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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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 第3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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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微微一笑道:“不急,慢慢想。”他听到营地口一阵嘈杂,原来是执行任务的将士们回来了。伸手摸摸她地小脑袋,轻声道:“明天咱们就全速北上,不用多久你就可以回家了。”

“真地吗?”云萝惊喜道:“我可想家了。”

秦雷感觉心里有些泛酸,虽然他没照顾好这小女孩,却也不愿让人丝毫不留恋。轻弹了云萝一个脑,秦雷拍拍屁股起身道:“你先在这待着,待会石敢给你送饭。”说完丢下揉着脑袋叫痛的小丫头,径直往前营走去。

还没走到地方,便见着沈乞眉开眼笑地迎上来,压低声音道:“王爷,逮着大鱼了。”

“公良羽?”秦雷微微吃惊道。

沈乞挑起大拇哥道:“您一猜就中。”

“方才我可是眼见着他被堵在里头的,难道没把他砸死吗?”秦雷呵呵笑道:“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千万年,此言不虚啊。”说着抬手道:“走,带我看看去。”

但事实上,灾难面前人人平等,老天爷并没有特别优待公良羽,他的双腿被砸得血肉模糊,断掉的骨头茬子戳了出来,白森森的看着吓人。

秦雷过来时,公孙剑正在给公良羽处理腿上的伤势,这两人也算是同门,但愣是谁也不认识谁,也不知乐布衣是怎么教徒弟的。

秦雷在两人身后站了一会儿,对公良羽的伤势也大致有数,这才开口问道:“怎么样?”

公孙剑沉声道:“两条腿都保不住了。我只能让他稍微减缓下痛苦罢了。”

秦雷闻言一愣,望着面色惨白,满脸黄豆大的汗珠子的公良羽,他从腰上取下酒囊,扔给公良羽道:“喝点吧,有利于舒缓疼痛。”

公良羽死死的盯着秦雷。这其实才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他却好像面对着一生地宿敌。只见他颤抖着伸出手,将身上的酒囊拨开,呼哧呼哧喘息道:“不喝,我不怕痛。”

秦雷撇撇嘴,微笑道:“悉听尊便。”说完便转身欲走。

“别走……”公良羽嘶声道:“难道不想对我说点什么?”

秦雷挠挠头,哦一声道:“确实应该说点什么。”说着满脸真诚道:“好好养伤,不用担心遭到虐待。孤是一向是优待俘虏的。”

公良羽险些气得吐血,咬牙切齿道:“坐下!我跟你说!否则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好吧,”秦雷干脆的答应下来,便捡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轻声吩咐道:“小剑,你先去吃饭吧。”公孙剑赶紧收拾起家伙,躬身告退了。

公良羽斜靠在一块大青石上。找一个舒服些地姿势固定着,务必仔细地端详着秦雷道:“我们见过三次,你每一次都如脱胎换骨一般。”

秦雷寻思一会道:“我只记着有两次,都是在中都。一次是在太子府,另一次是在玉带河上。”觉着也该给公良羽一个评价,便搜肠刮肚道:“两次见你,都是一般的风骚。”

公良羽微微摇头道:“不,我们第一见面,是在齐国,你还跟我说过话。难道你忘了吗?”

秦雷茫然道:“唉。年纪大了,开始选择性失忆了。”

“在你遇刺的前两天。你在院子里,我在墙上。”似乎对此很在意,公良羽认真提醒道:“你问我,怎么才能学会爬墙。”

原来是老子来之前的事儿啊。秦雷道:“我遇刺的时候脑袋受伤,然后便失忆了,之前的事情一点也记不起来。”

公良羽意外的看着秦雷,良久才喟叹道:“你也不必想起从前,因为那时候地你胆小萎缩、软弱可欺,让人十分的瞧不起。”

秦雷轻笑道:“看来我还得感谢你行刺呢。”公良羽提起那时候的事,便是承认自己乃是行刺的主谋。

公良羽摇头叹息道:“我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那次没有杀死你呢?据我的手下说,你先是昏死过去,然后再醒来时,便变得勇猛无比了。”

秦雷挠头笑道:“确实不好解释这个问题,你就当我鬼上身了吧。”

见他不肯解释,公良羽苦笑一声道:“若不是这个意外,你早就死去了,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秦雷无所谓的笑笑,沉声问道:“那两箭都是你射的吧?”

公良羽点头道:“不错,可惜你命大。”

“第一箭为何没有箭头?”秦雷终于问出在心里憋了好几年地问题。

“我是要提醒你,我会用箭射你的。”公良羽突然呲牙笑道,他的脸上虽然满是血污,但仍能依稀看到昔日的风流:“你不觉得那样很帅吗?”

秦雷无法理解道:“你为何那么执着地要杀掉我?”

“因为我看到了你的强大。”公良羽略带嫉妒道:“你离开上京时,我并没有想要你的命,之所以用无头箭射你一下,只想提醒你前路凶险罢了。但是一路上暗中窥伺,我看到了你是如何收买人心、提振士气、训练手下、指挥作战的。从那时起,我便确定,你将会搅乱这个世界。”

“我不能容许这种情况发生,”公良羽的情绪突然十分激动,声音也变得激动起来:“那应该是我的角色,你抢了我的戏!”

秦雷缓缓摇头道:“这世界很大,舞台很宽,难道还容不下你我吗?”

“呵呵……”公良羽惨笑道:“你是胜利者,当然可以这样说了。”

“我不是胜利者,”秦雷摇头道:“也许我地下场。比你还要惨。”

公良羽默然,他对秦雷面临地境况,还是非常的清楚,不由叹道:“其实我们很像地……比如说,都被父皇所利用,都不受父皇待见。都不甘心接受别人强加地命运。都想要在这个世上做一番事业。”说着,他神经质的伸手指向秦雷道:“唯一的不同是,你还有可能成功,但我已经彻底失败了。”

他的神情变得萧索无比,双目垂泪道:“我曾有万丈豪情,也曾周旋于诸侯之间,也曾玩弄公卿于鼓掌之间。一度以为天下英雄皆在我的算计之中。”公良羽双手紧捂着连,闷声泣道:“但是我错了,当我算计别人的时候,我也落进了别人地算计中。自始至终,我都是个笑话。我拼命想得到别人地尊敬,却只换来一次次的羞辱……师傅将我逐出师门,父皇下旨不许我觐见。兄弟们把我当成怪物……”

公良羽惨笑连连,声音如夜枭般人:“我只是想赢,想得到尊敬,那有什么错啊!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

看着他这幅模样。秦雷心头突然升起一丝明悟:这个人再也不能站起来了,不止是生理上,也包括精神上。明白这一点,他突然失去了谈话的兴趣。

“答应我一件事。”看着秦雷萌生去意,公良羽突然沉声道:“灭掉楚国吧!”

“为什么?”秦雷奇怪道:“你好歹是楚国的皇子,是它给了你一切,没必要如此恨它吧。”

“不!”公良羽双目通红的嘶吼道:“它只带给我耻辱和痛苦。没有别的!”说着一指北方。那里是神京城方向,他咬牙切齿道:“自从我出生那天起。就注定要比别的兄弟卑贱,他们可以开府读书,前呼后拥,受尽所有人地尊敬和谄媚。而我呢,整个童年都与我的母妃住在偏僻的冷宫之中,除了几个宫人之外,再也见不到一个人,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十四岁!”

“为什么?”秦雷轻声问道。

“因为我的母妃是一个卑贱的宫女,”公良羽面目狰狞道:“而我只不过是一次发泄兽欲的产物!”

秦雷默然,他知道宫里讲究子凭母贵,如果后妃的出身不好,生地孩子也无法得到应有的尊重。

“在宫里时,我曾经无数次哀叹自己的悲惨童年。但这些年下来,我才发现那十四年才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秦雷从地上拾起酒囊,再一次递给公良羽,他还是拒绝:“我痛恨喝酒,以及喝酒地人!”秦雷刚要仰头灌酒,闻言只好放下酒囊,讪讪道:“我看看里面还有没有。”

“虚伪!”公良羽毫不留情的揭穿道:“跟我那帮禽兽不如的兄弟一个德行。”

秦雷恶狠狠的喝一大口酒,吐口气道:“舒服……”这才本着八卦胜于一切的心理,很认真道:“你兄弟又是怎么得罪你呢?”

公良羽闭上眼睛,不去看他气煞人的样子,面无表情道:“在我十四岁那年,必须搬出内宫,独自开府了,但父皇给得钱,压根就不够买下任何一处府院的。”

“这时二哥叫我去他府上暂住,我那时天真,只道他一片好心,便欢天喜地地搬了过去……谁知那个禽兽,压根就没安好心。一天晚上与我同宿,便连哄带骗取了我地后庭,自此夜夜与我同宿。却被他的王妃告到了父皇那里,结果父皇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我打一顿,又发配出京,到终南山跟着师傅学习。”

“等我五年后回京省亲,却发现母妃已经逝去多时了,柴叔告诉我,她是被太子酒后奸淫,才自缢身亡地。”公良羽的手指深深嵌入土里,咬破嘴唇道:“我去找父皇主持公道,谁知他还是不分青红皂白,又把我打了一顿,撵回了终南山。”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四五七章 既生羽何生雨

“我曾经想过,离开这肮脏的南楚,”公良羽嘶声回忆道:“所以我从父皇那里接下了皇家间谍的差事,我先到了齐国,又到了你们秦国,结果在秦国觅到了机会,借着那老和尚的便利,组织了弥勒教,信众百万,死忠无数。他们信仰我、崇拜我,对我言听计从,我只要振臂一呼、就立刻应者云集。”

说这话时,公良羽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只见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声音也变得欢快起来:“那真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啊,真像做梦一样。”说着不解的问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兴也勃乎,亡也勃乎呢?”

“邪教这玩意儿,不能摆到台面上玩。”秦雷一针见血道:“你要是暗中发展,闷声发财,说不定现在还当你的龙华太子呢。但是你愚蠢的建国称帝,便葬送了你的一切。”说着一摊手道:“你说是我秦国会允许出现一个国中之国呢?还是你爹你兄弟会允许出现一个山寨皇帝呢?”

“山寨皇帝?虽然难听,但很确切。”公良羽寻思片刻,终是无奈点头道:“确实如此,我太心急了。”

“有件事情也请你解释一下。为何你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却老办些不着调的傻事呢?”秦雷活动下四肢,轻声问道:“当那种山寨皇帝有啥意思?”他无法用嘲讽的语气挖苦这个可怜的人。

“我要向南楚地父兄证明,我不是个贱种。我也可以当皇帝!”公良羽凄然笑道:“结果我做到了,虽然结局不那么美妙,但我毕竟曾经称孤道寡,这是谁都无法否认的。”

“你心存妄想了。”秦雷悠悠道:“皇帝的称号虽然光鲜,但不是谁都可以当的,没有实力者只能是玩火自焚。”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我已经大败亏输了。”公良羽涩声道:“其实在我离开的襄阳城的时候,我便知道。我的一切都随着这次失败被剥夺。即使回到国内,等待我地依然是严厉地制裁。”

“但你仍然回来了。”秦雷轻叹道:“其实任何一个下野的皇帝,都应该有隐姓埋名、了却残生的权利。”

“不,我的理想虽然破灭了。但我还有仇恨!”公良羽面色冷酷道:“自从我母妃死后,我便发誓要让所有伤害过我们母子地人。血债血偿!只有办完这件事,我才能了无牵挂。”

“你是怎么取得老三信任的?”秦雷不解地问道:“我一直以为你回国就完蛋了。”

“他喜欢玩弄阉人,我便自宫了。”说这话时,公良羽平静如水,仿佛在诉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与方才的激动形成鲜明的对比:“然后他去与父皇分说。父皇便没有再追究。”

夜风一吹,秦雷感觉浑身毛骨悚然,虽然早知道公良羽身体残疾了,却一直以为是被迫的,没想到他竟然是自宫的……虽说男人要对自己狠一点,但这般狠法就不是男人了。

“取得老三信任后,我便着手组建白衣卫。”说着看秦雷一眼道:“并不是想跟你对着干。只是个巧合而已。”

秦雷撇撇嘴,示意他继续说。

“我先把目标对准了太子。其实在几年前,我便收买了太子地贴身太监,在他的饮食中下了慢性毒药,”公良羽狞笑道:“那种药无色无味,试毒太监也察觉不出来。中毒之人的身体会以看得见的速度老化,短短五年之内,完成别人五十年的衰老过程。测试文字水印1。”

“后来太子也察觉出自己身体的异样,但太医找不到病因,根本没有解救之道。他就只能终日生活在恐惧,日夜等死。”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舔嘴唇,公良羽满面病态地兴奋道:“想想吧,还不到四十地人,牙齿头发便全掉光了,满脸皱纹、弯腰驼背、老眼昏花,松软不举,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秦雷不由紧了紧大氅,他这才知道,仇恨是会让人变态地。

“我嫌这法子费时太长,便让那小太监加大剂量,太子衰老的速度果然加倍。可惜这家伙心里承受能力太差,居然服毒自杀了,倒是便宜了他。”公良羽愤愤道:“还没让他尝尝老得动也动不,大小便失禁时的滋味呢。”

“老二和老四呢?”秦雷听得毛骨悚然,赶紧岔开话题道:“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卓越的阴谋家。原先你那帮兄弟闹了好多年都不见分晓,结果你一回来,三下五除二,不到一年功夫就摁倒了三个。”

“这是你第一次夸我。”公良羽快意的笑道:“其实没费多大力气,主要是这两个蠢货太愚蠢。他们都没看到,父皇对太子、老五、还有云萝特别的亲近。这就说明父皇与皇后的感情很好,那婆娘死了,这种感情非但没有变淡,反而有因为思念而加深的趋势。”对于薨了好多年的皇后,他虽然没什么恶感,但也绝谈不上什么好感。

“而太子又是父皇的嫡长子,在他心里的地位,绝不是其他人可比的。”这一刻,公良羽才有了一丝昔日羽扇纶巾、运筹帷幄的神采:“所以老大的死,对父皇是个沉重的打击,那个时侯的父皇也是最容易被激怒的。”

“所以你就挑唆着老二老四去争位?”秦雷恍然道。

“老二是我挑唆的不假,但老四却不是。”公良羽冷笑道:“是那位号称如玉君子的周王殿下撺掇的。这两个蠢货便发动亲信,在朝会上妄谈什么储君之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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