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勇从马背上取下一床军毯,铺在一块大青石上,请秦雷坐下。石敢被留在温泉宫护卫永福公主,他便临时担当起了秦雷的勤务官。
等秦雷坐下后。石勇又从马背上取下水壶,倒着给王爷洗脸洗手。
被冷冽的凉水一激,秦雷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喃喃问道:“你说这里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透着股怪异呢?”
石勇见王爷洗完了,便把水壶拿起来喝了一通,才塞上木塞,朝马背上一挂,闷声道:“咱们行进速度并不慢,却被这些人给打了不大不小的埋伏,他们反应也太快了。根本不像普通老百姓。”
秦雷点点头,凝神俯瞰高地下地村落,只见黑甲骑兵们十人排成一排,分成许多小组,在弓骑兵的策应保护下,沿着房屋间的街道,反复扫荡巡逻,却见不到一个人的影子,倒是撵得那几只瘦狗走投无路。趴在地上,抱头呜呜等死。
浪费了许多时间后。卫士们终于改变了战法。他们先将可疑的区域分割包围。待团团围住后,黑衣卫便上前投掷飞火流星弹。此时秋燥物干,大火很轻易的熊熊燃起,浓浓的黑烟甚至随着风飘到秦雷这里。
“咳咳咳咳……”一阵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顿时响起,秦雷只好带着石勇他们转移,离了这个风口,找个背风的地方待着。虽然十分狼狈,可他仍旧十分高兴,比手画脚的对石勇道:“看到没有,标准地大纲动作,所有人做得都很到位,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减少伤亡不说,还可以事半功倍。”说着拍拍他的肩膀,嘉许道:“你的汗水没有白费啊。”石勇是整个王府地教习长,负责卫士们的日常训练,是以秦雷有此一说。
听到王爷的赞赏,石勇也很高兴,只是他的感情不像石猛那样外露,只是憨憨一笑,便开始自我批评道:“还是有许多不到位的地方,方才执行搜索时,就有好几处地方漏掉了。”
秦雷笑道:“不要求全责备嘛,至少他们知道了一个方案不奏效,马上就换另一个,没有一条道走到黑。”说着嘿嘿笑道:“耗子最怕烟熏火燎,不怕他们不乖乖窜出来。”石勇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微笑着与秦雷议起了别的。“王爷,咱们下一步怎么办?还是按原计划吗?”他们本来计划把大营简单一打扫,便开始开门纳客。
摇摇头,秦雷苦笑道:“这里比猪圈还要糟糕,要么换个地方集结,要么就得趁着这几天推平了,重新搭帐篷。等那些人来了再说。”没等石勇回应,他便已经做出了选择道:“咱们的六千人、各地支援地至少也有这个数,再加上那些虫们,怕不小于两万,却没有别的地方能塞得下了。”顿了顿,无奈道:“只能把这里推平重建了。”石勇点头应下,至于具体细节,还要等王爷带着讨论。
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秦雷轻声问道:“他们都什么时候到?”
石勇感激从背上铁盒里掏出一个本本,有些笨拙的翻开到最后一页,轻声念道:“根据西疆谍报局传来
,沈青他们已经踏入玉门关,最多半个月便能赶到。
秦雷闻言大喜道:“这么快?我还真有些想念他们呢。”
石勇笑笑,继续念道:“宗正府那边公布的府兵离京报道日期乃是初三,这些人最晚初七就应该到齐了,”
秦雷撇嘴道:“未必。你就瞧好吧,那帮大爷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石勇呵呵笑道:“王爷不是专治各种不服吗?还对付不了那些家伙?”
听属下说出自己创造地新词,秦雷得意笑道:“你就瞧好吧,老子非把他们收拾的认不出自己的爹妈来。”
石勇倒也知道凑趣,一本正经道:“属下拭目以待。”然后便说起第三波人道:“各地的支援人力,因为远近不同,所以到达时间也不同。临近几个省地,大概七天之内便到,再远一些的,比如说山南江北。估计得一个月才行。”
秦雷点点头,沉吟道:“今天初二,我们必须在初八之前初步搞出个样子来。”石勇点头应下,两人便开始筹划具体地实施步骤,甚至规划起未来军营地蓝图来……
说着说着,日头便渐渐偏西了,秦雷瞥一眼地上狭长的影子,随意问道:“几时了?”跟着回来地秦卫看了看计时沙漏,轻声禀报道:“申时两刻了。”
秦雷放下手中地图纸,沉声问道:“那边怎么样了?怎么光看着冒烟不见有动静啊?”此时他也从构思中回过神来了。瞟了一眼边上的秦卫,淡淡问道:“孤让许田未时三刻完成任务,他完成了吗?”
秦卫额头冒汗。艰难道“许副统领正在加紧围剿……”
不悦的一摆手,秦雷严厉道:“为什么不提醒孤?你们什么时候学的跟官场上一样,还会欺上瞒下,官官相护了?”
秦卫被呵斥的大汗淋漓,扑通跪下,叩首道:“方才许副统领过来求我,属下见他说得可怜。便一时糊涂的答应下来,请王爷责罚。”
秦雷冷哼道:“现在不是时候,等完事少不了你呢。滚去问问他,带着一千五六百人的精锐之师,连清洗个破村子都这么费事,到底他是猪还是他的手下是一群猪?三个时辰了!一家家的扒屋也该扒完了!”秦卫忙屁滚尿流的跑下山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连滚带爬地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启禀……王爷,真是邪了门了!”
秦雷笑骂道:“你才邪了门了呢。放松点,慢慢说!”
秦卫深呼吸几下。才慢慢道:“山下的弟兄们已经把那些房子全点着了。但到底也没有逼出一个活物来。”
“哦,”秦雷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沉声道:“带孤去看看。”秦卫赶紧头前带路,往山下走去。
绕过一个山梁,秦雷便看到山下的大火已经渐渐小了。下了山,又跟着秦卫沿着火场走一段,才见到灰头土脸地许田。
一见到王爷,许田就满面羞愧的跪下道:“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秦雷还是那套说辞道:“完事后少不了你的,现在先起来,跟孤说说怎么个情况。”许田便垂头丧气的站起来,连头都不敢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大用泡汤了。
对于身边人的心理动态,秦雷还是了若指掌的,走到他身边,轻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受点挫折就低头耷拉角,叫我以后怎么大用你。”许田一听,原来王爷还没放弃我,顿时来了精神,抬起头,小嘴叭叭道:“启禀王爷,咱们已经将这里全部化为灰烬了,属下推断只有一种可能。”说着指了指地下,轻声道:“他们藏在老鼠洞里了。”
秦雷不置可否道:“也有可能直接被大火烧死了。”
“绝不可能,属下一进村,便留心有人居住地房屋,发现有六十栋之多,这么多人不会悉数被烧死的。”身为资格最老的斥候,这些细节问题,是难不倒许田的。
秦雷点点头,笑道:“不错,还没有彻底糊涂,那就请许副统领想个法子,把老鼠逼出洞吧。
孤很是好奇,他们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老鼠?”
第五卷 【帝王将相】
第二五一章 叔,他是你大爷
到命令的黑甲骑兵开始在废墟中持枪翻拣着,他们将的木梁门板挑到一边,仔细查找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很快,在一间房屋的锅台下,卫士们发现了第一个洞口。紧接着便是第二第三个。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在这个绵延的村落里,居然发现了大大小小七八十个洞口。
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秦雷知道不能久留了,作为一名特战经验丰富的老兵,他清楚黑暗对潜伏者意味着什么——猎杀与被猎杀的逆转。寻思片刻,皱眉命令许田道:“在地图上做好标记后,在天黑前退出去。”尽管心中不甘,许田还是狠狠砸下胸口,转身执行命令去了。
测距作图乃是黑衣卫三十七项必修科目中的一项,自然难不倒他们。在许田的指挥下,黑衣卫的士官们,把整个村落分成十几个部分,每人绘制一块,最后再把各自的网点图一拼,半刻钟时间,京山难民营的精确平面图便成形了,那些陆续发现的洞口也作了标记。
看着许田送上来的图纸,秦雷满意点点头,吩咐他可以撤退了。不一会儿,黑衣卫、弓骑兵、黑甲骑兵们便整队完毕,以圆形阵缓缓退出了这个余烟袅袅的破败村落。
绕过那座京山,原路返回十里地,正好碰上了押运粮草物资而来的伯赏赛阳和马艾。秦雷便吩咐就地扎营。待天亮再做打算。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一夜没睡着地许田便从睡袋中爬出来,穿戴好盔甲后,吹响了起床哨。
“滴……”尖锐的哨声响彻整个营地,也结束了一夜的安静。兵士们揉着惺忪的睡眼,纷纷从睡袋中钻出来,到营地中央的大水缸里舀一瓢水,先喝几口解解渴,然后便就着瓢里的水洗脸漱口。这一套做完,人也很快精神起来了。
这时候火头军也把开水烧好了,兵士们便取下头盔里的皮帽,把那头盔倒转过来,从战马背上取一大包粮粉倒进去。再舀一瓢开水,用勺子搅和搅和,那头盔中的糊糊就渐渐散发出香味来。饿了一宿的兵士们便狼吞虎咽的舀着吃起来。
一顿易吸收高热量地野战早餐后,卫士们便穿盔戴甲,相互送上战马,在营地外点名列队、等候命令。等王爷在石大人和伯赏校尉的护持下。出现在队伍前,许田终于下达了今日的作战命令:“以小队为单位,所有人从京山脚下打一捆柴草。在村前集合,限时一个时辰。”卫士们齐齐敲击下胸甲,便向京山脚下进发。
京山能作为当年天下第一军的老巢所在,必然有它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它的西南一面山坡陡峭高耸,而东北面向京都的一面却平缓绵长,端的是易守难攻,乃京都城天然的屏障。山脚下还有一条宽阔的京水河静静流淌。那片难民营地便在山河之间。
辰时左右,比昨日数量更多地卫士包围了村落,他们从马背上取下潮乎乎的柴草垛,混着马粪扔进昨日标定的洞窟里,仅留着下风处地几个洞口没扔。
“启禀王爷,大概有十几个洞口被重新掩盖过,显然昨夜是有人出没过的。”联络官从村落里奔到高地上,高声禀报道。
点点头,秦雷沉声问道:“昨夜可有人离去?”一边的秦卫恭声道:“方圆十里都有咱们的斥候。并未发现任何动静。”
秦雷‘嗯’一声,一甩手中的犀牛皮马鞭。淡淡道:“点火。
”秦卫赶紧从背后抽出一面红旗一面绿旗。在马背上有力的舞动几下。
村里的许田见了山上地动静,大声吩咐道:“点火!”话音一落。卫士们便带上防护面具,把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扔进了洞中。几乎是转眼之间,被引燃的潮湿柴草便散发出浓浓的黑烟,紧接着,马粪燃烧的刺鼻气味也夹杂在其中,若非带着猪头似的防护面具,卫士们怕是要被当场熏晕在地。
同样带着猪头的许田,透过透明的水晶镜片,看到火势已经不可逆转,便使劲挥挥手。骑士们便用长枪挑着门板床板之类的东西,压在洞口上,把汹涌而出地浓烟阻回了洞里。
不消片刻,下风处那几个留下的洞口中便涌出滚滚地浓烟,伴着这浓烟,还有几个剧烈咳嗽着地身影,争先恐后的爬上来,跌跌撞撞往外跑。没跑几步,便被守候多时地猪头卫士一枪扫倒捆了起来。
逃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卫士们早有准备,毫不慌乱的敲倒、拖走、绑起,不一会,洞口边的空地上,就已经躺满了被缚住手脚的男子。
高地上的秦雷面色平静的看着下面的哀嚎遍野,轻声道:“可以
手下掀开盖子,把一桶桶河水倒入已经快燃尽的草垛之中,浇熄了火焰,浓烟也渐渐淡下来。被山风一吹,村落上空很快恢复了清明。
在搞不清状况的情况下,秦雷并不愿意痛下杀手,他只想把地道里的耗子们逼出来。因而每个洞口堆的柴草马粪都数量有限。虽然初时浓烟滚滚,但没有长劲,即使不用水浇灭,也会很快燃尽,所产生的浓烟还达不到令人窒息的程度。
但地道中的人们一闻到呛人的浓烟,立刻便联想到外来人要把他们熏死在地下,无边的恐惧立刻袭遍全身,哪怕他们不怕死,却也不想死不见天日。只好扶老携幼往没有烟的洞口跑去,即使上来就被杀死也无所谓了。
鸡飞狗跳了半晌,等秦雷在石勇等人的护卫下进村时。卫士们已经逮起来五百多衣衫褴褛地成年男子。
策马从跪了一地的俘虏面前走过,望着一张张脏乎乎的脸上,双目放射出来的或是愤恨、或是不甘的目光,秦雷无所谓的笑了。
身边的伯赏赛阳好奇的凑上来,闷声问道:“叔,咋全是男的呢?”
秦雷瞥一眼自己的大侄子,用马鞭点了点跪在地上地人们,轻笑道:“你自己去问啊。”伯赏赛阳‘哦’一声,便摘下头盔,挠挠头。翻身下马,大步到了俘虏队前,歪着头转了一圈,伸手从中拎出个个头最大的。秦雷和马艾相视一笑,伯赏这家伙果然是个大老黑,什么都认大。
那个汉子竟然出奇的雄伟,身高大概有九尺,虽然破衣烂衫,却挡不住那股子彪悍劲儿。然而这条大汉却被伯赏赛阳拎小鸡一样单手提了起来。把满地的俘虏看的胆战心惊,心道。这些黑衣黑甲的家伙莫非是地府的鬼军,怎么随便一个小孩子就有这番神力?
被拎着的汉子使劲挣扎几下,见无法脱开伯赏赛阳铁钳般的大手。只好放弃了抵抗,狠狠道:“若是俺吃饱了,定然不让你如此得意。”伯赏赛阳也能感到从虎口传来的巨大压力,好几次便要脱手,只是为了打压此人,兀自硬撑着罢了。
俗话说近朱者赤,跟着秦雷小半年。原本天真无邪地伯赏公子,也开始学会耍诈了。紧了紧手掌,把那汉子牢牢的控在手中,伯赏赛阳一脸轻蔑道:“本将来问你,你需老实回答,否则定斩不饶,听见了吗?”
那汉子一瞪眼,张嘴便将一样物件朝伯赏赛阳脸上吐去。好在伯赏校尉反应神速,抬手一挡。‘噗哧’一声,就将那东西捞在手心。虽然隔着皮质手套。他也能感受到一种滑腻恶心的感觉。在手中俘虏哈哈地怪笑声中。伯赏赛阳低头一看掌心,竟然是一口黄兮兮的浓痰。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一般。
伯赏赛阳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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