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在这几天中循序渐进的执行这个计划的,但她并没有那样选择。因为在这几日的接触中,她十分的清楚这个为首的男子有多么细微的心思,若是一旦被发现,她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
所以,她选择的今时今夜,这个距离绑匪的成功只剩下一步之遥的今时今夜。在这样的时刻,人们的神经总是容易放松的。
谢道韫没有着急,她默默的等待着那阴冷男子睡着,又等待着那个傻乎乎的老2斜歪在卧榻上,渐渐的打起了呼噜后,便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之前被灌进的半碗沭酒,的确对谢道韫有些影响,纵使是现在,她的头脑也有些发晕。但她能忍得住,她能够将这种影响控制在最低的限度别人或许不能,但是她能因为她是谢道韫,她是谢清。
一旦开始,手上的行动就没有丝毫的停滞。
不论是在哪个角度看去,正常人都不会看到谢道韫身体的动作。因为她的动作很小,紧紧的控制在一厘米半的限度内。她的头仍然是低垂着,静谧的就仿佛睡着了一般。浑身上下,除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外,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她精准并且有些狠辣的找到了绳子的薄弱处,她知道,只要这处的绳子被割断,整个束缚在自己手上的绳结将很轻松的被打开。
前一世,对于双手反绑的绑法,她曾经仔细的研究过一十七种。每一种绑法就对应的至少一种的解脱方法,而这些解脱方法早就成为了一种身体的本能,死死的印刻在谢道韫的骨子里。而现如今这些绑匪所用的手法,实在是太过陈旧了。
小石子在右手的指引下不住的上下滑动着,看似简单的动作,但时间一长也让谢道韫的额前涌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
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在幽深的巷子里回荡着,仿若千年都不曾停歇。不知是何处的孩童喃喃的呓语。谁家被梁上君子光顾,木门轻嘎着被打开。似有雪声簌簌的落下,不知是飘雪,还是树枝上经不住那积雪的沉重,洒落下来。
屋内有鼾声,身后那微小到了极致的指尖的响动,似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知过了多久,谢道韫的眼睛亮了亮。她仍将手中的石子紧紧的攥着,身后的双手做着极其微小、却又十分有效的动作,仅用了不到两秒的时间就悄无声息的挣脱了出来。
她微微活动手指和手腕,将它们从麻木中唤醒,之后便静悄悄的站起身来。
谢道韫微觉庆幸,还好这帮绑匪早就将自己身上的玉石佩件搜刮了去,否则的话,即使她再怎么小心,每走一步路,身上都会发出细微的响动的。
脚落无声,不是因为她会那传说中的轻功,而是因为前世日复一日的训练让她清楚,什么样的地面配合上什么样的走路方式,才能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终于到达门口,谢道韫微微吸气,让自己放松了一下。不为别的,只为了压制住心中的紧张之情。
在所有的一整套计划中,最让谢道韫担心的,其实就是这道门锁。她解过很多复杂的锁,不论是原始的金属锁,还是高级一些的密码锁,甚至是指纹锁、瞳孔锁,但他从来没有解过木制的锁……尤其是客栈中常用的这种,原始到不能再原始的木门锁
说它是锁,实在是有些太过抬举它。因为它所拥有的,不过就是一个横着的木头,以及两个竖着的、用来放横木的耳而已。
许多的古装剧里都有过类似的门,亦有许多破门而入的法子,最常用的那种就是伸一柄长刀从门缝中进入,轻轻的向上一挑,门自然是轻松加愉快的被打开。
而如今,谢道韫是在房间里面,这方法似乎就更加简单了。但谢道韫怕的却是这木门的响动,一旦有声音传入那两人的耳中,她策划了几日的逃亡便会在瞬间成为一个笑话。
但她毕竟不是那种迟疑不定的人,而从绳子里逃脱出来的她也没有就此放弃的道理。谢道韫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微微眯了眯双目,那双漆黑的眸子更加平静了。
没有技巧那就不用技巧赌孤注一掷的赌
谢道韫平心静气的出手,将那门栓翘起、取下。很好,没有发出分毫的声音。
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屈着开门。客栈内永夜亮着的灯火从不大的门缝中洒落进来,在谢道韫的脸颊上勾勒出一道竖着的光菱,让她不由自主的微眯了双目。光芒也透过谢道韫的头顶,洒落在她身后的榻席上。还好光线很熹微,并没有惊醒房中正睡得酣然的两人。
木门的吱嘎声很小,谢道韫的脚步声更轻。一切就仿佛只是夜风吹动窗棂的响动,没有一丝的不谐。
很好,真的很好。谢道韫心想,自己若是成功出逃,是不是应当赏这个客栈的掌柜一笔银子,来感谢他不忘给木门上蜡的伟大贡献。
成功的出门后,谢道韫甚至都没有回身关门,因为她觉得,这是一种极度的时间浪费,而且谁能保证关门的时候门不会再响?所以,她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滞,异常轻灵但却极为快速的向着楼梯口走去。
一楼是用来打尖的地方,如今已是夜半,自然不会有什么客人。因为中间有天井的缘故,在二楼的甬道里可以十分清楚的看到一楼的景象。
谢道韫走上楼梯,下楼。每走出一步,她离自由也就更进了一步
就在她已经走完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客栈的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不知有多少人齐齐下马。其中有人上前扣响了客栈的大门,用力之大几乎要将大门敲碎一般,足以将客栈中所有熟睡的客人都唤醒,口中还高呼着“开门”之类的字样。
外面的声音震耳,似乎方才的一切小心都成了笑话。
谢道韫苦笑,暗道一声苦也
未若柳絮因风起 第二十一章 被诬成逃奴
第二十一章 被诬成逃奴
感谢寂寞…冬季、小紫爱妃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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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所指的大概就是谢道韫如今所处的境地了。
明明将一切都计算了个通透,而且一切计划也都行之有效的进行着,谁知在半路非要杀出一个程咬金来,将刚刚快要编织好的美景撕了个粉碎。
夜半叩门的是什么人,谢道韫没有心情去研究。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方,她自然不会准许自己放弃,既然后退不得,那就往前走看看
敲门声忽然断了一下,但只是微微的一滞,因为下一刻,敲门的敲字就变成了砸。在粗鲁残暴的破裂声中,客栈的门板很没有美感的变成了蝴蝶纷飞。
一身黑衣的冷面男子踏雪而来,明明是踩在客栈的地上,却应是让他走出了睥睨千军万马的气势。刺骨的夜风随着他的脚步一同涌进客栈,吹的那黑衣猎猎,陡然满布成杀神入世的气魄来。剑眉入鬓,黑眸沉寂,如同刀削的颌骨和鼻梁透露着男子的刚毅。他的左手从不离开腰间的佩刀,似乎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与人厮杀。
纵使离他有足足十米远的距离,谢道韫还是能够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血腥气。谢道韫的眸子亮了亮,这样的杀气要杀多少人才能积攒的出来?
重生至今,谢道韫所见到的大多都是温文儒雅的人物,一举一动讲究的都是士族的雅量和风度,以及喜怒不形于色的修养。纵使见到了这五名绑匪,却也不过是流寇草莽一流的人物,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只有如今面前的这个人,一举一动中都透露着男子特有的雄浑之气,以及那杀伐决断在手的大气磅礴。
不过,谢道韫并没有什么一见钟情的心思,因为她亦看出了这男子的危险,怕是比那五个绑匪加起来还要多上许多。
当今之世虽为乱世,但手上能沾染百十条人命的,不是江湖上的头头,就是领兵作战的将军。看那黑子男子身后下属整齐划一的动作,不消说,这人必定是赵国的某一位猛将了
谢道韫在楼梯上,向下便是这满身杀气、而且看起来心情还不怎么好的黑衣将领,向上就是那五名虎视眈眈的绑匪,可真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那黑衣男子一进门就看到了楼梯上的谢道韫,不含一丝感情的双目望过来,冰冷的让谢道韫差点打了个寒颤。楼上的绑匪已然被惊醒,想来是那为首的阴寒男子率先发现了谢道韫的逃脱,怪叫了一声后,就衣衫不整的奔出了房门,一眼看到楼梯上的谢道韫时,他很是阴森的笑了笑。
谢道韫狠狠的咬牙,二话不说,逃生线路不改,飞快的向楼下奔去
“别跑壮士快帮我截下逃奴”绑匪的头头一面飞快的喊着,一面向着谢道韫跑来。
逃奴你妹你的智商就不能低一点?非要把我说成是什么逃奴?还要让别人帮着抓我?
谢道韫在心中狠狠的骂着,脚步不停,心中期望着自己的速度够快,可以在面前的黑衣男子未反应过来时逃脱升天。
很可惜,黑衣男子反应的够快。他在第一时间就打了个手势,而后,他身后的七名属下立时行动,用身体堵住了谢道韫奔向大门的道路。
“为虎作伥”谢道韫见自己无处可逃,再对上那黑衣男子冷冽的目光时,不由得狠狠的骂了一句。
黑衣男子似乎微微的怔了怔,不知是正在奇怪于小小孩童能够说出这么高深的成语,还是在惊异于谢道韫没有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住。
老天爷总是喜欢玩人,尤其是这种给人以希望又硬生生的毁掉希望的剧情。谢道韫怒极反笑,如今这个形势,自己是怎么也跑不出去了与其被重新落回那群绑匪的手中生不如死,倒不如痛痛快快的去死但死之前总要拽上两个陪葬才是双目一眯,心中久违的那丝狠厉汹涌而出
谢道韫在距大门五米远的地方折身,从身旁的食案上抓起一把筷子,二话不说,飞快的转身冲向那向自己追来的绑匪的头头。
那阴冷男子还在下楼,哪里预料的到谢道韫会在此时突然袭击?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只能愣愣的看着谢道韫重新冲回楼梯之上,侧身、冷笑,用手中的什么东西对准了自己的喉咙,然后就是狠辣老道、角度分外刁钻的一击。
竹箸入喉,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痛感。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男子从喉咙中发出“嗬嗬”的难听声音,双目圆睁着,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喉中喷出鲜血,染红了谢道韫的衣衫,缓缓的倒了下去。
谢道韫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你们放火杀人,老弱妇孺都不放过,这一筷子是我帮那些亡魂讨要的。”
她哪里知道,只是这一句话,却深深的打入了旁边那黑衣男子的心坎里,宛若一记入胸的刀,剜的心口生疼的一片。
竹箸入喉的男子瘫软在楼梯上,赤红色的鲜血顺着谢道韫的衣衫流下,染红了一片地面,又顺着楼梯滴落蔓延下去,发出滴答滴答的好听的声音。
闻着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血腥气,谢道韫的心反而愈加平静下来,她一面喘息着,一面看着正发疯一般冲着自己冲来的绑匪的老2。
方才的动作看似简单,但实际上每一步都经过了严密的计算,每一个扭身抬手,都耗费了谢道韫太多的心神和体力。她如今的身体毕竟十分弱小,就算她的精神力再怎么强悍,体力跟不上去也是白费的。
看着向自己冲来的老2,以及他身后那三个已然拔刀的男子,谢道韫明知自己怕是不敌,但心中却没有分毫的慌乱。
她退下楼梯,抽出一根竹箸,仔仔细细的盯着几人奔下楼梯的动作,计算着他们的破绽。
膝盖谢道韫眼睛一亮,默默计算着时间,屏息、蹲下,恰好躲避开向自己面门打来的拳头。同时,她的右手做了一个勾拳的动作,紧握着竹箸的手认准了对方右膝最脆弱的位置,狠厉的刺了进去。
一声惨叫后,被刺准右膝的绑匪下意识的向前一踢左腿,已是力竭的谢道韫侧身躲避但却避之不及。她闷哼一声,连退七步,稳稳停住,脸色微白却仍是平静一片。
就在谢道韫抬起右手准备再次进攻的时候,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抓住她一惊,陡然想起那个刚刚进门的黑衣人,扭身就是一脚,却又被同样的手法制住。
“够了”那黑衣人终于说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他低头看着谢道韫,眼神仍是一片冰冷,眉头却蹙到了一起。那漆黑漆黑的眸子,就仿若是某幅丹青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一笔落下,所有的巍峨与壮阔都漫溯开来。
“一个小姑娘,怎么出手这么狠辣。”他的声音很冷,明明是一句带着疑问色彩的句子,却偏生被他说出几分发号施令的味道来。但不可否认的,他的声音很好听,有种略带沙哑的成熟感。
谢道韫如今却没有心思去欣赏眼前人,她的右手、右脚皆被他握在双手中,这样的动作实在是有些不雅。
“放开我。”谢道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略带喘息的说着。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却先松开了谢道韫的右腿,将她手中的一把竹箸夺来随手扔掉后,将她的双手反剪了制住。谢道韫挣脱不得,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背靠在他的胸前。虽然是寒冬,可是身后那具见状的的躯体,总是向外透着和他的目光截然相反的温暖。
他用一只左手就将谢道韫制服了个妥帖,那力道之大让谢道韫都不由得惊愕异常。
黑衣男子向着身后的属下打了个手势,属下们领命上前,三下五除二的将向谢道韫追来的绑匪都制服在地,没了兵器。
直到此时,客栈的掌柜才两股颤颤、满脸堆笑的带着小二走了出来。那掌柜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着,毕恭毕敬的模样容易让人误以为这黑衣男子是他亲爹。
谢道韫心道:“果然不出所料,看来这人真的是个将军一流的人物。”
掌柜飞快的奉上酒食,又听了黑衣男子的吩咐,打发其他的客人上楼睡觉后,自己也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一楼的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这黑衣男子也不怎么在意,左手仍是紧紧的制服着谢道韫的双腕,拉着她一同在食案前坐下,大口大口的喝起酒来。
被打伤了的绑匪在一旁疼的哼哼,黑衣男子眉头微微蹙了蹙,他的属下就十分直接的卸了其中一个绑匪的下巴。谢道韫微扬了嘴角,咳了两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方才被一脚踢在胸口,果然还是受了伤。
黑衣男子瞥见了谢道韫嘴角的血迹,漆黑的眸子闪动了一下。
“到底怎么一回事?说给我听。”黑衣男子语气平淡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