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苦笑了一声,道:“李恪!他是个有胆识,能做大事的人,说真的,在朕的这些儿子当中,就数他最像朕,有的时候,朕甚至都觉得将大唐的天下托付给他,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不同啊!他是炀帝的外孙,有前隋的阴影笼罩在他的身上,他越是身怀经国济世的才能,越易招人猜忌,这一层他可能永远都没有领悟到,朕将他放在长安,就是想要看着他,盯着他,生怕他犯错,犯和青雀一样的错误,可是他呢!?他只是以他那顽强的个性,不断的去争啊!抢啊!朕也在为他揪心啊!”
长孙皇后看着太宗,道:“圣上!你能为李恪忧心,那么稚奴呢!?他也是圣上的儿子啊!难道圣上当真就要看着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吗?”
太宗长叹一声,道:“朕又能如何,如今连你兄长走站在稚奴那边去了,观音婢,你以为朕还能阻止他吗?”
长孙皇后闻言,不禁一阵失神,喃喃自语道:“难道就当真要看着他们两兄弟这个争抢下去,最后斗的不死不休!圣上!他们可是亲兄弟啊!大唐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太宗摆了摆手道:“观音婢!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这件事还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朕也是在等着一个人,等着一个人回来啊!”
长孙皇后一愣,忙道:“圣上说的是杜睿!杜睿能化解他们两兄弟之间的嫌隙!”
太宗摇了摇头,道:“不!或许他能,或许他不能,这就要看他的选择了!是选择为大唐的千秋万世鞠躬尽瘁,还是选择他的骨肉亲情!”
长孙皇后明白了,杜睿是李承乾的挚友,但同时也是未来的晋王妃杜云莲的亲哥哥,如果他选择了李承乾,那么他就当真是一个一心为着大唐江山着想的人,若是他选择了亲情,放弃李承乾,那么也就证明,杜睿是有私心的,到时候,太宗也绝对不会容他了。
正在此时,殿外的王德禀报道:“圣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了!”
长孙皇后连忙拭泪,端坐好,太宗也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宣太子进殿!”
不一会儿,李承乾便进来了,这几日因为忧心,他看上去也有些憔悴,进了大殿连忙大礼参拜:“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太宗微微一笑,道:“承乾!这里没有外人,起身吧!”
“谢父皇!”李承乾站起身来,很自然的走到了长孙皇后的身边,扶着长孙皇后的肩膀。
太宗见了,不禁暗暗点头,不管李承乾的才能如何,至少李承乾的这份仁孝,是他最为看重的。原本还想着将李承乾叫来,责备几句,但是见此情形,心也不禁软了下来。
“承乾,此次契丹之事,虽说是下面的将官胡为,事出有因,然你身为太子,又是朕钦命宣抚契丹部族的正使,却毫无作为,处事慌乱,确实不该!”
李承乾闻言,心中猛的一颤,忙道:“儿臣无能,累父皇母后忧心,儿臣死罪!”
太宗看着李承乾,道:“承乾!你料理国事也有几年了,你来说说,此事到底前因后果如何,你虽然年轻,但也办事干练,今次却为何闹出这般大的纰漏!”
长孙皇后也跟着说道:“乾儿!你且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承乾低着头,犹豫了半晌才说道:“儿臣死罪!那一夜儿臣却是饮酒醉了!”
“醉了!?”太宗闻言,眉头紧皱,道,“你身为宣抚正使,天大的干系,你居然醉了!”
太宗的语气越来越严厉,长孙皇后也是忧心不已,对这个从小就没能长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她心中也有许许多多的亏欠。
“乾儿!你怎的如此糊涂,你父皇派你去宣抚契丹部族,乃是正是,你如何能喝醉了!”
李承乾见长孙皇后染病还来为自己讲情,也不禁眼圈泛红,道:“父皇!母后!儿臣本不想说,那一夜,儿臣~~~~~儿臣确实被人陷害!”
太宗闻言一惊,道:“被人陷害?你照实说!”
李承乾跪倒,拜道:“儿臣原也怕醉酒误事,便让人将儿臣的酒换做了水,与那些部族首领周旋,却不曾想明明是水,却是越喝头越晕,等到儿臣醒来之时,大营依然大乱,儿臣急忙前去安抚,然左屯卫的军兵却被人鼓动,只顾着冲杀,儿臣怎的也制止不住,而后张将军便带人前来弹压,那杀人的营长也畏罪自杀了!”
太宗闻言一皱眉,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些事定然又是他的还儿子给李承乾设下的圈套,想到此处,太宗也不禁遍体生寒,他倒不是念及这个圈套设计的如何巧妙,只是这等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确实让他心寒不已。
“承乾!你说的可都是实话!?”
李承乾忙道:“儿臣所言句句属实。”
“那你为何回来之后不照实说!?”
太宗刚说完,就明白了,李承乾不说,还是因为一个孝字,他是不忍心让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担心,李承乾虽然儒弱,但却也聪明过人,如何猜不透其中的关节,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太宗想明白了之后,长叹了一声道:“承乾!此事难为你了,且回宫去吧!”
李承乾施礼毕,便退了出去。
长孙皇后看着太宗面无表情,忙道:“圣上!你是在怀疑稚奴!?”
太宗苦笑道:“观音婢!你觉得此事除了稚奴还能有谁?李恪虽然更渴望承乾那个位子,但是他身边有一个岑文本,岑文本是不会让李恪做这等有损于大唐自身之事的。岑文本虽然心心念念的想着要将李恪送上那个位子,但是他更忠于朕,忠于大唐!”
长孙皇后闻言,也是面色煞白,道:“那圣上是在怀疑臣妾的兄长?”
太宗摇了摇头,道:“辅机更加不会,这件事定然是稚奴自己做下的,观音婢!你说,是不是生在帝王家的人都会这么心狠,承乾可是他的大哥啊!从小承乾便看护稚奴,对稚奴的感情极为深厚,他一直不愿意说,就是顾念着兄弟之情啊!可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要那么心狠的对待承乾,这到底是为什么!?”
太宗说着,也不禁老泪纵横,他是真的伤心了,为自己的这些儿子,更为了自己。
长孙皇后连忙上前,安慰道:“圣上!稚奴或许只是一时糊涂,不如圣上也让稚奴之国吧!只要离开了长安,他就会领悟到圣上的苦心的!”
太宗摇头道:“不!这一次朕不能再让承乾逃避了,身为大唐未来的君主,他必须有所担待了,如果一味的心软,日后他是无法治理这个国家的,这一次朕不但要让杜睿做出一个抉择,也要让承乾做出一个抉择!”
长孙皇后伤心道:“难道就当真要看着他们兄弟相争,手足相残!”
太宗握住了长孙皇后的手,安慰道:“不会的!承乾不会的!他是个仁善的人,不会对稚奴如何的,当年青雀要害他,他却为了给青雀求情,在承庆殿外跪了一天一夜,他是个顾念着手足之情的人,将来他会给稚奴一个善终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太宗在废黜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后,之所以没有拥立英果类己的李恪,也没有拥立文采飞扬的李泰,而是选择了谁都没有想到的李治,就是因为觉得李治仁善,让李治继承大位,其他儿子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只是那一次太宗看走了眼。
如今太宗力挺李承乾也是因为如此,李承乾恭孝节悌,他做太宗的继承人,太宗其他的子嗣才能得以保全。
下边人的小动作,太宗洞若观火,只可惜人们总是习惯被利益蒙蔽头脑,做出一些糊涂事来,太宗的一片苦心也注定要被他们辜负了。
就比如正沉浸在小小胜利喜悦之中的李治,他万万也不会想到,他所做的一切,已经全数被太宗记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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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远在欧罗巴的杜睿还不知道大唐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李承乾的储位看起来已经岌岌可危。
在诺曼底登录之后的第三天,奥斯特拉西亚王国的宫相赫斯塔尔?丕平就得到了消息,只是对于杜睿这些贸然的闯入者,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或许他还将杜睿这些人当成了外来的商旅罢了。
杜睿这边也没有急着采取任何行动,只是吩咐人在诺曼底的海滩上搭建营地,修葺船港,无论是盖伦帆船,还是剪帆船,相对于这个时代的欧洲人来说都太过于巨大了,原先那个只是用来停靠渔船的小码头根本就满足不了杜睿船队的需要。
原本以为此次到访,能和在不列颠岛上一样,虽然不至于受到友好的欢迎,但至少能相安无事,可是杜睿万万也没有想到,在这里驻扎的第一晚,杜睿的营地就遭到了偷袭。
一群当地的日耳曼人看中了杜睿等人财富,居然纠集起了数百人发动了攻击,这一波攻击当然不会给杜睿他们造成任何损伤,很快就被击败了,但是当次日,太阳升起之时,杜睿又迎来了另外一波“客人”。
一群全副武装的法兰克骑士!
第三篇 远洋 第四十七章 丕平(第一更)
不列颠岛韦克塞斯王国境内温彻斯特。
“国王陛下!对于您的决定我难以理解,伯顿河以南的土地,是我们尊贵的东方朋友赠与我们的礼物,我们为什么要将朋友赠与的礼物送给诺森布里亚那些肮脏的盎格鲁人!”
马尔科姆伯爵涨红着脸,大声的咆哮着,他的领地虽然不在伯顿河以南的位置上,但是他的家族在韦克塞斯的北方边境也同样有利益存在,如今塞万卡国王居然要将伯顿河以南的一半领地无偿送给诺森布里亚王国,他自然不能答应。
塞万卡国王看着马尔科姆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禁笑道:“马尔科姆伯爵,你觉得我们的东方朋友送给我们的当真是一份礼物吗?”
马尔科姆的脑筋不大灵光,低着头嘟囔道:“我只知道那是一片非常肥沃的土地,任何人都会垂涎的!”
塞万卡国王闻言一笑,眼神当中闪现出了与往常大不相同的智慧光芒:“东方人送给我们的可是一束带着荆棘的玫瑰!如果我们坦然接受的话,可是会被扎的鲜血淋漓。”
马尔科姆和在场的贵族都是一愣,谁也没闹明白塞万卡国王的意思,他们这些人的脑袋早就已经被奢华的生活和那些虚妄的荣光给腐蚀了。
塞万卡国王看着,突然他感觉很羡慕麦西亚的彭达,至少彭达借着这次机会,铲除了国内许许多多只知道吃喝享乐的贵族,而他却不得不继续和这些人周旋。
“如果我们全盘接受了伯顿河以南的土地,到时候我们要面对的可就是麦西亚人和诺森布里亚人两方面的怒火,你们都很清楚伯顿河以南的那些土地,可是有很大一部分是当初诺森布里亚的土地,你们觉得我们韦克塞斯现在有能力同时对付两个盎格鲁人的国家吗?更何况我们旁边还趴着一只正在舔伤口的朱特熊!我想不会再有一个新的东方朋友来帮助我们了!”
塞万卡国王这么一说,那些贵族顿时就明白了,一个个都是恍然大悟的模样。
塞万卡国王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不单单如此,我还准备让我的妹妹,莉莉公主嫁给诺森布里亚的王子爱德华,加深我们两个国家的感情,诺森布里亚得到了这么多好处,以后就要对我们唯命是从,这才是最大的利益!”
马尔科姆听着塞万卡国王的话,兴奋的叫了起来:“如果是那样的话,在不列颠岛南部,可就没有谁是我们的对手了!国王陛下真是英明!”
“那些东方人没安好心!他们是想要将我们放在火上烤,幸好国王陛下看穿了他们的奸计!”
“还是国王陛下聪明,我支持您的决定!”
其他贵族也纷纷鼓噪了起来,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塞万卡冷冷的看着,心中一阵怒火,此前杜睿在温彻斯特的时候,曾和他说起过大唐帝国的中央集权制度,他听得心驰神往,如果在他的国家,他也能拥有那种至高无上的权利,做起事情来,就不用这么束手束脚的了。
只是很可惜,他的国家不单单有他这个国王,还有许许多多实力强大的贵族,那些贵族不事生产,只是不断的吸食着这个国家的骨血,对他的很多决定,也颇多掣肘。
“不!”塞万卡等到贵族们安静下来之后,才接着说道,“我们的东方朋友还是给予了我们很大的帮助,如果加里?皮尔斯侯爵此次出使能得到大唐帝国友谊的话,这对我们可是大有好处的,我提议,让我们祝福我们的东方朋友,祝愿他们能在法兰克也取得他们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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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万卡国王真挚的祝福并没有给杜睿带来足够的好运气,在抵御了当地日耳曼人的偷袭之后,次日清晨,他就迎来了来自诺曼底公爵领地的卫队骑士。
此时的诺曼底,虽然算得上是一个大公国,但事实上并没有掌权者,日后那个曾统一了英伦的诺曼底公爵还没有出世,这里土地也全部属于奥斯特拉西亚王国的国王查尔曼一世。
法兰克骑士纵马一直奔驰到了飞虎军营地之前,才勒马停了下来,他们倒不是自己想要停下来,以法国人的高傲,在他们的土地上,拥有骑士的身份,就没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只是当他们正想着要冲开营门之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来了上百只箭,全数射在了他们的马蹄前面。
一阵人喊马嘶之后,那一队人数在两百的法兰克骑士总算停了下来,在这个年代法兰克王国虽然正处在分崩离析之间,但是他们的骑兵可是冠绝欧罗巴的,即便是最为强大的拜占庭帝国,在面对法兰克骑士的时候,也要头疼不已。
一阵箭雨过后,一队全副武装的飞虎军将士便出现在了营寨之中,一个个引弓搭箭,对准了同样身披重甲的法兰克骑士。
一个胸口出别着紫罗兰花的骑士微微一愣,打马向前走了几步,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现在本爵士对你们发出警告,你们已经侵入了奥斯特拉西亚王国的领地,立刻离开,不然我将把你们的行为,视同战争威胁。”
这个紫罗兰骑士满口的法语,飞虎军的将士自然听不明白,还是继续保持着引弓搭箭的姿势,只要这些骑士再敢向前一步,他们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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