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朝他感激的笑笑。
宗人府在唐代名叫宗正寺,管理皇室宗族的谱牒、爵禄、赏罚、祭祀等事务,原本隶属于礼部。大秦立朝后,为了抬高皇室的地位,把宗正寺升格为宗人府,位居六部之上,与宰相平级。职责相应增加,看管犯罪宗室,教育皇族问题少年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秦雷就与太子站在宗人府门口,静静等待门口府兵的通禀。就是皇帝亲临也不会直入内堂,以示对宗族祖先的尊敬。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内院传来,没过一会,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满脸笑容的出现在两人眼前。
两人连忙施礼,口中道:“皇叔爷爷。”
这位身着六爪六龙袍的老者便是当今皇族辈分最高的嘉亲王秦宸。他是当今昭武皇帝的亲叔,文庄太后的小叔子。今年已经七十八了。
他自二十年前担任宗人府宗正至今,现在因为年龄原因已经不大管事,日常事务都交给府中官员处理。但是昨夜太后一道懿旨便让老家伙从郊外的山庄连夜赶回。
今日才知有大买卖了。一位皇子与一位公主将来领受刑罚。这是嘉亲王在任二十年来的第一次。
他把两人引进大堂,与太子叙了会话。秦雷发现太子的话题绕来绕去离不开嘉亲王的两个孙子。说什么‘本宫与秦霹一同长大,感情好的不得了。’‘本宫是看着秦震长大的,最喜欢他了。’
那边嘉亲王成了精的人物,怎么会不知道太子的心思。笑盈盈的附和着太子,也不多说什么。
太子心中上火,面上微笑,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不知道我这两个兄弟现在做什么差事?”
秦雷心中好笑,太子今天早上上车前还问属官这两个人现在的状况,知道两人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是嘉亲王的一块心病。
嘉亲王捋捋修剪整齐的雪白胡子,笑着道:“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早就成了咱们皇族的笑话,不提也罢。”
太子沉吟道:“小的时候秦霹最是机灵,秦震最是周密。当时本宫便认定两人是大才。”太子唇红齿白的胡说一气。
老亲王却听着非常受用,虽然别人笑话秦霹和秦震,但他却最宝贝两个孙子。当然,若不是老亲王这么宝贝,秦霹和秦震也许会是另一番模样。
太子见嘉亲王眉梢带笑,趁热打铁道:“前些年的情况叔爷爷也知道,就不多再说了。现在父皇有意让本宫在宗室中选些忠勇孝悌的子弟出来做事,本宫很看好他们两个,到时候叔爷爷不要不放人才好。”
嘉亲王欢喜笑道:“不会,不会。”
两人又说了会话,太子事务繁忙,便起身告辞了。
嘉亲王和秦雷送到门口。太子拉着秦雷到一边,轻声道:“李浑再嚣张也不敢来这闹事,你只管放心呆着,过了起初这一个月,物议小些便把你送出去整武。正好这个月也让二哥好好准备准备。”
秦雷笑道:“全凭哥哥吩咐。”
兄弟两个别过。太子又与嘉亲王话别后,上车离去。马车行出老远,还从车窗里往回望。
嘉亲王看着这个英俊潇洒,但没有一丝脂粉气的五殿下,笑道:“你与太子殿下感情真好。”
秦雷点点头,笑道:“虽然十六年未见,但在我刚满月时,二哥是抱过的。是以感情不错。”
两人转回大堂。
闲扯几句后。嘉亲王呵呵笑道:“殿下准备先歇歇再受罚呢?还是先受罚再歇歇呢?”
秦雷笑道:“先打吧,打完了去睡觉格外香甜。”
嘉亲王点头道:“倒也豪气。来人!为五殿下准备笞刑。”
两个亲兵进来,把秦雷引到屏风后,拿出一身衣服为秦雷换上。这件衣服乍一看是件黄不拉叽的号服,可穿在身上非常沉重。秦雷好奇一摸,外面是熟牛皮,里面是棉花。
一个亲兵见他摸衣服的材质,笑着道:“殿下,不用担心,穿了这件衣服,估计抽断鞭子也感觉不出疼来。只是有一条。咱们最后会真打三鞭。”
秦雷好奇问道:“可有什么讲究?”
“一来,这是咱们皇家宗族之地,若是一点真的不来,未免有些对祖宗不敬。二来,看起来逼真点,省得有人乱嚼舌根不是。”
秦雷心道,看不出这个小兵还是个龙种呢,虽然不知岔了几代,但混到这份上,足以说明宗族的日子也不好过。怨不当太子会许诺嘉亲王为他两个孙子找事做。
同时点头道:“没问题。那就让我们上刑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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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中都雨】
第六十六章 鞭笞
穿上那件特制号服,秦雷便被引着去了后院的宗族堂。
进屋后,看到七个身着各色王服的老头子坐在并排的七个位子上。当年大秦开国高祖皇帝共有六个兄弟,加上他本人,构成了皇族七枝,所以就在宗人府中并排放七把椅子,以示兄弟平等。二百年来血脉延续、开枝散叶。这每一把椅子就代表那个支系在皇族中的话语权。每个支系多的有几百皇族,少的却还要从别的支系过继,来维持这把椅子。
嘉亲王坐在左边第一把椅子上。秦雷进来后,他朝秦雷使个眼色。秦雷会意的给在坐的几个老头施礼。
几个老头虽然都是开国亲王封号,但是二百年风吹雨打,那时的风流早已不见踪影。是以几位亲王并不矜持,微笑着望向秦雷。
嘉亲王向几位亲王道:“几位族中兄弟,今有雨字辈排行十九秦雷狂妄不悖咆哮后宫,又代兄受过。文庄圣皇太后向宗人府建议鞭笞三十,幽禁七月。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摇头道:“没有。”又道:“圣皇太后圣明。”
嘉亲王点头道:“如此甚好。”然后对秦雷身后的府兵道:“执行吧。”
两个府兵上前,不敢碰秦雷,秦雷也不让他们为难,他向七位王爷重新施礼后,转身跟着去了隔壁的小屋。
小屋正中有一血迹斑斑的木头床,上下都有套索。一面墙上挂着十几种鞭子。虽说皇族子弟只要不犯七大罪只能施以笞刑,但是笞刑与笞刑不同,若是用中间第二条镶铁鞭或者第四条狼牙鞭,一定会抽出人命来。
进得这个屋的,一见满墙的鞭子,再被施刑的府兵一吓唬,往往会乖乖掏些红包,选根柔软些的。
秦雷饶有兴趣的端详着墙上的鞭子,指着一条黝黑的鞭子轻声问一边小心伺候的府兵:“这个什么材质?多少钱可以享用?”说完,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变态。
两个府兵,一个是看上去四十好几的干巴小老头,一个是孔武有力壮年汉子。那小老头陪笑道:“回殿下的话,这是蛇皮鞭,抽在身上非常疼痛,但好处是不易留伤,痊愈得快。要五百两才可享用。”
秦雷笑道:“这个价格还是蛮公道的。”他自来到这个世上,便没摸过一个子,与沈洛又干的是千万级的行贿,是以对五百两没有概念。
其实这是小康之家十年的生活费。二百年的开枝散叶,皇室子弟已有几千人丁,国家又不养,仅靠宗人府每月十斤米的救济,只能填饱肚子。很多人都是靠祖上的遗泽过活,破产不在少数。大部分是拿不起这个钱的。
秦雷说完风凉话,才问道:“那你打算给本殿下用那一根?”
小老头谄笑道:“本来按我们府正的意思是用马鬃鞭。这种鞭子不留伤,但是淤青吓人,最好唬人。但小人想殿下天潢贵胄,哪怕擦破点皮都是小人万死不辞的罪过,何况淤青呢。所以小人斗胆给您换上了这个。”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条银色的鞭子。
笑道:“这条换作‘雷声大’,用蚕丝编制而成,打在身上‘啪啪’作响,甚是唬人。但是一点都不痛。最后小人再给您抹上特制的药水,看着跟鞭伤一样。”
秦雷心中暗笑,看来宗人府对帝王家也就是个摆设。大家争先恐后的给老子献计献策,生怕老子委屈着。
他对这个府兵笑笑,道声谢后,温和道:“还是按照老王爷的意思来吧。他给本殿下穿了皮甲。”
小老头怏怏的收起鞭子,嘿嘿干笑道:“那么却是小人多事了。”
秦雷不愿无辜拂人好意,笑道:“你叫什么?你这鞭子我很喜欢,赶明送我几根可好?”
小老头大喜道:“小人秦泗水,殿下叫小人泗水就成。小人最擅长捣鼓些小玩意,赶明就给殿下送过去。”
秦雷点头道:“那就都拿着,给本殿下过目。”
秦泗水低声应道:“好咧。”然后拿出一床纯白的棉被,铺在刑床上,对秦雷道:“殿下请了。”
秦雷点点头,趴在被褥上。
秦泗水小声道:“得罪了。”然后掀起他的皮甲,对边上的伴当道:“当心点,莫真伤到殿下。”
那人翁声道:“大哥放心,咱抽了十年的鞭子,手下有数。”说着‘啪’清脆的一鞭子抽在秦雷背上,秦雷如遭电击,凄惨的叫了一声:“啊……”把外间枯坐的七个老头吓得一哆嗦。
背后的两人面面相觑,赶紧上前去看,秦雷朝他们挤挤眼。两人不禁佩服他的演技。
‘啪,啪……’两鞭之后,秦雷感觉背后一片火辣辣,一揪一揪的痛。
秦泗水为他放下皮甲,笑道:“怎么样?不疼吧殿下?”
不等秦雷说话,那个行刑的翁声道:“怎么会疼,咱才使了三分劲。”
秦雷本来想说:“你试试疼不疼。”但听行刑的这么一说,话到嘴边憋了回去,强挤出一个笑脸摇摇头。
男人,不论老少俊丑,面子第一。
行刑的夯活以为秦雷穿着皮甲就可以随便打,便不再留力。狠狠的挥舞手臂,全力抽下来。皮鞭重重的抽在秦雷背上,虽有皮甲挡着,但是背上已受鞭伤,每一次摩擦都非常疼痛。
二十七鞭一气抽下来,秦雷已是脸色惨白,汗珠滚滚。秦泗水见了,低声呵斥那人,那人挠挠头,不好意思憨笑。
秦雷知道他是个浑人,也不计较,让秦泗水给他脱掉皮甲,背着出去给七个老头过目。
七个老头唏嘘的看着秦雷青红烂紫的背,赶紧让秦泗水背下去请医生。
秦雷不知道,如果他的背完好无损,或者就几道伤痕的话。另外几家定然腹诽天家不公,虽然嘉亲王不怕,但也麻烦。那个行刑的汉子乃是得了嘉亲王吩咐,下手极有分寸。把他打出青紫,但不伤及肉体。
秦泗水背着哼哼唧唧的秦雷出了宗族堂,然后叫来一副担架,铺上棉被,把秦雷放上去,送到宗人府后院的一个小园中。
这个小园不大,一亩见方,三间青瓦屋,两棵老槐树,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秦泗水推开门,口中叫道:“慢点,慢点。”两个府兵轻手轻脚的抬着秦雷穿过门,到床边放下。
秦雷仍然趴在那哼哼,秦泗水把两个府兵撵走,凑过来轻声道:“殿下他们走了。”
秦雷才止住哼声,翻身做起来,背后一片火辣辣,疼得他直皱眉,这次倒不是作伪。
秦泗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显摆道:“殿下,这是小人改良妙慈堂的伤药,加进了十一味中药,效果好很多。特别是止痛消炎,别提有多灵。”一拔瓶塞,一股幽香溢出,令秦雷精神一振。
秦雷温和笑道:“那就试试。”说完转身趴下。
秦泗水本来只想向五殿下显摆显摆,好证明自己有本事,加深殿下的印象。却没有奢望秦雷能用,他怀里还揣着内府的精制伤药,准备一欸殿下拒绝,就拿出内府的来。
谁知秦雷不说不问就转身过去,把他愣在当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秦雷等了会,不见他动静,奇怪问道:“泗水,怎么还不弄。”
秦泗水回过神来,扭捏道:“殿下,我这还有内府的伤药,您想用哪瓶?”
秦雷不耐烦的道:“就你那瓶。”
秦泗水重重点头,平稳下心情,洗把手,把自己的妙慈堂改良型不要钱的涂在秦雷背上。
秦雷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但他现在需要人帮他沟通外界。这秦泗水已经表达出强烈的意愿,秦雷也觉得他足够机灵。再加上他对伤药了解不少,感觉秦泗水这瓶味道很正。自己又没受什么伤,便索性给他个开心,日后也好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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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中都雨】
第六十七章 青春期的躁动
药膏一摸到身上,冰凉的感觉便传遍全身,背后的灼热疼痛立刻不见踪影。秦雷朝秦泗水呲牙道:“蛮厉害的嘛。”
秦泗水松口气道:“半个时辰内青肿全消,不然全凭殿下责罚。”
秦雷挥挥手道:“你先去吧,后晌再过来。午饭就不用送了。”
秦泗水躬身施礼,轻手轻脚掩门出去。
从昨日清晨醒来,秦雷就没有睡着过,强打精神打发走秦泗水,头靠着枕头便呼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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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醒来,天已经黑透了。坐起来舒展下身体,发现背上果然一点都不痛了。
听到外面有人,秦雷便问谁在外面。便听到秦泗水的声音:“殿下,是小的秦泗水。”
秦雷让他进来,秦泗水进来后摸摸索索的找到油灯,掏出火折子点着。
菊豆般的灯光昏黄幽暗。习惯了东宫的***辉煌,秦雷稍稍有些落寞。
秦泗水将一个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取出四碟菜一碗白饭。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对秦雷道:“殿下,该吃晚饭了。”
果然是奢侈腐败的生活最能消磨人的意志。惊醒到自己的软弱,秦雷自嘲的笑笑,起身坐在桌前。笑道:“吃饭吃饭,我还真有些饿了。”
凑近了才看到,炒豆腐、波棱菜、黄豆芽、炒扁豆,素的令人发指,对秦泗水笑道:“你可是把本殿下搬到相国寺住了?怎么不见一点荤腥呢?”
秦泗水挤眼笑道:“殿下,这府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在府中暂住的龙子龙孙们,每月初一十五才可见荤腥。”
秦雷耸耸鼻子,贼笑道:“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秦泗水边把层层包裹的油纸包打开,边嘿嘿笑道:“小人知道殿下定然吃不惯这淡的出鸟的伙食,为殿下去味香居排队买的烧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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