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梁师都在内,都被这暗卫大将军给吓住了,公然勒索一个朝廷三品大员,这若是被当今圣上知道,可是杀头的大罪。
封伦不怒反笑,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压着火气。
梁师都急忙出言圆场:“暗卫大将军为人一向豪放不羁,百无禁忌,封大人不妨将这些话当成一句玩笑话,千万莫怪。”
封伦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一沉:“玩笑?封某听着这话可不像是玩笑,封某倒是不在乎这些银子,就算是扔进黄河,封某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可若是有人想要敲诈封某,只怕是找错人了。”
暗卫大将军淡淡说:“封大人也不用太嘴硬,若老夫说,没有暗卫军护送,别说和亲了,封大人这条命能不能活着到突厥都是问题,不知道封大人信不信?”
封伦闻言脸色一变:“你敢威胁本官?”
“老夫只是提醒一下封大人,如今的**内乱四起,南北分成了处罗与始毕两大势力,互相攻击,处罗得知皇上将信义公主嫁给始毕,必定千方百计破坏,封大人昨晚遇上的,只是边境上的一小股突厥骑兵,这些人来时无风,去时无踪,就凭封大人带的这些酒囊饭袋,只怕没到突厥国都,就已经被突厥兵给收拾得差不多了。”
在场的地方官员全都望着封伦,这暗卫大将军说话虽然难听,说的却句句属实。
封伦脸色变了几变,终于,叹了一口气:“换了在京城,就凭将军说的这些话,封某就能参你一本玩忽职守,里通外敌。”
“封大人的手段老夫当然清楚,可惜这不是京城。”暗卫大将军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动作奇特古怪。
封伦不愧是混惯了官场的人物,能屈能伸,脸上换上另一副笑容:“那依暗卫大将军看,封某若要捡回这条命,得花多少银子?”
封伦这么一说,在座的人原本紧张的神情登时松弛了下来。
暗卫大将军嘴角微微上扬,一副肉笑皮不笑的样子:“封大人乃国之栋梁,百姓之光,大隋的希望,和亲一事,关系着大隋边境的安宁,边陲百姓的福祉,就算封大人不花银子,老夫定会保封大人平安到达突厥,只是如果花了银子,暗卫军保护封大人的热情也会相应高涨不少,服务也会周到许多,不然老夫可保不准封大人到了突厥会不会跟今天一样,性命是保住了,可这吏部尚书的形象却丢光了。”
这暗卫大将军此时的口气,简直就是一个市侩小人,比起红杏别院的那些龟公鸨母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封伦此时已大概了解了这个暗卫大将军的脾性,估计就是一个现实势利的奸诈之徒,绝不吃亏,不走常规路,不过就凭暗卫军的名头,无论这暗卫大将军说什么,都让人不敢忽视,有实力的人往往狂傲,对于这一点,封伦比谁都明白。
他笑着说:“只要将军能让封某顺利从突厥回来,别说几万两银子,就是几万两黄金,封某也绝不皱眉,以后将军若有机会到洛阳,也一定要赏脸来封某府上,封某必会好好招待。”
“好说好说,封大人,咱们走一个?”
“走一个!”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不在焉
封伦大笑着举起杯来,两人碰了一下,一干而尽。
众人见两人争锋相对,一副随时要将对方告上朝廷的样子,没想到却不但没有翻脸,反而达成了协议,全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出言祝贺,酒席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梁师都也陪着笑,心中却暗自捏了一把汗,只盼这暗卫大将军不要再做出激怒封伦的事来,否则这吏部尚书回到洛阳后随便向皇上参上一本,说朔方拥兵自重,大隋的军队不日就能开到朔方城下。
幸亏这暗卫大将军并没有再提出更过分的要求,酒席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结束,封伦也喝了有五分醉,在梁师都安排的几个美艳女子掺扶下,到了下榻的厢房歇息。
……
第二天晚上,和亲队的将士们经过一天的休息,都已恢复了精神,梁师都安排了几场歌舞表演,与封伦和其他一些和亲队的将领一起观赏,朔方城的百姓也都自发地组成各种充满民俗风情的歌舞团,向为了边境安宁冒危险出使突厥的和亲队表达感激之情。
张氏也已经醒了过来,惊魂初定,在几个侍女的掺扶下,洗漱干净,穿上公主服饰,与封伦一同坐在宴会场两边的观赏台上。
宴会场上表演的是大型的群舞类,男女老少腰间都系着一面小鼓,扭着热情洋溢的舞步,翻腾跳跃,击鼓欢歌,气势雄浑。
她坐在看台上,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上千人组成的歌舞团,眼神在四周搜寻着,每一个陌生人都不放过。
梁师都在一旁边给她斟上甜酒,一边给她解释这些歌舞。
“这是朔方百姓知道公主殿下出嫁突厥,特地为公主殿下献上的祈福舞,向上苍祈福,保佑公主一生平安喜乐,福泽绵长。”
张氏轻声道了谢,不知是否地处高原,缺氧的原因,她白嫩的皮肤显得红润动人,看得梁师都心中暗叹,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嫁给突厥人,实在是太可惜了,难怪昨天晚上暗卫大将军抱着昏迷过去的她冲进郡守府,让他找来全城的名医,为她诊治时,显得那么激动,完全没有了平时暗卫大将军天塌不惊的淡定。
在这种边荒之地见到这种如豆腐一般水嫩白皙的美人,任何一个男人都恐怕淡定不了。
想起昨天晚上一向冷漠寡言的暗卫大将军反常的行为,不但大呼小叫地闯入郡守府,还让人找来全城最有名的大夫给她诊治,得知她无碍之后,才稍微恢复平静,之后守在她床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一副生怕有人再加害她的样子,一个晚上没合眼。
梁师都忍不住心中好奇,小声问了一句:“公主是否认识暗卫大将军?”
张氏愣了一下:“暗卫大将军?”
梁师都一看她脸上的表情,便已明了,她不但不认识,而且连听都没听说过,笑着解释说:“公主还不知道吧,昨天晚上是暗卫大将军快马加鞭护送你回来的,下官还以为他以前认识公主殿下呢。”
张氏闻言愣了一愣,似乎抓住了一点什么,低头喃喃念叨着:“暗卫大将军……”
梁师都笑道:“如今他正在为公主你准备节目,估计一会就出来了。”
封伦在一旁插进话来:“若论表演节目,只怕梁大人这朔方城,还没有一个比得上公主殿下的舞姿,公主的天女散花舞,那可是冠绝洛阳,名震天下。”
梁师都叹道:“只可惜梁某无缘一睹仙子妙舞。”
张氏此时全然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有些恍神,似乎在想着什么。
就在这时,从下面的表演场地上响起一声嘹亮的哨声。
“暗卫大将军出来了。”
原本不在状态的张氏,闻言登时回过神来,紧盯着骑着黑色骏马步入场中的暗卫大将军,美眸一眨也不眨。
祈福舞的人群在哨声响后,纷纷从场中退离,场地两侧的围墙突然打开两扇门来,里面奔出数十匹马,马背上各有一名汉子,手持棍棒,从两边潮水般涌出,分立场地两旁,成对峙之势。
一人走到场地的中央,将一只彩球放在地上,随着一声哨声再次响起,两队人马举着手中的棍棒,口中呼着高昂的啸叫向场地中的那颗球疾冲而去……
张氏看得紧张入神,神情专注无比,美目如水波流转,艳丽动人,看得旁边的朔方官员将领心中无不暗自羡慕突厥可汗的艳福。
一旁的梁师都见她显然不太明白他们在做什么,笑着为她解释说:“这项运动叫马球,是暗卫大将军借鉴波斯人的一种球类运动,结合突厥人的马术改良创出来的,主要是为了训练暗卫军的骑术,寓教于乐,规则很简单,双方各二十人,在规定的时辰将场地的那颗皮球用棍棒打入对方阵营里的竹筐里,谁就算赢得一分,以得分多者为胜。”
封伦闻言在一旁拍手称赞:“有趣有趣,没想到这暗卫大将军还有这种奇思妙想,既能训练骑术,又能增进队友间的配合,趣味性十足,可谓是一举三得。”
“梁大人,请问场上哪一个是暗卫大将军?”张氏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回过头问。
“那个胸口的队服上写着陆号的就是暗卫大将军了。”
梁师指着场上那名编号为“陆”的队员说,一边向张氏讲解着场地中比赛的进程,一边向她介绍着这暗卫大将军种种的种奇闻轶事,以至于到后来,张氏目光全然盯在了场上那名身穿严实防护盔甲,策马驰骋,速度快得看不清面貌的六号队员身上。
直到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见身边两个男人都看着她出神,不由地脸红了一红,轻声问了一句:“谁赢了?”
惹得梁师都和封伦两人对望了一眼,失声而笑,看来两人说了半天,这个俏公主完全没有在听。
马球比赛结束后,两队队员分别下马站成一排,朝公主敬了个军礼。
梁师都说:“公主,这些就是将要护送公主入突厥的暗卫军战士们了……”
第一百八十章 好色老头
不等梁师都请她,张氏就已经站起身来,在两名侍女的陪同下,提着雪白的裙子,优雅地走下看台的台阶,向场地上站立的那排暗卫军战士走过去。
暗卫大将军一声大喝:“敬礼!”
整齐一划的动作,给人一种训练有素的严肃感。
张氏绯红着脸,从他们身边慢慢走过,美眸带着闪闪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掠过,终于走到了队伍最后一名队员身边。
梁师都向她介绍说:“这一位就是我们朔方城的大英雄,暗卫大将军丁硕。”
张氏的俏脸上带着一丝忐忑不安,抬起头,朝这个身高与甄命苦相仿的暗卫大将军望去,当她发现眼前的暗卫大将军竟然是一个六十岁几岁,白发苍苍的老头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微笑着像他施了一礼。
“张鹅谢过将军救命之恩。”
暗卫大将军傲然道:“公主不必多礼,护卫公主,本是末将分内之事。”
张氏见他一点也不像其他人一样,一副恭敬谦卑的样子,反而目光放肆地在她脸上和胸口打量着,仿佛要从她胸口的衣领中窥视进里面去似的,不但无礼,而且鲁莽。
她身上穿的衣服,本是宫廷服饰,绣着金凤朝阳的图案,丰满的胸脯被挤得惊心动魄,沟壑深邃,平时她是断然不敢穿着这种服饰的,如今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身边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谁敢像这个暗卫大将军一样如此不顾身份,如此放肆无礼。
张氏秀美微皱,刚刚对这暗卫大将军所生出来的一丝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我累了,梁大人,封大人,送我回府吧。”
封伦将这名暗卫大将军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不止,看来不过是一个好色之徒,再怎么勇武善战,前途也有限,转身跟着张氏去了。
梁师都此时也是一头雾水,这个暗卫大将军平时不近女色,怎么今天突然变得如此反常,仿佛要将这信义公主整个吞下肚似的,想起昨天晚上他对这信义公主的种种表现,不由地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莫非这暗卫大将军对这信义公主一见钟情?
他一脸疑惑地看了暗卫大将军一眼,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
朔方郡守府待客厅中。
暗卫大将军正坐在梁师都左手边的一张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缓缓说出他心中的想法。
“你说什么?你要亲自跟和亲队一起北上突厥!”
梁师都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听见了一件极不可思议的事,除了惊讶还带着一丝不解。
在朔方城,除了他梁师都,没有第二个人比他了解这个身份神秘特殊的暗卫大将军,自从这个暗卫大将军从东征高句丽得胜回来,被杨广亲封为暗卫大将军之后,他就已经很少亲自提枪上阵,暗卫军中有的是强兵勇将,而且全都是由他一手训练出来,身经百战的骁勇之士,只需要派一支暗卫小队暗中保护和亲队伍,完全可以保证和亲队伍的安全,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出马。
更何况,经历了一次偷袭失败,得知和亲队有暗卫军暗中护卫之后,突厥不太可能再派人前来袭击和亲队伍。
暗卫大将军于朔方城,可比他梁师重要得多,没有了梁师都,朔方城还是朔方城,但没有暗卫大将军,朔方会变成什么样,他可不敢想象,关于这一点,梁师都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试图打消他的念头:“你身为暗卫大将军,身兼守卫边防的重任,怎么可以轻易离开。”
暗卫大将军摆了摆手,打断他说:“朔方有梁大人和暗卫军在,突厥不敢轻易来犯,我在这里每天也是无所事事,如今正好乘此机会,入突厥一探虚实。”
“你怕不是想要刺探敌情如此简单吧,若要刺探敌情,何必你亲自出马,只需派一个小侦察兵混入和亲队就行。”
暗卫大将军不置可否,沉声道:“梁大人也知道我至今留在朔方的原因,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踏破突厥国都,手刃始毕可汗,如今机会难得,我怎能轻易放过。”
“话虽如此,只是梁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暗卫大将军微微一笑:“梁大人于我有知遇之恩,情同手足,有什么话不能说?”
梁师都盯着他好一会,这才缓缓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儿女情长则英雄气短,女色乃破败之由,那信义公主虽是沉鱼落雁,人间绝色,就算不是嫁给突厥可汗,你我的身份,想要抱得美人归,也是痴心妄想,暗卫大将军再喜欢,也只能忍痛放手,芳草处处,何必过于执着,更何况,朔方美丽的女子何其多,多少豪门世族纷纷上门向你提亲,梁某也曾提议将自己的亲妹妹嫁与暗卫大将军为妻,都被暗卫大将军你一一婉拒,如今为何却一反常态?要为一个只有一面之缘,明知不可能的女人不惜一切?”
梁师都与他相熟,也不拐弯抹角,认定了这个暗卫大将军就是被那信义公主的美色所迷,失去了冷静,这才不惜以身犯险,一意孤行的。
暗卫大将军看了梁师都一眼,眼中带着笑意:“梁大人,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在洛阳曾经娶过一个妻子吗?”
梁师都点了点头:“好像记得你说过,你不是已经将她休了吗?此事这跟她有和关系?”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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