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父亲下落。
有当无的,事情过去了二十年,天知道她父亲沦落到何方。只能说抱着一丝希望,将父亲原来在宋朝的籍贯,姓名,生辰以及自己的大约生辰,详细的要避讳的,只说了年月日,未出时辰,以及姓名,双方的相貌给了这些商人,让他们带给契丹人的那些交易伙伴们代为打听。
对此,宋九没有反对。孤儿是可怜的,看看玉苹,一个亲人都没有,就一个李妈妈,还不是真正的亲属关系。
然而没有想到居然真听到了。
宋九走来走去,玉苹忐忑不安地问:“九郎,你不高兴吗?”
“我不是不高兴,而是在想如何将这个人弄到宋朝来,不对,是你父亲如何弄到宋朝来。”
第二百零五章 父亲(下)
宋辽两国禁止任何商贸往来,事实禁不了。两国从后周时就出现了严重走私情况,两国心态也不一样,例如契丹最不想的就是商人将大批战马走私给宋人,最想的是将湖盐走私到宋境。契丹境内产盐,湖盐一不用煮,二不用晒,敲下来就能食之。而且很成功,这导致宋朝一直在河北无法实行盐榷,就是实行了,也因契丹盐大量向南走私而告吹。不过也有不成功的一面,许多战马源源不断地走私到宋朝境内。
宋朝最想走私过去的是佛经与九经,想契丹文明化,或者丝绢与茶叶,也成功了,契丹境内出现许多佛经,以至佛教事业越来越壮大。许多权贵迷恋中原的茶叶与丝绢。最不想走私过去的就是银子与铜,宋朝也紧缺,还有许多政论文章,然而也走私了,许多策子刚一出来,那边就到了契丹境内,说不定宋九那套书也到了契丹。还有铜钱,也源源不断流入契丹境内。
禁止不了。
然而将人带到对方,却是十分困难。
带货物过来,双方守卒看到,早收到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带人,又是奸细,万一事泄,他们是要砍头的。
别看一个人,能带一千石湖盐过来,都未必将一个人从契丹带到宋朝。
宋九正在想主意,就是带过来,会不会有其他的麻烦。玉苹忽然说道:“九郎,不用,他如今是永清契丹驻军的一个果毅都尉。”
契丹实行的是南北面制度,南面是指幽云十六州,以汉治汉,官职多仿照唐朝制度。果毅都尉是一个折冲府的副职,也就是相当于宋军一营的副指挥使。
“果毅啊……”宋九傻了,难怪前面玉苹一派人打听,后面就得到消息。想找普通人难找,想找一个果毅还难吗?
“他都是果毅,为何不派人打听我的消息?”
“玉苹,你不要抱怨,正因他是果毅,两国又交恶,为了打败对方,无所不用其极。一旦他派人打听你的下落,也担心朝廷利用你的身份威胁他。不找你是为了你好。”
“奴家……”
“你确认了吗?”
“还没有。”
“下次让他们让那边人确认,比如你身上的胎记,你的生辰,或者其他隐私,未必是他,也许是一个巧合,真是他,能活着就好。至少大家心中有一个牵挂,牵挂也是一种幸福。”宋九道,若真是果毅,恐怕早在那边结婚生子,并且能将一个普通人想一点办法弄过来,但能将一个果毅弄过来吗?能弄过来,人家也不愿意。
但宋九担心的就是未来宋辽之战,宋军开始一路势如破竹,一直打到幽州城下,更不要说前线的永清。还有,从一个奴隶如何变成果毅的,这中间故事会有很多。
玉苹点点头。
速度快,苏小玉是从皇宫里出来的,怕人闲言碎语,然后宋九搞了一个小相亲,让李柱看,李柱乐坏了,金钗插上。迅速找了一个良辰吉日,给李柱放假三天,让他们成亲。
随后一系列节日到来,腊月二十四交年节,大扫除,祭灶神,烧纸钱,还有些人家请和尚道士来诵经。很快到了除夕,有时候皇宫召群臣除岁迎新,今年没有。
写完桃符,开始放鞭炮。
但今年玉苹多了一份牵挂,在鞭炮声中,抬头看着北方。宋九叹了一口气,多半那个父亲是真玉苹父亲。宋九有什么办法呢?就是忍痛割爱将玉苹送过去。一个姑娘家如何能送过去,这一路上无论商贩走卒,个个如狼似虎,看到玉苹的相貌,又与自己无了瓜葛,那是小绵羊往老虎嘴中送。或者就是配合好,那边派人在边境迎接,自己派人跟随,玉苹到了那边,人家是后娘,多半有了孩子,过去也是找气受的。就象青衣,青衣是母亲,又是小妾,还没有孩子,否则与毕家瓜葛不清,青衣同样会为难。
该死的战争啊。
想到这里,拉着玉苹的手,轻轻的安慰抚摸。
玉苹展颜一笑,说道:“九郎,你放心,奴家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不怪你,换我也会牵挂的。”
玉苹只是紧紧拉着宋九的手,省怕宋九放手一般。
第二天是元旦。实际守岁到子夜时分,就开始热闹,这一点与后世差不多,一过子夜,家家户户放鞭炮,换桃符。然后吃东西,开始乱窜,也无法禁。
天亮开始,拜年也开始。亲自拜的是最尊贵的亲戚长辈,原先宋九来宋朝第一年要拜大姐,但今年不行,潘家那边才是真正长辈。不过也要拜年,各个交好的衙内,朋友,臣僚,准备好礼物,派仆人持“刺”(名片),挨家挨户拜年送礼。宋九准备了好几百份,当然,他今年收的礼物更多。以后会越来越多,仅是学子送来的礼物就不会少。
宋九家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仆人,包括张媪媪也不算是仆人,只好让郭大郭二代劳。玉苹不能离开,在家要做女主人接待。宋九来到潘家。
这也能算是新女婿上门,唯一的宝贝女婿,潘家将中门大开,迎了进去。
田氏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脸色很平静,派人端出香茗,五辛盘(一种菜盒,一分为五,放着大蒜小蒜韭菜芸苔胡萝五种辛辣味凉伴菜,元旦立春必须吃它),吃好了茶,田氏让人端上素饼(素面条)。
还是未看到潘怜儿。
宋九吃着面条,也不大好问。
吃完了,田氏说道:“惟德与惟固让你等他们回来。”
“喏。”
又上茶,还有果子,供宋九解闷的,田氏说道:“这些果子是老身做的,没你那好吃。”
宋九带了许多果子过来,那是给潘惟正与潘惟清准备的零食,看着狼吞虎咽的三儿子,田氏说道:“小三吃了你不少钱吧。”
换一般人家不懂,为什么不在家做果子,但田氏的丈夫是潘美,潘美治军也算是严格,军纪与治产业道理是相似的,没有规矩这么大产业就乱了。
“不多,是小孩子,无忧无虑就这几年辰光,以后长大了要承负家庭责任,再也不能这么快乐了。惯一点就惯一点吧。”
“惟德都成家了,还是一个小孩子。”
宋九不敢回答了,不但潘惟德,许多衙内还不是一样?这就算是好的,切莫出现王继勋那样没事切割奴婢,或者高俅衙内抢人妻玩。
等了一会,潘家兄弟回来,见面大喜,来了一个熊抱,潘惟固敲打着宋九的脑袋:“若是前年提亲,去年岂不就能来拜年?”
潘惟德敲打他的脑袋:“二弟,去年他在哪儿,能长翅膀飞回来拜年啊?”
“我都忘记了。小九,我们听说你又要下去?”
“看看牛的事,下去时间不会长,一个来月吧。”
“带我们去吧。”
“不行,这一行虽非战乱区,所行范围也广,从陕西到河东河北山东准南与河南都要看一看,很辛苦。”
“我们不怕苦。”兄弟们一左一右挟着宋九,说道。是真辛苦,但兄弟俩哪里知道,正是二月出行,春暖花开出行的好时光。
宋九看着田氏,田氏说道:“若朝廷无禁违,你就带他们下去看一看,正好三月回来,三月下旬惟固成亲。”
“太学那边呢?”
“你在三司不知道?”
“建太学与三司无关,三司只负责审核账目开支。”
“太学还没有建好,有人说这是国家书院,要豪华,至少不能太过寒酸。有人说它只是一个书院,学问才是主要的,不能奢侈浪费,反而乱了学子的心。于是太学反反复复,原本去年年底竣工,正是因为双方争执不下,一些学舍未建好,深冬来了,水泥又不能用,说是今年年初入学,估计到夏天也未必能竣工。小九,为什么河洲那么快?”
宋九不答。
河洲工程大,但没有扯皮,当然快。也不能说快,若将整个河洲工程一起计算,那不叫快,而叫很慢。
田氏在边上奇怪地问:“宋九,为什么看看牛,要看得那么远?”
“禀报丈母,想要百姓主动养牛,仅靠律法禁止百姓宰割是不行的,若是律法管用,秦朝都不会那么快灭亡。这中间问题很复杂,因此我要下去看一看牧监,一些牧草,一些地形,还有各个百姓情况,试图用两个办法将牛的问题解决,一个是肉类要多,来源多了,价格下跌,牛肉价格也会下跌。二个是牛价提高。未必管用,只是下去看一看。能想出来更好,想不出来陛下也不会责怪我。”
“牛价提高,岂不是有更多人养不起牛?”
“养不起的还是养不起,与牛价无关。现在问题不是牛价贵贱,而是牛太少。必须用一些手段将牛保护起来,一旦牛数量跟上,牛价会自动大跌。就象琉璃一样,我才烧出来,一件精美的琉璃制品只售几十贯钱,各个转手之后变成一千多贯。但现在再转手试试看。无他,数量多了,价格自动下跌。但这是一个想法,想执行很难,也要想一想后果。必须下去看了才能知道。主要是我笨拙,在家想想不出来。”
“这样啊,那牛如何能卖贵起来?”
“牛价一直未起来,主要是朝廷疏导控制,但它是紧缺的。陛下曾说我能将贵的卖成贱的,能将贱的卖成贵的,未必,不过它紧缺,就能卖成贵的。可这个后果有点儿严重,必须要考虑轻重。”
“是啊。”田氏点点头,便没有再说,由着自家几个儿子与宋九闲侃。
忽然游乐场管事骑着驴子找到潘家,见到宋九说道:“九郎,游乐场那边,那边不好。”
第二百零六章 停修
“发生了什么事?”田氏紧张地问。她未进去过,但乘船回京城的,在船上很远就看到正店与白玉桥,那种华丽壮观也让她震憾了。到了白玉桥,因为桥由拉索之故提高,不仅壮观,桥洞也变得高大,暂时还没有上万石,两万石大船过来,正常两艘船足以在桥洞下一来一往而过,甚至边上还能加上几船小船过都没事。然而船到了这里,速度不得不放慢,然后田氏站在船头上看南看,大半刺激性游戏全部在河边,游乐场北部,不用玩,看都看得头昏眼花。
她怕出事儿。
出事了,不是田氏想的那种出事。
大过年的,不是所有人都要拜年,象宋九拜年一直要拜到初三,甚至初四初五初六家中还有客人过来。
有的人不用拜年,于是一起过来玩耍,特别是一些十几岁的少年,说他们大吧,他们不大,还拿了压岁钱,家长给,亲戚给,与宋九前世差不多,例如潘家的几个孩子,惟正惟清兄弟,潘惟德的儿子潘士龙,宋九一人就发了一个红包。宋九家中还有几个孩子,朱三才出世的孩子,张家两个孩子,明年拜几个姐姐年,几个外甥也要拿红包。
说他们不大吧,这时代也早熟,十几岁的男孩子就要理事了。甚至十二三岁,家长就放他们出行单溜。
这些小家伙与潘惟正差不多大,说不懂事,按照世人的观点他们是懂事了,说懂事还真不懂事,就象潘惟正也到了单溜的时候,然而宋九几个果子就将潘惟正打发得服服贴贴。
他们揣着压岁钱,从京城四面八方涌到河洲,要进游乐场,游乐场早就客满了,并且这时候还有些冰霜,一下子放了两万五千人,管事的心中戚戚,那敢放人。不放一起围在门口高声反对,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带着仆役的贵人家孩子。而今年是新年,包括吕端也放了假。于是越堵越多,管事见势不妙,骑驴来找宋九,从宋家又找到潘家。
也许会没事,但也许说不定就会捅漏子,一旦这些少年不顾反对,强行往里闯,门票钱就当损失罢了,但若里面挤进去七八万人,那真要出事情。宋九说道:“走。”
与潘家兄弟一起到了桑家瓦子,找到那些表演的艺人,给他们高薪,你们也别在瓦子里卖艺,这几天一直到元宵节过后,元宵节也不行,那是晚上京城的热闹,分解不了白天的压力。让他们带着各自的道具,就在河洲空地上表演。
一个个地请。
先行让马车载着请好的二十几人,带着道具,去了河洲。
又跑到其他瓦子里请了近百号人,这才骑马直奔河洲。河洲上此时到处是人山人海,游乐场的,小摊小贩的,还有各个瓦子里过去的艺人,到处围着一堆堆人。
特别是游乐场,有冰冻,速度就慢,只放了两万五千人,还是在排队,潘惟德担心地说:“小九,不行哪,现在还有空地方疏散,若是未来没有空地方疏散,岂不是要麻烦?”
“今年是第一年,新奇。以后人未必有那么多,再看看,要沉住气,真不行,往那边圈地……”宋九用嘴往河南努了努。虽隔了一道河性质不一样了,但有几道小虹桥相接,虽不及河洲,也能疏散一些百姓过去。宋九又道:“但也要看。就象游乐场,许多人劝我扩大,看到人多的时候想扩大,雨天来临呢?一扩大,就需要雇更多的仆从,就需要维修更多的器械,成本费立即变得高昂。河南更是如此……”
宋九反复灌输,诸衙内也渐渐明白一些经营之术,潘家兄弟点了点头。
“不过游乐场内部是要扩大一些项目了,不然人越多,能玩的项目太少,全部浪费在排队上。时间久了,客人必不满意。”
这种想法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别人都不能说,只要说了,河南的地价会嗖嗖地涨起来。时间过得快,忙忙碌碌的,立春节也过了,学舍开学。依宋九之意,这是大过年的,学子应放假放到元宵节,有张有驰才是教育之道。可是两个博士死活不同意,于是只放到立春节。其实过了立春节,节日气氛并没有减少。从河洲上的人流量也能看出,艺人来了,是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