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都已经修好了,听说李重进以工代赈也用了十几万民夫,滁北的清流关也修葺整顿一新。如果真的有什么变故,定然也可以固守一段时间。赣北荆东的池州、江州、洪州、鄂州四座我军重镇也各自整备停当,还拨给了总计了三百架石砲、床子弩等守城器械,以备不虞——不过,大王便真的这么肯定汴京城里有人会有异心么?”
“这个不是你该操心的。对了,李重进那边缺少水军和运粮运兵的船只。来日让水军划出五百艘老旧的沙船趸船给李重进送去,总归要让他江表、淮南、淮北各处周济圆转才好。随船再送他五千套锻铁板甲、五千具神臂弓、三十万支箭矢,正月之前筹齐送到就是。”
吴越大军出征江州、洪州的时候,钱惟昱全军也只有六七千套锻钢板甲而已,但是毕竟如今又过了**个月,以如今湖州长兴钢铁厂每个月至少锻造两三千套钢板甲的速度,半年多下来也凑起了两万大军的甲胄。如今匀给李重进五千套的话,吴越人自己还可以留下两万套军用,对自身实力影响不大,估计来年夏天就可以给亲从都全军备一套钢甲了。
顾少妍记下钱惟昱所说,随后便准备退下去了。这时门外却另有一个女子声音传来,钱惟昱一听却是侧妃蒋洁茹来了,钱惟昱知道肯定是海事方面必有事故,便挥退了顾少妍并一众宫女,让蒋洁茹入内叙话。
“数日不见,却是嫌寡人冷落了爱妃么。”
蒋洁茹如今也有虚岁二十二岁了,正是少妇风韵怒放的年纪,这两年深受钱惟昱雨露均沾的润泽,更显明媚之态。二人老夫老妻,倒也心意相通,并无客套虚言可说。蒋洁茹为钱惟昱斟了一盏红茶,暖暖地递过来,随后附耳说道:
“是陈巨训的船队回来了,听说是已经寻到了澳洲,陈巨训还让舰队环绕着澳洲航行了一整圈,最后才从爪哇国航线返航、从爪哇海往北经渤泥、真腊、占城而后至琼州、泉州。回程时那船看着吃水颇深,想来大王要的海外物种也都找来了,因着杭州这边没那么深水的港口,所以他们回了苏州昆山上岸。倒是臣妾家跑日本国航线的船队在明州外海上遇见了陈巨训,因为船小可以直入浙江在杭州靠岸,所以得以先到一步,臣妾这便赶来给大王报喜了。昆山那边的消息,想来再晚一日也就到了。”
陈诲六七月间动身,有飞剪船的航速,只要不多走弯路,跑一趟澳洲半年时间肯定是尽够的了,说不定某些航段还能反复往复航行进行中继小岛的地毯式搜索、彻查海图勘误。前段时间钱惟昱的心思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周宋更替事宜上,各方作着筹备布局,倒是忘了归期不定的陈诲船队了。
“既然如此,便让陈巨训上岸后略微休息一两日,便来杭州陛见把,寡人倒要看看他带来了多少罕物。”
……
陈诲那艘单枪匹马闯澳洲的“明州号”飞剪船在八月间从莫尔兹比港南下,航行到了澳洲大陆的东北方。经过几次上岸探查,终于是发现了钱惟昱交代的好几种腹部有口袋的动物,这才确认这就是所谓的澳洲了。到了澳洲之后,因为东澳大利亚暖流和大陆海陆风的作用,航行得倒是比穿越莫尔兹比海的时候更快,九月上旬就到达了相当于后世澳洲最东端布里斯班港的位置。
陈诲让船队趁着南半球初春凉爽的时间,在布里斯班登陆,并且屯驻了大约十几天的时间,随后少不得放火烧掉一片丛林,并且让船队船员伐木挖土圈起了一个占地数百亩的夯土为地、上插木桩的小据点。飞鱼都精锐水鬼战兵们则以营为单位上岸搜索,寻找大王所要的各种物种,十几天的时间里,装了大约百来口铁笼的袋鼠、袋狼、考拉。然后还挖走了百余棵澳洲桉树树苗、搜集了几百箱的桉树果、种——至于发现桉树的过程,也是一如钱惟昱所交代的那般,探险队先是发现了考拉熊,随后才按照考拉熊吃哪种树的叶子、就把哪种树的幼苗掘走,并且大量收割果实。
当然,除了钱惟昱交代的这些之外,陈诲的探险队也自行发现了几种他们觉得颇有价值的其他植物,比如面包树和其他一些澳洲独有的果树。只是这些东西的价值,只有钱惟昱亲自看了才能鉴定。
。。。
。。。
第343章 物种热潮
如果说澳洲物种的引入,最先在哪里形成了直接反响,那肯定要数钱惟昱的后宫了——无论是桉树还是面包树、诺丽果树,这些作物要想产生什么经济效用和药物价值,起码都要一两年的时间了。而那些原本毫无经济价值,只是拿来猎奇的澳洲动物,肯定可以第一时间赢得女人的目光。
周娥皇的寝宫、仙居堂内。一群钱惟昱的女人和即将成为钱惟昱女人的少女在那里围拢着,观看各种澳洲物种。莺莺燕燕之间,倒是为寒冬腊月的萧瑟景致平添了一分亮色。当然,为了安全起见,这些东西都是在上岸之前又让人反复用皂角胰子之类的东西狠狠刷洗了一遍,并且用烈酒和面碱浸过,免得传染什么其他大陆的疾病。
“哇,这个就是树袋熊了么,当真是好生可爱啊。”还在服丧期间、一身缟素的周嘉敏奋力举起一只考拉,随后转了两圈,飞旋的纯白缭绫襦裙飞旋散开,如同一朵盛开的白莲。不过从最初被萌到的状态恢复过来之后,嘉敏就恢复到了嘟嘟嘴的状态:“不过这厮好生可恶,人家抱着它玩怎得还在那里睡觉!”
言语之间,周嘉敏似乎是蛮横地觉得,哪怕是禽兽见了自己这般美貌,也该兴奋起来,绝不是这种蠢萌的呆瓜瞌睡状。
嘉敏还在那里孩子气地对动物赌气,一旁的娥皇却是泼冷水地说道:“好了嘉敏,按照你姐夫的说法,说这东西一天要睡十个时辰,剩下每天吃树叶吃一个时辰,吃完后睡着前发呆发一个时辰,日子便过去了——实在是没什么好玩的。当初你姐夫一定要陈都帅把这种熊找到,无非也是为了确认他们引种回来的桉树不曾找错。听说这种熊平素只吃桉树叶子,如今桉树要在国内大规模引种,果子树苗都是金贵的,哪能多带这些熊回来呢。”
“哼,姐姐真是年纪大了,一点情趣都没有了,真是好生无趣的说。”嘉敏试图不理姐姐,但是仅仅忍了不到两分钟,就从刚才姐姐的话里面品出了一些味道:看上去姐姐貌似对于这些海外奇物都非常熟稔的样子,肯定一开始也是非常好奇地,只不过姐夫都教给她了,这时候才来咱们面前装高冷……
于是乎,嘉敏仅仅是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又用小手捅捅姐姐的腰肢,细声细气地问道:“好姐姐,这个笨熊一天睡十个时辰,那便不会去玩耍的么,这般懒惰,岂不是要胖死。”
娥皇被妹妹的夸张表情逗得扑哧一笑,随后拉过嘉敏款款地说:“谁说这死货不会胖死——你可知这些熊最后大多数是怎么死的么?”
“难道真是胖死的?”
“那倒不是,据你姐夫说。这些熊最后大多是年老体衰之后爪子无力了,睡梦中抓不紧树干,便摔下来摔死了。这种熊大约能活个十来年,和猫犬寿数差不多,一辈子倒要自个儿挂在树上三五千日,哪天抓不住树干,便摔死了——听说陈都帅的海船回来的时候,便有水手放出几只熊来,赶到桅杆上玩耍,便是睡觉也在桅杆上扒着,结果就有摔死的。”
“啊——如此行事,当真是好生可怜。那些武夫怎得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下次咱定然是要养在圈舍里,这样便摔不死了,说不定一头熊还能养到二三十年呢。”
周娥皇周嘉敏姐妹在那里赏玩少数几头树袋熊的同时。别的妃嫔和女官便大多在一旁寻找其余憨态可掬之物发萌。袋狼这玩意儿太过凶恶,而且一点狗的萌点都没有,纯属就是那些尖嘴的腐食性恶兽姿态,所以立刻就被打入冷宫永远关在铁笼子里当活标本;而其他一些萌物的下场则要好得多——但是萌物并不代表它们就没有危险。
……
并不常进宫的小道姑——也就是清凉散人张湛然,此刻正在仙居堂的花园中逗弄一头腹袋里灌着幼崽的袋鼠,那大袋鼠也有一人高度,张湛然一身道袍靠近过去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因为天气太冷,除了这几个习武的女子之外,其他人倒是少有在户外抛头露面的兴趣。
小道姑还没摸完两下,就看到那袋鼠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一般的动作,用尾巴矫健地撑起身体的重量,然后凌空飞踢过来——如果非要形象地比喻一番,袋鼠在这个动作中对尾巴的利用,那就几乎相当于撑杆跳运动员对于竹竿的运用一般。这一下凌空飞踢的力量,也相当于撑杆跳运动员整个身体飞掷过去一般。
“小心!”如今在后宫中担任内卫统领的顾少妍素来和小道姑不怎么对付,平时的话任由小道姑怎么折腾她也不搭理;不过袋鼠有危险性她可是提前听大王说过的,见小道姑去撩拨袋鼠,她也不得不出声提醒,可惜还是晚了一点。幸好小道姑本身身具武功,身轻如燕,一个迅疾的倒踩七星步连退两三步后看上去依然躲不开袋鼠的飞身猛踹,只好一咬牙一个铁板桥下腰,堪堪避了过去。饶是如此,袋鼠从小道姑头顶飞过的时候,依然可以感受到鼻孔中有劲风灌入,好不难受。
小道姑掸了掸道袍,对顾少妍冷冷地娇嗔道:“哼,幸好贫道还不算学艺不精,要是等你出言提醒,只怕早就交代了。”
“你……你这道姑,好不晓事;人家也是好心提醒于你,是你自己太毛手毛脚了看到啥都不问一下就冒冒失失……”
顾少妍说到这里本来还没完,小道姑也是双手叉腰一副要争强好胜的姿态,眼看嘴炮大战就要一触即发。不过很可惜的是,正在说话之间,顾少妍眼角余光扫到一旁那位大王年初新立的侧妃陈玑,此时正要摆弄一头蠢萌的鸭嘴兽。顾少妍也就顾不上和小道姑嘴炮了,飞奔过去一边喊道:“娘娘切不可抓那只鸭嘴兽!那玩意儿爪子上有毒刺!太医院的人都没有解药的!”
陈玑吃顾少妍言语一吓,刚刚要接近鸭嘴兽的手又收了回来,两者相距不过半尺多距离。陈玑刚刚收手,那只鸭嘴兽居然脑袋拱地翻起身来,然后立刻亮出四根肉垫爪子、但是大拇指的位置却有一根露在肉垫之外、闪烁着蓝色寒光的尖锐指甲……
“锃!锃!”地两声脆响,那根鸭嘴兽两只前爪大拇指的第一节指节,便被小道姑行云流水的一剑削掉了,陈玑这才嘘了口气。小道姑却转头对顾少妍说道:“真是没用,这般干净利落处置了,又不伤性命,又去了危险——哎呀,你是不是剑法不行,出剑不准啊。”
顾少妍满头爬满黑线,显然是一场嘴炮又要爆发了。
……
后宫和礼部的人分别供着那些珍兽或玩弄,或秘密豢养起来以备将来万一可以当什么祥瑞利用一番。而那些澳洲作物才是钱惟昱要重点处置的东西,为此,他也把陈诲叫进宫里述职数日,详细查问一路见闻、处置措施。
“前面便是如大王所见了,末将在‘布里斯班’呆了半个多月,修完夯土木桩的坞堡,又在那里寻了诸般果树、袋鼠,这便再次上路。到了九月初的时候,到了澳洲最南端,还在澳洲之南又发现了一个岛屿,与大陆相隔不过三百里远近,面积倒是比台湾还要大两倍。那鸭嘴兽就是在那个岛子上发现的。
另外那个岛上倒还有一两种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其木材质地倒是极为坚硬,随行的船匠初步试了材质,说是造船的上好料子。虽然不如铁梨木等名贵木料,也可以与柚木略略相若仿佛。而且好在那岛已经在极南之地,因为澳洲寒暑似乎与中原截然迥异,越往南竟是才越寒冷,故而这种木材若是移到中原,相信在北方乃至高丽、日本国也可广种,其材质明显优于北方的雪松,也可弥补北方优质造船木料不如南方多的问题。”
钱惟昱知道陈诲说的那个岛就是塔斯马尼亚岛了,此前他觉得这个岛屿也没什么可以出产的——鸭嘴兽毫无经济价值;那些新种木材虽好,但是如果要造船的话,就涉及到“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生长期问题,想来他一统华夏之前是用不到了。不过陈诲有航海探险家的精神,这一点还是很值得鼓励的,钱惟昱自然又为了发现塔斯马尼亚岛的事情额外加赏了陈诲黄金千两、白银万两;并且在原本答应陈诲的封侯爵问题上,选了一个“南安县侯”的爵位,好让陈诲将来致仕后衣锦还乡、回到福建老家当一个县侯。
“这些都不必说了,说重点,后面的行程大致是如何的?在布里斯班修了夯土围城后,不曾留人驻守吧?”
“末将在布里斯班不曾留人驻守,只不过是想着大王曾言下次再去后续远航航线的时候,需要在此设置补给水食的中继点,这才顺便让兵丁水手围了几百亩的河口平地、平整一番地形罢了。那地方也不见什么土人出没,想来也无人鸠占鹊巢。下次再去时,却好省时省力。此后整个九月,末将的海船都在澳洲南岸航行,勘测了详细海图,整整走走停停了一个月,十月时才到了最西段,随后折向北方,十一月绕完澳洲绘出海图,才折回爪哇海。十二月回返到南海,后面的事情大王就都知道了。”
钱惟昱示意陈诲干得不错,又指着陈诲送来的几株树苗样品问道:“难得巨训有心,不仅求回树种,居然还直接连土掘了幼苗,路上可防备着清除树上蛇虫么?耗费水源不少吧。”
“大王要的这些树,还真是能吸水啊。在船上养着秧苗时,末将把船中间一段主舱的舱板都拆了一层,还把甲板改了一段,只为了可以适当开舱曝晒。也亏得南洋海域雨水尚可,饶是如此,这百余株树苗还是用去了五百名兵丁的淡水补给。至于肥料么……海上倒是好解决。”
“那便好,这些树怕是都不耐寒。桉树便移植五十棵苗子去台湾岛西北部靠近山区的所在播种,着淡水县好生看管,另外派兵驻守;估摸着能种樟脑的地盘,也都可以种桉树。其余苗子留十来棵在杭州种植,别的放到福建、潮汕一代试种。至于面包果树、澳洲坚果、澳洲油果(诺丽果),估摸着要更加湿热之地才好处置了,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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