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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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唐-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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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定之后,李括笑道:“既然吴公子有如此美意,李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微顿了顿,李括转向沈丽娘道:“丽娘,你可愿跟我走?”

丽娘微抿着玉唇,羞声道:“丽娘愿意。”

“好,好,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

吴沓维媚笑着贴身上前,眼睛都要合作一条细缝。

“自古英雄配美人,李将军英武不凡,丽娘跟了您也是福气不是。”

吴沓维清了清嗓子道:“李将军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一声。我吴沓维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愿受李将军驱使。”

“如此,便多谢了。”

李括嘴角微扬,冲吴沓维点了点头。“这里是一千贯的飞钱,在徐昌汇即可兑现,请吴公子收下。”(注1)

那吴沓维千恩万谢的收过飞钱道:“如此,这笔买卖便算成了!如今这宅子已归将军所有,丽娘您先带走,容我收整几日细软。三日,三日后您带家人过府!”

“理当如此!”

李括冲吴沓维抱了抱拳,和声道。

注1:飞钱:《新唐书·食货志》记载:“时商贾至京师,委钱诸道进奏院及诸军诸使富家,以轻装趋四方,合券乃取之,号飞钱。”

也就是说,最早的纸币不是北宋的交子而是唐代的飞钱。

史籍中关于“飞钱”的最早记载是元和六年(811)二月,这里由于情节需要稍稍提前。

第二十二章 佳人(二)

乔迁新居可着实是个大喜事,尽管李括一再推阻,但铜武营的弟兄却不能让自家都尉大人在这般事情上落了寒酸。在校尉张延基、窦青等人的带领下,铜武营的亲兵纷纷来到临湖二十三巷,替都尉大人扛箱提包、端锅背碗,恨不得连厨室内泥子砌成的灶台都卸了去……

自从都尉大人封了疏勒兵马使的官职,大伙儿跟带着也沾了不少光。封旅帅的封旅帅,进队正的进队正,就连平日没立下什么大功劳的大头兵,也累功为一火之长。他们已与都尉大人连为一体,以前只是利益相关现在却是打心眼里佩服。

都尉大人刚入铜武营的时候,大伙儿还对他的年龄嗤之以鼻,认为他不过是仗着祖宗余隐来军中混功名的富家公子。但紧接着都尉大人便用一场接一场的胜仗向大伙儿证明,他不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公子哥,而是一个可以托付死生的兄弟。那柄黑刀,那匹快马在一次次的拼杀中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但即便如此,大伙也认为都尉大人的家世定是显赫非凡。毕竟若非出身名门世家,如此年纪怎会对兵法烂熟于胸,且又运用的如此灵活?老话讲的好,穷学文,富学武,像都尉大人这样文武双全的儒将岂是一时一刻能培养出来的?

直到大伙进了李家,见到了徒有四壁的宅邸,见到了浆洗的泛了白的寒酸衣物……

李卢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看到家中来了这好许人也不慌乱,含笑指点着众人收拾行囊、箱子。实诚些说,李府着实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除了李括阿爷留下的一箱古书,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拿到台面上以充门面。不过李卢氏却不觉得有何愁苦,自家小子如今有了出息,李家中兴在即,她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倒是李括有些放不下,觉得这些年来愧对的娘亲太多,不知该从何处补偿。最后还是阿甜的一番安慰,令少年释然。

在得知李括的身份后,那吴沓维当真是变得毕恭毕敬,第二日便差人通知少年他已收拾妥当。一众亲兵将为数不多的几口大箱子送上推车绑了严实,这才朝亲仁坊的新宅而去。

对于这布置新宅的事情,李括可是不在行。好在有杜景甜杜大小姐在旁,在老夫人李卢氏的指点下,小娘子倒也安排的有木有样,不多时的工夫便把新宅布置的焕然一新。

至于这绝世佳人沈丽娘嘛,李括暂且把她安排在了一个单独的小跨院,等过些时日在和她商量后续之事。

一切安排停当,少年正欲出门便接到驸马都尉、太常卿杨暄的请柬。杨暄的宅邸位于亲仁坊东门以北,与李括的宅子相距不远,勉强也算个邻居。只是李括虽与其父杨钊偶有往来,却和这杨暄素未有交。

杨暄此时相邀,莫不是遵其父杨钊之意?

思忖片刻少年还是毅然决定赴约,既然以后要在一坊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迟早要混个脸熟。

杨暄设宴之地并不在其府邸,而在亲仁坊东北首的一家唤为怡仙居的酒楼。李括和好友张延基、周无罪随着那送信的小厮行了半柱香的工夫便来到酒楼门前。

进了酒楼,登了玄梯,一行人便径直来到杨暄预定的包房中。这怡仙居的包房并未以泥墙实封,仅以竹帘象征性作隔,故而能听得见得其中物事。

杨暄正在饮酒,见李括一行人到来忙迎身上前:“来者可是新晋疏勒兵马使李括李将军?”

李括抱了抱拳道:“正是李某,想必这位就是太常卿、驸马都尉杨暄杨大人?”

“正是杨某,李将军我们可是就等你了。快来,快入席!”

杨暄听闻后立时喜笑颜开,拉着李括的衣袖便往包房走。

行了几步,他才意识到李括身侧还有二人,有些灿灿的笑道:“这二位是?”

“哦,他们是我的两个朋友。”

李括笑了笑,低声解释道。

“如此,二位便一齐入席吧。”

杨暄颇为大度的摆了摆手,单臂相邀。

包房内除去杨暄外还有四五个年约二十的俊秀青年,锦衣华服,穿金陪玉,想必都是国公侯爷家的公子。

李括与他们寒暄客套了几句便不再言语,静静的品着清茶。倒是张延基似与他们颇为熟识,一时聊的倒也火热。

约莫盏茶的工夫,小二便将点的菜肴送至。一番续茶后,自是得到了杨暄的一番打赏。拿了一枚银锞子,那小二便千恩万谢的退下了。

正欲举起筷箸大快朵颐,却听见斜侧后的案几处传来一番辩论。

“贺兰兄,你的观点我确是不能苟同,想我大唐,泱泱大国,岂能受那蛮夷欺辱!七尺男儿,自当持剑血染沙场,马革裹尸还。”

那贺兰公子却是摇了摇头道:“皇甫贤弟,你这观点也太激进了。我又何尝不是一热血男儿?只是若与大食人全面开战,必然生灵涂炭,说到底苦的还是百姓啊!”

那皇甫公子闻听此言竟是一拍案几,轻起身来:“贺兰大哥,你这话岂不是有因噎废食之嫌?难道仅仅因为战争会涂炭生灵我们便要忍气吞声的受那异族蹂躏?那大食人可是比吐蕃人还凶残的蛮族。听说他们不但烧杀抢掠,还逼迫人们学习什么劳什子的经义。直是胡尘一起,六道蒙羞!”

说及此处,那皇甫公子握紧了拳头,双眸中透出阵阵恨意。

贺兰却并未动气,轻声道:“皇甫贤弟啊,只是若与大食人全面开战,涉及的东西千千万。单论这粮草一项,便叫人头痛。你有没有计算过,若是兴举国之兵力与大食人开战,光是兵力至少也得三十万。三十万的兵士粮草需要多少?虽然我大唐富庶,粟米丰于仓谷,但都道有备无患。若是将这些急救的粮草都供应军中,再发生天灾时我们拿什么赈济灾民?况且安西四镇距离关陇路途甚远,路途上的耗损势必甚巨,此法定不能行矣。”

顿了顿,贺兰接道:“况且如今圣上刚刚对吐蕃用完兵,财力已是吃紧。若再在西疆兴兵,民怨沸腾,不出半年,我大唐必定被此战争拖垮。”

第二十三章 浮沉(一)

李括心下一沉,若这二人所言非虚,那么大食人便有染指西域之心了。安西四镇对于大唐来说,意义非凡。一方面三线丝绸之路皆从其经过,往来商贩众多,安西四镇的稳固统治保证了大唐和西域各国的往来交流。二来大唐在西域的羁縻统治更多的是为了牵制吐蕃的兵力。倘若安西四镇易主,陇右、剑南一代对吐蕃的防务压力将陡增。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安西四镇都不容有失。

但大唐刚刚倾举国之力打完河湟会战,可有足够的气力与大食人一争高下?

杨暄显然也已注意到临桌之人的谈话,端起酒杯缓缓送至口边轻呷了一口。

“只是,只是我大唐便要咽下这口恶气了吗?想那高仙芝刚刚替了夫蒙灵察,被圣上委任为安西节度使,难道他就没有替圣上开疆拓土的一点雄心壮志?”(注1)

那皇甫公子显然并不认同贺兰的观点,针锋相对道。

贺兰轻叹一声:“当然不能任由大食人在西域为所欲为。安西四镇兵力虽不多,但若是布防合理再加上十几国蕃兵协助,要想保得西域太平也不是什么问题。”

皇甫公子闻言怒道:“太平!兵者以进为退,若是只想着保得一隅平安,终不能长久!况且碎叶之地本是我安西四镇之一,如今蒙尘胡里,却不思收复,这,这……”

皇甫公子越想越怒,一时竟是吐露不清词语。

杨暄冲身旁小厮点了点头,浅浅一笑呷了一口美酒。

那小厮心领神会的走到邻桌外,隔着竹帘道:“二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不知二位可否过往一叙?”

贺兰公子微皱了皱眉道:“你家公子姓甚名甚,找我等所为何事?”

“哎呀,我说贺兰大哥,既然人家有请我们就过去一叙,问这么多作甚。”

皇甫公子不等贺兰说完,便冲那杨府小厮点了点头道:“我们这便过来。”

说完他也不等贺兰同意,便拉起好友来到了杨暄一行人所在的包房。

“主人,两位公子来了。”

那小厮走至杨暄近前,轻声道。

“噢,快快有请!”

杨暄玩味的笑了笑,捻起一粒葡萄送入口中。

贺兰公子率先步入包房,跪坐在靠外的一张席子上冲李括拱手道:“不知公子找我们所为何事?”

见他认错了人,杨府的小厮走至近前道:“上首的那位才是我家主人,这个啊是李括李公子。”

“唉,无妨。不过,括儿哥看起来确实比我英武的多,也难怪这位公子认错了人。”

那贺兰公子惭愧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在下贺兰容夏,这位是我的朋友皇甫辰东。不知这位公子找我们二人所为何事?”

杨暄一边轻叩着手指一边缓声道:“某便是太常卿杨暄,二位有礼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某刚才听到二位谈及西域经略之事,一时起了兴致,故唤二位过来一叙。”

贺兰容夏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与朋友从安西龟兹而来,刚至长安不久。一路上见到不少从康居而来的商贩,从中探听了些消息。我那皇甫贤弟又偏是一个嘴上没把门的主,故才有了刚才的意气之争。见笑了,见笑了。”

“听二位的口音倒不像是化外之民,乍一听来还以为是关陇之士。”

杨暄端起案几上的一支玉杯递予那贺兰容夏。

“多谢杨大人。”

贺兰容夏接过玉杯一饮而尽道:“听那些栗特商人们讲,大食人有意染指西域,以布哈拉为中心,正渐渐向呼罗珊一代增兵。”(注1)

“哦?大食人竟对安西四镇打起了主意?”

杨暄颇为惊讶,眼里写满了疑问。

“我们也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

贺兰容夏笑着摆了摆手。

“这还能有假?穆罕穆德。本他们一直都在康居一代跑生意,不会看差了眼。”

皇甫辰东却是倨傲的扬了扬头,好似一头求战的狮子。

“辰东!”

贺兰容夏瞪了好友一眼,严词打断。

“穆罕穆德。本?这听起来倒不像栗特人的名姓。”

杨暄玩味的盯着贺兰容夏,疑声相问。

“他们栗特人没那么多讲究,常年在河中跑便改了大食人的名字,只为图个方便。不像我大唐子民,受圣人教化,尊礼仪重名姓”贺兰容夏背心已渗出了虚汗,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哦,原来是这样。”

杨暄点了点头,举起玉杯:“来,干!”

“干!”

“贺兰公子对商路如此熟稔,想必是经商之士了。”

李括举起酒杯,冲贺兰容夏微微点头示意。经过刚才一番的观察,他已初步判断出了二人的身份。从安西之地,千里迢迢来到长安,又对西域之事如此熟稔,无外乎两种人。一者商贾,二者戍卒。从二人的衣着来看,后者的可能性几乎可以排除,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便是往来于丝绸之路上的客商了。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是亦商亦军,毕竟若没些许关系,仅仅沿途关隘收取的水银,就会叫来往于丝绸之路上的商贩掉上一层皮。

“李公子果然慧眼如炬!不错,我和皇甫老弟便是贩运货物的商贾。”

贺兰容夏长出了一口气,拊掌称赞。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们括儿哥是谁,要论这聪明劲,你看这长安城年轻一辈之中,有哪个能胜过他!”

张延基听到此,得意的接过话头。在他看来,这些商贾即便家财再多,也只是一些有着小聪明关注眼前利益的燕雀,如何能和自家括儿哥这般聪慧的人物相比?

“那是,那是。”

贺兰容夏也顾不得这许多,连声应道。

“贺兰公子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一次行商便需一年半载,出走在外风吹雨淋的若是不赚个盆满钵满,可真对不起自己那一双苦足。”

杨暄瞥了一眼愤懑不已的皇甫辰东,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实不相瞒,我与皇甫老弟是做茶叶生意的。从长安进货贩卖到布哈拉,再从那儿运香料回来。”

贺兰容夏此刻真后悔应了杨暄之邀,过来叙话。只希望能快些搪塞过杨暄的问询,早些离开。看的出来,杨暄已对他们二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若在逗留下去难保不会出了差池。皇甫辰东那张大嘴,他可真是放心不下。

“这就难怪了,贩卖茶叶可是暴利啊!听说倒是奇的很,番邦之地不产这些茶叶,偏偏他们还好这口。往来于西域长安贩卖茶叶,往往能得几十倍的暴利。看贺兰公子锦衣华服,想必便是如此所来。”

“杨大人说笑了。”

贺兰容夏陪着笑脸从腰间摸出一方丝绸巾帛递予杨暄:“这是我的名刺,请杨大人收下。下次若是需要带些新奇物件,只管差人到府上找我。待下次前往西域办货,我一定为杨大人带回。”

“如此便有劳了!”

杨暄也不客气,接过名刺随手便扔给了身旁的小厮。

“杨大人,我与皇甫老弟晚些时候在西市还约有个茶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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