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与弄影没有半分好处,但与旁人有没有好处,却是说不准的。”
想容低头,还想说些什么,笙歌已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屋子里只留下笙歌一人。刚刚问弄影话的时候,她是能够感受到她的紧张的,只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弄影会背叛自己,所以也不愿去深查。
“陈嬷嬷。”
屋外,陈嬷嬷进来先给笙歌行李,方才道:“少奶奶有什么事?”
“盯紧了弄影,有什么举动立刻回禀给我。”
陈嬷嬷一脸诧异,却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十二月天降大雪,越府张灯结彩吹拉弹唱,张氏将儿子的婚事办的体体面面,娶了周府的嫡女过来。
笙歌参加完宴会回来,便全身恹恹的不想动弹。
越墨华回来便看到笙歌无精打采的靠在榻上,便过去给她盖上狐裘,而后问道:“可是累着了?”
笙歌点头,“长嫂当真是不好做啊。”
“幸苦你了,那么晚上为夫劳苦些可好。”
笙歌娇嗔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语带慵懒的问道:“怎的今日心情这般好?是有什么好事不成?”
越墨华笑容更是止不住:“是有好事,祖父祖母已经到了滨江,明日便可到京城了,明日我与父亲领着全府的侍卫去迎接祖父祖母回来。”
“全府的侍卫?”
“上次的刺杀有张家的参与,还有二皇子手里的精兵。张氏如今娶了周家的女儿做媳妇,想来已经是明面上站到了二皇子一派,我担心她为了国公府,还会出什么妖蛾子,所以就让父亲跟着,也好生看着。若是没有事情,自然最好。”
笙歌点点头,道:“果然是好事,确实该高兴一番。”
“只是如今二皇子的动作有些激进,听说张侧妃昨日被查出有孕,二皇子连夜进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皇上,还请求将张侧妃抬为正妃呢。”
若是张侧妃被抬为正妃,这张家与二皇子的利益才更为紧密,且这样一来,若是张芷娟生下男胎,那二皇子就连嫡子也有了,在皇储争夺中,嫡子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只是……笙歌却是轻松道:“你且放心吧,皇上不会同意抬张侧妃为二皇子正妃的。”
“为何?”
“长公主不许啊。”
自己女儿嫁进二皇子府,吃了那么多苦,更是险些死在了张芷娟的手里,如今女儿和离,长公主还能让害了自己女儿的罪魁祸首好过了?正妃?不整死你就算不错了,正妃,且当个一辈子的肖想吧。
二人说着话,在床上进行了一番和谐运动,第二日,越墨华神清气爽的领着府里的侍卫出城接老爷子去了。笙歌昨晚累着了,一直到辰时都未醒,越墨华也舍不得将她叫醒。
北风烈烈,越老爷子一身狐裘大衣,与老太太手牵着手一同朝着京城处过来,在城门处,看到这么大阵仗,顿时便道:“嚯,这么多人,倒是吓了我一跳。”
二人走到越墨华旁边,老太太慈爱的摸着越墨华的脸,道:“苦了你了。”
二人竟是都不把越付山放在眼里,只当没见着这个人,越付山脸上愈发的尴尬起来,上前道:“爹,娘。”
“嗯。”
二人都是冷淡的应了声,老太太掺着越墨华朝着越府去了。
回到府里,张氏自然要领着越钟毓越钟灵以及新媳妇周湘娟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却是待在了墨华居不出来。
张氏气的脸色发青,自己还要跑去墨华居给那老妇请安!
左等右等的都快到午饭时分,墨华居这边其乐融融,佟氏陪在老太太跟前儿说笑逗趣。一些佛经上的小故事说起来,也十分的发人深省,偶尔越凡宇也能插几句嘴,学问道理都是不差的,老爷子很欣慰,“你把宇哥儿教导的很好啊。”
“这都是媳妇份内应当的。”
“难得的就是这份守本分的心。”
晓得二人今日回来,笙歌因着没有出去迎接,起身后便在院子里写了几个适合老人吃的食谱交给春杏儿领着几个小丫鬟在屋子里忙活着。
却是没想到,二位老人倒真是在这边吃起来了。
婆媳和睦爷孙之间也是一片温情,笙歌和越墨华陪着吃饭,还不忘一边打趣,其乐融融的样子,流淌着一家人的温馨。
“老太爷,老太太,屋外张姨娘领着二少爷和大小姐求见。”想容过来回禀道。
席间的气氛立刻有些不虞,笙歌默默感慨,张氏,你究竟是有多么不招人待见啊?!
老太爷也没心思都弄孙子了,只把筷子重重地搁在一边,老太太便道:“让她进来。”
张氏一进门,便领着三个小辈跪下道:“媳妇给父亲母亲请安。”
老太太冷哼道:“你算是哪门子的媳妇?”
张氏一时间有些发懵,她往前也是这般自称,老太太眼瞅着不舒服却也并未说些什么,今日这是怎么了?越钟灵见不得自己娘亲被骂,便嚷嚷道:“娘怎么就不算是你的媳妇了?”
说完又小声嘀咕道:“以前也是这般称呼的也没见您反驳,难不成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行了吗?”
笙歌自然是听了个清楚明白,这小姑子,当真是被张氏给惯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老太太倒是没听到越钟灵的小声嘀咕,只前面那句话却足以让老太太发怒了,她将碗抬起而后重重的搁下,冷冷道:“张姨娘,我让你将女儿养在身边,你就是这么教养的?”
张氏根本不曾想过今日过来请安,会遭遇这些,难道老东西知道了些什么?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但同时也不信他们能知晓什么,毕竟当年那件事,她做的还算隐秘。
她低垂着头,眸中闪过狠毒,嘴里却是妥协忍让道:“婢妾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
其实于越钟毓而言,自己娘亲这般把持着国公府,俨然一派当家主母的气势,他打心里是不支持的。
他自小熟读百家诗书,自然也是极重规矩的,正妻尚在,便要以妾为妻,这种事,便在一般的商户人家,也是做不出的。
奈何这边是自己的生母,一个孝字,他便开不得口。
老太太冷着脸,道:“既然无事,就回你院子里待着。”
张氏便道:“那婢妾这就退下。”
回了院子,张氏就喊来心腹赖嬷嬷,让她往娘家送了一封信。赖嬷嬷拿着信走了后,张氏才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活了这么久,也尽够了,不若我送你们一程,也好给老爷让路!”
墨华居人口简单,伺候的婢仆也少之又少,原本只有笙歌与越墨华二人,有春杏儿几个也够了,后来多了佟氏和越凡宇两个主子,所幸二人都不是喜欢婢仆成群的,随意添了两个罢了,只是如今老太太和老爷子都回来了,且看着样子,似乎是要住在墨华居了,这伺候的人倒是不能随意了。
第二天一早,笙歌虽还是懒懒的不想起身,被想容给叫醒了,说是人伢子到了。笙歌点点头,便过去了。人伢子也是敬业,一溜排站着的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姑娘。笙歌一个一个细细看过去,挑了四个模样顺眼,看着心思也正的留下了。
正要让众人都退去,偏一个丫头忽然跪下来,拽着笙歌的衣角哭喊着不肯松手,“少奶奶,您心眼好,求求您,就收下我吧,求求您。”
笙歌低头看向那个女子,眉眼生的极为细致,瞧着她哭的这般动情,倒是来了兴致,便继续待着听她怎么说。
☆、第三卷 妻居一品 099 道贺宴,老熟人齐聚
女子哭的梨花带雨,柔弱无骨的摔在地上,扯着她的裙角,呜呜咽咽的哭泣,“少奶奶,我名唤香雪,您行行好,收下我吧。我什么都会做,洗衣做饭,刺绣缝补,什么都做的来的,少奶奶,我兄长他好赌,如今欠下巨债,我,我若不是卖进府上,就只能被兄长卖到那种地方去了。”
笙歌感觉的到,她的悲戚不似作伪,看着样子倒也算是可怜,也不知怎的倒像是圣母附体一般的点头道:“既如此,想容,你给安排个去处吧。”
“是,少奶奶。”
笙歌点头,吩咐了声:“好好教一教我们院子里的规矩。”
买下的五个婢女,几人都给赐了名,香雪的名字不动,其余人则分别叫含雪、娇雪、吟雪、探雪。香雪和娇雪被佟氏领走了,老太太则要了含雪和吟雪,还剩下一个探雪,笙歌自己留了下来。
弄影得知消息后,脸色阴沉了很久。
最终她还是没有忍住的跑去找了想容,问道:“少奶奶这是什么意思?又找了个婢女过来,是想替了我的位置吗?”
想容每天皱的死紧,实在想不通,弄影怎的就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见想容不说话,弄影便以为自己想的都是真的,脸更是阴沉的可怕,“少奶奶果然是嫌弃我了吧?”
弄影与想容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想容虽然不喜欢弄影如今的这个样子,却也不希望她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还是问道:“少奶奶与少爷始终不曾圆房的事情,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
弄影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想容如何还能不知道真相?她满含吃惊的指着弄影,不敢置信的问道:“竟是…竟真的是你?为何要这般害了奶奶?”
弄影沉着脸转身离开,只道了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想容满怀心事的到了笙歌身边,整个人都是心不在焉恍恍惚惚的,笙歌也瞧出了不对劲儿,便问道:“出了何事?”
想容:“啊?”
“看你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怎么了?”
想容内心很纠结,说出来弄影便是毁了,不说就对不起笙歌,当真两难。
笙歌问道:“事情与弄影有关?”
瞧着她那纠结的样子,怕也只有弄影能够让她如此了。
想容心里虽然惊异,却还是老实的点头。
笙歌心里已经明白,其实她也早就猜测到了,一直不说,不过是想等着想容自己过来承认罢了,不过想来,自己是等不到了。
早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笙歌就派人查了查弄影最近的行程,都遇到了哪些人,做过哪些事,也知道了前不久,弄影出了京城的法源寺一趟,在那里似乎还遇着了什么人,回来整个人都变了个模样,眉开眼笑,与之前讷讷不语的样子相差巨大。
那天,张氏似乎也带着身边的几个丫头去了法源寺……
老爷子很是雷厉风行,回了的第三天就递了个牌子,进宫见皇帝去了。老爷子身为帝师,自然很得皇上爱重,邀请进了御书房,二人谈了大半日,皇上才放了越老爷子回去,跟着老爷子一同到越府的还有一道圣旨。请封越墨华为国公府世子的圣旨,张氏心里顿时空落落的一片。多年的筹谋,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她死死的瞪着老爷子,仿佛是要在他的身上瞪出一个窟窿来。都是这个老不死的,爵位越过自己的亲儿子,传给了孙子,这不是当着京城所有达官贵人的面儿落了自己亲儿子的面子?不是在所有人面前宣告,自己儿子的才华,还不如孙子?你让你的儿子往后如何在京中做人?最为关键的是,只有越付山做了国公爷,这整个国公府才有可能掌握在自己手上!
世子而已,如今越付山只得两个儿子,只要越墨华死了,那就什么事都没了!
张氏正如此想着,不想又迎来了第二道圣旨:老国公年纪已大,是该要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世子人品俱佳,谦德友爱,就让世子继承爵位,为国公府撑起一片天吧,让老人家享几年清福吧。
两道圣旨,接连而来,砸的府中众人头晕眼花。
对于张氏而言,这无异于是大雪天的冰雹,让她透心凉了一回。
在场的所有人,张氏是绝望的,越钟毓是理所当然的,越钟灵有一种属于自己家里的东西被人偷走的愤怒感,越墨华心情是复杂的,笙歌是所有人当中最稳淡定的,而越付山,心里百般滋味,却最终感觉自己累了,也老了……
而最惶惶不安的,还当属那些一心跟着张氏的丫鬟小厮们,这下子国公府要变天了,他们会不会被拿来立威?当初还不是一心以为老爷能够继承国公府,看着老爷的态度,大家伙儿全都以为国公府已经是二少爷的囊中之物了,这才一个个的巴结着张氏,接过老爷子却是给众人来了这么一下,如何是好?
下人们都偷偷抬头瞧着这国公府的主人和女主人,小心的观察着二人的颜色,奈何一个在暗自感慨着此刻复杂的心情,一个面无表情。
“谢主隆恩。”
很快,国公府被老国公的长孙继承这件事在京城传开了去。关系不大的,都暗暗嘲讽着越付山,宠妾灭妻就是这个下场,关系大的如此四皇子一脉,表示老爷子深明大义,而二皇子一脉,则是愁云惨淡。
不管如何,国公府换了主人,这京城众府的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纷纷携着礼品上门表示恭贺。
来人里头,四皇子绍离携着四皇子妃顾氏蕊芳,侧妃崔燕语登门道贺;二皇子携张侧妃芷娟前来道贺;沈秦羽携妻陈芝兰过府道贺,而沈府的老太太却又将云妙娴带了过来;周家作为越府的姻亲自然也是需要过来的,虽然对于这个结果,他们是死都不会满意的!
这一下,倒是老熟人齐相聚了。
越墨华在前院招待男客,而女客则由笙歌这个心上任的女主人来招待了。张氏不曾出席,以身染风寒为由推辞掉了,而佟氏却是一头孔雀金步摇,点翠钗子,华贵衣裙,高调出场了,她坐在主位上,以长辈的身份替笙歌撑着场子。
为着这个道贺的宴会,笙歌忙的连续两个晚上没有睡好觉,因为越老爷子发过话,宴会上谁出了问题,谁就别想活了!生生镇住了张氏调教出来的那一帮人,倒是没有出什么问题。这时候,往宴会上一座,一阵阵晕眩感便直直的袭上脑门。
偏席间沈家老夫人左手拍着云妙娴的手,右手拉着陈芝兰,满脸的和蔼慈祥,笑眯眯的端着长辈的样子看着笙歌道:“你们还是亲姐妹呢,如今见着了整改亲近亲近才是。”
云妙娴已经没了当初在云家时的不可一世,从她身上再也看不到在云府时那种伪善的笑意,端着高姿态,施舍给每一个地位不如她的人同情和救赎。如今的她,似乎已经被京城的风华磨了没了那高傲的姿态,就连那些个棱角似乎都已经被磨平了。
低眉顺眼的小意模样,任谁也找不到当初云家嫡女的风华。
听了沈府老太太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