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可以等待楚国解除边界封锁之后,尝试着混在商队中过江。这是他地老本行,做起来成功率要高很多。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根据鹞鹰传来的最新情报显示,朝中的倒五浪潮汹涌澎湃,他的那帮党羽已经快要顶不住了。要是再不回去……就真没必要回去了。
所以尽管赌性不大,他也必须赌一把。赌注是自己的生命,赢了就有玩下去的机会,输了直接赔上性命!
“出发!”他低声命令道。
话音一落,借着浓重的雾气。黑衣卫们悄无声息的爬了出去,除了贴身的水靠软甲之外,还背着个巨大地防水油布包,里面装着他们的盔甲兵刃。为了保持浮力并防止噪音,还在空隙处塞满了软木。
在夜色与雾气的双重掩护下,黑衣卫们顺利的下水,泅渡,上岸。登上了那片沙洲。隐藏在芦苇丛中。
来不及喘息。卫士们便将背包打开,开始麻利的穿着盔甲。他们必须尽快完成这个动作,因为这个阶段是他们最易受到伤害的时刻。
秦雷教育他的部队,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而一支平时训练都会流血的队伍,战时会有什么表现呢?
仅仅三十息,所有地黑衣卫都已经穿戴齐全,整装待命了。
坐在一块大石上,秦雷自豪地望着他地卫士,沉声道:“在制高点构筑工事。”
黑衣卫们沉默的点头,从包中取出工兵铲。开始在中央的沙丘上挖坑。不到两刻钟。一个个合乎尺寸的单兵坑便出现沙洲之上,就像变戏法一般。看得夏遂阳他们目瞪口呆。
而黑衣卫们并不停手,他们又将相邻地单兵坑挖通,便形成了一道道富有层次的战壕。
看着这个架势,公孙剑心里有些发毛,悄悄走到秦雷身边,轻声问道:“王爷,难道真要打?”
秦雷摇摇头,沉声道:“不知道,有备无患吧。”是的,他确实不知道,虽然为了达到行动的隐蔽性,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比如说他的谍报人员确认了,诸烈的旗舰正远在百里之外,插上翅膀也飞不回来;比如说他选择了江面最宽广、水流最急地水域渡江;比如说他选择了大雾天气;比如说他没有选择在岸边等候,而是把队伍拉到了沙洲之上;比如说让镇南水军吸引楚军注意力,比如说命令南楚谍报局在几十里之外地不同地方,组织了三次强渡。
但他依然不敢说,这里就是安全的。
因为战争,从来就不是单方面地游戏,越是高明的对手,就越不会按照你的思路去干。
而强大如南楚水军,绝对是一个高明的对手。
所以秦雷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穿戴好衣衫大氅,云萝深深看一眼这个房间,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大声叫道:“我是希瑞!”此时不过是寅时而已,立刻引来了一片狗吠。
除了狗叫还有公鸡打鸣的声音,就是没有人回答,等了片刻,云萝便不耐烦了,便要直接出门,自行去寻找那劳什子府衙。
刚走到院门口,便听见门外有人气喘吁吁道:“我是希曼……”云萝往外一看,只见一个球状身材的白胖子跑了过来。
“侯老板是吧,送我去府衙吧。”云萝直截了当道。
那胖子点点头,喘息道:“马车已经备好了,小姐这边请。”
马车上了街,云萝突然道:“不是说你要大造声势吗?怎么不见动静啊?”
胖子回头道:“原本都预备好了,但现在用不着了。”
“为什么?”云萝奇怪道。
“因为长公主来了。”胖子满面忧愁道:“就在子时到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四六零 我是花痴,我不是故意的……
“姑姑也来了?”云萝先是一喜,然后又焦急道:“不要送我去府衙了,我要去找他。”
“对不起小姐,我们大老板吩咐过,您必须回府衙的。”侯胖子抱歉道。
“笨蛋!”云萝怒叱道:“只要我姑姑来到这里,那么上柱国就一定跟来,要是上柱国到了这儿,你觉得他还能逃回去吗?”
侯胖子顿时被吓住了,张嘴结舌道:“那那,那怎么办?”
“快送我出城,我要去救他!”云萝焦急道:“晚了就来不及了。”
“可我也不知道王爷在哪里啊。”侯胖子满头大汗道,其实他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情报,却根本不知该如何传递给王爷知道。
“先出城!”云萝焦急的跺脚道。
“可是城门关着啊。”
“这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河畔沙洲上,浓雾化不开。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黑衣卫静静的坐在散兵坑里,没有一点声音。只是间或有人从怀里掏出个油纸袋子,将里面的膏状物体挤进嘴里去。别看这东西其貌不扬,却是用鸡蛋、牛奶、鱼肉、羊肉、鸡肉加工而成,可以迅速补充人体能量,且口感极佳,乃是黑衣卫三级口粮中的第一等…………作战口粮,顾名思义,这种东西平时是吃不到的,只有在执行任务时才有这个口福。
秦雷与乐布衣并肩站在芦苇丛中。两人的目光都投注于烟雾弥漫的江面上,正轻声交谈着什么……
“我感觉有些不妙。”这是秦雷的声音:“江面上太静了。”说这话的时候,云萝还正在看他地信;侯胖子刚刚得知那条情报。
“是啊,洞庭湖水军太安静了。”乐布衣轻叹道:“这说明镇南军的骚扰并没有起到作用。”
秦雷的眉毛凝成一朵菊花。喃喃道:“伯赏元帅说:洞庭湖水军统领毕怀韶好大喜功、草率少谋、性急如火、暴躁易怒。这种人应该很容易调虎离山的。”说着轻叹一声道:“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呢?”
乐布衣轻声问道:“斥候呢,有情报了吗?”
“洞庭湖水寨有外围防御,斥候无法靠近,也就传不回情报来。”摸摸湿漉漉地盔甲,秦雷缓缓摇头道:“大雾遮住了敌人的视线。也同样让我们看不清东西。”
乐布衣苦笑一声道:“那就等吧。”
秦雷点点头,紧抿住嘴巴没有再说话。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一个斥候从水下钻出来。伏在秦雷脚下,微微激动地禀报道:“报,出来了……出来了……”
一刻钟以后,西南面的湖面上隐约传来了低沉的号子声、哗啦啦的划水声、还有水手兵士们地笑闹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很快便清晰可闻。
一转眼,数不清的影影幢幢便从沙洲前驶过。进入了大江之中。
等到那嘈杂声渐渐远去,秦雷轻声道:“大小战船九十余艘。”
乐布衣颔首道:“大差不差。”
“洞庭湖水师共计一百一十艘战舰,”楚破沉声道:“现在五去其四了,而且楼船已经全部出去了。”
肃立在船头的伯赏元帅点点头:“靠过去吧。”他这支分舰队有战舰四十余艘,皆是主力舰艨艟,还不至于连二十余艘楚军舰艇也要忌惮。
楚破轻声应下。便传令旗舰全速南下:“目标洞庭入江
见旗舰动了,四十艘静静隐于黑暗之中地艨艟快船也快速的跟进,不到一刻钟,便逼近了入江口。
入江口宽广的江面上,黑黢黢、静悄悄的,只有些野鸭鸬鹚之类的水鸟,在半空中乱扑腾……渺渺雾气紧贴着江面。最高处不过三四丈。是以挡不住这些飞鸟的身形。
旗舰桅杆上地望哨甚至已经看到那片纺锤形的沙洲了,他兴奋的向舵手报告着方位。指挥着舰队向那沙洲上逼近。
看着眼前这一幕,一直站在甲板上伯赏元帅,突然面色一变,急声道:“停止前进!准备战斗!”
楚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老元帅的积威之下,哪敢多嘴,赶紧命令船队停船,弓弩手、长矛手各就各位……这艨艟战舰的船舷两侧开棹孔。舱室前后左右开孔洞,可用弓箭长矛四面攻击,并且不畏矢石。
待命令传达下去,楚破才不解的问道:“大帅,发生了什么事情?”
伯赏别离看一眼远处天空中地飞鸟,面色凝重道:“现在还不到这玩意儿觅食的时候……”
仿佛为了印证老元帅的话,舰队刚摆好战斗队形。便听南面一声炮响,一队悬着蛟龙戏水旗的威武战舰从浓雾中使出,竟是南楚平波军独有的海鹘战船,这种船体型不大,船形头低尾高,船身前宽后窄,是仿照海鹘的外型而设计建造的。
船上左右各置浮板四到八具,形如海鹘翅膀,可使船能平稳航行于惊涛骇浪之中,并有排水以增加速度之功。船舱左右都以生牛皮围覆成城墙状,以防止巨浪打碎木制地船体,并可防火攻。牛皮墙上亦加搭半人高地女墙,墙上有弩窗舰孔以便攻击。
这种船可胜任各种水文条件下的作战任务,性能十分地卓越,但因其造价远高于一般的艨艟斗舰,即使财大气粗如楚军。也并未普遍列装,仅平波军中装备二十艘,作为主力舰……摩天楼船的强力补充。
看到这些不断逼近地战船,一直面陈似水的老元帅终于动容了。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清晰的写着仇恨二字,只听他咬牙切齿道:“诸!洪!钧!”
是地,诸洪钧在此,因为海鹘属于平波、平波紧随诸烈。
不过诸烈并没有在海鹘舰上,出于对楼船的狂热信仰。他依旧选择了这种庞然大物作为旗舰……为了避免被发现,他远远的坠在后面,距离战场足有四五里远。
“可惜来的太仓促。没有把我的巨鲸号带过来。”站在襄阳湖水军地旗舰上,上柱国大人一脸惋惜道。这战舰已经是襄阳湖里最大的楼船的,却也仅有五层,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无法与他地摩天楼船相提并论。
身后的亲兵暗自发笑,其实上柱国大将军并不是个讲究人儿。今天这般暴发户似得做派。只不过为了他边上那位端坐着的贵人罢了。
南楚第一大族家长、卫国公、上柱国大将军,太师,这一串头衔使诸老头可以与世上任何人平起平坐,但他却心甘情愿的站在一边,还颇有些诚惶诚恐的味道。
只因为那坐着的人,是楚国长公主殿下……其实在他眼里。长公主这头衔也算不是主要地,关键还是拥有者头衔的那个人,是他心目中的嫦娥妹妹。
有诗赞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熟女,君子好逑。
但是那位长公主殿下,显然没有诸烈那么多龌龊心思,只是焦急的伸着玉颈向雾蒙蒙的江面上眺望:“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实在是太美了。如白天鹅一般优雅修长啊……色迷迷的望着长公主那白皙地脖颈。上柱国大人使劲咽口吐沫道:“长公主殿下玉趾驾临,自然不能靠着战场太近。以免发生危险啊。”
哪知有着完美脖颈的长公主殿下,并不领他的情,反而焦急地跺足道:“知道危险你还要打仗?不准打!万一伤着云萝一点,你把这些破船都买了也赔不起!不行,靠近些!”
声音真悦耳,发火都这样好听。上柱国心中花痴如潮,面上却丝毫不让道:“殿下,战争不是儿戏,在下带您过来,已经大大的犯了忌讳,请不要让洪钧为难。”很显然,这是一个可以将情欲与理智分割开来的男人……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故意装给长公主殿下看的。
但长公主显然不是吓唬大的,她根本不买诸烈地帐,拳头攥得发白道:“我们是来做什么地?难道是为了打仗吗?”
诸烈顿时哑口无言,他们确实不是为了打仗。
这话还要从七天前说起。时刻关注长公主的上柱国大将军,突然接到情报……长公主殿下低调离京,已经进入了自己地防区,老头顿时兴奋的一蹦三尺高。为何?因为从事业上看,他这一生无疑是成功的,身居一人之下的高位不说,还将齐秦两国的水军尽情蹂躏,把浩瀚大江变成了自家的弄堂,没人敢撒野捣乱。可谓是手掌百万兵,脚踏万人顶,已经进步到完全没了进步的空间,叫他怎能不得意?
但有道是金无足赤,与他轰轰隆隆的个人事业相比,感情生活那是怎一个惨淡了得?从十八岁第一次见到长公主时,他便为之倾心,暗恋、热恋、苦恋、留恋、以及单恋一枝花。可那时候他诸家还不行,他也没资格去跟别人争夺素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称的长公主。
之后的故事就很俗套了,他发奋读书、玩命练功,终于把自己打造成了文武全才、国之栋梁,便毅然投笔从戎,参军到部队,希望建一番功业。后来便果真建成了一番功业,成了军方的头脑人物,琢磨着自己的条件已经足够了,他就兴冲冲的央人回京提亲。结果聘礼却被退了回来。还有一句公主的回复,曰: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原来这位公主已经在三天前许了人家。
被插了号诸将军只能自认倒霉,接受了家里的包办婚姻,将无限的郁卒投入到有限地工作中去。最终取得了世人瞩目的成就。但心中的孤独悲凉却没有丝毫减弱,反而随着妻子的亡故而越演越烈,正所谓:夜来幽梦忽还乡、床太大、被窝凉!
就在此时,他得知长公主地驸马爷骑马摔死了,不由大叹: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于是打定主意梅开二度的上柱国,便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追求攻势,虽然还没见什么成效。但他相信:前景一定是光明的……
像这种大献殷勤的机会,上柱国大人又怎能放过呢?
所以他丢下手头地活计,跑来帮长公主找孩子……既然是找孩子,自然不能开大楼船了,那样会把人贩子吓跑了的。而且这终归算是不务正业,若是传出去定会有损一世英名。所以他玩了招瞒天过海,命亲信制造自己还在九江大营假象,本尊却悄无声息的溜了号。
他色心一起、玩忽职守,可把秦雷和伯赏元帅这对苦命地兄弟玩残了。要知道军情这东西,大多是通过表象推测分析、进而得出结果的。秦国的探子再牛逼,终究也不是零零七。没本事亲眼确认楚国的三军总司令,是不是还蹲在重重水寨之中,尤其是在其刻意深居简出的时候。
诸老色狼为了面子的一番掩饰之举,就这样硬生生骗倒了伯赏和秦雷这一老一少两只贼狐狸……哦,还有乐布衣这支超级狐狸。话说鬼谷子一生上当次数屈指可数,偏偏就有这次……话说回来,这又不是战争时期。你放烟雾弹给谁看呢?这真是命苦不能怨社会。骗人还得没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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