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图阿拉的兵马已经操练休整了一段时间,安费扬古建议说:“现在哈达部内乱不停,已经分裂成三四块,我们应出兵打下他几个城寨。”舒尔哈齐也赞同。额亦都不赞同说:“明朝正在出兵制止纷争,我们行动怕遭到明朝的打击。”努尔哈赤同意:“额亦都说的在理,我们不能明着打哈达部,但是可以间接地削弱他们。”安费扬古疑惑地问:“咋办叫间接?”额亦都接茬说:“想办法让哈达部的叔侄再相互斗,我兵为一方助攻,就削弱他们了。”安费扬古高兴地说:“对,出兵助康古六,狠揍歹商这小子,让他再和我们做对。”努尔哈赤说:“不是帮康古六,是帮歹商。”安费扬古瞪大眼睛,大声喊:“帮他?他先出兵到马尔墩寨算计我们,后来又派刺客,他是仇人啊。”正说着话,护卫来报说,哈达部一个小寨子的寨主前来归顺。努尔哈赤传进寨主,护卫领进一个健壮的汉子,进门给坐在中间椅子上的努尔哈赤行礼。努尔哈赤问:“你叫啥名字?”壮汉答:“我叫雅虎。”“归哪个城主管?”“前阵子归歹商主子,后来归了康古六。”“为啥投奔这里?”“新主子康古六看不上我们,夺了大家马匹牛羊,一不高兴,对我们就要杀要砍的,没法过日子了,所以来投奔大人。”努尔哈赤看了额亦都一眼,额亦都点头,努尔哈赤说:“收留你了,同来的都是你寨子的人吗?”雅虎说:“是,共来十八户。”“好,令你做牛录额真,率领本寨人马。”雅虎领命。护卫带他下去,安排营寨去了。舒尔哈齐对努尔哈赤说:“这伙人刚来,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奸细,不分开他们,还让雅虎做牛录额真,能行么?”努尔哈赤说:“他们那个寨子我知道,属于歹商领地,不久前被康古六占了,雅虎说的是实话,又带来家小,所以不怀疑他们。不怀疑,就重用,别的寨子看见,才能有心归附。”又叫额亦都与安费扬古去看看雅虎等人,打听一下哈达内部的情况。
路上,安费扬古问额亦都:“我们真的帮歹商?”额亦都说:“是。”“为啥帮仇人?”“因为,”额亦都停住脚步说,“康古六和孟格布禄都是亲近叶赫的,孟格布禄的额娘是叶赫人,康古六的福晋是叶赫贝勒的女儿,都是姻亲,他们联合之后,必然会攻击我们,歹商的地盘正好隔开了他们,现在歹商与叶赫结了仇,我们只有帮歹商,才能阻止康古六与叶赫联合,才对我们自己有利。”安费扬古点头说:“是这么个事,就是太便宜歹商这小子了。”两人接着往营地走。
1584年秋,努尔哈赤暗地出兵与驻扎在大孤家西南山城的歹商联合,打击康古六,连下三城,捉住了康古六。努尔哈赤让归附自己哈达人索塔兰,做了康古六三座城池的城主。歹商与康古六有夺妻之恨,用鸣镝穿胸之刑,射杀康古六。歹商命人把康古六的四肢拉开,脱去衣服裤子,绑在一张大木板上,垂吊于树下,用五十只发信号鸣箭射他,先射其脚,三十步以外开弓,箭矢带着刺耳尖叫声迎面而来,啪的一声穿透脚背,钉在木板上。再发第二箭,一条腿脚射十箭,射完双腿再射手臂,两手臂各十箭,剩下十箭射胸腹。受刑的人不知在哪一箭下死去,只见身体上插满箭支,支支穿透胸背皮肉,钉入木板,木板上溅满血,看不见原来颜色。歹商仍然不解恨,又杀俘虏数百人,哈达人无不恐惧。孟格布禄自知不是对手,向努尔哈赤求和,努尔哈赤答应,收兵回了赫图阿拉。
五。 攻打翁科洛界凡
哈达部分裂,叔侄儿各领兵马对抗相持,无力再袭扰别人。努尔哈赤与哈达各方结盟,停止战事,腾出手来出兵齐吉答城,这个城里领兵的兄弟两人,哥哥是城主,弟弟做副将,但是二人脾气秉性不同,处事不一,最近因为一点纷争,弟弟阿海杀死哥哥,自己做了城主之位,原城主的亲信不服调遣,城内开始混乱了。努尔哈赤得到这个消息,决定趁乱攻打齐吉答城。努尔哈赤的堂兄班布理反对说:“攻打齐吉答,需要经过翁科洛城的领地,如果胜了可以,如果没取胜,兵马在别人的境地,就危险了。”许多人赞同班布理的话,努尔哈赤说:“现在的城主阿海,与他的哥哥性情不同,等他平息了内部的混乱,必定出兵打我们,那就不如趁乱先发兵打他。”最后决定出兵。
1584年入冬,努尔哈赤率领五百士兵,带了蘸蛇血的毒箭和战车云梯,向南面进兵,出征齐吉答城。这座城池位于本溪北甸子以南的一块开阔地上,前后左右都平整得像毯子,一条大河在城外流淌。城主阿海关闭四面城门,率领四百兵马,列在城上防守。努尔哈赤四面架云梯攻城,向城上悬楼射火箭,不长时间,城上起火,城下士兵开始上云梯进攻。城楼起火,阿海的士兵一点没慌乱,一部分人挑水救火,另一部分人防守严密,箭石滚木施放有序,兵马调动迅速,看来城中内乱已经平息了。努尔哈赤调集三百人猛攻薄弱的侧面,既将破城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大雪。入冬的第一场雪,下的就特别大,鹅毛一样大的雪花,层层叠叠地铺下来,落在身上化了,落地上化了,落在云梯上也化了,士兵的盔甲被淋湿,笨重起来,云梯粘雪又滑,已登上城墙沿的兵将,都被打退下来。努尔哈赤见天气不利,只好收兵撤退。
回师经过业主沟西南的翁科洛城下时,遭到城上士兵的袭击。努尔哈赤率军反击,云梯架到翁科洛的城墙上,同时又点燃了城外城墙根的房屋柴草。离城墙稍远些的地方有几处高大的房屋,努尔哈赤亲自带着弓箭手登上了房脊顶部,骑在房脊上,向城里射箭。城中有一射手叫鄂尔果尼,臂力大,箭法准,他认出努尔哈赤是指挥的将领,对着盔甲打弯缝隙射了一箭,箭头透过甲胄,射入大腿一寸深。努尔哈赤伸手抓住箭杆,猛力一拽,拽出箭支,把滴着血的箭反射回去,射中城上一人。努尔哈赤受了伤仍然向城上发箭,血从脚面上流出来,依然不退。城中还有一个箭法更准的射手叫洛科,他借着烟雾的掩护,向着努尔哈赤的咽喉偷射一箭,喀的一声,箭插在脖子上。脖子前本来有薄铁甲护着,可是箭头竟然穿透了铁甲,锋利的箭头尖,也被铁甲钝成了回钩,回钩形的箭头插到脖子里。努尔哈赤抬手就拽出箭支,血随着箭尖像水柱似的喷射出去,努尔哈赤扔掉箭按住伤口,血从手指缝流出,流到盔甲上,盔甲如同用血洗了一样。护卫要扶努尔哈赤下来,努尔哈赤说:“你们不要靠近我,以免让他们察觉到我受伤了,等我自己慢慢下去,你们接着发箭别停下。”努尔哈赤自己按着伤口,拿弓当拐杖拄着,稳稳当当地走下房,脚一粘地就昏了过去,血又从伤口喷出来,滴滴鲜血融化了层层白雪,护卫们赶紧抬起努尔哈赤,有人给伤口敷上马粉泡的灰,包扎上,然后抬入车里,盖上貂皮大氅,撤兵返回赫图阿拉。
两个月后,努尔哈赤的伤口痊愈,率兵再次攻打翁科洛城。破城后,活捉了鄂尔果尼和洛科两个弓箭手,将二人浑身上下绑满了绳子,一圈一圈的从前胸缠到双脚,,护卫抬过来,像丢一块木墩子一样扔到努尔哈赤跟前,安费扬古愤怒地说:“我们商议了,把这两个家伙的福晋儿女全部斩首,他们俩用鸣镝穿胸的刑罚射杀,以报前日之仇。”鄂尔果尼和洛科两人脸上没了颜色,不知道是惊吓的还是绳子勒的。努尔哈赤对大家说:“两军交锋,志在取胜。他为他的主子射我,并不是有个人仇恨,是主子的命令。今天如果能为我所用,不也能为我射敌人吗?如此勇敢的人,若是临阵死于锋镝,都是可惜的,怎么能因为射伤过我的缘故,而杀他们呢?”说着起身走下来,亲自解开他们俩身上的绳索,扶他俩站起来,当场任命两人为牛录额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绑得太久站不住,二人同时跪地,一个说:“我全家人的性命都是主子给的。”另一个说:“我愿为主子死。”旁边将士见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大出意外,都愣住说不出话,手里还攥着一百支鸣镝响箭呢,全没用了。这时的努尔哈赤二十六岁。
攻克了翁科洛城,人马在城里休息一日,第二天起早,围困了齐吉答城。鄂尔果尼和洛科两人作战勇猛而且有谋略,先射杀了几个守城的副将,后射死城主阿海,不到一日就打下了齐吉答城。努尔哈赤按军功赏赐将士,把城主阿海所有的奴仆和全部的马匹牛羊财物都分给了鄂尔果尼和洛科两人。然后将城中人口财物迁入赫图阿拉。南部用兵取得了胜利,人马操练休整两个月,过了年,准备再向北进兵。
1585年初,春节刚过,还没到正月十五,努尔哈赤自己率领铁甲兵二十五人,棉甲兵五十人以及护卫六人,八十多人的马队向西北进兵,去偷袭铁背山上一座叫界凡的小城。这个城中有兵马不到二百人,如果偷袭成功可以一举拿下,可是到了城下,发现城中已有防备,努尔哈赤下令立即撤退。
当人马撤退到太兰岗的时候,界凡,巴尔达,东家等几个城池会合了四百兵马追了上来,界凡的城主讷申和副将巴穆尼是这几个城中最勇猛的将领,带领本部人马跑在最前面,先追到了跟前,努尔哈赤拨马应战,讷申在前,举刀向着努尔哈赤肩膀斜劈下来,努尔哈赤前扑马背躲闪,刀锋蹭着后背铁甲滑过,劈空了,努尔哈赤身未抬起,双马错蹬的时候,挥刀平扫,将讷申斩为两段,尸身摔落马后,这时,巴穆尼已冲到十步之内,努尔哈赤搭弓一箭,在五步远的地方,射透巴穆尼的胸背,战马驮着中箭巴穆尼冲到努尔哈赤的身侧,两马擦头而过,努尔哈赤用肩膀一撞,巴穆尼落马而亡。
只一个回合,两员最勇猛的将官同时毙命,惊呆了所有的追兵,都立定不动了。努尔哈赤见追赶的兵马比自己多好几倍,如果敌人发起攻击,自己肯定是吃亏,于是趁着对方惊慌失措的空挡,让自己的人马后退,护卫洛汉小声说:“有三十匹马太疲乏,跑不动,咋办?”努尔哈赤说:“都下马步行,用弓拨雪假装找箭头,边找边退,转弯过岭后,给马喂水,吃些草,再喂一把炒米,休息一会儿再骑。”说完,自己立马端刀,停在讷申的尸体旁边,怒目而视。讷申的部下哭着说:“我家主子人都死了,你怎么还不走?还要吃他的肉吗?你走吧,我要给主子收尸。”努尔哈赤怒声说:“讷申是我仇人,今日杀他,要吃他肉。”说着话,慢慢退走,退到弯路的地方,和六个护卫假装隐藏,露出头盔的缨子,没了头领的界凡士兵收起了讷申和巴穆尼的遗体,惊恐地退走了。
打头的追兵玩完了,跟后的兵马就没有底气,遥望前面,还像有埋伏似的,几个城主一合计,最后决定,一齐逃跑。努尔哈赤等追兵走净了,才带着人马返回,没有少一人丢一匹马。这次偷袭没有成功,只斩杀了界凡的城主,算是稍有战果,努尔哈赤决定,等开春后天气暖和,再发兵征讨界凡城。
1585年初春,阵阵南风吹化漫山冰雪,比马路平坦的冰道,变成了滔滔江水。努尔哈赤率领五百兵马,顺着乍暖还寒的春风,向西北进发,再征界凡城。当走到界凡地面时,前方悬崖下的山路被河水冲坏了,人马堵塞在山脚下。这时探马回报,萨尔湖城反叛了,界凡汇集了哲陈部五城八百多人马,既将出兵赫图阿拉。
有人听说敌兵比己方多,就胆怯了,努尔哈赤对大家说:“敌兵虽然人马多,但不是败军之将就是反叛之兵,这几个城池汇集的乌合之众,我们只须出四百兵,就足可以战胜他们,有啥怕的?”努尔哈赤令额亦都等人带领士兵们休息待命,自己领着二弟穆尔哈齐带护卫两名,以及铁甲兵三十人、棉甲兵五十人还有前哨两名后哨两名,前行探路,沿着河边走过好几个山头,仍然是狭窄的小路,河随山转,一行人马也随河道转过山崖,一过山崖,突然发现前面有大队敌兵,两军骤然相遇,前哨没有回报,失去踪影。
敌兵在狭窄的小路上一字排开,旌旗连天,盔明甲亮,望不到边际,小路下是奔流的江水,上面是立陡的峭壁,没有躲藏的地方,八十余人就摆在了八百敌兵的面前。这是五城人马集中在这里,最前面是巴尔达城的,紧跟着的是界凡城的,刚上任的小城主背哺脱是老城主的儿子,带领着队伍,气势汹汹地要报仇拼命,再后边是托漠河城与章甲城,慢慢腾腾地跟着,既想拣便宜又要保存实力,正动着心眼,最后是反叛的萨尔湖城人马,战战兢兢地磨蹭。
努尔哈赤身后八十余人,见敌兵众多,都有些恐惧,其中有努尔哈赤五叔的孙子扎亲和桑古里,更是吓破了胆,竟然出溜下马,慌里慌张地解掉身上的盔甲,放在马背上,准备攀登悬崖逃跑,他们俩这一带头,其他人也都不知所措,有人跟着下马,有的拨转马头,队伍先乱了套。努尔哈赤回头怒声对二人说:“你俩平时在家里,常对兄弟族人称雄,今天见了敌兵,咋怕到解掉盔甲?”所有人都被说得愣住不动,穆尔哈齐问:“我们跑不掉的,咋办?”努尔哈赤说:“如果跑,敌兵必定来追,骑快马能逃脱,骑劣马必被追杀。敌兵也是在窄路上,攻击不便,我们主动出击,斩杀他几个前锋,再边战边退,假装引他们进入埋伏,敌兵必不敢穷追,我们能逃脱。”说完,努尔哈赤率领二弟穆尔哈齐以及护卫颜布禄、兀凌噶,打马向敌兵冲去。
四骑扬尘飞奔,忽然乍起一股强劲的南风,吹起沙土,伴着奔马,向五城兵马扫去,四匹战马在疾驰涌动的风沙里一上一下地奔跑,如同四条出海的蛟龙漂浮在滔天巨浪之间。风沙打得敌兵睁不开眼睛,努尔哈赤也到了近前,四人弓箭齐发,顺风的箭又准又冲,煞时射倒二十多人,跟着是短兵相接,斩杀十余人。
前面的巴尔达兵招架不住,后面的上不到前来,前锋开始退缩了。在队伍中间巴尔达城主沙达木眯着眼睛,横着手臂,遮挡风沙,不说进也不说退,他的副将用手遮住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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