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圆》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花好月圆- 第3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陆苍蓝道:“你扰民生事,设计杀人,非要搅乱这平静天下,早就该受牢狱之灾。你此刻身处逍遥,我又怎会对你有半分同情?”

谢万福面色不变道:“若是这样说,当年我承国末代皇帝贞奕帝一生仁义,对百姓宽勉,为天下尽心,绝无半分错行,又如何被你那塞外蛮子的祖爷爷踏平了皇宫,夺了江山?我谢氏一族从此东躲西逃,几十年来没有半天好日子过——你启国的开国皇帝,手上怕是比我更不干净罢!”

陆苍蓝半晌不语。谢万福正要以为他是认输不说,陆苍蓝却道:“原来我以为你智计了得,是高估你了。”

谢万福一愣。

“你身上流着前朝皇族的血,却没有得到你想要的尊重和享受,心中不平衡之下,就偏激而起,想要凭一己之力复国?不如恨你自己没有早生了几十年,”陆苍蓝冷冷道,“你父母能生出你来,想必也是饱读诗书,却给你起了个万福这样俗气的名字,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其中含义?你辜负父母期望,手染大皇子叛战中数千人鲜血,又引得迷海百姓人人自危,如此偏激行事,也敢妄断我启国开国曌帝?”

“听着!承国贞奕帝时,你们谢家就亏空了大半国库,国力薄弱得连军队都养不起!曌帝率军东行之时,贞奕帝就和他的皇后一同自刎,是你们谢家人自己乱成了一团,大军尚未临城,便弃城逃跑,而曌帝手下,从未伤过谢家人半分寒毛。”陆苍蓝道,“若非曌帝接掌江山,你以为中原还是今日中原吗?只怕早被贞奕帝不断割让城池,让给了周边那些兵强马壮的小国!”

谢万福终于不复冷静,脸都气红了道:“谁会听你的一面之词!我只知道你们陆家人人可恨!破坏了我复国大计的人都得死!”他又忽然冷静了下来,沉默半晌才嘲笑道:“怎么,太子殿下如此激动,莫非是担心那风烟霜月楼的美人楼主?”

陆苍蓝厌恶道:“解药呢。”

谢万福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来:“哟,怎么太子殿下,你还真以为我会把解药给你?哈哈哈哈,就算我谢某很有这个心,也是无能为力!那妖毒本非凡物,我能弄到毒就不错了,又能上哪去给你找解药呢?”

他得意而疯狂的大笑一阵阵回荡在狭小的地下石洞中,陆苍蓝忽然一阵心悸,感受到了此生从未有过的慌乱,右手不由得悄悄按上了腰侧剑柄。

谢万福却怜悯地看着他:“太子殿下,没用的。今日你既然被我引来,就是走入了死地,没有人能让你离开这里。我一生心血,皆在你和那妖孽丫头身上付诸东流,我知道再怎么努力,下半辈子也没了复国的指望,只要我在人群中出现,就会被揪到监牢,拉去凌迟斩首——既然如此,我也就认了命。”

“只不过,我死之前,你和那妖孽都得给我陪葬!”

谢万福扭曲地一笑,向陆苍蓝亮了亮手里的两块火石。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这章写的好high!状态爆棚啊!讲大道理神马的我最爱了啊!

第四十四章

梦里,忽然听到天边的一声巨响。

那像是天塌一般的声音,宇宙洪荒都崩乱的响动。眼前所见,身上所感,却全是熊熊的烈焰。毫不容情的炽烈的火焰,焚烧着一切,烫烧着皮肉甚至灵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叫出来了,耳朵里,只能听见那崩溃般的巨响,张开喉咙喊出来的叫声,都还原了万般静默。

在极度痛苦的时候,却感觉远远地,远远地,从响声的尽头飘来一阵风,穿透过层层火焰,却不被灼烫的温度浸没,仍然清凉如玉地拂来,在身边温柔地绕了三圈,终究还是不能多做停留一般,万分眷恋地吹远了。

别走!

她想如此喊,嗓音却早已被火焰吞没,眼睁睁地任由那缕清风从手指间溜走,不留半分痕迹。她慌乱伤悲到觉得连心都被深深地灼伤了,明明早该被火烤干的泪水,却忽然如洪水一般地流出来。蔓延过脸颊,蔓延过脖颈,蔓延过土地,直到每一寸天地,都被这忽如其来的泪水蔓延,那好似从地府来的烈火,也被泪水浇灭,不留一星半点。

危流觞睁开眼睛。

一张娇艳明丽的脸孔映入视线——是谁?是谁手中拿着手巾在给我拭汗?这里是哪儿?我怎么了?我又是谁?

解罗见危流觞突然睁开了双眼,眼中还一阵空洞,迷茫万分,知道她这是刚昏迷过来,还不能思考,因此见怪不怪地继续帮忙擦拭着她额上的汗水,嘴里边道:“幸好我还留在山上,也幸好那战大将军聪明,竟真的找到了我,否则若只是迟来一刻,你这如花似玉的人儿可就没喽……”

危流觞眨了眨眼,蓦地坐起身来,死死地抓住了解罗的手腕,双眼也死死地盯着她:“殿下呢?你知不知道殿下在哪里?殿下呢!”

解罗被惊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无所谓道:“好像昨晚就出去了。我是今早才来的,没见到他。”

危流觞二话不说就跳下床,连鞋子衣服也不穿,就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要向外走,边走还边道:“殿下……殿下……”

解罗暗自心惊,这人莫不是烧糊涂了?赶紧把人拉了回来,却没想到危流觞力气大的厉害,凶恶地挣扎着要冲出房门,解罗只好给她套上了衣服鞋袜,带着她出了房门。

到了门外,危流觞好像就清醒一点了,问:“战将军呢?”

解罗也不知道,只好随手拉了一个下人来,“你们太子和战将军呢?”

那人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道:“回……回姑娘,昨儿个半夜太子殿下和青芫一起出门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战将军觉得情况不对劲,带了一批人出去找太子殿下……”

危流觞喃喃自语:“半夜?青芫?不对劲?……”

解罗看她神神叨叨的样子,不由得问:“怎么了?那青芫不是伺候你的侍女吗?”

危流觞摇了摇头,忽然神色一变:“是青芫!我的毒是青芫下的!只有她最能够接近我,也只有她的神态举止最为奇怪……明明是家道中落的小姐,成了丫环之后竟然毫无怨言,怎么可能呢!”

解罗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昨晚太子殿下和那叫青芫的侍女一起出门,可能有危险?”

危流觞又摇了摇头,忽然惨淡一笑:“不是可能……是已经发生了!他一定是在哪里受了伤……或者、或者……”然而接下来的猜测她想都不敢去想。

解罗安慰道:“别担心,战将军不是已经去找了吗?”

话音刚落,就有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向客栈而来。片刻之后,战恒乾面色铁青地进了内院,身后两名亲兵押着披头散发的青芫跟在后面,满脸嘲讽的冷笑。

战恒乾见危流觞已醒,却根本没心思问候恭喜,第一句话便急躁道:“楼主,殿下可能出了事,就是和这侍女有关!我们在附近抓到她,但几番盘问,一路回来,她始终不肯吐露殿下在什么地方,遭遇了什么事。”

危流觞盯着青芫看了几眼,后者用锋利的眼神看着她,和从前模样大相径庭。危流觞无暇管这侍女究竟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只对战恒乾道:“我知道……我知道殿下在什么地方!战将军,请你清点人马,马上随我去找殿下。”

不知道心中那奇异的感觉来自何方,只是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在指引,让她能像着了魔似的坚定地只朝一个地方前行。越是接近,心中那吞噬一切的慌乱就越来越重,当危流觞远远地望见沧浪江边倾圮的水神庙时,忽然胸中像是一块大石落了地。

只是,随之而来的不再是慌乱,而是一片死寂般的绝望。

他在那里。就在那残破的墙壁和雕像底下。就在乱石堆和灰尘下。就在那一块废墟下。然而高大的一座神庙彻底坍塌,千斤重的横梁重重倒在废墟上,若真是埋在那些石块下面,又有谁能侥幸不死?

和梦中那永远止不住的泪水相反,此时的她,眼睛干涩,即便是风吹进了沙子,也没有眼泪可流。她下意识地飞快纵马,在废墟旁下了地,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一堆乱石残瓦。

全军鸦雀无声,就连战恒乾,也只能看着那毫无生命痕迹的地方说不出话。【wWw。wRsHu。cOm】

危流觞抿了抿唇,忽然发狂一般地蹲□子,用手去挖掘那些木块石块,短短一瞬众人都还反应不过来,粗糙的断面就割伤了她的手,血珠渗出,滴落在破碎的砖瓦上。

解罗瞧见这场景也是一阵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赶紧上前死死地拉住了危流觞,吼道:“干什么用手挖!我帮你啊!”她迅速捏了个手诀投向眼前这一大片废墟,顷刻之间,断壁残垣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原本是水神庙的地方,在地上,现出了一个边缘黑灰一片的洞。

危流觞毫不迟疑道:“我下去。”挣开解罗就要往那个洞跳下,战恒乾连忙高声制止:“楼主!你留在地上,我带人下去。”

危流觞却固执地摇了摇头,“不,你们都别下来,一个也不准,”随即看了身旁的解罗一眼,有些怨愤地盯着她,道:“你陪我下去。”

解罗默然,半晌点了点头,看见危流觞不顾身上穿着的干净衣裳,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她站在地上,心里闪过千百个场景,最终还是自嘲一笑,跟在危流觞后面下了那个黑漆漆的洞。

就在这刹那之间,她已经看到自己这一世的终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夕阳的余晖已经洒满了整个沧浪江水面。紫红色的晚霞懒懒地铺展在晖光之中,倒映在水里,随着波光闪动,有种温柔而安逸的情调。

半个天空都已经是深蓝色的了。今天的迷海郡没有雾,一切都在目光中清清楚楚,展现着最自然的风貌。而这片水域,除了风和水流动的声响,只偶尔有一声马的长嘶,只是为天地又添一分苍凉。

战恒乾坐在马背上。他没有看身后那原本是水神庙的地方,也没有意思要下马去看看那洞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危流觞和解罗下去之后,这么久都没有再上来。他只是出神地盯着水面,而仿佛有着言语道不出的默契一般,他身边跟来的所有将士,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沉默地等待。一行人静静地望着缓缓流动的宽阔的江面,连时间都仿佛终止。

而江的上游,却仿佛有渔人的歌,顺着江水一般漂了下来:

“浩淼烟晖,

阔江霞绯。

白帆波面,

鱼鸟浪飞。

渔歌旋网,

落波水催。

收纲拢绳,

鳞鱼虾堆。

天秋高爽,

风过雁归。

斜阳江水,

暮钟晚炊。

潋滟舟返,

船载笑眉。

惯看江渚,

唱晚江陂。

人间美景,

当数帆回。

人间美景,

当数帆回。”

那声音忽高忽低,几个起落,唱唱又停停,终于彻底地不见,消失在了风里。

夕阳的光终于连最后一丝也消失了。

经历过那个场景的将士们,在后来的日子里谁也无法说清自己当时是怎么了,总之似乎是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要做什么,该做什么,都忘了个干净,只觉得那天的江景特别的美,那渔歌特别的好听。

而危流觞在入夜时分,终于拖着昏迷不醒的陆苍蓝上了地面。她是孤身一人拖着陆苍蓝出来的,解罗没有和她一起。只不过在她把陆苍蓝交给战恒乾照顾之后,又下到洞里,最后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朵罂粟花。

当夜战恒乾便派人将那个洞封住,几个月后,在那片土地上,又重新盖起了一座水神庙。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你们看不懂,说实在的,我好象一不小心把它写成灵异惊悚文了(难道是最近看了《鬼吹灯》的原因?)=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一部里,不会交代在那个地洞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在地洞里发生的事非常重要,改变了危流觞和解罗各自的人生。下一部《饮水宫闱》里,我会揭露这个秘密,不过,只怕要等很久才会写了。

第四十五章

危流觞坐在小椅子上,伏在床边,脑袋搁在被子和床单上睡得正香。房间里静悄悄的,地上映着光照进来窗格的影子,桌上油灯里只留了一点烧成灰的灯芯。

一只手摸到她脸上,轻轻划过脸颊,然后收了回去。危流觞感觉到被骚扰,皱了皱眉,万分不情愿地睁开了一只眼睛,懵懂地瞧着床上已经坐起来的人。

下一刻,她完全清醒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很痛吗,身上有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她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陆苍蓝醒过来时就已经稍微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伤很多,大多是被砸伤,却几乎没什么被火药炸伤的痕迹。明明谢万福是在那么狭窄的洞窟里点燃了火药的引信,只在刹那之间他就被气流轰得晕死过去,虽然没有了之后的记忆,但以常理来说,他身上绝不应该只有这些小伤。如果不是有其他的原因,那就一定是奇迹了。

陆苍蓝将这些疑惑藏在心底,只道:“还好,这些伤都不碍事。”

危流觞松了口气,一瞬间,陆苍蓝似乎看到她眼里有恐惧消退的痕迹。但怎么会是恐惧?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想应该是看错了。

危流觞眷恋地看着他,微笑道:“感谢老天让你还留在我身边。”

陆苍蓝心里一惊。危流觞此刻的神情和语气,都十分陌生,完全没有了从前那种天真无知的感觉,流露出一种不符合她年纪,也不符合她性格的苍凉。不过下一刻,危流觞就跳了起来,倾身揽着他亲了一口,神采飞扬道:“好了,我们大家都没事就最好。你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叫人做。”

陆苍蓝看见她又恢复正常,顿时打消了之前的疑虑。想来她只是因为他受伤的事,有了心境上的变化,所以才和以前的她有所不同。陆苍蓝道:“先别急,去取把镜子来照照你自己。”

危流觞不明所以,起身去拿了把铜镜,才对着自己照了一下,就惊恐地大叫:“我的天!我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镜中,昔日美人眼睛肿的像核桃不说,眼睛一圈都是黑黑的,头发乱的像稻草散在脸颊旁,整副容颜都只有用憔悴来形容。

陆苍蓝不由得笑了起来:“楼主这模样,走出去只怕要吓到人。”心下却一阵柔软,知道她一定是守在自己身旁,日夜不休地照料,才成了这副模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