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几块的野驴肉和半只熊掌。小火慢炖,直到天上龙肉和地上驴肉的香味及熊掌的油脂都溶到了汤里,改用椴木碳火,就开始吃饭了,把放在外面雪地上的大筐拎进来,里面是虎肉、鹿肉、狍子肉、野猪肉、野兔肉、野鸽肉等,肉块大小不等,虎肉最少,鹿肉、狍子肉和獾子肉较多,这些肉都是凉透没冻,是最鲜嫩的时候,一家人各自拿着小腰刀切肉片,扔在滚开的汤中稍煮一下,六七成熟的时候,就放嘴里吃了。
疲劳多日的人们,坐在暖乎乎的帐子里,慢慢品尝着飞禽走兽做成的盛宴,不论哪一种肉,都是吃不够的美味,喝一口溶进飞龙肉丝和野驴肉丝的热汤,像千年的老酒一样让人心里醉。富裕的人家,有盐吃,蘸点苏子盐芝麻酱,如果再有粮食,做一瓢炒米茶,就相当高档了。又休息了一天,努尔哈赤率领士兵,取了兆佳城的人口、牲畜和各样财物,回到了赫图阿拉。安费扬古力擒理岱,功居首位,人口财物赏赐得最多。
回城当天的傍晚,噶哈善一人在路上巡查,碰上了萨木占,他是努尔哈赤二弟穆尔哈齐的舅舅,与龙敦走的很近,没有出征,所以也没有分到一点东西,但是也像挺高兴似的,说:“噶寨主,有日子不见了,走,到我家喝一盅。”噶哈善说:“等哪天有工夫的,我查哨呢。”萨木占拉着噶哈善的胳膊说:“别等哪天了,我有个事要对你说,走吧。”噶哈善说:“啥事?就这儿说得了。”萨木占手指着前面,说:“你看,家也不远。”噶哈善顺着手势向前望,萨木占突然手一闪动,一把短刀插入了噶哈善的腹中,噶哈善当场倒地气绝。这一倒地,恰巧被远处的哨兵看见,立刻报告了努尔哈赤,努尔哈赤拽了盔甲边跑边穿,出门跳上马,向萨木占家的方向冲去,萨木占正在往路下拽噶哈善的遗体,见有人来,撒手跑了。努尔哈赤下马抱起噶哈善,怎么叫喊,也没用了。努尔哈赤怒气冲冲地对随他而来的侍卫说:“马上去查,逃跑的是不是萨木占,跑哪去了。”“喳。”侍卫应声下去。不一会儿,侍卫回报:“有哨兵看见,从这逃走的是萨木占,逃往马尔墩寨。”这时,已有许多人赶到,努尔哈赤对额亦都、安费扬古等人说:“明早发兵马尔墩,为噶哈善报仇。”舒尔哈齐不同意说:“今日才出征回来,人马都疲乏,哪有劲儿再攻城?”努尔哈赤愤怒地说:“那也要出兵。”额亦都劝道:“马尔墩是兵马不足三百小寨子,不一定敢收留萨木占。先办噶哈善的事吧,出兵的事明日再议。”第二天早起,探骑上报:萨木占确实在马尔墩寨。努尔哈赤点了四十个牛录四百兵马,人们确实疲乏,这四百人还强壮一些,带上安费扬古,准备讨伐马尔墩。
四。 攻马尔墩放刺客
努尔哈赤命额亦都留守城中,自己带着安费扬古,点了四十个牛录四百兵马,准备进兵马尔墩寨。兵马点齐,祭祀天地祖宗的时候,侍卫来报:“马尔墩寨来人,说他家主子愿意归顺。”祭祀完毕,传马尔墩寨的使者,使者走到努尔哈赤座前,掸抖左右马蹄袖,双手按下,跪地叩拜说:“给爷请安。”努尔哈赤问:“你家寨主有啥事要说?”使者说:“我家主子知道爷是建州贝勒的后人,早想归顺爷,萨木占逃跑到我们寨子,我家主子已经把他绑了。”“人在哪里?”“就绑在我主子家里。”“咋没送回来?”“我家主子请爷亲自去处理他,还有归顺之事和爷商议。”“好,你去回报你家寨主,我这就去。”使者走了,努尔哈赤为噶哈善报仇心切,带着身边护卫上马就要走。努尔哈赤的一个堂哥叫班布理,跑上前来,抱住努尔哈赤的马头,不让走,说:“阿哥别去,那些新降的人,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诡计。”努尔哈赤说:“我要不去,怎么能说有诚意?”班布理不松手说:“如果有事要说,让他们到我们城里来说。”努尔哈赤于是让八个护卫去马尔墩,先拿回萨木占。不到一个时辰,探骑来报,派出的八个护卫,刚到马尔墩寨子门口,就被寨子外的伏兵全射杀死了。努尔哈赤一听大怒,立刻传令发兵。额亦都对努尔哈赤说:“马尔墩寨在山上,能向下放大块滚石,不易攻打,要有阻挡石头的办法。”努尔哈赤说:“带三辆有挡箭木牌战车。”安费扬古急着说:“不用想那么多,一个小小的山寨,一阵冲杀就拿下来了。”额亦都说:“不可大意,我也随军同去。”努尔哈赤对额亦都说:“军中新降的兵太多了,急需统领操练,你带着舒尔哈齐、常书把家里的事办好,带安费扬古就可以了。”
1584年初春,努尔哈赤率领四百兵马,带三辆战车,攻打上夹河南部的马尔墩寨。行军小半日,就来到寨子的山下,见寨子里人马调动,寨门外士兵把守森严,滚木雷石布满路口。努尔哈赤令士兵下马休息,自己带几个护卫去寨子周围查看。这个寨子建在山顶,三面是陡峭的山崖,山崖上故意铲掉了能落脚的石块和灌木,光溜溜的不能上手脚,只有正门前,是又平又直大坡道,极容易放滚大石块,寨子的围墙不是石头垒的,完全是由几人高的树干夹成的。查看完,安费扬古说:“只能从坡道这边上了,进攻吧,我先上第一阵。”努尔哈赤同意。安费扬古率领三百人,下马步战,推着三辆战车挡前面,士兵藏在车后躲避箭石,没到坡路的一半,寨子外的守兵开始向下射箭,但是都钉在了战车的木牌子上,战车后面的士兵也射箭还击,几排箭之后,大块的石头滚了下来,坡道太陡,滚动的石头冲劲太大,没多久,两辆战车就被撞坏在半路上。只剩一辆了,掩护着士兵退了下来。努尔哈赤命令,在山下扎营,用树干夹成柵栏围住下山的道路。第二天,不出兵攻打,只是围着寨子,山上山下兵马对峙,都不出兵。山上的寨主兵将都得意起来。
第三日,安费扬古带二百人,躲在一辆战车后面,向山上进攻,打得不紧不慢,冲一段,射一阵快箭,山上一放大石块,连车带人就往下退,到了下午,努尔哈赤带了二百人,换下安费扬古的人马,接着进进退退地攻打,寨门外一个头领指挥士兵推大石头,努尔哈赤发一箭,射入他脸里,出来一个士兵,被努尔哈赤射倒,接着连续射倒三个,直到天黑看不清了,才收兵回营,进入营帐后,点亮了无数火把,亮得像白天似的,摆开锅灶,点着柴火,烟气腾腾,人影绰绰,一看就知道是准备大吃一顿。寨门外的守兵疲累一天,看山下炊烟四起,肚子就跟着咕咕响,也撤进寨内,关了寨门,找吃的去了。这时,休息了一下午的安费扬古带了五十个士兵,穿着黑衣,鞋绑腰上,光着脚,偷偷向寨门摸去,躲过巡逻的哨兵,顺着坡道外沿,爬到了树干夹成的围墙下。走到离寨门远一点的地方,每人抱住一棵树干不动,听里面没有声音,一齐爬树,几下倒手,就上了树墙头,翻身跨进,一出溜,落进里面。再站着单排,向寨门摸去。门里只有四个守兵围坐一圈打瞌睡,过去四个人,一点声也没有就把门卫干掉了。安费扬古打手势,让人打开寨门,然后带人往寨里绕,找干柴堆放火。火光一起,寨子里就乱了套,人影四窜。努尔哈赤带领三百多人早骑在马上,一见火光,打马就冲,坡道光洁没弯,一下冲进寨子,刀剑齐下,不多会儿,俘虏了寨子里所有的守军,萨木占和马尔墩的寨主一同被捉住。
俘虏中有一百多人,不是马尔墩的士兵,努尔哈赤一问才知道,他们是哈达部歹商的人马,歹商是哈达贝勒户尔干的儿子。安费扬古说:“不管谁的人,现在都是降兵,都带走,要不就都斩了。”努尔哈赤对安费扬古说:“看来马尔墩谋害我,是哈达部唆使的,但是哈达部还没有公开与我们为敌,我们也不要得罪他们。”安费扬古说:“哈达部带兵的将官不少,但是没有一个打仗行的,何须怕他们。”努尔哈赤说:“他们虽然兵将不勇猛,可哈达地面近千里,人口多,兵马过万。不是我们能比的。”安费扬古听了不说话,可心里还是没瞧起哈达的兵马。歹商的士兵被关了一夜,天亮后,返还他们的马匹、盔甲和兵器,又分给干粮,放回哈达去了。
第四日,努尔哈赤毁了马尔墩山寨,取了人口、马匹、牛羊等财物,押上降兵,绑着萨木占,返回了赫图阿拉城。出征的士兵又分得不少牛羊,安费扬古先偷袭成功,除了赏赐给牛马,俘获的人口也全部赏赐给他。
龙敦听说哈达部的歹商掺和了马尔墩的事,心里又有了主意。他派心腹家兵偷偷去歹商的城池,对歹商说:“努尔哈赤不听明朝总兵的将令,袭扰邻近的城寨,日后会打扰到哈达部,也给建州带来祸患,请哈达帮助建州除掉努尔哈赤。”歹商本来就想占建州的便宜,还没有借口,正好就答应了龙敦的请求。
初春的一天,歹商派来一个刺客,扮做商人,藏在龙敦家里。家兵对龙敦说:“如果事情做不成,咋办?”龙敦说:“如果成了,最好。如果不成,也好,刺杀不成,刺客就会被努尔哈赤杀掉,歹商会反而说努尔哈赤杀了哈达的商人,结成仇,努尔哈赤怎么能打过哈达?”家兵说:“主子,真是好计策。”这天半夜,努尔哈赤家里外间的侍婢还没睡觉,点着油灯,努尔哈赤发现油灯的火苗忽暗忽明地闪动,心中奇怪,侧耳听,窗外好像有声音。于是,起身拿刀,和妻子佟佳氏把七岁的女儿东果、五岁的禇英、两岁的代善抱到炕行柜的后面藏起来,然后让妻子假装上厕所,努尔哈赤矮着身子,躲藏在妻子的身影里,一同走到室外,妻子往屋后的厕所走去,努尔哈赤半路停下,藏在山墙外的烟囱下,侧着脸看窗户,有一个黑影正往撬开的窗户缝里偷看,风从窗户缝隙吹入,油灯的火苗才一闪一闪的,努尔哈赤轻跨两步,用没出鞘的刀击打那人的后脖子,一下把他打倒坐地上,同时又踢出一脚,刺客被踢扣倒,努尔哈赤抬脚踩住了刺客的后背,侍卫听到声音跑出来,绑了刺客。
努尔哈赤故意对刺客说:“你一定是来偷牛的。”刺客忙说:“我是来偷牛,没有别的意思。”这时额亦都、安费扬古等人闻声赶来,侍卫洛汉用刀尖指着刺客的喉咙说:“啥叫‘别的意思’,这就是说实际是来害主子的,撒谎说偷牛,能骗谁?”安费扬古大怒说:“拿鞭子抽他没用,直接杀了。”洛汉接话说:“对,杀死他,以戒别人。”努尔哈赤断然命令洛汉说:“他确实是偷牛的,放了。”额亦都看了努尔哈赤一眼,走到刺客前,问:“是哪的?”刺客说:“是哈达歹商部的,家里没吃的了,才出来偷牛。”额亦都说:“噢,这样啊。是偷牛的。”努尔哈赤说:“我与哈达贝勒有些交情,你既然是哈达的人,没粮了,我应该接济你一些。”转头对妻子佟佳氏说:“拿一张貂皮来。”努尔哈赤把貂皮给刺客,放他走了。貂皮可以换些粮食。
洛汉和安费扬古气红了脸,心里想:该杀不杀,还赏东西,咋个事?于是同声对努尔哈赤说:“明明就是刺客。。。。。。”努尔哈赤摆手止住他俩,说:“我知道他是来害我的,可咋放他走?因为我们杀了他,他的主子必然以这事做借口,出兵夺我们的粮食,春头子,各个城寨都缺粮,没粮食,士兵没吃的,就会叛逃。他们必定乘虚来攻,我们现在弓箭兵器不足,人马比他们少得多,怎么防守?而且别的部落还会说我们杀人挑衅,所以不如放了他,给他一点东西,他就会不赞同他主子对我们出兵了。”洛汉、安费扬古听明白了,回去睡觉。
额亦都没走,对努尔哈赤说:“这个刺客没刺成,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再来刺客,你带着福晋孩子,到厢房护卫那睡觉。”努尔哈赤说:“是这样,把我炕上的被里面放上枕头,迷惑刺客。”努尔哈赤与妻子抱着孩子去了厢房,额亦都布置了被和枕头后,出了房门,又觉得不妥,心里想:如果刺客扎了枕头,发现没人,必然还要去找努尔哈赤。于是,他又返身回到屋子里,上炕盖被,躺在边上,准备自己抓刺客。半宿没睡,直到天亮,没有再来刺客。
哈达部一直没有出兵赫图阿拉,此刻他们自己内部有些乱套。哈达部贝勒户尔干突然去逝,户尔干身边的弟弟孟格布禄继承了贝勒职位,他只有十九岁,有一些人不听他调谴。户尔干之子歹商没有继承到贝勒的位置,他就不承认这个小叔叔的地位。户尔干还有一个弟弟,叫康古六,也从叶赫部回到了哈达,在叶赫部的支持下,占领了几座城池。康古六是个私生子,以前在他哥哥户尔干继承贝勒职位时,就要与哥哥户尔干分财产,户尔干说:“你不过是阿玛的私生子,这是你呆的地方吗?再让我见了你的面,就立即杀了你。”康古六于是逃跑到叶赫部,叶赫贝勒收留了他,并把女儿嫁给康古六。孟格布禄与歹商开始对立起来,康古六因为恨户尔干,转而拿歹商报心中怨气,两人因此联合对抗他们的侄儿歹商,同时也相互提防着。
叶赫帮助康古六抢劫歹商城寨,攻破了歹商的城池,不但掠夺了人口财物,还抓住歹商的妻子,康古六把她纳为了自己的小妾。歹商大怒,带人马与康古六拼命大战,结果又败阵而退,逃往另外一个城寨。叶赫部被明朝总兵李成梁骗袭后,伤了元气,新上任的两个贝勒不敢骚扰明朝,转头抢掠哈达部与辉发部。李成梁为了防止叶赫部与康古六、孟格布禄勾结,再危害明朝的城池,出兵扶植歹商,打击了康古六和孟格布禄,歹商的领地位于叶赫部与康古六孟格布禄之间,分隔了他们的联系。歹商在明兵的助攻下,打退了他的叔叔康古六,势力稍微强了一点。力量均衡是李成梁的目的,警告了叶赫、康古六和孟格布禄不许生事,然后就回兵了。
赫图阿拉的兵马已经操练休整了一段时间,安费扬古建议说:“现在哈达部内乱不停,已经分裂成三四块,我们应出兵打下他几个城寨。”舒尔哈齐也赞同。额亦都不赞同说:“明朝正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