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普惠耳聋口哑,他不会听到奇怪的事情,只能以眼睛来看,眼睛的视线范围是有限的。
杜荷来到普惠的尸体旁,告了一声罪,伸手将他的嘴巴敲开,往里凝望,左右牙齿的缝隙间有着明显的红色的残留物,应该是馒头之类的面食,只因染上了血,所以呈现了血红色。
他松开手,笑道:“普惠的嘴里残留着馒头之类的美食,错不了了。这不是一次处心积虑的谋杀,而是一次意外。”
段干志疑问道:“何以见得?普惠的习性寺庙中的人几乎都知道,而且也不难打听。夜深人静,正好是仇杀的机会。”
“不可能的……”杜荷自信的摇着手指道:“普惠是饿醒出去找食物了,换而言之,如果普惠没有饿醒,或者头天晚上他吃饱了,那便没有必要出去偷食物了。普惠是有夜间饿醒偷食物吃的习惯,可不是每天晚上都一定去找食物,关键在于他饿醒的时间是不固定的。也即是说,普惠可能子时醒,也可能寅时、卯时醒;更可能一觉睡到达天光,真有心杀普惠,在笨的杀手,也不可能在漫长的夜里等一个可能来,也可能不来,不确定什么时候来的对象。所以可以先排除仇杀,剩下的意外,占据大多数可能。”
段干志点头信服了杜荷的判断,开口道:“去厨房……”
杜荷道:“正确的决定……”
普惠口中有食物,也即是说普惠晚上已经去过厨房,偷吃过东西了。从普惠最后的所在地开始调查,是最明智的选择。
弘福寺的宿舍与伙房相差并不是很远,东转西绕,却只有不到八百米的路程,速度稍快的几分钟即可跑到。
伙房占地范围极大,足足有两个篮球场,里面堆满了杂物。
段干志在厨房里搜索着,杜荷却一直站在厨房门口,躲藏着身子,不住的往外窥视。
“姐夫,你这是干什么?”高阳见杜荷像做贼似得,圆瞪瞪的眼睛,充满了好奇。
长乐也奇怪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不了解他的怪异举动。
杜荷哈哈一笑:“我只是在做一些普惠可能做的事情。你们想,晚上那么黑,不打灯笼,肯定看不到路。而灯笼在晚上太过显眼,远远的就可以望见。杀惠普是凶手应该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他的精神处在高度紧张之中,不可能不注意到。一旦事先注意,凶手必然会躲藏起来。这样就可以避免让人发现,也没有必要造成不必要的杀戮。所以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普惠已经来到了厨房,并且找到了馒头之类的食物,为了不让人察觉,他熄灭了灯笼,在黑暗处享受着美食。可以试想一下普惠当时的心情,又紧张、又高兴,吃着东西之余,那双眼睛必然在巡视四周,深怕让人发现。而这时凶手为了干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走进了普惠的视线……普惠常受欺负,可见生性软弱,怕被人发现挨打,也就躲藏了起来。”
“但人都有好奇之心,普惠也不例外……当他发现来人的目的不是为了抓他这个小偷,不免就会生出一看究竟的想法,这个想法就导致了他的死亡……他应该藏在门口,或者什么地方偷偷的看着来人……最后他看到了秘密,同时也暴露了自己,这才造成了杀生之祸。”
他说着目光落在了门檐上,忽的发现门框左方有些抓痕,上前细察。门框木制,年代远久,少说也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但那些抓痕却是崭新的,明显抓上去没有几日。
“段兄弟,让人查一查普惠的指甲里是不是有些木屑,如果有那便证明他是躲在这里发现凶手的,因为看到了可怕的事情,不自觉的手上就用了力,抓出了这些抓痕。”
段干志毫不犹豫的让收下捕快调查去了。
不一刻属下来报,普惠的指甲里确实有一些木屑。
杜荷自信一笑:“立刻搜索院子,这院子里一定留下我们想要的线索,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要放过。”
厨房外的院子范围很广,即是给僧人用餐的地方,也是早起锻炼的场所。
在杜荷的号令之下,段干志领着一群捕快在院子里展开了地毯似得搜索。
一寸一寸,每一个可疑的地方都不放过。
突然王兴惊疑的叫了一声。
院子里挨近厨房的角落,有一个巨大的库房。库房专门是用来储存木材的,现今木材已经见底,只余下角落里的一些。
杜荷听到王兴的叫声,与段干志一起走了过去。
王兴脚在地上划着,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忽的抬头道:“这地下有古怪,土地有翻新过的痕迹。虽然掩盖的很好,但还是能够看出一些端倪……”王兴从事捕快的行业已经有四十年。他虽然叫段干志大哥,但年纪却大上段干志二十几岁。
段干志受人敬服并不是因为他断案水平如何的高超,而是那股天不怕地不怕,敢将任何人拉下马的那股的蛮牛劲头。论年纪,魏强、孙凡、王兴这三位经验丰富的捕快,都在段干志之上。
王兴断案经验丰富,对于细节的把握,更有得天独厚的天份,他见院子里挨近厨房附近有一座储存木材的仓库,亲自上去探查,很快就察觉出了异常。
杜荷走进柴房,细细观察发现果然如王兴所说的一般,柴房确实有些异常,掩饰的很好,若非王兴对此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直觉,一般人难以查出细微的变化,便是杜荷本人只怕也会忽略过去。
这也就是所谓的人有专长吧。
“挖开”杜荷看了一眼厨房方向,若凶手将什么东西藏在这里,躲在厨房的普惠完全可以看见的。
厨房里正好有挖掘的工具,王兴亲自动手挖掘。他有这方面的经验,下手不重,是为了保护藏在地底下的一切关键政务,但却保持着一定的速度。不多时,王兴已经察觉锄头顶部触碰到了阻碍物,挖的也更加的小心。
拨开一层细土,细土覆盖之下,竟是一只小脚,一只女人的脚。
“尸体”
杜荷、段干志互望一眼,均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又是一具尸体”高阳眼中也露出了一丝凝重,她最开始是为了好玩,但随着第二具尸体的出现,连她也沉重起来。
“竟是连环凶案……”杜荷吐了口气道:“将尸体挖上来,查问她的身份,再将仵作叫来验尸……”不知不觉中,杜荷已经成了案子的主导者,每一个命令都迅速的被执行下去。
尸体被完好无损的被挖掘出来,虽然泥土沾污了尸体的脸蛋,但从那细小的脸型,不难看出死者生前是个美人儿。
段干志分析道:“如无意外,普惠便是因为发现了凶手藏尸,故而遭到了灭口。”
杜荷点头赞同,四望一眼,在看看地上的柴火堆的印迹,将一些情况了然于心,道:“凶手真是好算计,库房里的木材已经见底,要不了一两日,就会购买新的,从地下的印迹来看,到时候几千斤的木材将会堆在尸体的上面,那时想要发现这具尸体就千难万难了。由此看来,凶手必然是寺院中人,只是不知与这女子有何深仇大恨,要痛下杀手。”
“杜郎,你看这具尸体的小腹……”长乐好像发现了什么,脸上有些红红的,随即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愤怒。
杜荷目光停留在尸体的小腹上,也发现尸体的小腹有微微隆起的现象。
死者身体瘦小,并无肥胖的迹象,难道……
“一尸两命……”
这话由杜荷口中说出,众人细查之下,也发现了这一情况,四周都冷了场。
人大多都有一种护犊的情绪,死了妇人与和尚,大伙儿对于凶手,固然有着不满,但并没有额外的情绪。但这一知道,凶手连妇人怀中的婴儿一并杀了,那种愤怒的情绪无可避免的涌上心头。
“那个该死的凶手,让本公主知道是谁干的,绝饶不了他……”连高阳也在这个时候愤怒的扬起了小拳头。
杜荷道:“这女的死在寺中,应该有人认识她,在仵作未来之前,我们先调查一下他的身份……”
女尸很快就让寺庙里的和尚辨认了出来。
可以说是寺庙里没有一个和尚不认识死者的。
她是弘福寺的常客,与那位奸商孔秀一般,是出手阔绰的大顾客。
每月他都会来弘福寺住上几日,说是为家人祈福。
她的真名没有多少人知道,只是知道他叫南夫人,是长安城著名商人南洪的小妾。
“她的丈夫姓南?”
杜荷与段干志互望了一眼。
PS:抱歉,昨天中秋,陪家人吃饭,让我三个表哥灌醉了……
欠更章节,尽快补上,今天至少三更。
最后迟来的中秋节快乐……。
第五十四章 真凶出现?
第五十四章 真凶出现?
南洪,这个名字走进了杜荷、段干志的视线,立刻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普惠在死亡前留下了一个“南”字,这个“南”与他的被杀,必然有着密切的关系。
难道杀人者就是死者的丈夫……南洪?
杜荷心底奇怪,不知为何,每每想到普惠留下的死亡信息,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在得知死者的身份之后,杜荷对于死者的丈夫南洪也展开了询问。
答案与死者截然不同。
寺中的僧人绝大多数都认得南夫人,但对于他的丈夫南洪却是一无所知,没有几个认识的。
唯有弘福寺的方丈纳言知道一些。
面对查问,纳言答道:“南施主并不信佛,年前的新年参拜,陪同南夫人来过一次……此后就很少再见了,对了,半个月贫僧好像在人群中遇到过南施主……不过只是侧面,是不是也不能肯定……此后就再也没有见着了。”
“半个月?”杜荷脑中浮现了半个月前,普惠被打的事情,难道那个打普惠的神秘人就是南洪?
“可恨的坏蛋,连自己的夫人都下得了手,太混蛋了……姐夫,让人将南洪那个坏蛋给抓起来,我要好好的踢他两脚……”高阳似乎已经确定了凶手,小脸儿气的绷紧,那断子绝孙脚已经开始聚集能量。
杜荷摇头苦笑:“你就怎么肯定凶手就是南洪?”
高阳抬起了那骄傲的脑袋得意得道:“这不是明摆的吗?姐夫说了…,第一、普惠留下的南字;第二殴打普惠的神秘人;第三、案发现场的所在地。普惠留下的南字自然指的就是南洪,可恨的方丈说半个月前在寺里见过南洪,而普惠在半个月前让人殴打成重伤,可以判断殴打普惠的神秘人就是南洪。如今我们又在厨房这里找到了南洪的夫人的尸体,现在这…都指向南洪,不是他,还有谁……”
杜荷讶异的看着高阳道:“还算是头头是道,想不到你有这个天份?”
高阳被杜荷夸赞,得意的小尾巴都要翘起来了:“那是,高阳的本事大着呢,只是姐夫不知道而已。”
“你们怎么看?”杜荷问向了段干志、孙凡、王兴几人。
段干志道:“不敢肯定,但就如高阳公主说得一样,至少到目前为止,南洪是唯一一个最有动机的嫌疑犯……”
“如果真是南洪所为,那么我们先前的推测就失去准确性了。”杜荷实在有些难以相信,凶手是寺外的人,但正如段干志、高阳说得,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南洪,“既然有嫌疑就不能错过,将他带来,好好查问,即便凶手不是他,也能够从他身上得知一些关于死者的消息、情况……”
孙凡领命而去。
没有等到南洪,仵作先一步到来。
仵作是一个干瘪瘦小的老头儿,叫郑元柏,他的父亲是仵作,爷爷是仵作,祖爷爷也是仵作,一门四代,皆是仵作出身,经验代代相传,在长安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有经验的仵作了。
即便是大理寺查案,但凡出现死人,郑元柏都是仵作的首选人物。
郑元柏有一个习惯,他在验尸的时候,不许任何人在一旁看着。
杜荷他们只能等在屋外。
高阳有些愤愤不平,若非郑元柏年岁过大,以她的性格早已吵闹起来。
等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郑元柏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道:“死者死亡时间在昨晚寅时上下……她确实怀有身孕,不明显,估计只有两三个月。她身上的致命伤有两处,一处在后脑勺,一处在颈骨,后脑勺的这一处是让手掌打的,力量极大,后脑部有着明显凹进去的迹象。至于颈部一处,无法判断……老夫从事仵作这一行业已有五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死者颈部明显断裂,然没有出现任何的伤痕……”
郑元柏说着,犹豫了会儿,看了长乐、高阳一眼继续道:“此外死者的阴部,有着侵犯过的痕迹……”
此话出口,登时将唯二的两个女性羞红了脸。
郑元柏话以出口,也没有顾忌道:“死者身上除了致命伤以外,没有别的伤痕,连红印也没有,对象应该是你情我愿,并不是强迫的……”
王兴沉默了会儿道:“这样一来,南洪的杀人动机也有了……死者每个月都回来弘福寺,依照现有的情况可以判断,死者并非是什么信徒,她来寺庙是私会情郎的。南洪发现之后,恼羞成怒,要杀她泄愤。但担心祸及自身,于是利用她私会情郎的契机,潜入寺中杀人。这类因妻出轨而杀人的,在府衙有十数起这样的案例。”
似乎一切都以明了,但杜荷心中却始终觉得有些古怪,他道:“我们去看看死者的伤吧……也许有新的发现。”他们并非仵作,在验尸上远远比不上郑元柏经验丰富,故而在他来之前,没有乱动尸体,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如今郑元柏已经检阅完毕,他们胡乱动一动,应该不至于造成什么危害。
郑元柏反应极为激烈,像只被激怒的豹子道:“你不信我?”
杜荷也知一个人技术到了一定境界,便不允许他人怀疑自己,从容笑道:“老人家别误会,专攻有术。你验尸的本事,我们远远比不上,但作为一个武者,战场拼杀过的和江湖闯荡过的,对于伤口是怎么造成的经验不会比你差。”
郑元柏面上虽有不服,但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杜荷、段干志先后检查了死者的伤口,正如郑元柏说得,死者的致命伤确实是后脑勺与颈部无疑,颈部也确确实实没有任何扭伤的迹象。
“将军怎么看?”段干志见杜荷检查完毕,问了一句。
“致命伤是后脑勺……是一个掌力雄厚的人一掌拍在了死者的后脑勺,直接打裂了脑骨,造成的一击必杀。只至于颈部的断裂是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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