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显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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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 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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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如今的胡人都已经磨刀霍霍,南望时,也会流露出渴望的目光么?你们想要偏安,可是如今这天下,又如何容得你们偏安?”

乡野小店里不断的响起司马兴男的声音,时而平静的如同波澜暗涌,时而激烈的如同雨打风吹。只是坐在她对面的谢道韫,听着她一句一个“你们士族”如何如何,不禁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司马兴男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辞激烈了些,她不由得冲着一脸尴尬之色的谢道韫笑了笑,摇头道:“瞧我,倒忘了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孩子,这些事情也不是你做的,我跟你发什么火。不过说来也怪,我与你倒是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所以说的话,竟是有些口不择言了……”

“婶子这是说的什么话,”谢道韫揉了揉听课听到振聋发聩的耳朵,嬉笑着道:“我只是觉得,婶子一张绣口谈吐如朱玉,若是真的与我父亲、叔父等人清谈,必不会是桓大将军的那副模样。没准儿,还真能把我父亲给驳倒了那。”

“谁教的你拿长辈取笑?没大没小的。”司马兴男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却有些宠溺的点了点谢道韫的额头,眼中尽是盈盈的笑意。

谢道韫也很喜欢司马兴男的性子,自然流露出几分与外人难得的亲进来。

自打士族与皇族通婚、士族之间亦通婚这几百年之后,这些人之间的辈分早已弄的稀里糊涂。但桓温与谢奕、谢安确是平辈论交,谢道韫这一声婶子叫的倒也无错。

“我瞧韫儿你也是直爽的性子,后面这些话,也就不跟你玩什么无用的弯弯绕绕了。”司马兴男略微沉吟,道:“其实我来的目的你也清楚,就是要帮外子请你这个小名士出山。你也不用跟我说什么男女之别,我是不吃那一套的,你在这上头自然也没有什么顾忌。若是真的拿出这种借口来搪塞,小心我扇你大嘴巴子。嗯,就这样,你到底如何才肯出来帮忙,开个条件吧。元子他也都说过的,什么礼贤下士、三顾茅庐的段子他都做得出,当然,前提是你自己盖个草庐先……”

谢道韫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她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玩什么和稀泥的言语名堂。条件自然是有的,但却是针对桓大将军的。”

“哦?你说来听听。”

“我要他能够执掌天下兵马。不,不单单是执掌,而是要将士归心。”谢道韫看着司马兴男的双目,认真的道:“若是如此,我谢道韫愿在桓大将军帐下,做一马前之卒。”

司马兴男被不符合谢道韫年纪的认真晃了眼,半晌方喃喃道:“你就不怕……不怕元子他,一旦坐拥天下权,就会起不臣之心么?”

“不怕。”谢道韫微笑着摇头,轻声并有些温柔的道:“他若是敢,此约即毁。到那时,上穷碧落下黄泉,我自杀他。”

轻飘飘的话语落于司马兴男心头,却让她莫名的感觉到磅礴的威压与恐慌。她面色不改,却下意识的在心中涌起了一个念头:不论如何,若要保住元子的性命,就不能让他动什么篡夺之念的。

君得天下军心日,便是我辈出山时。

二人对饮,此约即成。而见证者,便是这乡间小店,浊酒半盏,此时清风,与半帘幽竹。

……

……

“不过说起来,外面那个女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司马兴男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的看向谢道韫,低声问道:“不会真的是你抢来的吧?”

谢道韫被这一句话闹得哭笑不得,她摊着手道:“冤枉啊,我不过是很久没有扮作男装了而已,难道偶尔扮上一次,就那么像坏人么?”

“倒不是像坏人,”司马兴男笑着道:“只是我在这小村子里等你这几日,帮忙收拾了几个恶霸,还有几个在外面胡混的男子……哎,你还小着,不懂这些个事情,我与你说做什么。反正就是这样,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唤我来收拾你。”

“哦,怪不得这些村民都对你敬畏有加。”

“瞧你这小丫头的表情,你这话是拐着弯儿的骂我母老虎一只吧?你这个年纪能懂些什么,等再过些年,你嫁了人,就知道这男人啊,决不能太过娇惯着,该瞪眼的时候你就得对他瞪眼,总得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谢道韫挠头,心想你那家里,不是还有个我见犹怜?

“小娘子。”门外的谢家护卫叩了几下门后走了进来,到谢道韫身侧道:“小娘子,咱们救下的那位女郎似乎神智清醒了些,她在外面说一定要见您,您看……”

“那就让她进来。”谢道韫点了点头,又对身前的司马兴男道:“婶子你瞧,这位还真不是我强抢过来的。”

不多时,身子仍旧虚弱的女子就脚步虚浮的走了进来,她双目含泪的看了看司马兴男,又啪一声跪倒在谢道韫身前,哭着道:“小娘子,求您帮帮妾身。”

——

(越到年末越忙,忙的世界都看着虚幻……还有两科考试,这几天看教材,总觉得比虐文还虐心,揪头发,揪头发……)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安安稳稳了余生

影子拍拍飘雪冬至的肩膀,深情的道:“感谢卿家的粉红票”

——

“都说郗超那小子和谢家那位小娘子如何如何,这要是让我说起来,倒要怀疑一二了。”

此时已入夜,郗家的院子里早已到了茶余饭后的闲聊时分。相熟的女眷们在后院中搭了个挡风的帘子,用以挡住偶尔料峭的春风,又将瓜果一类的零嘴儿在身旁的案上摆了,手上随意的做些针线,口里也说些东西院子里的闲话。

只是闲话这种东西,或是有心,或是无意,多少被人恰到好处的捏持着。这人口中诉出,那人耳里听得,在四面八方的传扬出去,若是能够妥善的疏导着,总会达到些意想不到的目的。

“哦?姐姐这话倒是说得新鲜。这郗家人谁不清楚,超哥儿少时就在谢家借住过的,和谢家那位小娘子的情谊怕是那时候就种下了。再到去岁超哥儿去了官职,又一直都住在会稽谢府,说是寄住在姑母家中,可谁都瞧得明白,这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七个字而已。”

“情谊二字自然是有的,只是要我说起来,这其中恐怕多是兄妹之情,离那谈婚论嫁之事,恐怕还差的远了。”

一直对这份感情提出异议的,是一位年纪三十有余的妇人。她的容貌也称得上美妙二字,只是一双凤目斜斜上挑着,虽然脸上时常带着笑,却总让人觉得有几分冷森森的距离感。估计她也知道自己这个缺陷,便经常穿着淡粉或淡青色的襦裙,这样中和着,也能让她整个人柔美几分。

她名为温文二字,乃是太原祁县温氏的郡望。士族南渡前,祁县温家倒也是二等士族,只是如今多少有些没落了。

温文嫁进郗家不过十六载,但她却在郗家住了二十余年。这是因为她与郗家是指腹为婚的,偏偏她出生还没有多久,温家就完全败落了下来,她的父母相继病逝。郗家惦念着往日的情分,就将她带到了郗家来住。所以她自小对郗家上下就都是熟悉的,而郗家人也不怎么把她当做外人,不论是郗家的娘子,还是后来嫁到郗家来的女子,都与她做姐妹相称。

只是温文未必尔雅,有些人就算诵读了多少遍《尔雅》,心中那抹戾气还是断绝不掉的。更何况温文自小就寄人篱下,虽然没有多少林妹妹般的伤春悲秋,但却也多少养成了些争强好胜的性子。再加上她有些长袖善舞的能力,待得她真正嫁为郗家妇后,更是有了几分精明强干的味道。

逆境中生长起来的人总害怕自己回到原来的日子中,温文也是如此。可惜她嫁的夫君并非嫡出,她在府上地位便也多少有限,每日每夜的也没少为月例银子发愁。而她那夫君却是个怯懦的性子,在外是人云亦云,在内又为夫人马首是瞻,说的直白些,就是他夫君不论在任何方面,都绝不会对温文有多少帮助的。

跟这样的夫君默默无闻的过一生,绝不是温文能够接受的了的。为了改变这种境况,她曾经做过一些事情。比如说她曾经极欣赏郗愔,又知道他在亡妻去后,就一直都没有续弦的,不免动了些微妙的心思。

但那日行动过后,郗愔不但没有对她心动,反而还在暗中点了她几句。那意思无非就是告诉她,既然已经身为人妇,就应该恪守妇道,这种事情,以后若是再做出,他也只好不再顾忌什么面子了。但那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希望她知难而退了。

温文也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她便也的确退了下来。但未曾退却的却是心思,只是如今再暗暗布局引线,却多少有些要郗愔好看的意思了。

“主要是谢家小娘子名声太大,连贩夫走卒都能说出几段儿她的事迹来。试问这样的女子,倒是谁人敢娶?谁人能娶?”今夜的月色不错,那位谢家的小娘子送葛仙翁回罗浮山已经离开六日,温文用秀气的手剥开手中的长生果,状似随意,实则有心的说着。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咱们超哥儿也是二品士人,学识风评都是无人能及的。再者,且不说那谢家小娘子的娘亲是超哥儿的姑母,就连逸少公的发妻,超哥儿也应该唤一声姑姑的。虽说咱们郗家如今的确缺了些朝中的能人,但毕竟家族根底在那里,他们谢家就算是再怎么高傲,面对着高平郗氏这四个大字,总是该给几分面子的。”

有人这样应着,便迎来了许多人的附和。

“问题是……”温文顿了顿,似乎有些难言,“去岁的流言咱们也都清楚,超哥儿为什么辞官而去,咱们难道还不知道么?大家也都明白的紧了,这面上说是自行辞官,但真正内里又是什么东西,怕是只有他们当事人自己最清楚了。桓大将军兵权在手,如今又与会稽王互相扶持,咱们超哥儿若是真的在去岁得罪了桓公,那前程……”

“姐姐是不是担心的过了些?难道姐姐忘了,去年会稽民乱,还是超哥儿奉了桓公命令出手摆平的。既然超哥儿能够再为桓公所用,那不就是说,其实桓公已经不计较当日之事了么?”

“问题就在这了。”温文接下话来,上挑的凤目在夜色中隐隐散发着危险的味道,“若是如你所言,桓公真的已经不再追究,那为何如今超哥儿还在赋闲,而没有再度去桓公帐下为官?当年超哥儿初次出仕为椽吏,不过十三岁而已,而在桓公帐下不过几年光景,就已经成了桓公的心腹。这心腹一旦犯错,总是要比普通人更加麻烦一些。”

众人闻言不觉有些面面相觑,皆觉得温文这话中的确有些道理。

“可是,超哥儿仕宦与否,与谢家小娘子又有什么干系?”有人蹙着眉头问道。

温文嫣然一笑,轻轻的摇头道:“你觉得,谢家小娘子那么一个人物,又怎么能够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若是没有一个有能力翻云覆雨的男子,她又如何能够看得上眼呢?”

“我倒是不要我夫君去翻什么云、覆什么雨,能够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他不去沾花惹草,我便知足了。”有人笑着插言道。

又有人笑道:“那是你的心思罢了。你也不想想,那谢家小娘子刚刚多大年纪?正是喜欢那年少锦袍趋殿阙,浪子朱窗弄风月的时候,什么安安稳稳的日子,哪里是她那么大的人想要过的?”

“哎,这话说的有理。就是我那夫君也曾经说过的,双十年岁事他还想着建功立业,到得如今,就只想着多生几个孩子,早些尝尝那含饴弄孙之乐了……”

见众人的话语渐渐牵引至别处,温文微微笑了笑,并不刻意的再去做什么扭转。因为她清楚,有些东西,就这样无可无不可的在别人心间放一个扣,再等它慢慢长大,也就是了。若是太过可以的强调了,反而会被别人察觉出一些动机来。

如此,她便也开始加入这笑闹之中。

座谈未觉夜已深。

时至二更,众人便也散了这席面,各自回院子里安歇去了。温文回到自己房中时,他的夫君正在拿着一本《庄子集注》发呆,连她进门都没有察觉。

看着自家夫君那愚痴的模样,温文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心中那份决绝又坚定了几分。

“夫君,夜深了,安歇吧。”她走到他面前,轻轻的抽出了他手中的书。男子慢慢的回过神来,展开笑颜,点了点头。

男子的名字叫做郗思文,原名本不是如此的,只是他七岁时第一眼见到温文之后,就央求这父母为他改了这个名字。而从那时开始,这个原本聪敏至极的男孩儿就变得有些痴痴傻傻起来。

温文动手替他换去衣衫,郗思文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说话,只是一直微笑着看着她。

不怎么明亮的烛光勾勒着男子的侧脸,温文再次叹气,心想任谁能知晓,模样如此英俊的男子,竟是有几分痴傻的人。

就是因为一场指腹为婚,自己就非要嫁给他?

温文蹙了眉,心中忽然涌起几分怨念来。

“文儿,在外面跟谁置气了?”郗思文说话的声音极为温柔,又伸出手,想要抚平温文蹙起的眉心。

虽然有些怨,可是面对他的温柔,她终究是很感动的。

温文摇了摇头,往日总存些戾气的凤目柔和了下来。她忽然拉起他的手,问道:“夫君,若是做一件事情,可以让我们以后住上更好的房子,吃穿用度更好几分,你愿不愿意做?”

郗思文却微微皱了眉头,眸中有些隐隐抗拒的闪烁。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咱们如今这个样子,不是很好么?用不着什么更好的。”

“问题是,现在的好,并不代表未来的好。”温文看着那双有些迷茫的眸,坚定的说着。

“你,要做什么?”郗思文的眼里多少有些惶恐。

温文的心头涌起怜惜意,伸手将他抱入怀,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道:“没关系的,夫君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静静的等着我就好。等我将这件事情做完了,咱们就能好好的过以后的日子【。52dzs。】。安安稳稳的,过以后的日子……”

温文看不到她怀中男子的表情,所以她并不知道,郗思文在那个瞬间,眸中有一丝了然的闪亮与心疼,那是绝对不同于往日的痴傻的。

“好。”郗思文轻轻的回答。

——

(忽然就反应过来,自己搞错了一件事情郗超的老爹是郗愔,郗鉴是郗超的祖父才对,前面那几章里写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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