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坐着的可都不是笨人,最会见风使舵。沈董看董事这方已经毫无胜算,赔笑着和稀泥:“顾总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既然都为这个公司效力,自然应该为大家的利益做打算。现在窝里斗,算什么?”
他既然说得出这种话,当然是已经存了不再继续为这件事情争执这个打算。想的却是,跟顾颜殊接下去慢慢耗,反正总有一天他的小辫子也会被他们抓/住。
只可惜他如意算盘打得很响,顾颜殊却不肯给他们这个机会。
随手把放在自己面前的文件挥落到地上,他起身就要往外走,临走之前还若有似无地说了一声:“江山代有才人出,你们?老了……”
众人看着他走出去,一时竟然也没人敢叫住他。
沈董看向林董,“老林,这顾颜殊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你看现在这,该怎么办?”
他们原本是看顾颜殊好拿捏才这样张狂,现在顾颜殊就像伸出爪牙的老虎,何况他手上还有他们那么多证据,他们害怕也是正常。这些人之中,以林董年纪最大,股份最多,说话也最有威信,沈董这时候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也是自然。
林董也是大风大浪见识过来的,这时候脸上布了一层煞气,显得异常凶狠。只听他恶狠狠地说:“这小子给他一点面子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素颜出了事情,我看怎么他扭转这个局面!”
沈董已经隐约能够猜到他想要做什么,心里却仍旧有点忐忑:“用这样自伤八百的杀招,不太好吧?”
他的意思当然是要把素颜和苏烟的股份低价卖出去,以达到公司股票迅速下跌,造成破产。但是很显然,这种办法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绝大部分股东都会受到损失。
林董眯了眯眼睛,肥肉堆起显得眼睛很小,但是仍然掩盖不住那种凶狠恶毒的神色。“到时候我们再买回来,自己做老板,难道不是更好吗?”
另外一些股东这么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又仔细揣摩了一下,一个计划已经串起来成型,只等人去实施。他们对视一笑,脸上不约而同都露出了算计的神色。
苏城,就要变天了。
顾颜殊不急不缓地走出会议室,Erica虽然在里面表现地很淡定,但是出来之后却仍旧有点担心。“boss,这样能行吗?只怕他们会狗急跳墙。”
走到办公室门口,顾颜殊回过头朝她笑了笑:“端杯咖啡过来,另外,Erica你最近成语用的不错,值得夸奖。”
Erica沉默了一下,明明得到大老板夸奖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她怎么左想右想就是感觉有点不舒服?
去了京城好几天,桌上需要处理的文件已经积了很多。顾颜殊轻舒一口气,脱下外套,慢慢把衬衫袖口的两个扣子解开,挽到关节处,露出一截小麦色的小臂。
只看了两份文件就接到了Denny的电话,“boss,已经把夫人安全送到家里。”
顾颜殊的眉头舒展了一下,“情况怎么样?”
“应该还不错。只是估计飞机上累到了,一回家就睡了。boss,我需要现在返回公司吗?”
“不。”飞快地签完一份文件,他淡声说:“你留在外面,有点事情需要交代你去做。Erica,毕竟是女人。”
顾颜殊的两个助理,其实Denny一向是打理他的贴身事物,而Erica却是帮着他做一些暗地里面的事情。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对于女人来说终究比较危险,所以把他们两个调换了一下。
Denny应了一声,顾颜殊就挂断了电话。抬头看一眼窗外,那些外部看来高耸的楼层,在他这个位置看来,也显得有些渺小。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你的地位越高,自然也就看得越远。只有眼界开阔了,看从前的敌人,才会有视如蝼蚁的感觉。
这就是一种大权在握的笃定和气度。
黎夫人带着柳如梦坐了将近一天的大巴才到达京城,到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即使腹中饥饿,也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去。
她也是出身名门,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的罪,不由的心里就怨毒起来,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陆遗珠身上。她认定就是因为陆遗珠才造成她现在这么奔波劳累,打定主意总有一天要在她身上一丝一缕报复回来。
柳如梦倒是还好。她这几年过得日子很低贱,但是反倒把她的潜能给磨砺了出来。
黎夫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听说你先前也是名门的小姐,虽然比起我们黎家差了许多,但好歹也能排得上号。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能吃苦。”
这么几年,倒是把她尖锐的性格磨平了。她无所谓地笑笑,虽然没有当初娇艳的色彩,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是那种只有受过苦的女人,才会散发出来的神秘气味。
“人只有真正见识过什么是苦,才会知道自己吃苦的极限在哪里。”
答案是,无尽头。
当年柳如梦也是像黎夫人一样,一举一动都精心设计,只要稍微有一点摩擦,就感觉是在经受磨难。其实并不是这样。
真可惜,当她终于明白生活的时候,却已经是生命要走到结局的时候。
她其实并没有想过要报复顾颜殊,但是她很想知道顾颜殊失去一切之后失控的模样。所以她来了这里。反正她孑然一身,还有什么好怕的?
偏偏到达黎满满住的地方的时候,她还没什么好声气。坐在沙发里面看了两人一眼,就把头低下继续背剧本。
黎夫人坐过去,笑着哄她说:“咱们黎公主这又是怎么了,妈妈帮你把柳如梦都带来了,怎么还是不高兴吗?”
“现在来有什么用?”黎满满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她。“顾颜殊都已经带着陆遗珠回苏城了!”
她原本是想让黎夫人把柳如梦带过来,然后揭发他对柳如梦当初的所作所为。她就不信,当陆遗珠知道了那些之后,还能毫无保留地待在顾颜殊身边。甚至她还能拿这个威胁一下顾颜殊,要知道这件事情如果翻盘的话,顾颜殊要坐多少年牢看可都还没人能够估算出来。
谁知道棋差一招,他们竟然谁都没想到柳如梦没有身份证,坐不了飞机。只能一路大巴颠簸着过来,等到到的时候,正好跟顾颜殊他们两个时间相错。原本想好的计划就这么打了水漂,让黎满满怎么不生气。
☆、第102章 不过是利用
黎夫人却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为了什么呢,就为这事?”
“这事还不够让人生气的吗?既然她没有身份证,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借姑父的直升机把她接过来。”
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黎夫人听见这句话几句都要冷笑了。她姑父?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凌先生不开刀问罪就已经足够给她面子。更何况,柳如梦身上带着什么病菌她难道不清楚?要是不小心沾染到上面,她真是很想看看她怎么死。
心里虽然这样想,脸上却一点都不露出来,还是和风细雨的模样。“满满,不是妈妈说你。做事情不仅要用脑子,还要考虑好周围的形式。就是因为你上次自作主张,才会出了电影节上那样贻笑大方的事情。”
如果当时她在场,一定会阻止黎满满那样子的举动。毕竟她要的从来不是全国人民认同她,而是顾颜殊认同她!她这么做,根本就是断绝了他们之间所有的退路。只会让顾颜殊越来越讨厌她。不过也幸亏她是这样子不会转弯的性格,才能让自己牢牢地把她捏在手掌心里面。
黎满满有点迷茫,表情也变得很恍惚。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她的手臂,连声问:“那我该怎么办,妈妈,妈妈你教教我!”
拍着她的手背,“别慌,你想要的,妈妈都是会给你的。但是满满,接下来的事情,一定要听妈妈给你安排,绝对不能擅自做主了。”
她说的话总是很有的,黎满满也一直很相信她。她其实就相当于黎满满的军师,前两天她要是在的话,黎满满也不至于输得那么彻底。现在她既然说了这样的话,黎满满自然什么都肯听。事实上只要现在有关于顾颜殊,有关于让他回心转意,她什么办法都愿意去试一试。
她连连点头:“我都听妈妈的,我都听你的!妈妈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我。”黎夫人现在是唯一能够让顾颜殊回到她身边的人!
“那么你听好了,明天再安排柳如梦去医院里做一场检查。你听好了,我要的是最详细的检查。”
早在把黎满满带回来的那天她就已经给她做过详细的检查,所以再次听到黎夫人有这个要求,她显然有点吃惊疑惑:“为什么?”
“照我说的话去办,具体的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黎夫人这句话说得很有保留。但是她既然肯说到这里,就说明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逐渐可以成型的计划,只是还不想告诉黎满满。
黎满满只好点头,“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注意办好。”
黎夫人终究还是放不下心,最后又嘱咐了一句:“一定要找信得过的人。”
不然只怕不等他们利用柳如梦,检查结果一出来就得被人带走。
另一边吴墨棋那里也不好过。直到今天晚上他才知道,陆遗珠走了。她又回了那个四季如春,却像一个囚笼一样锁着她的苏城。甚至连说都没有说一声,就这样突如其来地来了,又静悄悄地离开。吴墨棋几乎要以为所谓的遇见,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美丽梦境。
吴墨棋连沙发都坐不住,缓慢地滑到地上,握着酒瓶,笑得非常狼狈。果然是无心无情的陆遗珠啊,恐怕她离开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有吴墨棋这个人存在吧。
他所有的爱情,不过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而戏里面的女主人公,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男人,曾经这样爱过她。
只是这份爱来得太迟钝,到最后她还以为,自己那样深沉地厌恶着她。
这样可笑。
吴墨棋仰起头又灌了一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滑落,直直滑到脖颈里面,滑过上下滚动的喉结,在灯光下,显得暧昧又性/感。
门突然被一脚踹开,邹季成和林三站在门口看着他。
两人把房间里面现在的样子看了一遍,吴墨棋坐在地上倚在沙发腿上,酒液已经把他大半的衣服沾湿,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邹季成叹了口气,走过去把他扶到沙发上。
“啧啧啧,真是想不到,游戏人间的吴墨棋也会变成这样。”走过去一看,又吓了一跳,摆/弄这桌上的空酒瓶连连赞叹:“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找借口不喝,原来他是喜欢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喝啊。”
邹季成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别在那说风凉话了!快过来帮我把他酒瓶子抢了。”他正在抢吴墨棋手里的酒瓶子,谁知道这孩子没喝醉的时候力气很小,很醉了力气倒是很大,连邹季成走抢不过他。
林三看了一看,坐到一边,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才说:“他要喝酒让他喝呗,季成哥,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样,把东西埋在心里让它腐烂到自我愈合的。”
很多时候人更需要一种发泄的途径,就比如说林三伤心的时候更喜欢去疯狂地打一局斯诺克,而吴墨棋他更喜欢内敛一点的发泄方式,所以他选择了喝酒。
不过看起来家族会有那种遗传的基因,苏湘难过的时候选择喝酒,吴墨棋也选择了喝酒。
“不过我说,他这是为了什么喝成这样啊?”喝了大半杯久才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林三后知后觉地问。“最近也没看他谈恋爱啊,就算是谈了恐怕也没女人敢让他失恋。难道是为了家里逼婚的事情?”
邹季成无奈地看了他一看,见自己真的抢不过吴墨棋,只好松手让他去闹。反正在这种地方也出不了什么事。
“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也就是喜欢一个女人,结果人家不喜欢他。这不,正伤心着呢。你可别招他。”
“我当是什么事呢!”林三一开始很诧异,到最后就觉得非常无所谓。“不就是个女人嘛,喜欢就抢呗!”
邹季成淡声说:“你当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林三放下酒杯看向吴墨棋,“不是,你这看上的是什么人?连你都抢不过?”
吴墨棋这时候其实神智是清楚的,他能够清晰地听见他们的一言一语。只是在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他都觉得自己这么凄凉。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女人。却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只知道用欺负来让她注意自己。结果可想而知,别人还能收获厌恶,可是他呢?他连什么什么都没有。只有她毫无感情的冷淡,还有那种不屑一顾。
吴墨棋拿着酒瓶子笑,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再也没有办法控制,滚落下来。“林三,你知不知道,有种女人,别说得到,就连走近她的心房,都是一种奢望……”
他已经不再奢望能够跟她在一起,却根本连当她的朋友,都可望而不可即。其实他真的后悔了,如果时光能够重来一次,他会在第一次见面的就告诉她,其实这世上爱你的不仅是顾颜殊,还有他。
但是时光是这样一个不可回转的东西,错过了就不再有。
林三却听不下去,踹了他一脚,嫌弃地说:“你看你那点出息,不就一个女人吗?看看我们祖先多厉害,那天上的七仙女啊,织女啊什么的,只要喜欢了,就都能弄到手。你再看看你,你现在这样子,我要是女的我也不喜欢你。”
邹季成沉默地看着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话可以说。虽说林三安慰人的手段有点拙劣,但是看起来还是有用的。
吴墨棋抹了一把脸,恍惚地说:“那你要我怎么办,她和顾颜殊之间,我连插都插不进去。”
“插不进去就使劲插!”林三说得粗俗,却话糙理不糙。
邹季成也觉得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拍着吴墨棋的肩膀轻声说:“我也觉得。墨棋,很多时候你要明白,身为一个男人,只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难受是没有用的,最重要的是你能够在她身边。更何况,顾颜殊对她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
顾颜殊要进军京城娱乐圈的事情,早就在他们这个圈子暗暗流传开来。如果顾颜殊真的对陆遗珠像传说中那么好的话,他怎么会动吞并钱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