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可能性大。
当制宪会议派来船只后,顺军立刻就发现他们肯定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装上船,在登州附近齐军的监视中,长生军砍伐树木打造了大量的木筏。
“他们打算用这种东西横渡大海吗?”看着长生军把越来越的木筏系在海船后面,齐军的海军军官无不瞠目结舌:“他们根本不懂航海嘛。”
可是长生军显然不清楚齐军这样的评价,妇孺都被安置到船只中,而挤不下的士兵这则会轮番乘坐他们家人海船后系着的木筏一起出发。
“他们就是用船,我都很怀疑他们能不能不翻船,”施天羽身边的齐军海军军官终于看得哄笑起来,有个人很兴奋地说道:“也好,虽然费了不少船,但也不用我们动手他们就自找死路去了,不管怎么样,毕竟是杀俘不祥嘛。”
“我觉得他们连日本都漂不到。”施天羽作出了同样的判断,在他看来企图用木筏横渡台湾海峡都是有勇无谋之举,现在这批人对海洋到底是什么样的根本没有概念。
“我们要在海上走两个月,虽然我们会在中途尽可能地寻找岛屿,但是大多数时候我们四周都是一望无尽的大海,靠着这些木筏渡海,或许我们十个里也没有一个能活下来。”临出发前许平对长生军全体官兵讲道:“你们可以考虑隐姓埋名留下来,我觉得可能都比跟着我乘木筏渡海活下去的希望大。”
“属下要跟大人走。”胡辰叫道,他要带着他的妻子一起出海:“就是能活下去,属下也不想呆在这个屠杀我们同袍的国度,不想称呼我们的仇人为大人,属下永远不会忘记死难的同袍,不会向敌人屈膝。”
一个接着一个,很多人都发表了类似的看法,高成仓大叫道:“大人,您许诺过属下一个太平之世!难道您要食言么?”
那些表现出最好航海天赋的部下被许平安排去做海船的水手,在他们一批批登船上,许平站在港口边与他们一一握拳:“一直向东,新世界见。”
“新世界见,大人。”听到这勉励的话后,长生军的水手们纷纷笑起来,真能活着抵达那个连是否真的存在都存疑的大陆的话,自然是在新世界见,如果没能抵达的话还是会在新的世界相遇。
“一直向东,新世界见。”
“新世界见,大人。”
看着一艘又一艘的海船拉起铁锚,拖上身后大批、大批的木筏,扬起风帆义无反顾地向东开航,施天羽又是把头一阵猛摇:“他们原来真要靠一片木筏漂过去啊,这实在是勇猛得到了愚蠢的地步了。”
和许平握拳告别后,高成仓先把媳妇和孩子送到海船上,然后最后一次仔细检查了系在大船上的缆绳,然后就跳回自己的木筏上。筏子上的几个同伴人手一支木浆,这几个包括高成仓在内都是没有表现出什么航海天赋的人,不过他们并没有气馁,而是开始用力地挥动手中的船桨——风向不合适的时候,木筏会用来拖海船。
“出发!出发!”周围众多的木筏上还有许多长生军官兵,他们和高成仓这张筏子上的人一起挥舞着船桨,朝着中间的这条船大喊:“向东,向东!我们的新世界,我们的太平之世!”
船慢慢地开出登州港,渐渐地把城堡抛在身后,努力跟着前面的那一列白帆。
“老王他们还真有两下子,很像那么回事嘛。”高成仓兴奋地评价道,他说的几个都是表现最好的几个长生军水手,现在正在海船上操帆、操舵:“我们要继续学下去,还有两个月哪,我也想去操会儿帆。”
……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看着热度,还是六月。”
“未必,越往南越热,昨天听胡头说我们出来已经快四个月了,应该是七月了。”
几个胡须满面的家伙一边爬树摘果子,一边大声议论着,树下不远处两个同样是胡须散乱的人正向不远处的一条溪流走去。
走到溪边后,一个人满脸陶醉地蹲跪在地,用一种虔诚的姿态伸出双手,从溪流中捧起一汪清水,竟然没有舍得立刻把它喝进嘴而是喃喃说道:“这是大地上的水,不是雨水——”
“李兄,”身后的那个人边说边用力地把一个椰子在石头上砸开,自己拿了一半把另外一个半分给了前面的人:“我们已经多走了快两个月了,但这附近还是岛,没有大陆。”
“黄去病那家伙!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大陆,”头一个人抓过半个椰子,喝了两小口恨恨地骂道:“说不定他就在诳我们,让我们一头永远漂流在这大海上。”
“不过我们确实绕过不少路,也开得很慢,”后面的人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熟练地从胸口掏出罗盘瞧了一眼:“不过我们现在的方向应该对了。
“嗯,我们今天稍微休息一下,给所有的船都装满水,让孩子们也下来洗个澡,然后把这个大岛上的果子都摘走……不,不能都摘,后面掉队的可能会追上来,稍微留几个吧。”前面那个人已经喝完了椰浆,把果壳远远扔到一边:“如果不下雨,我们明天就走。”
对方的积极态度让后者稍微惊讶了一下,以往看到岛屿后他记得对方总是会留恋一番,从来没有这次这么痛快:“李兄刚刚不是还……”
“没错,我还是认为黄去病是在骗我们,不过我们还是要走。”
“哦?”
“因为袁术。”
“因为袁术?”另外一个已经完全摸不到头脑。
“是啊,以前我读书看到袁术临死时因为喝不到蜜水而大叫一声‘我宁至于此吗?’,总会觉得这是扶不起来的纨绔子弟,直到我昨天做了个梦,我梦见我没有死在荒郊,而是死在荒海上了,吃了几十年的海岛野果,吃了几十年的生鱼,一直在海上漂流,临死时只求喝一口肉汤,吃一口猪肉都不可得,在梦里我临死的时候也是一声大叫:‘我李定国竟至于此吗?’,然后就惊醒过来了。”李定国缓缓摇头,一脸的惨然,仿佛还沉浸在那个可怕的梦境里:“如果没有大陆就算了,如果真有的话我一定要在有生之年找到。”
在岛屿的几处最明显的地方插下木排,并在上面标明主力已经通过,催促掉队者继续向东追赶后,长生军官兵把在这个岛上发现的水果、小动物、鸟蛋统统搬上了自己的海船,对这个岛的动植物居民来说如此无疑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向东!向东!向东!”
李定国高呼三声,喝令起扬帆起锚,在他后面的一条海船上,高成仓正娴熟地操纵着绳索,和其他的水手一起迅速地把船帆升起,让它吃满满地顺着风把船带离这个海岛。
……
“报告两位大人。”
站在桅杆最高处的哨兵向下冲着许平和李定国的位置高声叫道:“我们向南边派出的快船也回来了,他们报告航行了一天也没有看到陆地的尽头。”
不久前,向北派出的快船也带着同样的报告返回,许平向着东方眺望,一眼望不到边的森林,视野的界限内还有高耸的山脉。
“大陆!”身边的李定国长出一口大气,抬头望向天空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天不弃我啊。”
“派侦察兵登陆。”发现大陆之后,许平在最初的狂喜过后反倒冷静下来,他先是向南北两面派出快船探索,现在又再派几队哨兵上岸。之前遇到海岛时,长生军都会迅速登岸把上面能找到的资源一扫而空,但这次真的发现连绵不绝的海岸线后反倒谨慎起来。
“大人在担心什么?”身后的胡辰忍不住问道,两天来许平让舰队停泊在岸边,但是一直不许大部队登陆:“就算有蛮子,总不会比黄去病还厉害吧?我们连黄去病都不怕!”
一说起齐王,李定国顿时又满脸的气愤:“六个月!如果这真是他说的那个大陆的话!我们走了足足六个月。他居然告诉我们是两个月。”
派出去的探子很久没有回来,许平下令不要再等先开始吃午饭,野果已经所剩无几,围拢在一起的众人就着接到的雨水吃着刚捕到的鲜鱼,只要鱼足够新鲜现在这伙儿人已经都懒的动火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嘹望员激动地叫起来,派出的探子从岸边的大灌木丛中钻出来,向着舰队这边挥动着旗子。
“他们说什么?”
“是大陆,有河流,有大量的动物,狍子、兔子都有,”嘹望员翻译的时候,本人也激动异常,他每说一句,下面那些翘首以待的人就会发出一阵欢呼:“还有野猪!”
听到这句话后李定国吐气开声,大喝一声:“天不弃李定国啊。”说完李定国手臂用力一挥,把那吃了一半的生鱼要多远有多远地抛了出去。
“有什么人么?”许平仰头向桅杆顶端喊着。
“没有!”半响后,嘹望员传回了答复。
许平终于下令全军准备登陆,接着他走到李定国身边:“李兄,在这个新国家里,我们都不称王好么?”
“好,你不是就是想建立一个没有皇帝、也没有贵族的宪政国家吗?我同意。”
许平和李定国同时伸出手掌,在空中对击一掌。
两个人击掌为誓后,跟着部下一起登上木筏,周围大批的长生军官兵正划着他们的小船和木筏离开舰队停泊地,密密麻麻地向未知大陆的海岸线划去。岳牧坐在高成仓的身边,用他的独臂和同伴一起努力划着水,远处的大地变得越来越近,身边的哦高成仓突然停止划水,用桨探了探水下,接着就把桨放平,纵身跳下木筏。海水淹到高成仓的腰际,岳牧跟在他的后面也跃入水中,越来越多的长生军官兵从船上跳到水中,在海浪中牵着木筏,一步深一步浅地向海边走去。
“有人说过我们长生军就是蒲公英,无论飘到哪里都能落地生根。”
虽然经过长期的风吹日晒,霜打雨霖,不过他们身上的黑军服依旧没有完全退色,而官兵们也都还小心保存着自己的毡帽或是斗笠,金色的阳光斜洒在碧绿的大海上。在这万里碧波之中,成千上万的黑衣士兵,把他们的武器举过头顶,从海中慢慢地走出水面,一个接着一个、一队接着一队,踏上了新的大陆。
……时光流转……
陕西和山西卿院建立后,这个两个刚踏入宪政的省份第一件事就是起诉之前的统治者孙可望,而此举引起了《辽东人民观察家》的激烈反应,称这两省的人民已经被野心家所绑架,这些野心家劫持民意,忘恩负义地陷害抚育两省百姓多年的英明陕王。
看到《辽东人民观察家》的报道后,这个太原城内小饭店的老板嗤笑了一声:“什么抚育百姓,那王八蛋用的每一分钱都是我们的,他把我们血肉吃尽,顶多扔块啃净的骨头给百姓……”
“你们确实不应该诉告陕王。”一个严肃声音响起来,这个声音一听就是东北口音。
店里的人都惊讶地向那个人望过去,在眼下这个时候,陕西、和山西两省正为谁的提刑大堂有权先告孙可望吵得不可开交,竟然会有人说不该告他。
“东王还没有接受宪政还权协议呢,”那个东北口音的人严肃地说道:“你们难道不替我们东北人想想吗?”
“抱歉,”几个山西人心中都是歉然:“这口恶气我们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多忍两天又怎么了?”那个东北人义愤填膺地说道:“怎么也该等到东王交权了,要告我们一起告啊!现在你们是痛快了,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告东王府那一帮杂种?”
……时光流转……
“别听中国人把他们的齐王吹得那么好。”
“就是,当时军队在中国的卿院手里,战争一结束卿院就把军队都解散了,黄石他倒是想当皇帝,可他也得有兵啊。”
亚洲某国,一群人正在讨论中国的第一任执政王的事迹:
“就是,而且内战里黄石又没打赢过哪仗,他纯属就是个卿院的精神领袖。”其中某人一幅智珠在握的样子。
“黄石不是不想当独裁,是没那本事,要说中国人洗脑的能力真是太强了,好多人都信以为真了。”另一个人分析得更是透彻,脸上更全是不屑的冷笑。
……时光流转……
“一百三十二年前,我们的先辈们就是在这里登陆的,他们创建了我们的共和国,”一个小学老师带着学生们,远处传来大海的浪涛声,而在这队师生面前,是密密麻麻的一排石碑:“他们上岸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下了这排石碑,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片石碑上刻着数以万计的名字,当初因为许平的坚持,每一个人都要在此把名字刻下,后来他们派出的搜索队去把散落在岛屿上的掉队者找来时,新到的人也要这些石碑前发誓,然后郑重地刻下他们的名字。
“只要这个国家一天还在用我的效劳来为国民谋福,我就誓死效忠于国家。”
老师先读了一遍誓词,手指从一块接着一块的石碑上轻轻抚过:
许平,李定国,周洞天……刘翼宣、吉怀愚、刘冉……
“共和国的创建者们,毕生寻找一个公平、清明的国家,从遥远的中国一直寻找到这里。虽然我们的共和国还有很多缺陷,但我们爱她,因为她爱我们,尽力为我们谋福,我们也因此誓死效忠于她,从一开始的弹丸之地,直到今天的东西两洋。但愿我们这个为国民创建、为国民所爱的共和国,能永不改变初衷;愿开国者们的志向,永与我国的国民同存。”
(全书完)
笔者按:《虎狼》这本书起始于08年3月,到今日11年6月,前后写作共计三年又三个月,仔细想想还有很多想写的,还有很多未尽的遗憾,不过到此为止吧,一本书不可能把笔者所有想抒发的统统抒发出来。既然写完了,就随便说说吧,一些有关这本书的构思和写作经过种种。
在最一开始的《窃明》的大纲构思中,会是一个完整的黄石集团的创建、兴盛、衰落、覆灭全过程,也就是一个标准的认治集团的生命全过程,而《窃明》这个故事也会完结于黄石取代明朝自立,也就是《虎狼》昨天那一节的结尾处。不过写到《窃明》网络版结束时,也就是黄石集团达到顶峰时期时,突然有点不想写了,就那样打住停掉吧,当时这样想也就这么做了。
后来很多读者要求一定要看后半截,那我就开始写吧,这样就有了《虎狼》,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虎狼》不是《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