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皇帝就是一个特殊人物,皇帝的行为往往对天下臣民起表率作用。皇帝必须以身作则,率先垂范,带个好头。皇帝要求别人做的事情,自己首先要带头做、做得好,这样才有影响力和号召力。
春秋晋国有一名叫李离的狱官,他在审理一件案子时,由于听从了下属的一面之辞,致使一个人冤死。真相大白后,李离准备以死赎罪。
晋文公说:“官有贵贱,罚有轻重,况且这件案子主要错在下面的办事人员,又不是你的罪过。”
李离说:“我平常没有跟下面的人说我们一起来当这个官,拿的俸禄也没有与下面的人一起分享。现在犯了错误,如果将责任推到下面的办事人员身上,我又怎么做得出来。”
他拒绝听从晋文公的劝说,伏剑而死。
这就是,正人先正己,做事先做人。
管子有云:“不法法则事无常,法不法则令不行,令而不行则令不法也,法而不行则修令者不审也,审而不行则赏罚轻也,重而不行则赏罚不信也,信而不行则不身先之也。故曰:禁胜于身则令行于民矣。”
说的就是,不依法行使法令,国家就没有常规;有法不依政令就无法施行;政令已出而不能施行,那是政令不合乎法度,政令不合乎法度而不能施行,那是政令的制定者考虑的不周密;制订政令本身周密而仍不能施行,那是因为赏罚太轻;赏罚加重而政令仍不能施行,那是赏罚没有真正兑现;赏罚兑现了而政令仍不能施行,那是统治者没有率先自己做出榜样。因此说,禁令能约束住君主自身,其政令就能在百姓中施行。
一个明君,一个智者领导,如能做到这一点,就能把所管辖的事物治理的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纵观华夏历史,那些使国家大治者莫不是以身作则,来保障法令的贯彻实行。
三国时期的曹操,虽被世人称作“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奸雄,但他却能从自身做起,以身作则,使自己拥有了最强大最具有战斗力的军队,为以后的魏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有一次曹操带兵出征打仗,行军途中看到麦田里成熟的麦子,于是下令:有擅入麦田,践踏庄稼者,斩!
可是命令刚下达,一群小鸟忽然从田间惊起,从曹操马前飞过,那马不由一惊,一声长嘶,径直冲进麦田,将成熟的麦子踩倒一大片。
曹操非常心痛,马上挚出佩剑就要自刎,被众将慌忙抱住他的手臂,大呼:“丞相,不可!”
于是,曹操仰面长叹:“我才颁布了命令,如果自己制订的法令自己不能遵守,还怎么用它约束部下呢?”
说完随执意又要自刎,众将以军中不可无帅力劝曹操不可自刎。
这时,曹操便拉过自己的头发,用剑割下一绺,高高举起:“我因误入麦田,罪当斩首,只因军中无帅,特以发代首,如再有违者,如同此发。”
于是人人自觉,小心行军,无一践踏庄稼者。
蜀国名相诸葛亮因误用马谡而痛失街亭,导致北伐失利,诸葛亮挥泪斩马谡。回朝后,又表彰了唯一没有折兵损将的赵云,然后向后主刘禅上疏,请求自贬三级。
当时因蜀国后主刘禅昏庸,国势减弱,但诸葛亮仍能以身作则,“禁胜于身”,使得国家法令畅行无阻,方能使蜀国一直能与魏、吴抗衡。
在明朝,朱元璋杀婿灭亲,更是以身作则的榜样。明朝的茶叶是国家和西域人交换马匹的主要物资。为此朱元璋制订了“茶法”,并在茶叶产地和主要关隘设立了专门的机构,管理茶叶贸易事宜,严禁贩卖私茶。可是朱元璋的三女婿欧阳伦,仗着特殊的身份和地位,目无法纪,贩卖私茶,谋取横财,还怂恿指使家人巧取豪夺,大量收买茶叶。地方官员对其作为十分不满,意欲告发。
而欧阳伦不但不收敛自己,反而仗势欺人,对意欲告发者严刑拷打,逼其屈就。朱元璋知道后龙颜大怒,查明情况后即刻将自己的乘龙快婿欧阳伦赐死。同时对那地方官敕令嘉奖。这件事的处理,朱元璋虽然失去了一个女婿,但他却赢得了天下的人心,使得“茶法”更加得以顺利施行。真可谓“法立令行,则。民之用者众矣。”
北宋开过初年,社会混乱。虽然颁布了“盗窃律”,但由于官吏昏庸**,而法令贯彻不下去。于是君主赵匡胤把贪赃枉法的商河县令李遥逮到京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活活打死在朝廷上,紧接着又连续承办了一批贪官,连大将军桑进也因受贿赂被处死。正是由于北宋初期的统治者如此大刀阔斧惩治贪官污吏,使所有官吏不得不有所顾忌,不敢妄为,才使北宋初年出现了繁荣的局面。
石碏,春秋时卫国大夫。卫庄公有三个子,大姬完、次姬晋、三州吁。州吁最受庄公宠爱,养成残忍暴戾的性格,无恶不作,成为朝歌大害。
当时,老臣石碏,为人耿直,体恤百姓疾苦。他几次劝庄公管教约束州吁,但庄公不听,州吁作恶日甚;且享受过程。
碏子石厚,常与州吁并车出猎,为非作歹。石碏大怒,用鞭子抽打他五十下,锁入房内。石厚越窗逃出,住州吁府内不回家,仍天天跟着州吁胡作非为,祸害百姓。
庄公死后,姬完继位,称卫桓公,石碏见他生性懦弱无为,告老还乡,不参朝政。此时,州吁更加横行霸道。公元前719年,州吁听计石厚,害桓公夺位。州吁、石厚为制服国人,立威邻国,就贿赂鲁、陈、蔡、宋待国,大征青壮年去打郑国,弄得劳民伤财。当时,朝歌有民谣云:“一雄毙,一雄尖,歌舞变刀兵,何时见太平?”
州吁见百姓不拥戴自己,甚忧。石厚又让州吁去请其父石碏出来共掌国政。州吁派大臣带白壁一双、白粟五百钟去请。石碏拒收礼品,推说病重回绝,石厚亲自回家请。
石碏早想除掉祸根,为国为民除害。他趁石厚请他参政,假意献计说,新主即位,能见周王,得到周王赐封,国人才肯服贴。现在陈国国君忠顺周王,周王很赏识他,你应该和新主一同去陈国,请陈桓公朝周王说情,周王便会见之。石厚十分高兴,便备厚礼赴陈,求陈向周王通融。
见此,石碏割破手指,写下血书,派人事先送到陈国。血书写道:“我们卫国民不聊生,固是州吁所为,但我逆子石厚助纣为虐,罪恶深重。二逆不诛,百姓难活。我年老体衰,力不从心。现二贼已驱车前往贵国,实老夫之谋。望贵国将二贼处死,此乃卫国之大幸!”
陈国大夫子针,与石碏有深交,见血书,奏陈桓公,桓公命将州吁、石厚抓住,正要斩首,群臣奏:“石厚为石碏亲子,应慎重行事,请卫国自己来问罪”。
石碏知二贼被捉,急派人去邢国接姬晋就位,又请大臣议事。众臣皆曰:“州吁首恶应杀,石厚从犯可免。”
石碏正色道:“州吁罪,皆我不肖子酿成,从轻发落他,难道使我徇私情,抛大义吗?”
从默然,石碏家臣羊肩说:“国老不必怒,我即赴陈办理此事”。
羊肩到陈杀石厚,石厚说:“我是该杀。请将我囚回卫国,见父后再死。”
羊肩说:“我奉你父命诛逆子,想见你父,我把你的头带回去见吧!”遂诛之。
石碏为国大义灭亲之事,史学家左丘明记之,卫民传颂至今。石碏的这种做法得到后人的赞许,后来人们称这种行为是“大义灭亲”。
说得就是要以身作则,如果不想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话,就必须“正人先正己”。孟子曾说:“有大人者,正己而物正者也。”人要自律,正人先正己。
李贤闻言,想到自己方才还在怨恨崔迪杀房舒之事,不禁满面羞惭,道:“非姑父此言,朕几乎要做了昏聩之事!”
杜睿点头笑道:“圣上能明白此理,臣也是不胜欣慰,圣上心伤高阳大长公主孤苦无依,此乃天理人伦,然民心所向,不可违逆,杀房舒,而得天下万民之心,此诚为大善!”
李贤正身拱手道:“姑父所言,朕受教了!”
开解了李贤,杜睿回到家中,安康公主也是面带哀戚,杜睿知道她也是在为高阳公主心伤。
“怎的?涑儿也觉得我逼着圣上杀房舒,是错了!”
安康公主泣道:“那房舒咎由自取,只是可惜了高阳,她年过不惑,膝下只有这一子,今后可如何过活!”
杜睿闻言,也是漠然,那一日高阳公主离开之时,那满是仇恨的眼神,直到现在还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十几年前,高阳公主就是在那里送走了她的情郎辩机,现而今又失去了爱子,对一个女人来说,确实是有些残酷了。
安康公主又道:“睿郎!那房舒纵然杀伤了人命,难道他就非死不可吗?”
房舒非死不可吗?
如果唤作一般人家,或许杜睿都要为之求情,但是谁让房舒是皇亲国戚,说起来房舒虽然任意胡为,可到底没有做下太大的恶事,杀伤人命,也不过是义气而为。
可是房舒的身份太敏感了,他是太宗皇帝的外孙,高宗皇帝的外甥,当今天子的表弟,他犯了人命官司,天下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李贤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因私废公。
房舒是没有必死之罪,但是却有取死之道。
杀了房舒,李贤就是天下人人称颂的有道明君,为了公理法度,大义灭亲,如果不杀房舒,那可就是离心离德的祸事了。
圣上尚且可以徇私,皇帝还怎么去要求别人,若是天下百官臣民尽皆效仿,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吗?
“涑儿!此事以后都不要再提起了,家中的儿女,你们也要多多叮嘱,须知权利越大,我们所要承受的也更多,若是他们犯了相同的错,到时我纵然是心中不忍,也回护不得!”
第七篇 永徽 第六十章
杀了房舒,长安城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治安好多了,几乎达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这倒也难怪,皇帝的表弟都被砍了脑袋,谁还敢顶风作案。【
以往那些整天自以为牛。逼通天的贵公子们,也赶紧收敛了行迹,那一日处斩房舒,他们可都是去亲眼参观了的。
鬼头刀一下,鲜血狂喷,斗大的人头掉在地上,沾满了泥土,肮脏不堪。
谁愿意去试试?
好家伙!那么大一个反面典型就摆在那里了,谁会和自己的身家性命过不去,那不是找不痛快吗?
于是乎,低调做人,低调做事,成了长安城所有豪门贵戚的人生座右铭。
谁想找不痛快,鬼头刀就在那里,把脖子伸进去,咔嚓一声,可就彻底痛快了。
这件事也随着大唐官方的宣传渠道,很快就传遍了大唐帝国的每一个角落,百姓们欢呼雀跃,因为他们感觉圣主临朝,有皇帝为他们做主,那些平日里有些劣迹的高门子弟,自然是噤若寒蝉,他们可不认为自己的小命比房舒的金贵。
皇帝虽然年幼,可却是个敢杀人的,连自己的表弟都干掉了,他们要是犯了法,估计也脖子上也要挨那一刀。
李贤虽然深居宫中,但是外界发生的事情,百姓的舆论还是能时不时的传到他的耳朵里,对于民间对他这个皇帝的风平,李贤自然是很高兴的。
以前不想做皇帝,可是一旦坐上了这个位子,李贤便想着做一个好皇帝,又是少年人的心性,被天下万民称颂,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皇帝的威望树立起来了,杜睿自然高兴,可是却偏偏有人替他担心了起来。
李世绩要请杜睿喝酒?
接到请柬的时候,杜睿也是一愣,他和李世绩虽然是师兄弟的关系,在朝中又一向是团结一致,但两人都是低调的性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闲言碎语,他们很少会私下里交往。
可是自家大师兄请他过府饮宴,杜睿总不能不给面子,吩咐人准备好车马,只带了杜平生一个,便去了李世绩的应国公府。
被下人引着到了应国公府的后花园,李世绩已经在等着了,酒菜都已经摆下,专等着他这个贵客临门。
“师兄今日怎的有这般闲情逸致,请小弟前来饮酒了!”杜睿在私下里的时候,都是称呼李世绩师兄的。
李世绩如今年纪高大,须发皆白,闻言笑道:“近几日朝中无事,又快到重阳了,这才想着请你到府上,说起来咱们师兄弟两个,还不曾私下里饮过酒,今日正好补上!”
杜睿一笑,他知道李世绩不会无缘无故的请他过府,定然是有话要说,不过李世绩既然不开口,杜睿也不好擅自揣测,便入了席。
李世绩将下人打发走了,后花园只剩下了两人,亲自给杜睿满上酒,两人对饮了一杯,道:“承明观当今圣上如何?”
杜睿一愣,他可没想到李世绩一开场就抛过来这么大的一个命题,两人虽然都是朝中众臣,当朝的宰辅,可是背后议论皇帝,要是传扬出去,那可是大罪过。
李世绩见杜睿不答,笑道:“今日所言,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不为旁人知晓,承明可畅所欲言!”
杜睿见李世绩都这般说了,他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只不过这些年年纪渐长,性子沉稳了些,想了想,便道:“当今圣上,聪慧,睿智,仁善,虽然年纪尚轻,然久后必为我大唐的一代英主!”
杜睿这话可并非都是奉承,要是论起资质的话,李贤绝对要比李承乾强得多,他和李承乾最大的不同,就是善于自己思考问题,而且更加沉稳,做事并不急躁,这是一个皇帝难能可贵的素质。
李世绩闻言,点了点头,显然对杜睿的说法也十分认同,道:“当今圣上,确实是一代明主,单单此番处决了房舒,便得了天下人望,久候说不得又是本朝的一位太宗皇帝!”
杜睿笑道:“现在说这些,还言之过早,圣上究竟如何,毕竟还要等亲政之后,才能看出端详。”
李世绩又是点头,道:“算起来圣上也十五岁了,距离亲政也还剩三年,老夫就是不知道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看见圣上亲政的那一天了!”
杜睿闻言,心中一动,他已经猜到了李世绩今天要对他说什么了,却只是道:“师兄何必说这等丧气话,师兄老当益壮,身子也一向康健,莫说是三年,便是三十年也等的!”
李世绩闻言,低着头好半晌才道:“承明!难道你心里就不曾担心过!”
杜睿一笑,道:“担心!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