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从左面扑来手上的一把“龟壳剑”泛着眩目的银光,他咬牙切齿的奋力兜截,夏鹿竟然也是与他师父羽复敬一式一样的“龙肠软剑”,唯一不同之处,只是剑身略宽,但是,其锋利与尖锐的程度,却毫无二致!
略叫一声苦也,包要花马上加快了他的闪击速度,他奔掠弧旋,声东打西,两块枣木板子一下“吧哒”连响,一下敲上敌人们的脑壳,包要花的身形滴溜溜飞转着,像他在追逐一溜溜溅射的鲜血,却也好像那一溜溜溅射的鲜血在追逐着他!
夏麟的“龙肠软剑”,韩清的“龟壳剑”加上尚有十余余名武师的各式兵器,就那么间不容发的追袭着包要花后面,他屡屡避过,却也有屡屡惊险,尤其是,夏麟的截杀更属狠辣,是一个最大威胁!
时间已在徐徐的过去,西门朝午与羽复敬的生死之战也有了五十余招以上的功夫,而包要花却借着青松山庄本身所属人马的掩蔽躲避着青松山庄一干好手们的追击,在一追一避之下,他更狠起心肠又劈又砍,青松山庄那些武功平平的寻常庄众们可就吃大亏了,躲又不能躲,打又打不过,又怕碰上,又怕拦不住,眨眼之间,再加上二十来条尸体横倒雪地!
夏一尊内心的惶急焦的是可以想见的,他皱结着眉毛,板着脸,脸上的纹褶深深陷进,甚至连他呼吸的声音也是那般沉重而充满火辣了!
略一犹豫,自面果奚愧低声道:“庄主,本院也下去吧?”
夏一尊怒道:“你再下去,等会如再有情况叫谁去应付调遣?”
怔了怔,奚槐汕讪的道:“也是……奇怪,后院院主尤化怎的一出去到如今尚未返回?”
夏一尊哼了一声道:“尤院主告诉我,他只是带着手下两名师父往十五里外的‘小安埠,去买几缸酒回来,却搞到现在没见人影!”
惊觉的、奚槐忽道:“估量尤院主出门的时辰,似乎与这两个狂夫闯庄的前后差不了多远,莫不成……莫不成尤院主他们遭了意外?”
心头也是“砰”的一跳,但夏一尊随即摇头道:“天下那有这般凑巧之事?就这么灵恰好碰上了?说不定尤院主他们在‘小安埠’痛饮一醉去了也未可定!”
沉沉的吁了口气,奚槐怔忡不安的道:“也但愿如此了。”
目光又转回两边的激斗场面上去,夏一尊恨恨的道:“若不是我担心项真也潜了进来,我早就下令全庄好手围杀这一对狗才了,可恨他们却乘隙游斗——”夏一尊的话还未讲完,奚槐已猛然失声惊叫:“不好,有人放火!”
惊得脸上的筋络一抽,夏一尊迅速抬头看去,老天爷,可不是吗?在庄子的中院与后院,好几处浓烟夹着烈火骨突突的冒升窜起,就这一瞬,火势已熊熊往四周蔓延了!
大吼一声,夏一尊半疯狂似的嘶叫着:“快去救火,快去救火,奚院主,你还呆在这里作甚?”
赶忙答应,奚槐回头高声吆喝,在一阵忙乱中,他已带着七名武师又撤下来两百多名手下拼命飞奔向火场去了。
挫着牙,夏一尊心痛已极的看着火舌伸缩,烈焰奔腾,在一片浓烟硝雾里,还传来隐隐的搂阁塌颓声,梁拄折断声,大火燃烧时的劈啪声,通红的火光,已像血似的染红了半边天……就在夏一尊正在伤痛于他辛苦建立的基业受到损害时,正在围截包要花那边的属下们突然又扬起一阵恐惧的惊骇的,惨厉的,长嚎与悲呼声,这片声音来得是如此奇特,如此突兀,又如此令人心颤胆裂,就好像,好像在大白天里猛古丁的看见了鬼!
夏一尊方才转头望去,不由险些把眼珠子突出了眼眶,天哪,一条条人高马大的躯体竟像抛绣球一样被人接二连三的掷上半空,摔上半空,或震向半空!但是,不论是如何上了半空,再跌下来时,却显然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尚能拾回老命了!
于是,几乎是哭嚎着,人丛中传出了哀叫:“妈呀,黄龙,是黄龙碍…”“唉喹…张师父完了……”“姓项的好狠哪……快躲!”
“往左边跑啊,这里又躺下好几十啦!”
“快,截住他,哦……哇……”
像是一串早雷响在夏一尊的头顶,震得他双眼发黑,全身摇晃,他闭闭眼定了定神,强压住内心的激荡,急忙看了身边的“赤臂笔”李悟一眼,李悟察觉了,硬麻麻的道:“夏庄主,时辰已到——”一咬牙,夏一尊暴喝道:“我们去!”
于是,夏一尊,李悟,以及他们身后尚余下的两名武师,带着近百名庄众呐喊着冲了过去。
那边,嗯,不错,是项真,黄龙!
项真的身形就有如一抹长掠于千百年前后的流光,那么惊人至极的一闪而来,一晃而去,就在他那一来一去之间,血肉横飞,人体四抛,惨叫哀嗥已串混成了一片!
两块枣木板子变得突然有精神多了,在游掠绕旋中,包要花一面狠打急砸,边叫道:“乖乖,我的公子爷,你到哪里去了哇?我老包在这里可险些叫人家活剥生吞啦……”项真瘦削的身躯一弹倏斜,飞起十二腿踢得三名武师溜地滚,每一滚就都是一口血朝外喷,而这三名武师还没有把血喷尽,又是一十六名青衫大汉尖叫着被摔劈出寻丈之外!
一蹲身,让过了韩清的“龟壳剑”寒刃,项真暴射而出,抖掌再活砍六名敌人,在空中猝然倾翻,闪过了飞速而来的十一次“龙肠软剑”的削斩,同一时间,他已抖手三十掌逼得夏麟苍惶退后!
包要花的枣木板子“咔嚓”一声敲倒了一名青衫大汉,猛移步躲过一把鬼头刀,鬼头刀砍进雪地,他的另一块板子已击碎了执刀人的肩肿!
一斜眼,包要花直窜出去,“当”“当”震开了两把镔铁铜,他腾空跃起又大叫道:“公子爷你小心,夏老鬼带着他的那干灰孙子们赶来啦!”
“唰”的横空急落,掌腿齐挥,八名青衫角色在一阵沉闷的“砰”“砰”震响中倒飞出去,项真冷厉的道:“来得正好!”
体随声转,几乎在他吐出这四个字的当儿,人已流星越空也似,快得不可言喻的迎上了往这边奔来的夏一尊及李悟等人!
夏一尊神色愤激,双目如火,他暴叱道:“好项真,你今番再往哪里走?”
急速掠来的黄包身影“呼”而一转落地,项真形态冷森中带有无比的狠毒,他生硬的道:“不要多说了,夏一尊,你们一起上吧!”
旁侧,骤然响起狂叫,“赤臂笔”李悟已猛扑上来,隔着五尺,一片猩红夺目的光芒已飞快射刺项真前胸,双肩,及小腹,在这凌厉而诡毒的攻击中,李悟瞑目大吼:“项真,还我胞弟命来!”
闪电般微斜略退,项真倏弹猝翻,十九掌九肘十腿同时还攻,在李悟的躲让里,他冷冷的道:“‘铁笔李家’并不能唬人!”
“呼”的再次避过李悟的连串十一笔,项真一口气劈出三十三掌,他接着道:“今天是生死斗,朋友,谁输谁认命!”
李悟又被迫退出,恨得他额上青筋暴起,双目怒瞪如铃,挥舞着他那只通体晶红血亮的铁笔,敲,打,点,戳,劈,挂,把全身的功夫全用上了,顿时只见红光闪灿交织飞舞,而星星赤焰旋回流罩,锐风撕裂空气,发出啸声如位,李悟咬着牙,切着齿,倾以浑身之能,像是要一下子将强敌戳为千疮百孔!
李悟乃山西“铁笔李家”第七代首席高手,更是掌门,他的技艺之高,自是比他昔日丧在项真手下的肥弟李惕高出甚多,不过,任他高出甚多,与项真相较,却仍嫌不足,在他凌猛攻扑里,项真同样以狂风暴雨般的强烈掌腿反击,于是,在不到二十招的时间,李悟已是连连见险,捉襟见肘;他们俱属拼命,招招狠毒,式式精奇,谁也不为谁稍留余地,谁也不让谁略有回环,在这种以命搏命的击斗里,丝毫也无巧可取,丁点亦无机可投,全是凭真功夫,硬本领,因此,双方一豁上去,李悟就逐渐现得相形见拙了!
项真早就立定了主意,“速战速决,狠心辣手”他不会再替对于顾虑到任何一点,他只求一个快,一切都要尽快解决,不管解决的结果是胜是负!
又是十招过去——
李悟的“赤臂笔”扬出十三溜红芒飞泄而至,项真毫不犹豫,他蓦然横跃半空,就在那十三道连成一排的红芒急速掠来的一刹,他瘦削的身躯已横着翻滚迎上,巧得不能再巧,险得不能再险,如刃的笔擦掠着他身体的上下闪过,而只眼之间,他已来到了李悟的头顶!
掠阵的夏一尊睹状之下,不由骇然大呼:“快躲——”那个“躲”字还在旋空的气流里跳跃,项真的掌势已天崩地裂般盖了下来,“赤臂笔”李悟一击失手,早已明白不妙,他就顺着挥笔的余劲,拼命往前冲射,他的反应算是相当快了,却仍然未曾逃过项真的猝袭,就在李悟方才冲出几步的距离,他的肩肿,左肋,已连中五掌,在一阵密集的“砰”“砰”闷响中,这位“铁笔李家”的第七代掌门人已被项真震翻于七氏之外!
李悟的的身体在地下仰止不住的滚动,跟随他们前来的两名武师已立即上前阻截项真,当那两名武师的两柄雪亮朴刀堪堪斜劈过来的一刹,项真已一旋蓦闪,双手电挥,有如一蓬刃芒突然飞舞,那两名武师甚至连手上的朴刀尚未够上敌人位置,即已狂嗥连声,血肉横溅的打着转子摔出,那模样,活像是被千百柄无形钢刀凌迟碎剐了一般!
厉吼如雷,“云雕”夏一尊拔出他的“双环龙纹刀”,挥展如风起云涌也似,滚滚荡荡的迎面攻来!
夏一尊的一身本事称得上精湛浑厚,又稳又辣,尤其他在他这柄“双龙龙纹刀”的造诣,更是深博纯熟无比,这一舞将开来,但见刀如雪,刃影似林挟着排山倒海之威,缺河流瀑之势,气象雄悍至极,眨眼里,已与项真飞跃闪腾的身形搁在一处!
刀刃一片一片的流斩滚劈,劲风一溜一溜的纵横射掠,而在这刃影利劲之中,项真的身形有如一股轻烟,一抹幽灵,飘忽而又迅捷如电的翻飞穿走,每每在千钧一发里做着匪夷所思的挪移,在生死一线内做着宛如暴雷般的功击,于是;在寻常武林人物只能相较十招的空间里,项真与夏一尊已江河直泄般彼此攻拒了三十五招!
在他们这惊天动地的快砍猛杀中,那边,身受重创的“赤臂笔”李悟已面如死灰的清醒过来,现在,他也发觉了眼前的情势,在粗浊的喘息下,他双目突出眼眶,含着满口鲜血,于一阵阵的抖索里,痉孪里,他开始艰辛的往这边爬行,手中,他仍然紧握着他那管“赤臂笔”,笔尖正闪泛出冷酷的红光,现在,李悟已那么小心翼翼的又一脸怨毒的爬近了项真与夏一尊拼斗之处!
大煞手……第七十七章血掌争霸震幽穹
第七十七章血掌争霸震幽穹
在夏一尊呼轰扬起的连环九刀里,项真抖劈十七掌倏然闪退,刀光与掌影在劲风中相触,震出密密的“噗”“噗”声响,而项真在急退里,便正好倒掠至李悟爬近来的三步之前!
事情快得几乎已不能用人们的肉眼去追摄——府在雪地上的李悟突然倾尽全身之力电射而起,他双手握笔,有如一抹流光般冲向背朝着他的项真,而“赤臂笔”尖锐的笔端微微颤动着,在空气中发出轻啸,就那么歹毒又凌厉的猛然插往项真背脊!
项真全神都置于夏一尊的拼战中,哪里还会想到已经奄奄一息的李悟竟然尚有这么“困兽挣扎”的一手?他甫始察觉,那股尖利的锐风已然到了背后不及三寸之处,在这种猝然不测的情形下,他欲待闪躲已是不及,紧急里,项真飞快左旋,双掌暴起后挥,于是,血光倏现,李悟的“赤臂笔”擦过项真右肋掠过,划开了他的黄袍,带出一条血流肉绽的口子,不分先后,项真的双掌亦已结结实实震击在他胸前,将李悟整条身体硬生生砸得骨碎腑裂,纵飞着撞跌出寻丈之远,又一头扎在积雪里面!
事情的发生,像是在眨眼前开始,又在眨眼后结束,而项真震毙李悟的双掌尚未及收回,云雕夏一尊的‘双环龙纹刀’已在一片眩目的寒光中当头砍来!
厉啸骤起,项真疯虎般不退反进,他在这生死一发中,不可思议的展出了“龙翔大八式”里最为精绝的一式“化龙飞月”,那么快如闪电般倏然暴射,快得就宛如那已不是一条人的影子,像一抹光辉的耀亮,一股流星曳尾的映闪,在瞬息间,夏一尊手上的锋利刀刃已“嚓”的飞过项真背脊,一条半尺长的伤口立时翻卷,鲜血激喷,但是,夏一尊的手中刀尚未及收回,项真的掌力已一连十六次重重劈在他的胸膛!
一声令人毛发悚然的尖嚎出自夏一尊的嘴巴里,尚搀和着一口一口吐出的热血,这位青松山庄的庄主,名震一方的“云雕”,已像一团死猪般猛向一边翻出,手上的“双环龙纹刀”亦已松指飞抛,“扑嗤”穿进了一名青衫大汉的咽喉,这名青衫大汉尚未倒地,夏一尊已四仰八叉的重重跌落积雪之上!
一声鬼嚎出自第一个目睹此状的青松山庄庄友口中,他刹时如遭雷殛,僵木当地,只知道拉开嗓子,像靥似的干嚎:“蔼—蔼—蔼—”于是——第二个,第三个青松山庄的属下也被引过来看到了,他们的反应几乎是相似的,在一阵震骇的袭击后,他们同时心胆俱裂的怪叫:“不得了啦……庄主死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庄主不行了……”顿时,一片哗叫之声像潮水似的涌荡四周,像山崩似的传扬向天,叫喊声里,包含了多少不可言喻的惊恐,融合了多少绝望幻灭的惶乱,更搀揉了多少大势去矣的悲哀,宛如青松山庄的人们全在这一刹失了魂,员了魔,他们在一阵鬼哭狼嚎里,竟而轰然四散,大部份的入迷了心一样拼命夺路奔逃,你推我挤,助拐脚踩,人踩人,人拌人,武器兵刃丢弃满地,就那么像疯了似的跄踉逃走了!
包要花浑身血迹斑斑,衣破发散的歪斜着狂奔过来,他嘶哑着嗓子大叫:“公子爷,你好么?”
身子大大摇晃了一下,项真觉得背胁上的伤口有如火炎般的疼痛,口里也干涩得有如放了把沙,他咬着牙嗤息着道:“还好……”蓦然,项真嗔目大叫:“老包前扑——”包要花似是也受了伤,但他行动却极其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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