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暗暗自怜:身为奴才就要有用于替主子背黑锅的决心!
他上前,答道:“奴才是看主子会客,还在忙着,所以想着等宾客散了再行通报。”
越墨华瞪了他一眼,整理了衣裳,匆匆回了墨华居。
春杏儿几个正在床边守着,佟氏也坐在笙歌的床边未走,就连八九岁大的越凡宇也窝在佟氏的怀里,眼睛晶亮的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想的笙歌。
时不时的还用手戳一戳笙歌的脸,也得亏越凡宇年纪小,不然,这可是小叔和嫂嫂啊,这么着还真挺容易招事儿。
“娘,嫂子肚子里是有小侄子了吗?”佟氏点头,言语间温柔至极:“是啊,以后我们的宇哥儿也是长辈了,要记得保护好小侄子。”
越凡宇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笙歌的肚子,越墨华一个箭布跨进来,说道:“娘,这么晚了,您带着宇哥儿去休息吧。宇哥儿明早还得上课呢。”
佟氏见自家儿子这神色,就知道是在担心媳妇了,心里感觉好笑的同时,也有些不是滋味,自己一手护大的孩子,放在心里第一位的却是别人……
所以说,自古以来,婆媳关系素来不可调和!
笙歌醒来时,已经过了子时,她一睁开眼,就看到越墨华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趴在她的身边睡着了,看着睡的很是放松,嘴角微微上翘,显得心情极好。
笙歌看着他的睡颜,连白日里宴会上的那些糟心事也不再烦闷,只觉得心里一阵松快,她伸手抚摸过他的脸颊,“没想到,你对我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
这些微小的动静,让越墨华眼睫毛动了动,然后清醒了过来。
看到笙歌正在盯着自己瞧,越墨华便出声调戏道:“可还好看?是不是面若冠玉,眉如远山,眸若星辰……”
笙歌掩嘴笑道:“是是是,明眸皓齿,娇美异常。”
“应该是俊朗不凡。”
说着,他一把站起来,激动的握住了笙歌的手,只顾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的快活让笙歌都被感染到了。
只是,这么肆无忌惮的放声疯笑,真的好么?
无法,笙歌只得出声道:“古人言,自恋加脑残,等于自残呢夫君。大喜大悲,都于身心不利哦。”
越墨华听完却是直言道:“即使自残我也要高兴一回,笙歌,你要做母亲了,我们有孩子了,哈哈,这真是我最好的贺礼。”
笙歌一惊,都说医者不自医,再加上最近在府里忙的几乎脚不沾地,她也就将这回事给丢在了脑后。她的贴身衣物一向是陈嬷嬷收拾的,小日子迟了这么些天,怕是陈嬷嬷也不曾注意,她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这个时候,能有个孩子,还真是意外之喜。
国公夫人怀有身孕,只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国公府,越墨华高兴的给府里每个人都发了三个月的月钱,欢声笑语,一片乐呵。
而张氏却在自己的院子里,气的直率东西!一旁的小丫鬟却也劝诫不得,又不是贴心贴意的朋友,谁愿意上赶着凑上去挨骂啊?
因此佟氏虽然气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给她排解。
砸了一套珐琅彩的瓷器,又砸了一套极其珍贵的琉璃杯盏,还不解气,抓起手里的翡翠小酒杯就要往地上砸,旁边跟着张氏时日长些的丫鬟看着心里都在滴血。这些可都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啊,就这么被砸了!
心思活泛的,此时却是在想着趁张氏不在的时候,将这些碎片捡了卖了,也还能赚几个银子,大少爷如今已经是国公爷了,这整个国公府,还不都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她们可都是伺候张氏惯了的,若是新上任的国公夫人记仇的话,拿他们铁定得遭殃!
还不如从现在开始谋划,出了国公府才是正经。
张氏心里是真的恍神,本来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就算成了国公爷有什么特殊?历史上还不是有过被皇上废了爵位,另立弟弟的例子,可如今,云氏怀孕,一旦剩下嫡子,越墨华的身份岂不是越来越稳固了?
偏这时候,张氏门外的婢女前来禀告,道:“夫——媚夫人,门外墨华居的春杏儿求见。”
春杏儿站在屋子外面,只听到里面又是一声“碰”,春杏儿心里感慨着,又是一件儿值钱的玩意儿没了……
张氏心里火啊,这些吓人果真就是低贱,眼看着墨华居那边得势,就往那边靠拢!媚夫人?你们怎么敢?!
张氏摆明了想要给墨华居那边一个教训,所以迟迟不叫春杏儿进去,一边来回禀的丫头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了,主子啊,您倒是给句话啊!以前您就做过不少让国公爷无法原谅的事儿,这会儿难不成还想着与国公爷最对不成?
等到张氏觉得把人晾的差不多了,再叫婢女出去将人领进来。张氏本意是想让春杏儿在外头一边晒太阳,一边吹吹风的,最好是晒黑了那身皮囊。
丫鬟出去的时候,看到春杏儿,心里立时涌上一个想法:张姨娘想要对付春杏儿,怕是计划要落空了。
张姨娘本意是让她站在外面候着,谁料那小丫鬟准备出去请春杏儿过去的时候,一推门,就看到春杏儿坐着一只摇椅,椅子上还铺着绣花的垫子,还有茶水糕点可以享用,这哪里是打击打压人啊?只怕若是张姨娘过来,看到这样的一幕,铁定会被刺激的不轻!
这,分明就是来享受的!
春杏儿心里也很纳闷的好不好!
她只不过就是过来替主子传句话,谁知道这金菊院的婢女小厮们这么热情好客,这么豁达开朗,这么的出手大方。瞅着她在外面等着呢,一个接一个的将她需要的不需要的,用的上的用不上的东西全都送了过来。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针对,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慷慨,盛情之下,必有所求!
听到张氏说请她进去,春杏儿起身,稍微理了理衣服,就进去了。地上已经收拾干净了,桌子上摆着一套崭新的汉白玉的杯子。
春杏儿眼睛眯了眯,都已经被砸了,居然还能拿出来这么好的东西,果然是个恩宠不断的!得想个办法,那张氏那里的东西弄过来,不然就凭着她这股销毁一切毁灭一切劲道,他最后铁定会遭殃。
“奴婢给张姨娘请安,姨娘吉祥。”春杏儿的规矩做的一丝不差,让人找不出瑕疵。
张氏烦闷的挥手道:“免礼,起吧。”
张氏端起茶杯,故作优雅的喝上两口,然后问道:“你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请安的吧?”
春杏儿摇头,“奴婢今日过来,是奉了国公夫人的命令。”春杏儿将“国公”二字咬得极重,然后成功的看到了张氏脸上闪过的不甘。
“云氏那——让你过来做什么?”张氏更想骂的是云氏那个小贱人!
欣赏着张氏变幻莫测的脸,春杏儿一边温柔的说出戳张氏心窝子的话:“夫人说,以前都是老夫人身体不好,这才让张姨太太管理了府中的事物,如今国公府换了新主人,这理财管家的活计,还得自己来。毕竟偌大的一个国公府,既然已经有了国公夫人,再叫个姨太太当家,岂不是笑死人?于理不合,所以还请张姨太太把府里所有的账册庶务都移交出来,你也该安享几年静默岁月才是。夫人还说了,往后公中的那些东西,也不是谁想领就领的,不然倘若哪天,府里的谁心情不好就拿瓷器玉器撒气,国公府自认还没有那财大气粗。”
直到春杏儿说话,张氏都不曾开口说一句话,只是心里却已经很的要死,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国公夫人,那是有品级的诰命,况且自己也不是她正经的婆婆,在她的眼里,自己不过就是小妾一流的上不得台面,如果真要斗,也不能拿着府里的庶务不交还,毕竟她不占理。
不过,往后如何,拭目以待吧!越墨华是明显的四皇子一党,他成了国公爷,整个国公府都得倒在四皇子一边。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毁了好了!
家和万事兴,我就让你家乱宅反,看你如何兴!
她憋着一口气,服低做小:“原该是我给送过去的,到劳烦春杏儿姑娘跑一趟了,我今日先整理一番,明天一早就给送去可好?”
春杏儿点头,告辞。
春杏儿走后,越钟灵便过来了,迎头便撞上正走出去的春杏儿,越钟灵一看是墨华居的人,便没有好脸色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奉夫人的命令,过来传达一些事情,大姑娘安好。”春杏儿福身请安,然后起身继续往前走。
越钟灵气的直跳脚:“你这是什么态度。”
里面张氏道:“灵儿,进来。”
☆、第三卷 妻居一品 102 忆往昔往矣
越钟灵听到张氏的话,放弃与春杏儿纠缠,跨进了院子,撅着嘴,老大不乐意:“娘,你看她那是什么态度?”
张氏冷笑道:“整个国公府都是墨华居那边的,这态度不是很正常?你给娘记住,这个世界上娘可以毫无保留的对你好,剩下的人都不可信,所以往后成了家,与夫君相敬如宾便好,牢牢掌握住银子和权力才是依靠!看看娘如今,只恨你哥哥毫无争夺之心,才能墨华居那边那么嚣张。”
“娘……你不是,这个国公府是我跟哥哥的吗?怎么会这样?”
回想当年,她只恨自己太过痛恨佟氏,看她因为自己儿子放荡不堪而痛苦,她就一阵快意,以至于让越墨华这个杂种一直活着,一直活着,直到现在,成为了国公府的主人,她一败涂地……
自从圣旨下来,越付山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中,吃喝都有下人送,他一步也不曾踏出过书房的门。这些年,他承认自己做的过了,他更知道京城的世家贵族没有不在背地里嘲笑他的,说他宠妾灭妻,说他治家不严,说他行事荒唐……
这些他都不曾在意,只因为这些都是佟氏该得的,那样一个心思恶毒的女人,活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当年事情,老国公是知道的,所以才一直放任张氏在府里胡闹,不过是愧疚罢了。只如今,二老一回府就做出这样一番动静,一点征兆也无,半丝情分都不给张氏留,到底是为国公府的面子,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缓缓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一幅画像,女子长得与佟氏有五分相似,只是五官的轮廓更加柔美,宛若江南烟雨中的一抹淡紫,神秘的吸引人去探究,温柔的叫人沉溺,婉约而又灵动,尤其那一双眸子,即使只是纸上的画像,也澄澈如一汪清泉,让人难以撇开视线。
“雅馨……”
越付山伸出手,在那副保存完好边角却已经有些泛黄,显然是有些年头的画轻轻抚摸,宛若轻触自己的情人一般,小心翼翼,而又温柔呵护。
那一声轻唤,含着浓浓的眷念温情,透着彻骨的相思,仿佛要把画中人印入脑子里一般。佟雅馨,佟雅兰的庶姐,却是越付山此生至爱的人。
她只比佟雅兰年长两个月,却是被佟母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佟雅馨的生母是佟夫人身边的一个陪嫁丫头,趁着佟老爷醉酒爬了床,没成想一次就有了佟雅馨。
而之后佟母也怀孕了,那丫头却是挺着个肚子总在佟母面前晃荡,整日里刺激佟母,有一次还差点让佟母落了胎去。
庶出的女儿,占着长女的名分,这让佟雅兰每每见着这位庶长姐都极其不舒服,平日里见着了也会耍些手段让她难受一下。
之后,二人十五及笄,到了择婿的年纪。因着佟母的娘家是林家永平侯府,佟府在那个时候已经在走下坡路,可永平侯府却是圣眷不衰。由永平侯府牵线搭桥,最终是给佟雅兰定下了辅国公的嫡长子越付山。
虽是盲婚哑嫁,但婚前在两家人的安排,总是能见着面的。因为女孩子出门不易,更不能专门出门去看男人去,所以只能是越付山前去佟府了。
先跟同老太爷聊了一会儿,便由小厮领着,进了前厅与后院之间的花廊。
三月芳菲,桃李杏花满枝头。
女子身着一身紫色的长裙,站在杏花树下,一只胳膊微微抬起,似是要摘下枝头的那一支杏花,嘴边扬起温婉的笑,迷蒙的花瓣雨中,晃花了越付山的眼。
一眼相见无终身。
杏花枝下,萌动春心,而后便是一段孽缘的开始。
张氏媚柔,佟雅兰,佟雅馨并着国公府的嫡长子,三个女人一个男人,上演了一段虐恋情深,最后男人的最爱死了,要娶那个成了恶毒的代名词,还有一个是要娶的那个的闺蜜,一番深情款款的劝解,最终同佟雅兰一起入了国公府。
故事很狗血,却也很阴谋。本该早就结局,却在几人之间梗了大半辈子……
当年的那件事情那么明显,怎么可能错怪了佟氏?老爷子如此作为,不过是为了国公府的脸面罢了,是他想太多。
果然如张氏所说的,第二天,她就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移交给了笙歌,自己手里一件庶务也不曾留下。
对此春杏儿很是感慨,这张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洒脱好说话了?
晚上笙歌正在屋里与春杏儿还有弄影一起核对账本,探雪在一旁学习着。越墨华回来时天色已经很晚,看到笙歌还没有休息,立刻奔过去,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塞了一个手炉进了笙歌的手里道:“你现在肚子里可有一个小家伙呢,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笙歌见越墨华回来了,就让春杏儿将这些账册都收起来,虽然里面还有许多漏洞,但夫妻之间的感情即使是细水长流型的,也是需要时常培养偶尔激情黏糊一下的。
她懒懒的斜在榻上,手里抱着一只暖炉,身上盖着一床锦丝棉被,眼波流转,神色慵懒,却是勾人的紧,她笑看了眼越墨华,而后吩咐道:“你们几个都下去吧。”
“是,夫人。”春杏儿抿着唇,同想容和探雪一起退下了。
越墨华无奈的摇头,“你现在需要多休息,亏自己还是个大夫,哪里有这样不会照顾自己的?”
笙歌撇撇嘴,懒懒道:“不想动。”
越墨华更是无奈,走到榻前,弯腰正想抱起笙歌,却又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笙歌眼皮轻抬:“怎么了?”
“我去换身衣裳再过来,刚从外面回来,寒气重。”说着他在笙歌额头印上一个吻,转身时又说道:“回来的时候外面下雪的,先给你说,明天不许上外头去听到没?”
笙歌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越墨华这才满意,放过了笙歌,自己进了里屋。笙歌看着越墨华的背影,唇角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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