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许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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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许遗珠-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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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些,她心里不由的就有些悲凉。不是没有想过就这么放手算了,一开始总能规划得很好,只是最后却终究没有办法放开手。那感觉,就像在心头上割肉一样。
    “很晚了,你应该睡觉了。”他上前抽掉她手里的书,“明天再看。”
    “你总是这样。”不顾别人的意愿,强行把别人的意志加上去。不过她并没有想着跟他争辩,冷淡地抛下这句话就躺了下去。
    即使睡觉也选择了背对着他的方向。顾颜殊拿着书默默站在那里,看着她拒绝的姿态,看得嘴里发苦。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陆遗珠背对着他,其实是在哭的。从多年前遇见顾颜殊开始,她就一直很依赖他。或许是因为太过相信,才会在得知黎满满事件的时候,走了那么决绝的一步棋。
    她根本就不想给自己能够回头的机会。
    只是她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她要舍,顾颜殊却未必肯。甚至带着黎满满千里迢迢来了京城,只为在她面前出现一下,示威一般。现在出了事情,又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甚至还说着那些关于爱恨的话。
    所有人都觉得她不识好歹,怎么就没有人也为她想一想。她从没有要求过顾颜殊爱自己,是他强加给自己的。最后却反将一军,责怪她不肯给他时间。
    这世界上最不能改变的,其实就是不爱。
    陆遗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眼睛肿痛酸涩,灯光刺眼,枕头上一片冰凉的湿/润。而顾颜殊在她看不见的背面,窝在沙发里,看了一个晚上的《滚滚红尘》。他是理科生,一直都不明白,她为什么总对文字有着这样深沉的执念。
    三毛的这本书很悲凉,看完之后只有满心说不出的淤塞。在此之前,他对三毛唯一的印象,就是在丈夫死去之后,用一条丝/袜了断了自己的人生。
    看见陆遗珠在看这本书的时候,他其实有点害怕。害怕陆遗珠会像三毛一样,生无可恋,生下孩子走之后就去结束自己的生命。没有见过阳光的人可以忍受黑暗,而爱过陆遗珠之后,就如拥有过阳光,没办法忍受失去。
    第二天阳光很好,顾颜殊看了一晚上的书,才眯了十几分钟,就被月姨叫醒。“顾先生先起来吃点早饭。”
    最近都没有好好吃东西,顾颜殊也的确是饿了。打开一看,喷香的小米粥和一笼小笼包,完全按着南方人的早餐习惯来的。顾颜殊夹起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对着月姨说:“叫遗珠也起来吃一点,不吃早饭总归不好。”
    月姨走过去叫醒了她,倒是没什么异样,孕吐也好了很多,就着月姨的手吃了一小碗米粥。
    今天的天气出乎意料的好,很快就要过年了,天气却变得暖和起来,看起来今年又是个干净年。阳光隔着窗帘照进来都觉得有点刺眼。
    陆遗珠说:“把窗帘拉开,我也好久都没看见太阳了。”
    月姨正在收碗筷,顾颜殊却吃完了,走过去一下子把窗帘拉开。逆光朝后看,陆遗珠沐浴着阳光坐在床/上,一缕长发搭在胸前,被阳光照得发亮,发尾却隐约有些变黄。
    顾颜殊看得心疼,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怀/孕了之后身体里的营养都被小东西抢走了,你看看,连头发都变黄了。得让月姨好好给你补一补。”
    “都一样,”月姨笑着说:“家里头的妍姐儿也这样呢,身体不大好的,怀/孕了总是比较受累一点。”
    陆遗珠被这久违的和暖阳光照得有点恍惚,抬头看向顾颜殊,他依旧是清俊的容颜,像是用画笔再描上几笔,就能够安静入画。他的唇色很淡,微微勾起时总是一种薄情的弧度。
    她轻声说:“顾颜殊,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怎么不记得。”顾颜殊说起初遇,眼中有闪现一种夺人的光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襦裙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我见过很多女孩子穿蓝色,却没有一个能穿得比你美。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是你了。”
    没有别的理由,只是因为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他们对视的那一眼。让他心心念念埋藏在心底,永世难忘。
    “是吗。”她微微笑着,抬起手朝着阳光看了看。她的指甲一直没有染色,也没有留长。短短的就紧贴着肉,修成圆润的半月形。指甲是健康的肉粉色,看上去就清清爽爽。只是最近她都没有心思剪指甲,稍微有点长了,睡觉的时候偶尔会不小心挠到自己。
    “月姨,”她叫了一声,“让你带的剪刀带了吗?”
    陆遗珠一向喜欢用剪刀剪指甲,这个顾颜殊是知道的。月姨应了一声,说带了,然后拿出一把小剪刀来。那剪刀小/巧/玲/珑得很,只有陆遗珠半个巴掌大。上面还用红线细细缠绕着,看起来秀气可爱。

☆、第68章 命运这个词

剪刀还没传到她手里,就被顾颜殊中途抢过去。
    她毫不诧异,抬头微微笑着:“怎么,你当我要自杀还是自残?”
    “都不是,”他摇摇头,在她面前蹲下来。“我知道你要剪指甲,我来帮你剪。”
    他本以为她一开始会拒绝,甚至想好了好多理由来说服。可是她没有。她脸上还是那样清浅的微笑,看着却叫人心底发慌。
    “好。”她轻轻把手伸过去,十个手指摊开了,放在他面前。她的手指白净纤长,看起来就很秀气。顾颜殊一手捏着她的手掌,触碰到微凉温度的时候,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算一算到底多久了,他没有牵她的手。
    她的手指上没有戴东西,手腕上却戴着一对明晃晃的银镯子。上面雕刻着龙凤相缠的花纹,看起来很有些年头。说是陆心纤的娘家洛家传下来的。当年洛家也不是什么大户,只有这对镯子,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传儿不传女。只是到了陆心纤母亲那一辈,洛家却只得了她那么一个女儿,最后就家破人亡,只能把镯子传给了陆心纤。
    她以为这对镯子是从前传下来的,能够护陆心纤一世平安。而在陆遗珠十四岁被找回来之后,就给了她。这么多年,无论什么时候,这对镯子都没有拿下来过。
    “怎么?”看他一直不动,她出声问。
    “没什么,只是看见这个镯子,就想起母亲。”他这话里的母亲,自然就是陆心纤。
    她但笑不语,默默看着他缓缓修剪自己的指甲。先前在苏城的时候,她的指甲都是他剪的。弯弯的半月形,修得十分好看。而如今,其实早就已经物是人非了。他却还半蹲在自己面前,细细为自己修剪十指的指甲。
    她看向他的手。顾颜殊也有一双很漂亮的手,她见过他在S大里拿粉笔解数学题时的模样。十指干净,却不女气。那是她对男人的好看最初的印象。
    两只手的指甲剪完是很快的事情,顾颜殊吹了吹她手指上的碎屑,轻声说:“好了。”
    她微笑着伸手从他手里拿过剪刀,剪刀上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
    顾颜殊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看见她把自己的头发慢慢都拢到一侧。
    她说:“顾颜殊,你爱我,放不开我,不过是我们一开始见面的时候,给你的那份特殊感。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这份特殊感不在了呢?”
    “怎么可能,”他笑着伸出手去把/玩她的发尾,“你是我生命里面永远的独一无二。就算特殊感不在了,我也会继续爱你。”
    “是吗?”她的声音很轻,动作却很快。
    顾颜殊只看到她手快速地往那边一动,就感觉有什么轻柔的东西,坠落在自己手上。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
    她不笑了,盯着他目光之中是彻骨的冰冷。轻轻松手,剪刀掉落在地上,发出金属和地面碰撞的清脆声音。明明是很轻的声音,落在顾颜殊耳中,却如惊天巨雷。
    “如果我变成这样,你还爱我吗?”她这么问他。
    本来长到腰间的长发被快速剪断,变成参差不齐的短发,零碎贴在耳边。那些被剪断了生命的头发就落在顾颜殊手上,轻柔得像是尘埃。却像是刀子从手开始割,一直割到心底。
    前一秒她的手还在他手里,发尾还扫过他的手背。下一秒她就决绝地剪断了长发,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的姿态。
    “从你遇见我,我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你喜欢的,也不过是这样的一个陆遗珠。现在我亲手把她毁掉,也请你,放过我,不要再来纠缠我。”
    他紧紧握着那些头发站起来,“陆遗珠,你休想!”用力地把头发扔到她脸上。发丝虽然轻/盈,但是被用力扔到脸上的时候,还是有种轻微的刺痛感。
    月姨正好洗了碗进来,看见这副场面惊讶的合不拢嘴。“这是怎么回事?”
    陆遗珠有多喜欢汉服多喜欢梳发髻她是知道的,根本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是生命的一个部分。可是她竟然动手剪掉了自己的头发,甚至那个表情,就像身体里生了一个肿/瘤,毫无留恋地割舍掉一样。
    “其实没有别的理由。”面对他的愤怒和月姨的疑惑,她一直处于一个平静的状态。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做了一个决定就自己会去做,不会向任何一个人解释。她的每一个决定都像外科医生的手术刀一样,简单明了快捷,甚至可以说是绝情。“顾颜殊,你爱的,我统统都不要!只求你消失在我面前。不管是多重要的东西,我都可以舍弃,只求你还我一个轻松自在的人生。”
    陆遗珠要的其实很简单,安静自在恬淡惬意。可是自从跟顾颜殊在一起之后,她就一直被要求做很多事情。变得烦躁抑郁,变得根本不像自己。
    “统统都不要?”顾颜殊露出嗜血的笑意,猛地抓起她的手,大声说:“我喜欢你会绣花的手,你也要切掉吗?”又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我爱你这张寡淡的脸,那你要去整容吗?陆遗珠,我爱的根本就不是你身上某些部分,我爱的就是你这么一个女人,一个整体!头发算什么?剪了还能再长出来,我愿意等,也等得起。”
    更何况她这一来,根本就不是在折磨他,而是在折磨自己。因为那些东西,他是因为她才喜欢,而她,是真的喜欢。
    陆遗珠用力推开他,站起身来指着门说:“请你离开!”
    “陆遗珠,你还想自己骗自己到什么时候。”顾颜殊的脸上全是痛苦,“为什么不敢承认你也是爱我的?你今天剪断头发,其实就是想骗自己挥剑斩情丝是不是?你害怕了,你怕自己真的会爱上我。所以你把自己的后路全部都堵截,是不是?!”
    陆遗珠听得脸色煞白,摇着头说:“不,不是。”
    “不是?”顾颜殊明明知道她已经到达一个临界点,却还不肯放过她,步步紧逼。“不是的话你慌什么?”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她别开头不看他。“我不过是讨厌极了你!”
    “既然你确定自己不会爱上我,就不要赶我走。”他的愤怒渐渐平息下来,看着她倔强的侧脸薄唇勾起一抹弧度。“因为就算你赶了,我也不会走。”
    说完,他心情大好地往病房门口走。“我回去换一下衣服,拿点公司的文件过来处理,你不要想着回家去,就算回去了我一样能把你抓出来。”
    月姨怜悯地看着他走出去还表情愉悦,觉得这个男人已经被自家小姐逼疯了。
    “遗珠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叹了口气,走过去把床/上的头发拢到一起。已经很长了,拿在手里面好长的一束。刚刚脱离生命,还乌黑油亮,只有发尾有一点枯黄。“你看看,这么好的头发,多可惜。”
    陆遗珠拿起来看了看,毫不留恋地往垃圾桶里一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月姨,难道你以为,经过了这场巨变,我还想跟顾颜殊离婚吗?”
    月姨愣在当场,“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前几天还铁了心要分开,刚才又那么逼顾颜殊。难道是她不正常了,看不出两人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她撑着床要站起来,月姨想要去扶她,却被她挡住。虽然脚有点软,到底还是一步一挪地走到了窗前。窗外阳光正好,就算隔着玻璃,都能摸/到那种温暖。
    她的眼中却又一片阴霾,浓郁得化不开。“月姨,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情,我很愿意离开顾颜殊,成全黎满满。只是她既然要这样害我,那么我就要占据着他身边的位置。宁可我痛苦,也不要她快乐。”
    既然黎满满不让她好过,那么她就算痛苦也要拖着她一起。就算黎满满不离开顾颜殊,她也要她永远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小/三。就算她的家世再好再星光四射,她也不过是个活在暗地里的小/三。
    陆遗珠其实从来不是多善良的人,她有自己的一套生存理念。要是谁去触碰那道线,她不愿意饶恕。
    总算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月姨说:“顾先生把你放在心里宠都觉得不够,你在他身边怎么会痛苦。小姐虽然想的有点不大对,这个做法我倒是很赞同。那个黎满满,不给她点苦头吃,还真当自己是公主了。只是既然心里这么想,小姐还剪头发干什么?”
    把手贴在窗玻璃上,看起来温暖,终究还是冷的。默默地收回手,陆遗珠淡声说:“不这么做,怎么激怒顾颜殊。不激怒顾颜殊,他怎么下定决心重新开始?”
    她说要结束并不是真正的结束,而是要重新出发重新开始。
    月姨默然。她该说点什么?说顾颜殊可怜吗?可是换一层想,又觉得其实无可厚非。她唯一的感觉竟然只是,陆遗珠真不愧是钱昕然的妹妹。
    钱家算计的能力,果然是刻在血液里面的。
    “不觉得很可笑么?”陆遗珠颇有点自嘲地微笑,“黎满满那么好,顾颜殊偏偏就不喜欢。”
    就算黎满满算计了她,她也不得不承认,黎满满是个相当出色的女人。无论是容色身材性格还是手段,或者是身份,她都比自己更适合顾颜殊。只是缘分天注定,最合适的,往往不能够在一起。
    就像是《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和薛宝钗一样,大观园里人人都喜欢薛宝钗,最后贾宝玉心心念念上天入地寻找的,却是姑苏林黛玉。

☆、第69章 你模仿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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