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姐姐你难道想就这样出去啊?
凌霜停下脚步,一脸不解地望着妙玉,显然不太明白她什么意思。
妙玉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你穿成这样,非把全洛阳的男人给招来不可!”
凌霜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刚刚排练歌舞还没有来得及脱下的薄纱彩衣,体态娇娆,丰满酥乳半露,不由地皱着眉头问:“那怎么办?”
“杨公子上次不是给你送了一个什么化妆盒子吗?里面好像是一些江湖艺人卖艺化妆用的。”
凌霜喜道:“你去给我拿来吧。”
……
张氏甜心坊的厨房里,点心师傅正在忙着配置调料。
杏儿推开厨房的门,刚好看见张氏心不在焉地将手里的全部调料倒进了正在沸腾中的豆浆锅里。
“张姐姐,你快把一包都放进去了。”
张氏茫然抬起头,看着走进烘焙房的杏儿,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纸袋,一大包的调料被她倒进了大半,这才急忙住了手。
杏儿问:“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生病了?”
“没、没有啊。”
杏儿一脸狐疑地走到她身边,从锅里舀了一勺豆浆,放进嘴里尝了尝,立刻咳嗽着吐了出来,眨巴着嘴,愁眉苦脸地说:“张姐姐,你放的到底是什么啊?”
张氏闻言急忙拿起一旁的纸袋看了看,纸带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盐字。
她竟把盐当成糖了。
杏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眉头皱了起来:“也没有发烧啊,不行,你一定是生病了,快别干活了,上楼休息去,我叫干爹给你把把脉,给你开一服安神定心的药。”
“杏儿,我真的没事。”
“都把盐当成糖了,还说没事,昨天回家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你,我还以为你被人拐跑了呢,吓得我跟甄哥哥到处找你,还好你回来了,甄哥哥急得差点要冲进李府去找裴虔通要人了。”
张氏闻言再次陷入了呆滞中,似乎在回想着什么,有些魂不守舍。
就在这时,环儿突然从推开厨房的门,神色焦急地冲进来说:“张姐姐,不好了,有个老人家闯进我们店里大吵大闹,说他认识你,要你出去说话。”
张氏闻言浑身一颤,脸刷地一下白了。
杏儿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害怕的神情,竟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消息似的,她握住张氏的手,发觉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不由地紧张起来:“张姐姐你怎么了?”
张氏语气中带着软弱的乞求:“杏儿,你出去告诉那人我不在好吗?”
“张姐姐认识那人吗?”杏儿一脸狐疑。
张氏一脸惊慌:“他是、是我的公公。”
杏儿早听说了张氏的公公将她抵押给高利贷钱庄的事,闻言登时勃然大怒:“他还敢来找你!环儿姐姐,你陪着张姐姐,我去赶他走!”
……
店门口围了一堆人,地上一个老头正在店门口的地上满地打滚。
正是失踪已久的张氏公公宋老头,几天前发现了张氏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之后,就一直盘算着做点什么。
如今他撒泼似地躺在在店门口的地上赖着,嘴里又是哭诉又是叫骂,杏儿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围观的客人越来越多。
宋老头捶胸拍地,嚎啕大哭:“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活了大半辈子,儿子没了,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儿媳妇,她却连见也不肯见我一面,也不想想当初是谁给她吃,给她住,宁愿自己受冻也不愿她着凉,有什么好东西也是第一个想到她,没想到她傍上有钱的姘头,就连自己的公公也不理不顾了,连出来见我一面都不肯,没良心的女人啊,我养了个白眼狼,我活着还有什么劲啊……”
“这老头怎么了?”
“好像是豆腐西施以前的公公,找上门来了。”
“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没廉没耻地在这瞎胡闹。”
“这也难怪他,年纪一大把,无依无靠,儿子也死了,难得儿媳妇开了这么大一间店铺,怎么也得沾点光啊。”
“那豆腐西施也真是狠心,多年相依为命的公公,竟然连见都不肯见,这可真是人情似纸张张薄,一朝得志,便翻脸不认人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经常见一个男人进出店铺,晚上还住在店铺里,俗话说的好,寡妇门前是非多,我看八成是这豆腐西施勾搭上什么有钱的男人了,又有独孤大将军作靠山,哪还记得以前别人对她的恩情。”
“真不敢相信这样的美人还能干出这种事来。”
“人心隔肚皮,这就叫艳若桃花,心如蛇蝎了。”
杏儿听见这些人议论得越来越过分,语言中伤张氏,急得束手无策,只好在一旁苦劝宋老头:“我不是已经说了张姐姐不在店里吗?你这样闹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宋老头哭得越发凄厉:“她要是不出来给我赔礼谢罪,我就死在她的店门口,我看她以后还有没有脸做生意!啊,我真是命苦啊!”
杏儿怒极喝斥:“你不就是想要银子吗!说吧,你到底想要多少!”
宋老头微微愣了一下,接着又哭天抢地闹起来:“你问我想要多少?大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她是我儿媳妇,她的店也就是我的店,她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她现在想用几两银子打发我,她以为我是乞丐吗,你告诉她,我是她公公,不是上门的乞丐!”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发淫威
围观的人群中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头,颇有感触地叹道:“古语有云百善孝为先,她公公再无理取闹,这豆腐西施身为儿媳妇,让他这么没脸没皮地闹,不管不顾,连见都不见一面,未免太绝情了些。”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周围人的议论终于让杏儿败下阵来,语气中没有了刚才的强硬,软了下来:“你别闹了,有什么事你进店里说,别在店门口闹。”
宋老头闻言立刻擦去眼中的泪水,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乐呵呵地走在杏儿的前面,进了店铺。
……
宋老头走进店里,四周围逛荡着,不时地从陈列架上取下一块甜点放进嘴里尝一口,然后放回架上,将没有咬过的一面朝外摆放好,让它看起来像是没有被人咬过一样。
接着,又四处询问客人用餐是否愉快,是否需要再要点什么东西,亲切得仿佛是这家店的掌柜。
杏儿和几个服务员站在收银柜台前,气呼呼地看着宋老头逐张桌子骚扰了一遍后,走到收银柜台,进了柜台里面,走到一个老账房身边。
“店里生意怎么样?好好干,亏待不了你。”
“算账可不能马虎,每一笔帐都要记录详细清楚明白,算盘会用吗?打几次我看看。”
老账房一脸无奈,敷衍着打了几下算盘,宋老头又说:“账本给我看一看。”
老账房犹豫地望向杏儿,宋老头脸一沉:“你看她做什么,她不过就是个店小二,这是我儿媳妇的店铺,我说什么她敢不听吗?这磨磨蹭蹭的是不是心里有鬼啊,想骗我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解雇你!”
杏儿一脸无奈地对那账房说:“给他看。”
宋老头从账房的手中接过账本,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接着低头翻查了一下,又摇头又是叹息:“哎,这么大一家店,一天才几十两银子的营收,这样下去怎么行,我媳妇的手艺可是全洛阳都有名的,东西那么好吃,价格定得那么低,哪还有什么利润,把价格提高五倍也大把人来买,那些穷鬼的生意不做也罢……”
他说着,走到账房身边,推了推对方的肩膀,“你起开,没看见我站着吗?长幼尊卑都不分!知不知道尊老爱幼?”
账房站起身,宋老头一屁股坐在收银员的座位上,打开柜台的抽屉,将抽屉中一锭十两的银子取了出来,揣入自己兜里,一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站起身来,“你们这生意做的,我都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像这样沾满油腻的铜板,看都不用看,直接拒收,穷鬼就应该去买馒头包子,把我们店里的水准都降低了一个档次……对了,我都来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个人给我奉茶,将来我可是你们的掌柜,连这点礼仪都不懂吗?我儿媳妇怎么教你们的?让她出来见我!”
杏儿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孩,何曾应付过这样无赖的老头,悄悄跟身边的一名女服务员说了声:“快去找甄哥哥!”
宋老头取了银子后,始终不见张氏出来见他,登时恼了,抬眼看见店里的通往厨房的门,上面挂着闲人勿入的标志,转身朝那边走过去。
杏儿想要阻拦,却被他一手推开,没想到人虽老,力气却不小,一脚踢开厨房的大门。
“这不是在这吗?竟敢骗我说不在!”
一直不敢走出厨房的张氏见宋老头进来,吓得脸色刷地一下子白了,不由自主地半躲在环儿的身后,两手紧紧抓着环儿的手臂。
任谁都看得出张氏有多么害怕眼前这个老头,环儿心疼地轻轻拍了着她的双手,小声说:“张姐姐,你别怕,我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宋老头一见张氏,先是一喜,接着见她畏缩不前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怒色,“怎么了?见到自己的公公连招呼都不会打了?”
张氏浑身一颤,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公公。”
“看来我那天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你是想让我过去还是你自己过来。”
杏儿拦在他面前,大声喝道:“张姐姐,你别理他,甄哥哥很快就来了,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甄哥哥?哼,原来是仗着有姘头了,我就说你怎么敢不听我的话了,你等着!”
宋老头开始四处张望,眼睛落在了门口一把藤条扫帚上,步履蹒跚地走过去,费力地从扫帚上折下一根藤条来,在空处挥了几挥,藤条发出呼呼的风声。
“我儿子一天没休了你,你就一天是我的儿媳妇,我的话就是你的圣旨!你若不听话,我打死你也是天经地义,就算到了衙门,官老爷也该是这么判,谁也不敢说什么!你过不过来!”
张氏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却始终躲在环儿的身后,不肯过去。
“你欺负我老了,走不动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当年我在文皇帝麾下东征西讨的时候,专门惩治那些临阵脱逃的士兵,现在虽然老了,可使鞭子的手段一点也没生疏过,你也不是没尝过我的厉害!”
宋老头握着藤条,就要朝张氏走过去。
一旁的杏儿急了,挡在他面前,喝道:“你已经把张姐姐卖了,她早就不是你宋家的人了!你不就是要银子吗?拿了银子还不快走!”
“走?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这家店的掌柜了,要走也是你们走!她一天进了我宋家的门,死了也是我宋家的鬼,你这个小贱婢让不让开,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打!”
宋老头一手将挡在他面前的杏儿拨到一边,手劲大得根本不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径直走到张氏身边,将环儿把拉开,举起藤条朝张氏身上招呼。
藤条抽在张氏身上,发出霹雳啪啦刺耳的声音,衣服都开裂了。
宋老头一边抽一边骂:“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老板娘了,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自己是谁,连我这个公公也不放在眼里了是吧,告诉你,没有我儿子把你娶回洛阳,你就是乡下卖豆腐的贱女人,什么也不是!”
第一百三十七章 柔术
张氏多年来一直生活在宋老头的淫威之下,虽然被打,却连移动脚步的勇气都没有,任鞭子抽在她的身上,不敢反抗,轻声抽泣。
“张姐姐,你傻啊,快跑啊!”
杏儿和环儿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哪见过这样的阵仗,急得直跺脚,环儿跑出厨房,大声喊救命,杏儿则冲上,抱住宋老头的手,不让他打张氏。
只可惜宋老头力气奇大,只是一挥手,便将娇小的杏儿给摔了出去,杏儿一头撞在了桌角上,额头流血,晕了过去。
宋老头打红了眼,也不管杏儿是谁,藤条朝她身上招呼过去。
张氏不知从哪涌起来的一股勇气,猛地扑到杏儿身边,护在杏儿的身前,挡下宋老头随之朝杏儿抽下来的藤条。
宋老头越打越起劲,每一鞭抽在张氏身上,丝毫没有留力,张氏紧紧抱着杏儿,眼眸却没有了畏惧,回头一声不吭地盯着宋老头。
宋老头还是第一次看见张氏这种反抗的眼神,愣了一愣,挥动藤条的手也停在半空中,很快,他心中的惊愕被另一种遭到冒犯的愤怒所取代,回过头四处看了看,从厨房的揉面台上抓起一根擀面杖。
就在他握着擀面杖要朝敢反抗他的张氏头上砸下去时,一只手突然从他的脖子处卡了过去,钳住他的脖子,就这样将他叉出厨房外。
……
宋老头被扔出了店门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对方的手法非常独特,虽没有让他伤筋动骨,却也不让他好过。
他腰酸背痛,好不容易爬起身来,转头朝这人望去,不由地愣住了。
眼前的年轻人异常眼熟,特别是对方脸上的那块古怪疤痕,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不就是经常到豆腐摊上喝豆浆的那个年轻乞丐吗?
甄命苦此时的脸色阴沉得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天空,沉声喝道:“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出现在店里。”
“好你个小乞丐,敢欺负我头上来了,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这家店老板娘的公公,你倒打听打听,敢让我滚!”
说着,撸起手袖,走上前来,抬手要给甄命苦颜色瞧瞧。
甄命苦连手也没动,只是抢先踏出一步,在宋老头的手还没有碰到他身体前,用肩膀在宋老头身上轻轻一撞,宋老头再次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滚出了好几米远。
周围的人见状,开始指责起甄命苦来,说他店大欺客,欺负上了年纪的老人。
宋老头越发来了劲,转身朝周围的顾客嚷嚷:“各位,你们看好了,这就是这家老板娘对待自己公公的手段,找上姘头了,连养育了她几年的公公都敢打,这个世道已经没有良心了,我今天就算把这条老命豁出去,也要讨个公道!我死了以后,麻烦好心人给我一张席子盖住就行,也不用替我收尸,我要让这家店臭不可闻,让这对奸夫淫妇一辈子没脸做人!”
宋老头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最后啪嗒啪嗒地掉下泪来,一擦眼泪,颇有种壮士一去不返的悲壮,朝甄命苦冲了过去。
只可惜,甄命苦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一推一送,宋老头就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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