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南去,地上的绿色就越密集、越青翠,将那些直接裸露于地表的黄色悉数盖住。
当兵士们看到地平线上那黛色的远山时,不由齐齐欢呼起来……然而敌人,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只见远处低矮的山坡上,绵长的伫立着一排骑兵,正虎视眈眈的望向太尉军的前锋。
“御林军!”打头阵的天策军不由高呼起来,对于这群金甲冤家,他们太敏感了!
伴着领军校尉的一声令下,蓝色的天策军便呼啸着冲了上去,面对着居高临下的敌人,他们必须把速度提起来。获得最大地冲击力。只有这样,才能将敌人的优势尽量抵消。
见敌人先动了,山坡上的金甲御林也毫不示弱,纷纷策马从坡上奔下,迎头对冲起来。
双方都扔掉了手中的木刀木枪,就这么赤着手打起了冲锋。
若从高处俯瞰,便能看到一道金色的波浪与一道蓝色的浪涛相对奔涌,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转眼便撞到了一起。
战马猛烈的碰撞,吃痛地嘶叫起来。马上的骑士也撞在一起,许多人当场被震飞在地上,运气不好的又会被战马践踏一番,生死不知。也有人互相扭打在一起,争相去拽对方颈上的牌牌……这种较量对身高体壮的兵士极为不利,因为不管他多勇猛。基本上都会被第一个对手扯掉牌牌,虽然他也能很轻松的扯掉对手的牌牌。
一次冲锋之后,双方交换了位置,稍稍停顿。等着那些落马地兵士互相搀扶着离开,才开始了第二次冲锋。
如是往复四次,两军都阵亡了两千多人,速度绝对比真正的战争要快得多。毕竟在这种场合,逞英雄反而会被耻笑的。秦国人就是这么实诚。
似乎达到了目的,剩下地三千多御林军纷纷拨转马头,往来路撤退。
好不容易逮到对手,太尉军怎会任其离去?天策军当即跟在后面衔尾猛追,拖后一些的鹰扬军,也紧紧跟了上去。而秦雳带着他的龙骧军,以及剩下的破虏军,却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天策军很快越过了那道山梁,继续向前追击。不一会便进了一个小型的盆地之中。仗着人多,太尉军并不怕有什么埋伏,便要强行穿越这个盆地,但前军刚到了出口前四五丈近远,却被两侧山崖上轰隆隆落下的滚石檑木挡住了去路。
后面的部队一看有埋伏,便要退出山谷,身后却同样落下了滚石檑木。将来路也一并堵塞。那巨石木头源源不断的落下。太尉军根本就没法靠近,更别提突围了。毕竟只是场演习。谁也不愿意用命去换取胜利。
两头的路障越堆越高,待那些石块木头停止落下时,甚至已经堆了两丈多高,战马完全无法通行了。那些没进山的队伍就是想救援,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救了。
足有八千多队伍困在了山谷之中!
李清的鼻子都快气歪了,虽然他冲的慢,侥幸没有被关在里面,但那八千被困部队,可都是他家的天策军啊,不得不救。
“下马上山!”耐着性子观察了一下四周,李清咬牙切齿道:“将道路两侧地山口占领。”以保护手下清理障碍,好放里面的人出来。
山上的禁军显然对情况估计不足……望着蚂蚁一般往上爬的太尉军,他们突然发现,虽然双方是竞争状态,却依然没法将面前的石块木头推下去。那毕竟也是自己人啊,怎能下得了手呢?
这让指挥他们的校尉大人大为光火……很凑巧的是,这位校尉正是大秦英郡王秦殿下,只见他挥舞着手中地马鞭,胡乱抽打着阵地上地士兵道:“赶紧动手啊,你们反了吗?”
一个裨尉捂着脑袋解释道:“殿下,那都是禁军的弟兄啊,俺们怎么能下地去手?”
“放屁!”秦暴怒的飞起一脚将其揣倒,歇斯底里道:“孤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只知道他们是敌人!是敌人就不能手软!”说着便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一块滚石推了下去。
那磨盘大的石块,便轰隆隆的滚下去了;一个太尉军兵士躲避不及,登时被压在了下面,不太可能生还。
太尉军的将士愤怒了,以往虽然会有死伤发生,但皆是在机会均等的情况下。像这次这种毫不手软的杀害,却从来没发生过。虽然大家是对手,但也是同袍啊!怎能下得去手呢?
“抓住凶手!”太尉军兵士高呼着往山上冲去。
“快动手啊!”秦挥动着马鞭,抽打着士兵。但御林军的将士拒不执行他的命令,反而丢下阵地。纷纷向后方退却。
沈子岚跑过来道:“殿下,部队失控了!”
秦那张俊脸扭曲道:“你也要失控吗?”
沈子岚被他脸上的狰狞表情吓住了,小心翼翼道:“不敢。”
“那就和我一道御敌!”秦咬牙切齿道:“我皇室男儿,哪有不战而溃地道理?”
沈子岚本来没打算和他一道发疯,但听了皇室男儿这四个字,突然脑门一热,顿时呼吸粗重道:“我陪你!”
“好!”秦便与沈子岚一道,将阵地上堆着的石头木块往下推。着实砸死砸伤了不少人。
几乎是须臾之间,愤怒的太尉军士兵便冲上了阵地,将两人及其亲兵团团围在中央,二话不说,摁到就打。
没几下,两人的亲兵便被七手八脚的悉数放倒,噼里啪啦的猛踹起来。而更多的太尉军官兵。却将目光投向了中央的两人。
望着那些不怀好意地目光,沈子岚吓坏了,尖叫道:“你们不要乱来啊,知道我们是谁吗?”
太尉军官兵步步逼近。几乎与他们两个面对面了。一个裨尉一拳上钩,打在沈子岚的肚子上,他虾米一样的弯下腰,刚要呕吐出来。却被人用破布头塞住了嘴巴。便被按倒暴揍起来。痛得他蛐蟮一样扭来扭去。却招来更猛烈的殴打。
秦终于害怕了,他一直以为自己与别人判若云泥,这些贱种不敢碰自己一下。但看那些人冷冰冰的眼神,显然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不由色厉内荏道:“不要再靠近了,否则孤……”话没说完,便感觉脑后生风,被人一计手刀劈在了脖颈上,顿时昏厥过去。
太尉军兵士盯着软软倒在地上的年青人,小声嘀咕道:“他没说自己是谁吧?”他们久在军中,自然知道年纪轻轻能当上中级军官的。身份自然非同小可。
“好像没说。”兵士们挠挠头,装傻充愣道。
“那还愣着干什么?上啊!”这是战场嘛,乱糟糟地谁也不认识谁,想事后报复都找不到人。
打了也白打,不打白不大!
十几只臭脚丫子一齐踏了上去,踹麻袋片子落在了六殿下的身上,那叫一个爽啊……
如果他们知道打的是天潢贵胄的。可能会更爽!
当然也不会打得这么痛快……足足踹了半刻钟啊……半刻钟。
“扯呼……”见战场上逐渐没了动静。兵士们呼啸一声,便离开了这片突前阵地。各自找寻队伍去了。再看地上地几位,破破烂烂已经基本上不成人形了。若不是有精致盔甲护着,下半辈子基本上就生活不能自理。
“一群饭桶!”看着对面阵地被夺,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破了个大口子,徐载武愤愤的骂一声,便吩咐手下速速撤退。
“将军,我们还可以守住这片阵地!”手下校尉不甘心道。
“狗屁,人家只要紧贴着对面离开,咱们就一点辙都没有。”徐载武没好气道:“别关门打狗被狗打了,快走吧。”
这半营的神武军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山头上撤下,想要退回到集结点,与主力汇合再作打算……在这山谷纵横的祁山山麓,大部队无法施展,所以他们都是以千人为单位行动。
像这次的行动,便只动用了不到一万人。其中一半人诱敌深入,其余人埋伏在两处谷口,伺机将敌人堵在山谷中。
其实这计划在战争中没什么毛病,但徐载武没有考虑到军演的实际情况,想当然的生搬硬套,自然吃了亏……当然,徐将军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他始终坚信自己是绝代名将,绝对不会出错的。
要想个办法。把责任推卸掉。徐将军冥思苦想起来,还没下山便有了思路道:我的计划是完美的,只是对面地御林军出了漏子嘛。对,就这么着!心情顿时轻松起来,连声催促着队伍赶紧回营,好向陛下上折子打小报告。
其实他完全可以直接面奏陛下,因为半个时辰之后,他阵亡了。
事情是这样地。当时他退出谷口阵地,带着两千人马抄小路往营地赶去。结果在通过一段山道时,不慎中了太尉军的反埋伏。潮水般的龙骧军骑兵从山道两头涌进来,将这部分神武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龙骧军是带着兵器的,他们常年战斗在北方草原,对牧人套羊的绝活掌握的十分熟练,所以这次出征人人带着套索。只见上百个套索同时飞起。落在神武军的头顶上,山道又拥挤,基本上一套一个准。
一那绳索套上,龙骧军便猛地收手。将被套住地神武军拽下马来,拖到己方阵前,有专门摘牌牌地步军伺候。那些没被套住的,想打个冲锋抢回同袍。却被对方用长长地棍子阻挡,不能靠近。
事实证明,有备而来就是不一样。徐载武和他的手下被欺负的毫无脾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将自己一点点蚕食。半个时辰后,终于连徐将军也被套住了,两千人的队伍彻底销账。
龙骧军地兵士们见逮到个将军,赶紧为其松绑,带他去后方见自家王爷。
上下打量着这位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仁兄,秦雳不确定道:“徐将军?”
“徐某惭愧……”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徐载武死不承认了……虽然按照规则他已经死了。而死人是可以拒绝回答任何人问题的。但他觉着自己这种大人物,还是有必要发表一下感言的。
“赶紧去收容点报道吧。”哪知秦雳毫无兴趣,下一句就是打发他走人。
“殿下……您不像问我点什么?”徐载武不甘心道。
“你都死了我怎么问?”秦雳戏谑道,说完便转过头去,彻底无视这位阵亡地将
“唉……”徐载武心中无限纠结,灰头土脸的下去了。
待他一走,秦雳便吩咐道:“扒了那些死人的衣裳换上。我们替他们回营。”
“好嘞!”手下高声应下。便下去执行去了。
“王爷,大部队的后路怎么办?”一个破虏校尉轻声道。
“孤只带三千人去。其余地都留在这儿。”秦雳胸有成竹道:“你们还占据地利,足以挡住那三支禁军了。”
“那您带三千人够干啥的呀?”校尉不解的问道。
“拔旗!”大皇子沉声道:“孤总觉着对方有阴谋,迟则生变,还是尽早结束战斗的好。”
“要不您多带点人去?”手下纷纷劝谏道:“毕竟对方还有万把人呢。”又不是什么生死考验,也没人阻止大殿下去当英雄。
待突击部队都换上神武军的衣裳,秦雳沉声道:“尔等守好门户,寸步不退,等着孤王的好消息!”
“王爷一路顺风!”众将领目送着秦雳的小分队,向南边山坳行去后,便各自收拢手下,回到大道上去构筑工事,准备阻击回援的三万敌军。……………………………………………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四八八章 二爷快跑
半个月前,御林军和神武军便到了祁山北麓,不过因为担心被包了饺子,他们没敢扎营,一直在祁山山麓保持着移动,谨慎的连观察团都找不见。
当然,他们也没有完全闲着,至少还布置了一个圈套,准备狠狠咬太尉军一口,也好对陛下有个交代。
就这样游游荡荡、仿佛郊游踏青一般的过去了十五天。直到昨日,才接到斥候来报:太尉军出现了。早憋坏了的六殿下便主动请缨,大有再不让我出发,我就自己去干的架势。
马光祖和徐载武一合计,便让后者带着一半人马去实施计划,他则带着剩下的人马在东南山坳里接应,以备不测。
心情紧张的等了一天,直到日头偏西时,才等来了御林军的残兵败将。马光祖连忙询问情况,这才知道计划出了漏子,太尉军不仅成功逃脱,还伤了六殿下和沈裨尉一干人等。
马光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赶紧过去探视,只见六殿下已经手折骨断、昏厥过去,而沈子岚要稍好一些,并没有骨折什么的,只是一张俊脸被划得露出了骨头,竟然已经是毁了容。
这叫俺如何交代啊!马光祖心中叫苦不迭,恨不能找块豆腐撞死。
但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还没有定住心神,老马又听到了一个噩耗:神武军在回来地路上遭到伏击。徐将军被大石砸中,生死未卜。
马光祖不由大惊失色,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地下掉。要是徐载武死了,那他这责任可就没边了……毕竟名义上,自己还是这次军演中,甲方的总兵官啊!别提什么将军梦了,能安然退休就要烧高香了。
正在恍惚间,便听到营地门口一阵喧哗:“快让让、快让让。我们将军有遗言要向马副统领交代。”
众兵士赶紧波浪似得分开,让出一条道路。使那队抬着担架、衣衫褴褛的神武军败兵畅通无阻的到了马光祖的面前,好让徐将军交代遗言。
马光祖也赶紧迎上去,颤声问道:“徐将军在哪里?”
有个灰头土脸的神武军裨尉哭道:“担架上就是。”
马光祖也没有多想,紧走两步上前,轻轻掀开蒙着头地毯子。心道:也不怕给憋死了。便定睛望向担架上那人,却顿时大惊失色,不由失声道:“大大……大殿下?”
那人正是大皇子秦雳,只见他哈哈一笑,便从担架上跳下来,一把搂住马光祖的脖子,微微得意道:“总兵官大人。您被俘虏了。”
周围地兵士顿时紧张起来,呼啦一声围上来,却被那群神武军溃兵挡上,双方紧张的对峙起来。
看到这情形,秦雳微微紧了紧胳膊,马光祖顿时感觉被铁箍箍住一般,完全透不过气来,不由连连摆手。秦雳会意,又稍稍松了下。他这才喘着粗气道:“您要干什么末将配合就是,也不至于勒死我吧?”
秦雳淡淡笑道:“马副统领娇憨了,您会不知道我要什么?”
“战旗?”马光祖嘶声问道。
“那就拿过来吧。”秦雳指了指中军悬挂的金龙旗,对于马光祖如此上道,他很满意……他又怎会知道,马副统领此时正满心庆幸呢?
“没有……”马光祖苦笑一声道:“那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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