干草料,又没营养又没水分,既想驴子拉得好,又想驴子不吃草,天下断没有这样的道理,它说,以后除非你每天给它吃香的喝辣的,否则它就罢工不拉磨了。”
张氏掩嘴笑了起来,月光下,她笑颜如花,笑声酥脆,甜美。
也许是难得听到女主人的笑声,小毛驴很是兴奋地叫了几声。
“啊?你说什么?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她是为了你好,别得寸进尺的,做驴就要做驴的觉悟,给你吃给你喝,让你拉磨,让你拉车,那就是你做驴的本分,不拉车,你难道想变成驴肉火烧?”
“它又说什么了?”张氏忍着笑问。
“它说,你以后不要再拿好吃的挂它前面引诱它了,它这驴脑袋本来就不好使,它这驴脾气一上来,体力透支,累坏身子病倒了,到时候你可就要自己拉磨了。”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张氏嗔道。
这时,小毛驴又叫唤了几声。
甄命苦听了,一副表示认同的样子,点头说:“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就算你不说,我也想帮她的忙啊,问题是她要让才行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女主人一向都不喜欢多说话的,我也不好意思开口。”
张氏忍不住反驳说:“你说的话还少吗?”
甄命苦一听,又凑到小毛驴耳边,用张氏也刚好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就说吧,她脾气可不比你小,我看你还是忍忍的好。”
张氏这时被甄命苦逗开了嘴,不再跟先前一样拘谨。
无辜的小毛驴在甄命苦的自问自答下,扮演着各种角色,在张氏悦耳的笑声中,一路朝洛阳城里走去。
……
一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了城北门口。
只是,这时的城门已经关了,隐约可见城楼上有几个守城卫兵在巡逻。
张氏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甄命苦停好车,走到城楼下,对着十几米高处的巡逻士兵大喊:“兵大哥,麻烦你开下门好吗?”
“什么人!”
“小的是尉迟铁匠铺的,出去置办了一些材料,误了行程,麻烦兵大哥行个方便。”
“城门已关,就算是尚书大人想要进城,也要有皇上的令牌才行。”
几经交涉无果下,城上的卫兵甚至亮出了弓箭,警告再纠缠就要将他当成奸细当场射杀,甄命苦这才做白,回到驴车处。
一脸内疚地说:“对不起,今天晚上恐怕不能送你进城了。”
张氏闻言有些惊慌,问:“那怎么办?”
“要不我们在城外找间民舍,住宿一晚吧,明天一早就进城。”
张氏犹豫着,甄命苦见她这不安的模样,安慰说:“你别担心,你公公现在正在赌坊里,估计今天晚上是不会回去的了。”
张氏闻言抬起头,一脸诧异地望着他。
知这女人极易误会别人,甄命苦急忙解释说:“尉迟铁匠铺里有几个弟兄也喜欢赌几手,都认识你公公,今天也正好看见他在赌场,要不我也不能让你跟我出城。”
张氏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尴尬地沉默下来。
甄命苦也不管她同不同意,牵起小毛驴,朝城外的几户农户家走去。
……
离城北城墙外一公里远的地方,是一条十米宽左右的小河。
小河两岸是大片肥沃的农田和稀疏几间农舍。
甄命苦敲开了其中一家农舍,不一会,一脸睡意的佃农提着一盏油灯,打开柴门,睡眼惺忪的望着门口的两个不速之客,脸上隐约有被人吵醒后的恼怒。
“谁啊,这么晚了?”
“不好意思大叔,打扰您休息了,我们是洛阳城里人,出城半点事,结果误了进城的时辰,能不能在你这里借宿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那农夫举起油灯,在甄命苦脸上照了一照,灯光下,甄命苦脸上那块疤痕显得有些吓人,登时将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你还是去别处看看吧,我这里就这么一间房子,哪住得下。”
说着,砰地一声,关上了柴门。
甄命苦一脸无奈地回过头,看着暗中偷笑的张氏,有些不忿地说:“要不你来敲门吧,大半夜的,我这模样容易把人给吓着。”
张氏闻言急忙摇了摇头,她一个女人家,如何敢在这半夜深更的时候敲别人的房门。
甄命苦只好作罢,带着她又问了几间别家农舍,无一例外的,那些农户看到他不像好人的模样,还带了一个美丽异常的女子,无一例外地以为他是什么拐带妇女的歹徒,都一口回绝了。
好不容遇上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看甄命苦带着一个女子,以为两人是私奔的小情人,那夫妇原也是一对冲破门阀偏见,不顾家人反对私奔远走高飞才走到一起的,相濡以沫了一辈子,看到两人,倍感亲切,很是热心地将他们带到一间柴房,还给了他们一条棉被,让他们暂时借宿。
棉被虽然单薄,却勉强能御寒,只不过只够一人盖的。
等安置好,那老妪又拉着张氏说了一些体己话,传授了一些夫妻相处之道,说得张氏满脸通红,这才拉着她老头的手,相依相靠着出了门。
两人站在柴房里,张氏眼睛望向别处,柴房里登时安静得只能听到外面农田里的蛙声。
最终还是甄命苦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笑着说:“这老婆婆估计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使,你跟我这一看就是公主跟马夫,美人与野兽,怎么能会是一对呢,唉……”
张氏微微笑了起来,就在这时,安静的环境响起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正是从她肚子里传出来的,登时一脸羞窘。
甄命苦故作没听见,说:“时候不早了,你要是困了,就早点睡吧。”
张氏这才稍微没那么难堪,眉间有些忧色,似乎在顾虑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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