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一照面,齐国兵士就大喊大叫着冲上来。而黑衣卫却沉默不语,牢牢的站在船边,只是用手中的连弩招呼对手……他们要掩护后上来地袍泽。因为是在盟国境内。齐国兵士并没有枕戈待旦,大部分人都是一听到动静便拎着兵器跑出来,拿着盾牌的都很少,更别提穿着盔甲的。
事实证明,打仗就像请客吃饭。还是穿戴整齐了才好。这些身着单衣,缺少防护的齐国兵士,在黑衣卫密集而持久地箭雨中死伤惨重,寸步难行,不一会便躺到了一地被扎成刺猬的兵士。其余人也裹足不前,甚至直接退回舱里,寻找可以抵挡弓箭的护具。
这样的情形发生在底层的每一处。没用多会儿功夫。黑衣卫们都爬上了船。见所有人都上了船,小队正们便开始招呼各自队员。结阵开始剿杀这一层地敌人。
黑衣卫的阵势几经改进,终于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体系,名唤鸳鸯连环阵,乃是秦雷从一个叫戚继光的牛人那里学来的。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战斗队列,因为它有着无可挑剔的位置组合和武器装备。整个队伍由十一个人组成,其中有一个是队长,主要任务是指挥队伍、随机应变,他站在队伍地前列中央,其余十个人分成两列纵队,站在他地背后。
虽说只有十个人,但这十人却持有四种不同的武器,并组成了五道互相配合地攻击线,在队长身后,是两名持有连弩的盾牌兵,他们用盾牌掩护自己和后面的战友,并首先发射连弩发动进攻。这种连弩乃是特制的,十分沉重,但威力强大、可连发五十枚,且弩箭喂毒,见血封喉,实乃当代最强之单兵杀人利器。
掩护盾牌兵的,是站在他们后面的狼筅兵,所谓狼筅,是一种特制的兵器,形状十分怪异,以两丈多长的铁棍为主干,上面一层层扎满铁枝和倒刺,往前一挺,跟举着一棵大松树似得,任谁也杀不过来。
狼筅兵的后面,是四名铁槊兵,他们是队伍的攻击主力,看见敌人,就使用长槊刺。队列的最后,是两名大刀手,一手持刀,一手持弩,防止对手迂回,从侧翼保护长枪手。
这是一个毫无弱点的阵型,十一个人互相配合,互相掩护,构成一个完美的杀阵,就是强悍如乐布衣者,也无法攻破,只能望风披靡、望而兴叹矣。
但这东西有个缺陷,就是太大,且浑身是刺,十分不好携带。尤其是这次因为异乡作战,当然无法拿着那松树般的狼筅招摇过市,所以狼筅兵并未携带自己的制式武器。
可这玩意儿是保护队伍不受敌方冲击,以及辅助铁槊兵攻击敌人的利器,如果阵中缺了它,威力大减不说,还会使敌人轻易地靠近,所以又缺不得。
好在秦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办法,他见楚中多竹,便吩咐手下砍些长而多节的毛竹,在顶端装上铁枪头,两旁枝刺用火熨烫的有直有勾,再灌入桐油,敷上毒药。这样即使对方的刀再利,也无法砍断软枝,且竹节层层深,能挡住长枪刺入。战斗时狼筅兵在前冲阵。长槊兵紧随左右,大刀兵接应于后,杀得敌人死伤无数。
但齐兵多是出自燕赵齐鲁之地,好勇斗狠,悍不畏死。且齐国军队以步战闻名天下。惯于结阵、军纪严明,短暂的慌乱之后,便重新好队形,拼了命的往前冲。但还没走几步,很多人就被飞来地强弩射倒,运气好点的继续冲,就会被盾牌挡住,或者是被狼筅钩住。倒刺拉扯几次,就算不死也要掉层皮。
但这狼筅虽然恐怖,却并不是致命的武器。鸳鸯阵最大的杀招乃是紧随狼筅兵身侧的一对长槊兵。只要见到有人被狼筅挂住了,便快速上前,想捅哪捅哪,戳出花来都没人管。就算齐人拼死反击。但前面有狼筅和盾牌挡着,只能干着急,眼睁睁地看对方捅,不被捅死,也被气死了。
事实又一次证明。技术虽然不是战争地决定性因素,但确实可以大大提升一支军队的战斗力,且这种提升是与军队本身的训练、士气等因素成正比的。齐国的兵士不可谓不悍勇,眼看着前面的同袍踩死在这种古怪军阵中,但仍前赴后继扑上去,却依旧无法撼动其分毫。
鲜血在夜空中漫天飞舞,残肢断体在片片碎裂。惨叫声、喊杀声、声声震天。渐渐的。齐军绝望的发现,鲜血也好残肢也罢。惨叫也好哀号也罢,全都是自己一方地。对方的那群装备精良的黑衣人,竟然一个都没有倒下,甚至罕有受伤地。
这阵势太强悍、太完美了,以至于在没有弄清它的结构与奥妙与之前,竟是毫无还手之力。放在一天以前,如果有人说,秦国的步军可以屠杀齐国的步军,恐怕连秦国人也要笑他说梦话。因为面对着军纪严明、进退有序地齐军,秦国除了用装甲骑兵硬碰硬的冲击之外,并没有什么好法子。
然而就在今天,屠杀,一边倒屠杀,就出现在静静的大运河上,是秦军屠杀齐军,步军屠杀步军。
历史将从这一刻被改写,虽然要等到很久以后,世人才能真正意识到它可怕的威力,但回顾整个三国一统的历史,这个血腥而黑暗地夜晚,便是历史转折的起点……因为从这一天开始,三国军队之间那种微妙的制衡终于被打破了。当然,在战船上遭受屠杀的齐国兵士们,是不会关心今日在历史上的地位,他们要考虑的是,如何活下去……是的,是活下去,而不是战胜敌人,因为他们绝望地意识到,至少在今天,这些可怕地敌人是无敌的。
齐兵虽然不怕死,但无法接受这种束手无策地屠杀,终于有人抛下手中的兵刃,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但整个巨大的楼船上,已经变成了杀戮的修罗场,处处是恐怖的狼筅,处处是尖利的铁槊,处处是夺命的飞矢,能往哪里逃?该往哪里逃?
跳!跳水吧!兵士们扔下手中的兵刃,扑通扑通从船上跳到水里,虽然他们大多是旱鸭子,却宁肯跳到可以淹死人的水里,也不愿再在那人间地狱中,接受被杀戮的命运。
但他们显然不了解这支军队的指挥官,秦雷是一个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家伙。在包围楼船的快艇上,依旧留着足够数量的弩兵,他们悠闲自在的瞄准射击,将跳到水里的齐军悉数射杀。
不留活口,这便是此次的作战命令,对于身经百战,心如铁石的黑衣卫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无论从哪个方面讲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四五零章 没有正义
疏朗的星空下,鲜血染红了江面,屠杀仍在继续……
秦雷负手站在小艇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屠杀,他虽然从不抗拒杀戮,却很难去享受它。在他眼中,秦人也好、齐人也罢,都是华夏的子民,都是自己的同胞。
但身处乱世,他别无选择。只有以杀止杀,只有将所有人都杀怕了、杀服了,才能真正阻止这种无意义的杀戮。
杀戮只是手段,从来不是目的。
所以他心如铁石,哪怕是齐兵在自己脚下挣扎哀嚎,他也不能有丝毫的怜悯。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哀嚎声渐渐小了,眼前也看不到骑兵挣扎的身影。
“上去看看,”秦雷沉声道。石敢赶紧打个呼哨,不一会儿,船上便垂下个软梯,秦雷和公良羽便攀着那梯子爬上去,夏遂阳和公孙剑等人紧随其后。
一群武林高手刚站定,便看到满眼的残肢断体,甲板上已经血流漂杵,双脚踩在上面,感觉黏糊糊的。那刺鼻的血腥味熏得人一阵眩晕,当看到满地的碎裂脏器时,有人终于忍不住伏在船舷上大吐特吐。
其余武林高手一见,心道:得了,咱们也别撑了。便跟着伏在船边,呕吐起来。
他们虽然会武术,但都是名门正派出身,并没有什么亡命徒,许多人甚至连人都没杀过,乍一见到这血腥的场面。反应自然剧烈了些。
即便夏遂阳与公孙剑两个也是面色煞白,但见一众黑衣卫都神色如常,甚至连王爷也没有丝毫不适,是以虽然腹中翻江倒海,却兀自在那强撑着。
冷冷地看一眼这些眼高于顶的护卫,秦雷拔脚便往楼上走。此时的战斗接近尾声,黑衣卫们已经攻陷了四层楼船。只是在最顶层上,被一群玄甲武士死死挡住,暂时不得寸进。
秦雷上到四层,只见通往五层的楼道口中,挤满了抢着上攻的部队,还有一些狼筅兵也挤在人群中,那些浑身是刺的狼筅竟还挂住了自己人。
看到这混乱不堪的景象,秦雷顿时火冒三丈道:“都给我滚下来!”
对于王爷地声音,黑衣卫是再熟悉不过了。闻言顿时老实了下来,依次撤出了楼梯口。
“教条!”狠狠瞪一眼带队攻击的沈乞,秦雷沉声道:“一阵齐射之后,集合十个狼筅,猛冲上去,大刀兵紧随其后。”
沈乞满面羞愧道:“是!”说完便命令手下依命行事。
秦雷这样说是有道理的,他看到对方以盾阵加以弓箭防御楼道口,便命令以弩弓压制弓箭,狼筅击破盾阵,大刀撕裂缺口。黑衣卫依计行事。三层攻击首尾相接,只用了一个波次,便将看似牢不可破的玄甲军阵捅了个大窟窿,大刀兵顿时如猛虎上山一般,凶悍的抢占了五层的楼梯口,并顽强的抵住了对方的反扑,为后续部队上前,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等到大批黑衣卫登上五层。重新结阵以后,场上形势又成为一边倒。虽然那些玄甲兵士十分地悍勇,但怎么也突破不了可恶的狼筅,反而被其黏住。又被紧跟而来的铁槊刺个对穿,人数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开始急剧的减少。
但这些玄甲兵士高呼着死战不退!硬是战至最后一人,也没有一个投降或者逃跑的……百余人悉数战死。
喊杀声一停,秦雷便迈步上楼,只见几个黑衣卫将一名齐国官员围在中间。他定睛一看,发现那人正是骂过自己的齐国正使孟延年。
秦雷不由哂笑道:“原来是孟尚书啊。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
那孟尚书衣衫散乱、帽子也被打掉了。样子看上去狼狈不堪,但他的身子依然屹立着。冷笑一声道:“我当是哪来的蟊贼呢,原来是你这条丧家之犬!”他已经知道今日有死无生,是以干脆骂个痛快。
秦雷面色一紧,冷哼道:“你若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孤就饶你一条狗命。”
“呸!”孟延年骂一声,昂首低喝道:“我大齐男儿只有站着死的,没有跪着生地!”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仿佛是老天故意捉弄他,孟延年的话音刚落,被黑衣卫搜出来的赵无病,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比癞皮狗还要癞皮狗。
秦雷看孟延年一眼,耸耸肩膀没有说话,但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孟延年气得面色发紫,咬牙切齿的对跪在地上的赵无病道:“二将军,死则死矣!怎能给你兄长丢脸呢?”赵无咎乃是齐国守护神一般的人物,其地位要远胜过李浑和诸烈许多。
赵无病只是磕头如捣蒜,却不回答孟延年的问话。事实上,他知道自己在给赵家书写耻辱,但巨大地恐惧已经完全支配了他的言行……在这一刻,他只是被内心恐惧绑架的俘虏而已。但在这一刻,所有的荣誉、地位、名望,等等他追求地东西,也都将他彻底的抛弃了。
秦雷并不想侮辱一个真正的勇士,所以他定定的望着孟延年,沉声道:“只问你最后一遍,降还是不降?”
孟延年夷然不惧道:“多说无益!”
秦雷深深看他一眼,挥挥手,一支夺命的铁槊便从孟延年的背后刺出,只一下,便将他的心脏刺穿。只见一口鲜血喷出,孟延年双手紧攥着锋利地槊尖,嘶声高唱道:“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语毕身亡。然犹自怒目圆睁,雄躯傲立,浑不似起初时腿软到站不起地模样。
秦雷心头一阵烦躁,眼睑低垂道:“收殓一下孟尚书。”黑衣卫便将其缓缓放倒,用几块木板简单扎个棺材,装了进去。
压住心头地不适,秦雷轻蔑地看一眼磕头告饶不止赵无病。轻啐一声道:“带走!”便转身下了楼。
一刻钟后,黑衣卫们悉数撤离了已成水上巨棺的齐国楼船,回到小艇上。船队迅速顺流而下,竟又往神京方向驶去……
这一屠杀事件发生在远离神京八十里的运河支流,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天一亮,便有许许多多的航船经过此地,自然也就发现了这如炼狱一般巨大楼船。有人很快通知了当地的运河巡防司,巡防司的主事校尉不敢怠慢。带着手下狂奔到河边,远远便见着已经变成淡红色地江水,以及静静漂在江上的近百具死尸!
再看看那搁浅的楼船上,迎风飘扬的齐国金龙戏珠大旗,校尉大人顿时软到在地上,喃喃道:“完了,全完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有个负责的,既然出在他巡防的河段上,他自然就要背起最大的黑锅,别说保住官职。恐怕小命也保不住了。
惊魂稍定后,校尉大人便当机立断道:“兄弟们,出了这种事情,咱们休想活命,我有一兄弟在洞庭湖落草,不如我们去寻他入伙,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强似当着朝不保夕的差事!”许是这校尉平时为人不错。一群兵士纷纷附和道:“同去同去!”说去就去,一伙人便提着兵刃,划船去洞庭湖入伙了。
事实证明,严刑峻法有时会误事地。古有陈胜吴广起义、今有主事校尉落草,古今皆是如此。
结果,等消息被当地官府得知,并传到神京城时,已经是当天的过午时分了。基本上黄花菜都凉了……
让我们回溯到昨日午时,也就是秦雷与周王分别的时刻,楚国掌刑司太监带着一队麒麟卫。气势汹汹的直扑坐落在西城的七皇子府邸。在公良羽反应过来之前,便将王府团团围住。
危急时刻。公良羽用他的真实事迹,告诉了我们,他长期投身特务工作,至今却仍活蹦乱跳的原因,只有四个字有备无患尔。一听到柴叔的禀报,他便掀开床板,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地道来,与老柴钻进去,逃之夭夭了。
扑了个空的麒麟卫发现了这个地洞,但等他们追下去时,却发现这地道已经塌方了……
失去目标地麒麟卫,无头苍蝇一般乱翻了一通,也没有再找到任何线索,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宫禀报。
景泰帝虽然气急败坏,但终究没有如秦雷希望的那般丧失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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