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晔颓然的坐下,沉默了许久。
就在越墨华以为柳晔不可能改变主意的时候,柳晔忽而轻轻说道:“这段时间,我就待在这里,写下二皇子在边境的势力,不止是北方,南境也有二皇子的人。”
越墨华道:“四皇子会接受你的好意的。”
下午春杏儿出门采买回来,立刻就跑到了笙歌那里,喘着气儿的惊呼:“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夫人。”
笙歌将曲子的最后一段弹奏完毕,问道:“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儿了?”
“有,有…有佟庆的消息了。”
笙歌赶紧起身问道,“怎么回事,什么消息?”
“刚刚在街上,所有人都在传佟庆得了疟疾,被送到别院自生自灭去了,越府如今被皇上隔离观察情况,一个月后再视情况而定。”
笙歌几乎立刻就皱眉表示了怀疑,一回头便看到越墨华脸色铁青的站在门边。笙歌对春杏儿道:“你先下去吧。”
春杏儿转身出去,越墨华沉着脸走进。
“该死的!”他狠狠的坐在凳子上,一掌拍在桌上,骂道。
笙歌递了杯水过去,道:“喝点水,消消气。”
越墨华咕嘟一口将茶喝了个精光,“我要去看看,佟庆若是出事,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这是从上辈子就跟着他一直不离不弃的人,若不能护着,他重生一次还有什么意义?
笙歌问道:“即使知道这是张氏故意引你出现设的局,你也要去?”
“去!”
他的重生不是为了牺牲而来的!
笙歌笑着点头,“好,我陪你去便是。”
越墨华正要说些什么,笙歌赶紧拦着说道:“我知道你很感动,不过感动的话就不要说了。反正我们迟早都是要回去面对的不是吗?早一刻晚一刻,并无多大的区别。又或者,疟疾若是真的爆发出来,这也算是我们的一个机遇也不一定。”
两人对视片刻,都笑了起来。
越府,张贵最近有些心神不宁,一早起床就感觉自己有些脑热头疼,总在担心着自己是不是也染上了疟疾,想起被隔离起来半死不活的佟庆,他也不敢有什么表现。倒也没有再去找想容和弄影的麻烦。
想容和弄影是被关在两个屋子里的,那晚的事想容并不知道,只是最近越府的人看管她们并不那么严格,想容这才出来想看看弄影。
但不曾想到弄影却是对她避而不见。
她自小跟弄影一起长大,几乎是一下子就明白弄影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她立刻拦下在弄影屋子前面的丫鬟,道:“张贵呢?他在哪,带我去见他!”
那丫鬟神情倨傲,“张总管那么忙,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那带我去见你们张姨娘。”
那丫鬟瞪着她,“啪!”
一个巴掌扇在了想容的脸颊上,留下五个红指印,“你自己想死别拉我们下水!什么张姨娘,我们府里有李姨娘,丽姨娘,就是没有张姨娘。那是我们国公府的夫人,不久之后的国公夫人!”
“呸——”
“想容,你进来吧。”屋内传来弄影的声音。
想容瞪了那侍女一眼,推门进去了。
丫鬟朝着门口“呸”了一口,扭头走了。
房内,弄影坐在梳妆台前,神情呆滞,听到开门声,也没有丝毫的反应,想容靠近她,伸手在她的肩上拍了一下,弄影身子一僵。
“弄影,到底出什么事了?”
弄影半晌抬起头,摇头缓声道:“没事,我没事,我真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呢?”她边说边笑,表情有些吓人。
想容再如何镇定,现在也慌了神,她蹲下身子,握紧弄影的手,小心又充满忧心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有人欺负你了是不是?弄影,到底怎么了?”
弄影忽然双手抱着头,拼命的摇头痛苦的说道:“别问了,求求你别问了!我现在恨不得去死!”
“有人欺负你对不对,我去找张氏,不行就去找大爷!”
想容说的决绝,几乎是扭头就走,弄影一把将她拉住:“别去,你不能去!谁也不许去找,在府里,你就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有机会就逃走,尤其不要惹上张贵,那就是个禽兽!什么也别问,一切都等姑爷和夫人回来!”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想容也多少明白了些,“张贵这个禽兽,等夫人来了,就该让夫人把它当老鼠解剖了!”
当夜,越墨华便悄悄去了别院,看到了病中的佟庆,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无人问津。
回去之后将佟庆的症状给笙歌说了一下,笙歌一听却是感觉不妙,“我们得赶紧将人接出来准备治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春杏儿,你去准备准备,明天回府,咱们也给他们送上一份大礼!”
对于笙歌的话,越墨华也有些诧异,问道,“什么大礼?”
“我虽刚到京城,却也知道一些事情。比如张氏的嫡亲侄女,给二皇子做了侧妃,再比如二皇子的正妃刘氏如今已经卧病在床许久。而刘氏的母亲乃是皇上的亲妹妹,长公主殿下,刘氏的父亲乃是忠庆侯,不久之前因为河道一案被皇上停职在家,二皇子怎么对待刘氏的长公主不知道,我就让长公主知道便是。”
“刘氏的事情我也听说过,据说她已经病了两年多了,嫁给二皇子两年不曾怀孕,再之后就一病不起了。”
笙歌冷笑,“一病不起?真是笑话,二皇子想要夺位,没有嫡子会是硬伤!张局义的家事何必将女儿送去给人做小?而且还是在刘氏病了的第二年!”
柳晔在一旁听着,问道:“难道他们是在等着刘氏病死吗?”
“等着?仅仅是等着,好端端的人,要到哪年才会死?”
春杏儿瞪大了眼睛问道,“夫人您的意思是刘氏的病不是偶然吗?”
越墨华凝重的点头:“既然张居义肯将女儿送到二皇子府,他与二皇子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刘氏病死,对二皇子和张家来说都是好事。”
上辈子四皇子登基,遇到的最大阻力便是长公主,因为河道一案驸马受到牵连,而办这个案子的正是四皇子,虽然不久之后驸马就官复原职了,但长公主是个记仇的人。
若是用这件事让长公主跟二皇子离心,这对四皇子来说应该是一个不小的阻力。
只是二皇子绍晨几乎就不让刘氏出府,任何宴会聚会都被他推掉,但偏偏每次长公主去看她,绍晨都不阻拦,让人抓不找一点儿错处。
为此,越墨华问道:“刘氏不会出门,二皇子也不会让你去给刘氏看病,你怎么见到她?”
笙歌笑道:“刘凯成听说过吗?”
越墨华面色有些不自然,“不就是忠庆侯府小霸王吗?”
他语速快过平时,惹得笙歌一阵浅笑,柳晔看着却觉得这大概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笑容了,不是因为笙歌的美貌,而是她笑的真笑的诚,不似大多数人的笑容都不过是脸上虚伪的面具,为了掩饰什么……
春杏儿道:“姑爷,您就甭掩饰了,夫人说过,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你逃避的方式!”
☆、第三卷 妻居一品 080 长公主府
“小丫头别乱说话,让你们夫人误会就不好了。”越墨华故意板着脸说道。
笙歌斜斜的睨了他一眼,道:“春杏儿可没瞎说,当初的京城纨绔是你,京城的小霸王可不就是他?听说你们感情还不一般,一起去过那什么地方来着?”
越墨华面色一苦,“都是老黄历了,我都不记得了,你放心,不出三个月,我一定让京城的留言从我是纨绔大少变成妻管严!如果做不到,你就罚我跪搓衣板!”
“我没这么要求,都是你自己说的。”
越墨华三指对天,正经道:“请求娘子大人批准。”
笙歌柔柔一笑,不再说话。
春杏儿这才插嘴道:“姑爷,大少爷,您就不要在奴婢和柳大人跟前儿秀恩爱了,奴婢还是个未嫁的姑娘呢,柳大人比奴婢还惨些,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越墨华一瞪眼,心说,我就是故意在他面前秀恩爱的!这家伙年纪不小,色胆还挺肥,瞧着我媳妇那眼神,就让人打心眼里不舒服!我的媳妇都敢觊觎,一定要把这种苗头扼杀在萌芽状态之下。
“媳妇,你都把你的丫头惯坏了!连我这个主子都敢取笑了!”
笙歌挑眉道:“我的丫头我不惯着谁惯着?”
几人笑闹了一阵,柳晔才道:“好了,还是言归正传吧。”
笙歌不置可否,点点头,道:“刘凯成是忠庆侯和长公主的长子也是独子,我听说最近长公主正在到处求医问药,要给儿子治病,你们说这是不是一个机会?”
越墨华奇道:“你好像才刚到京城吧,怎么能知道这么多事儿?”
笙歌道:“你以为我平城的三个铺子都是白开的吗?再说,既然我知道迟早都是要来京城的,怎么可能不将这里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先机在天时和地利失了也就算了,毕竟事在人为啊。况且,我一早便晓得你参与了皇子们的夺嫡之争,怎么能不事先弄清楚情况?”
越墨华继续问道:“那刘凯成病了的事情不会也传到了平城了吧?不应该啊?”
从刘凯成生病到长公主求医,这事儿绝不超过三个月,笙歌是如何知道的?消息传的再快,三个月也不能传到平城吧?越墨华表示很疑惑。
笙歌和春杏儿对视一眼,春杏儿笑道:“刚来那日夫人让我出去采买就吩咐我没事去茶馆坐坐,也听听大家都在议论些什么。夫人管这叫做与时俱进!”
柳晔就是个面瘫脸,此刻也不免有些忍俊不禁,放在他的脸上却是显得抽搐了,“好一个与时俱进。”
“明日我就去长公主府,替忠庆侯世子把病给看了,现在不是都在传刘氏和她的弟弟得的是一种病吗,我把世子治好了,长公主会求着我帮她女儿看病的,到时候二皇子也不好拦着。比起驸马被带薪休假几个月,还是女儿的安危比较重要吧?”
春杏儿有些不明白的问道:“那个二皇子妃若是病好了,长公主也该支持自己的女婿才是啊,又怎么会转而支持四皇子?这样一来,不还是没有丝毫作用吗?”
笙歌道:“你以为刘氏好了以后,还会跟二皇子生活在一起?”
春杏儿惊讶道:“您是说,她——她会跟二皇子和离?”
“若是长公主知道自己女儿在侄子的府上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想,她就是拼着不要长公主这个头衔,也会让女儿和离的吧?反正刘氏堂堂一个县主,还会愁嫁?便是不嫁人,总也饿不死她。”
春杏儿点头,“哦。”了一声,接着又道:“夫人,您现在话变得多了。”
笙歌瞪了她一眼,越墨华却是煞有介事的说道:“确实是话多了些,不过应该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放心吧,我不嫌弃你们夫人。”
一边还有个柳晔在旁,笙歌冲着越墨华和春杏儿狠狠的瞪了过去,“你们俩,说话注意点!”
第二天,笙歌便收拾妥当到了公主府。因着她穿着华丽,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公主府的侍卫态度到还算良好。不过也是尽责的将笙歌拦下,问话。
“请问夫人可有拜贴?”
笙歌拿出拜贴递上,道:“还请将这个呈给长公主殿下。”笙歌冲着侍卫笑了一下,侍卫脑子一阵恍惚,连连点头,拿着笙歌的拜贴就进去了。
剩下的一个侍卫则是脸红的低下头,不敢看笙歌。
不一会儿,那侍卫便出来了,对笙歌道:“长公主殿下请您进去叙话。”
笙歌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侍卫,道:“辛苦了。”
进了府内,笙歌才真切的体验了什么叫做皇家奢靡的享受,一走进去迎面扑来的便是一股皇室恢宏的气息,早早的便有丫鬟在门口等候着。
笙歌跟着丫鬟一道,穿过长长的回廊,水榭环绕,一池荷花盛开,回廊尽头,笙歌隐约能听到不远处的泉水叮咚声。
而面前则是一处凉亭,布置的优雅而又华贵。
过了凉亭,便是府里的后花园了,四时鲜花,盛开在一个园子里,争奇斗艳的在为主人绽放着最美的颜色。
这样的奢靡,连笙歌也不免咋舌。
“夫人以为这公主府如何?”在前面领路的婢女忽然问道。
笙歌道:“贵气。”
“夫人可羡慕?”
笙歌挑眉看向这侍女,这种话绝不是她一个侍女该问的,那就只有可能是出自长公主的授意了?为了试探自己?
笙歌笑道:“上天在赐予一个人生命的时候,就确定了这个人一大半的命运,那些生来即注定的东西不曾也不会属于我,我只想要靠我自己的双手去挣得我可以掌握的未来。”
“哦?那你来拜访本公主,又是想从本公主这里挣得什么呢?”不远处,传来一个妩媚的声音,当中透着一些慵懒,光听声音就可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妖娆绝代佳人。
笙歌循着声音看去,见到来人,穿着一袭红色长裙,身姿婀娜,一静一动间足可见其动人风采,只面上戴了薄纱,掩住了那绝色丽人。
笙歌微微福身,道:“给公主殿下请安。”
长公主声音依旧慵懒:“起吧。”
她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越过笙歌,走到凉亭处方才停下。
也不管笙歌有没有跟上,便自顾自的坐下而后问道:“你的拜贴上那三个字倒是写的极好。”
笙歌丝毫不见慌乱,步履闲适的走到了长公主的面前,“我想让公主殿下答应见我的一定不是因为这三个字写得好。”
长公主伸手一指自己对面的座位,道:“坐。”
笙歌笑的独具风华,坐在长公主的对面,丝毫不见势弱。
长公主揽袖给笙歌倒了一杯茶,道:“本公主就喜欢你这般大气的女子,那些个扭扭捏捏矫情的女人,本公主见了就烦。”
她端起茶水,小啄一口,才说道:“就好比这倒茶一事,本公主自为主人,让婢女斟茶那是礼数,我亲自斟茶也是主人的礼数,你大方的接下便是,偏有些人嘴里连说着不敢当,却反过来给我这个做主人的斟茶,都说世家女子好教养,我看这为客之道就做的不好,哪里会有什么好教养?不过是穷矫情!”
笙歌保持着高贵而又得体的笑容,一直安静的听着,并不接话。
“你倒是好心性,既不应和也不辩驳,倒是比许多人强了不少。”
“当不得公主殿下的夸赞,殿下也是位妙人,这茶水来自山顶经冬的春泉,自有一股子甘冽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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