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怎么眼下一提到这萧挺,小姐竟是突然一副芳心大乱的样子?
但是眼下的云儿可没心思去想自己失态的事儿,现在她只知道,要是自己不想想办法,那个小冤家很有可能就此一举陆沉!
但是,当她迈步到了老爷子的门前,正要伸手推门的当儿,却又突然地愣在那里,心中突然的一醒,心想这可不对呀!
皇后娘娘是有可能心急了些,但是……但是他还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看不透吧?
想当初他可是在立了大功之后毅然身退的,这点子定力应该还有。话又说回来了,要是这么一点子考验都能把他给迷惑住了拖进去了,自己岂不是看错了人?
若是自己根本就看错了人,他压根儿就不如自己想象中的一样值得托付终身,那么对于自己来说,他和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如果说到底他也不过就是一个热心功名、地位、金钱和美女的俗物罢了,自己又何苦救他?
站在长孙老爷子的房门口,听着房里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老爷子逗引着小丫头们说话的声音,她忍不住想:“他……如果他真的是我所知道的那个他,那么像这等样的事情,就一定会给我一个足以令我惊喜的答卷吧?”
几个月的观察,他可还从来都没让自己失望过呢!
当下想到这里,云儿不由得把手又收了回来,一路思着想着走回去,到了自己院门口,她招手命人预备笔墨,然后略思量了一下,用仿了十足的老爷子的笔迹写了一封信,小心地封好了拿在手里,这才又回到前面马车旁去,郑重地把信交给犹自等在车旁的那回事人。
想了想,云儿又叮嘱他道:“把这封信用公开的渠道送到太子殿下手中去,记住,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务必要赶在今晚皇宫的晚宴前头交给太子,而且还要让他看了!明白吗?”
那回事人当即点头应是,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云儿不由得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喃喃地道:“我能帮你的,就是这个了,至于其他的……我等着你再次给我惊喜!”
说完了,她缓步等车,“来人哪,咱们走!”
※※※
萧挺闻言,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
宴无好宴,这个评价,和他心里所想的,正正是一模一样。
这时李敬业不由得看着他,“最近朝中的事儿,你也是知道的,大家都已经撕破脸皮啦,今天这晚宴可是把与此事有关的人都招呼齐了,没说的,看皇后娘娘的意思,今儿晚上铁定的是要议个章程出来才能算完!”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要按我的想法,自然是不想让你掺合进去的,这种事儿……惹上了就是一身骚,你是不知道我在门下省被来济那个老头儿收拾的那叫一个惨哪!”
萧挺闻言不由笑笑。
他跟李敬业的关系越走越近的最关键一点就是,这个人实在是聪明!而且,自从见识到了萧挺的智慧和决断并且自愧不如之后,他就很少会在萧挺面前装傻了!有什么说什么,心里想的是什么就怎么说,不装傻,但是也不装聪明。
而且,他偶尔装一下傻,还能逗得人笑个半天!
这样一来,可就让萧挺感到非常舒服了!
毕竟李敬业在长安的这个圈子里厮混了那么多年,可不是白吃这碗饭的!
当下萧挺也看着他,“那依你看……皇后娘娘到底是想怎么样?我又该怎么办?”
李敬业闻言摸着下巴皱眉苦思,过了一会儿,他张嘴刚想说话,却又突然看见萧挺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当下不由得眼睛一瞪,“你的事儿我哪儿知道!别问我!赶紧走走走……”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做出一副猥琐的样子,舔舔嘴唇儿道:“我可是知道皇宫里有几道菜那可是味甲天下的,就是还一直都没得机会吃过……你看着我干嘛……我知道公主殿下跟你腻乎着呢,女生外向嘛,说不得那御厨定是被她硬生生的给拎出来过好多回,都不知道偷偷的给你做过多少顿了,你也不说喊上我一块儿尝尝……”
他拿手指指点着,“枉费你大哥我对你那么好,你这样可有点儿不够意思呀!”
萧挺闻言顿时哭笑不得。但是他低下头想了想,眉头却又很快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件事儿……可是棘手的紧哪![汶Zei8。电子书小说网//。 ]
自己一个太学学子,又不是什么朝廷官员,虽然背着一个忠武将军的衔儿,但那可是散官,不理事的,皇后娘娘却在这个紧要关头招自己入宫赴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当下他推开李敬业的手,眉尖紧蹙地看着他,慢慢地问:“大哥,你说皇后娘娘要是想让我来做这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怎么办?”
最近两个月来,李敬业不会在他面前装傻,他自然也很少会在李敬业面前装糊涂,尤其是眼下这个时候,自然更是要实话实说的!
李敬业闻言愣了一下,顿时便站住了,然后,他不住叹了口气,明明刚才还是一脸猥琐表情的他,此时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朝中大臣的稳重与风度——
“我怕的就是这个!”
他背起手,在萧挺面前左一步右一步的转起了圈子,一边转一边道:“兄弟你的能耐我是尽知的,这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你自然是做的,可以说你比谁都合适,但是……但是你才十八岁呀!而且你此前在朝中没有任何的底子,我说句心里话,皇后娘娘她……她太心急啦!”
说到这里,他停下脚步看着萧挺,“皇后娘娘此举,简直就是捧杀呀!”
萧挺缓缓点头,旋即却又一笑,“捧杀……是呀,是捧杀,不过我想,这朝中有的是人反对吧?皇后娘娘想捧……也得能捧得起来才行啊!是不是?”
第十章 竹杖芒鞋轻胜马(上)
萧挺笑嘻嘻地道:“皇后娘娘要捧……大不了我还是耍个赖打个滑儿,让她无从捧起就是了,你说呢?”
李敬业闻言不由得皱眉,摇头道:“这件事……只怕没你想得那么容易呀!”
此时的他似乎满腹愁思,倒是真的为萧挺这个结义兄弟担上心了。
“我知道你聪明,但是……你也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容易,你没在朝廷里呆过,不知道那帮子老头儿有多滑,你以为这件事那么等闲的就能让你脱身了?我告诉你,就算是耍滑儿你不让皇后娘娘捧你,那也至少得脱层皮才能从那帮人手里逃出来!”
说到这里,他不由目光炯炯地盯着萧挺,“难道你不觉的,大臣们越是反对,皇后娘娘就越是可能一意孤行的把你捧上去?而只要皇后娘娘的心思不变,只怕你……那么很显然的,你就将成为那帮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说到这里两人目光相对,眼神中都不由得有些担心的意思。
眼下大唐朝的朝堂之上貌似壁垒分明,无非就是支持皇后娘娘武氏继续掌权的一派和支持太子监国一派,但其实,在萧挺和李敬业的眼中,真正可以互相信赖称为一派的,却只有他们两个人,如许敬宗武三思刘祎之等,在支持皇后娘娘掌权一事上大家固然是利益相同,但是除此之外,大家可都不是一条心!
李敬业犹豫了一下,才道:“来济那些人还好说,只要皇后娘娘护着你,他们就拿你没办法,但是……像武三思……”
两人都是聪明人,有些话自然是点到即止便足够了,眼下李敬业只是提到了武三思这三个字,萧挺立刻便闻弦歌而知雅意。
说起来这两个月以来,萧挺倒是跟那武三思打过几个照面,毕竟现如今大家都顶着同一面大旗呢,而且现在的萧挺正“潜心”读书的,又与他武三思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双方自然是你好我好的把酒言欢,但其实……不管是出于对历史的未卜先知,还是出于个人对他的感观,对于武三思这个人,萧挺都是相当的没有好感。
夸张一点说,那是一个奸雄。
但问题是,他雄的一面差一点,反倒那个奸字,却是做到了十足!
而且偏偏的,他还是皇后娘娘武氏的嫡亲娘家侄子,这是瓷实到了没法再瓷实的血亲,不管是换了谁都明白,一旦两人发生分歧甚至争执,那么皇后娘娘是肯定会站在武三思一边的,而且在萧挺所知道的那段即将发生的历史中,皇后娘娘武氏也确实就是这么做的,所谓疏不间亲者,正是这个道理。
甚至于萧挺隐隐约约的有些印象,好像在真实的历史上,皇后娘娘武氏还曾一度想要把太平嫁给武三思,可见她对这个侄子的宠爱与信任到了何种程度。
所以,其实在萧挺心里,现在朝堂上那些来济啊许敬宗啊之类的大臣,他都是不怕的,因为不管自己怎么得罪了他们,只要自己坚定的站对了方向,有皇后娘娘护着自己,那么他们纵是恨得压根儿痒痒,却也是拿自己无可奈何,但是这武三思,可就不同了。
萧挺这个穿越者自然知道,历朝历代的人皆是如此,不怕得罪大臣,甚至不怕得罪权臣,怕的是得罪极为受宠偏又心胸狭隘,喜欢睚眦必报的皇家亲戚!
而武三思,显然就在此列,所以,萧挺也不得不对他忌惮三分!
这个时侯萧挺忍不住想,要么,自己就干脆顶着压力“从了”皇后娘娘?身为男儿,哪里有不渴望建功立业的,所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嘛,他自然也无法免俗!
再说了,自己固然是想要避开这些不必要的风波,但是,有些东西并不是自己想要逃开就能躲得开的,便比如眼下,皇后娘娘非得要硬生生的把自己拉上去,自己这个靠着她乘凉的臣子也只有徒呼奈何的份儿。
既然如此,倒不如不躲了,就趁着这个机会索性的敞开胸怀,做上一番事业,管他成败千秋呢,至少不用像眼下这般前后两头受气了不是?
但是转而一想,萧挺又不得不立刻收起了这个王图霸业的心思。
现在……还不到时候啊!
能成了固然是好,但是一个落足不慎,可就很有可能满盘皆输啊,毕竟自己要面对的,是站立在整个中华民族巅峰时期的最最杰出的一帮精英人物。
有了预知历史的本事,却并不足以保证自己事事皆对!
而像自己这样没有根基的人,可不像长孙家那样,即便是犯了谋反叛乱的大罪,也可以罪不及家人,自己要是出了事情,那可就……
当下他不由苦恼地揉了揉眉头,抬起头来的当儿,见李敬业正看着自己,他不由得耸耸肩苦笑一下,刚想叹口气说话,却是不由得想起一个名字来,当下他不由得心中一动,顿时眼睛变亮了起来。
看见萧挺的眼睛一亮,李敬业不由更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但是还不等他开口追问,却见萧挺突然伸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既然是皇后娘娘要召咱们赴宴,那咱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还是该早些到才是恭敬,是不是?”
李敬业被他这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问得一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啊!”
萧挺一笑,伸手拉他,“那就走吧!”
李敬业闻言一愣,见萧挺拔腿要走,他不由下意识的反手一把拉住他,另一只手伸出来指着他道:“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主意了,要说你小子鬼点子还真是够多的,这会儿既然是有了好主意了,那就别跟我卖关子了,赶紧说!”
萧挺闻言不由嘿嘿地笑笑,略想了想,道:“大哥,两年前我认识过一个荆楚之地来的读书人,他跟我念过一首当地的歌谣,那词彩嘛,倒是一般,但其中意境却很是了得,要么,我念给你听听?”
李敬业闻言又愣,他实在是跟不上萧挺这个思维转换的速度,当下不由得皱皱眉,然后摆手道:“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什么歌谣?你们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我可不懂,你也不用念给我听!我就问你,你到底什么主意?”
萧挺闻言神秘一笑,却是双手负后,突然开口大声地吟诵了起来——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李敬业傻傻地站在原处看着萧挺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子才反应过来,不由得皱着眉头咂摸咂摸嘴儿,自言自语道:“竹杖芒鞋轻胜马?也无风雨也无晴?”
说是不懂诗文,但作为世家子弟,他毕竟也是自小读书训文的,这字面的意思理解起来自然不成问题,刚听的时候,这长短不一的俚俗句子听得他微微发愣是不假,但是当听完了之后略略的回头一想,却又不由得眼睛一亮,当即拊掌而赞,“好个竹杖芒鞋轻胜马呀!”
抬起头来他却发现,萧挺已经走远了,当下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
“爷爷,您老人家的眼光可真是准得出奇呀!”
不过感慨完了之后,他又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是啊,竹杖芒鞋轻胜马……这话是很好,但是,萧挺这小子到底想到了什么办法,他还是没说呀!
※※※
大明宫,乾元殿。
此时日已西沉夜正阑珊,远处天际有一闪一闪的星光开始偷偷亮起,以往入夜之后便殿门紧闭一片黑暗的乾元殿,今天却是早早的便由宫娥们掌起了千盏烛灯,其灯火冷峻璀华处,便如一蓬碧火,映的那天陛相接处亦是一片辉明。
乾元殿内,十几位身着紫衣的大唐高官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不知道议论着什么,身着郁金裙的宫娥从他们的身边垂首往来,正在布置着宴会。
如果仔细听来便会发觉,这些宫女们即便是脚下行的急促,却仍是不会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毕竟这宫廷里的规矩历来都是大的出奇,这些宫女又都是自十二三岁便入了宫,规矩自是早都习熟了的,所以,她们走路的时候皆如猫儿一般,是踮着脚尖儿的。
也因此,宫娥们那宽大郁金裙的每次旋摆起落,都能引来几个官员的侧首暗觑,毕竟大家心里都知道,在长安坊间的闲人们评来,若是论到风情知趣以及乖巧可人,这大明宫内的宫娥们可是比那些世家小姐们还要强得多了。
不过,他们却也只敢偷偷地看两眼罢了,今晚这宴会,可是皇后娘娘武氏亲自宴请的,这些宫娥说不得也都是她身边使用的,眼馋归眼馋,却没有那个傻子敢打她们的主意。
因为自从皇后娘娘武氏代天子理政以来,尤其是两个月前那次大变故以来,大家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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