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杜荷的答案却是出至他自己对于这段话的理解,他本是中文系的高材生,又拥有他人没有的千年经验,答案跟先生教的自然有些异议。
这些异议却如推陈出新一样,让人眼前一亮,似乎比先生给他们解释更加的贴切。
那儒士捻了捻那稀疏的山羊须,琢磨了片刻,干咳了一声,“恩,不错,很好,坐下吧!”年近七旬的他很难接受自己学生的答案比自己的要理解的更深,但却又找不出任何的漏洞,只能让他坐了下去。
房遗爱长长的吐了口气,低声对杜荷述说着敬仰之情。
邻座的李雪雁也歪起了头,低声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杜荷牛皮哄哄的仰着头,故作天鹅姿态的一笑:“过奖,过奖!”
呃!
那表情究竟是天鹅还是水鸭,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噗嗤!”李雪雁忍不住的笑出声来,白了他一眼:“德行!”
也许是笑声过大,竟让老儒士抓了个正着。
老儒士绷着张脸,阴深深的喝道:“李雪雁,难道老夫授课很好笑吗?”
李雪雁一张笑脸登时吓白了,微微颤颤的站了起来。
“嘿嘿,这假小子要遭殃了,十大板少不了!”杜荷身后传来了房遗爱那幸灾乐祸的声音。
杜荷真想将身后的混蛋拖出来打一顿,低声道:“不会真打吧!”
“那还有假,这老家伙叫孔颖达,可是有名的老顽固。国子司业祭酒,掌管一国教育。他手中的那把戒尺是陛下所赠,专打我们这些人,就连当朝太子也多次被这老家伙当众责打。”
好彪悍的老家伙!
杜荷见孔颖达这位老头儿阴沉着脸,暗叫不妙,若非自己李雪雁这丫头又岂会笑出声来,想了想,他忽的站起来道:“先生是我作怪惹她发笑的。”
杜荷这一站,立时成了焦点人物。
李雪雁感激而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一脸焦急的长乐公主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又度多看了他两眼。
见到如此的长孙冲更是阴寒着脸。
房遗爱骇然低呼:“老大,你这是玩火啊!”
孔老头儿也怔了怔,李雪雁聪明伶俐,文采斐然,平时很得他欢喜,而杜荷就是学堂里的蛀虫,汤里面的老鼠屎。
没有一个老师不喜欢好学生的,也没有一个老师不讨厌蛀虫的。
“坐下!”这当然是对李雪雁说的。
“伸出手来!”
杜荷暗暗将体内那不多的内力灌注手掌,伸了出去。
“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你敢勇于承当过错,老夫欣慰,记下十计,下次再犯,双倍处罚!”
孔老头儿的话音方落,鸦雀无声中,“啪”的一声巨响。
杜荷眼睛刹那之间瞪的滚圆,这老头儿下手真TMD狠!
即便他事先运起内力也无济于事,那刺入掌心的痛楚,让他几欲叫出声来。
仅仅这一下,杜荷就很明显的感觉到手掌心微微的隆起。
无怪李雪雁当时脸都吓白了,这孔老头儿的体罚还不是一般的重,也不知这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家伙哪来的这股力量。
杜荷是一个男人,大多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尽管孔老头儿下手极狠,杜荷依旧不吭一声。
三十计手板下来,直打的孔老头儿气喘吁吁,大有背过气去的样子。
杜荷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原来的手很漂亮,五指修长像春葱一样,可如今却成了葱油饼,稍微煎上一煎,估计就是顿大餐了。
“坐下,你们二人扰乱学堂,回去各抄二十遍学堂守则,明日呈交上来。”
孔老头儿说完继续上他的课了。
房遗爱悄悄的从背后递来一个瓶子,低声道:“这是上好的创伤药,止疼的。”
杜荷咧嘴暗笑,连药都准备好了,看来这小子平时也没少挨打。
杜荷倒了些药,随便的抹了两把,疼痛果然减轻了许多。
日行当空,“当”的钟声响起,预示着休息的时间到来。
“你没事吧!”身旁传来了李雪雁关怀的问候。
“我体壮如牛,区区三十计,算得了什么?”杜荷抓了抓手掌,鼓着手臂,做了一个我很强壮的姿势,但触及手上患处,还是让他眉头挑了一挑。
“看你逞能的!”李雪雁嗔了他一眼,拉过他的手,见手心以肿起一块,拿过杜荷上课时用过的创伤药,细心的给他敷了起来。
“让我来挨,至多不过十下,你又何苦为我出头。”
杜荷毫不犹豫答道:“这怎么行,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受这委屈。那老家伙下手那么狠,十计板子下来,你这漂亮的小手还有的看嘛!”
“你倒是有些男子气概,以往怎么没看出来……好了!”李雪雁听杜荷赞她小手漂亮连红红的,忽的展颜一笑,叫了一声,拍了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
女孩子就是心细,比起杜荷的随便抹两把了事,李雪雁却将药粉涂抹的均均匀匀的。
“不行!”李雪雁的笑容在脸上还没有挂上十秒钟,眉头又皱了起来。
杜荷奇怪的看着他。
李雪雁道:“这样一来,手一动,药粉就洒下来了。”想了想,她从袖中取了一块手巾,给杜荷仔细包扎上,随即才露出甜美的笑容。
杜荷动了动手掌,笑道:“手艺不错,感觉好多了。”
“那是!”李雪雁有样学样,竟学杜荷那牛皮哄哄的模样说了一句:“也不看是谁?”
杜荷大笑了起来。
李雪雁也跟着掩口笑了起来。
李雪雁的笑声很动听,就如百灵鸟的叫声一样,让人沉醉。
“雪雁,我们走吧!”长乐公主回望了李雪雁一眼,目光从杜荷身上飘过时,带着丝丝的警告。
杜荷不屑的撇了撇嘴,他明白长乐公主为何如此,但心底始终不是滋味。他并非真的杜荷,跟长乐公主只是初见。被一个初见的女子,百般厌恶,哪怕她在漂亮,杜荷也不可能对她生出一丝的好感。
长乐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奇怪,跟着李雪雁离开了学堂。
“大哥!”房遗爱恶心的叫了一声,亲热的上前搭着他肩膀:“以后青莲兄就是我房遗爱的大哥了。大哥指点小弟几招,让小弟也学学你这手绝技。”
“去去去去!”杜荷推了他一把,走出了学堂。
房遗爱赶忙跟上,大哥大哥的叫个不停。
“长孙兄,那杜荷实在太可恨了。”一个衣冠楚楚的斯文禽兽来到了长孙冲的身旁恶狠狠的说着。
长孙冲阴阴一笑:“你们听我的,放学后,我们好好的整整他们。”
杜荷走出学堂不久突地停了下来,冷冷的笑了一笑。
第一部 初到大唐 第八章 长孙小狐狸
弘文馆的课业是全天制的,中午就在馆里用餐,只有晚边才能离馆。
弘文馆里多是皇子公主,托他们的福。
这里的膳食都是出自御厨手笔。
在上辈子杜荷也算是尝遍世间美味,但跟这唐朝御厨的手艺相比却逊色好几个档次。
不仅是手艺问题,还存在食物的差距。
就拿白菜来说,唐朝的白菜吃起来竟能跟吃肉一样有滋有味,没有任何化学成分,那是纯天然的味道。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辣椒,没有辣味。
杜荷美美的吃了三大碗,才让房遗爱带自己参观弘文馆,了解这里的环境。
濒临上课时,两人回到学堂里。
长乐公主与李雪雁已经坐在位子上低声聊天。
见杜荷到来,长乐公主没有任何表示。
李雪雁却笑着摆了摆手,打了一个招呼。
杜荷也招了招手,说了句下午好。
靠坐在房遗爱的桌子上,杜荷眼睛瞟向了在他右手旁斜上方隔着三个座位的一个少年一眼,低声道:“他是谁?”
“哪个?”
“右上方,那个穿青色儒服,正在摇头晃脑读书的那一个。”杜荷从他的口音听出了他是谁。
房遗爱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他叫萧贺,宋公萧瑀的长孙,在学堂里无人不知这家伙中意李雪雁。怎么,他找大哥麻烦了?”
“没有,不过快了!”杜荷若有所指的一笑。
宋公萧瑀!
杜荷知道此人,作为一个研究隋唐史的学者,对于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没有不了解的。
萧瑀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位列第九,是隋炀帝的皇后萧氏的弟弟,以外戚身份为隋炀帝重臣,归唐后很受李渊宠信。李世民即位后,曾一度担任尚书左仆射成为一国之相。
只是李世民信赖的是他的左膀右臂房玄龄和杜如晦,萧瑀为此深感不快,常与二人为难,以致得罪了李世民离开了权力的中心。
据说萧瑀跟长孙无忌走的很近,在朝堂上长孙无忌与房杜二人面和心不和,在学堂里长孙冲又联合萧贺与自己同房遗爱为难,看来这彼此间的争锋是不可避免的了。
杜荷眼睛眯了起来,阴阴的笑着,他并不排斥这种尔虞我诈的比斗,反而有些乐在其中。
时间流逝,下课钟声响起。
“青莲兄,一月未见,让柴某好生挂念。为兄手痒难耐,一起玩上两把如何?”一个奶油小生走了过来,他衣着华丽,身上有着脂粉味儿,像极了酒吧里的鸭子,手坐做掷骰子的姿态。
房遗爱一听有的赌,立刻如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喜道:“去哪儿?富贵赌坊,还是百万赌坊?”
杜荷拉了房遗爱一把,不着边际的小退了一步,稍微离开了奶油小生一点距离道:“你是谁啊!”。
“为兄是柴令武啊,青莲兄不会连为兄也忘记了吧!”奶油小生一脸的失落。
“呃……”杜荷有些尴尬。
平阳公主英姿飒爽实为女中豪杰,柴绍也算是一个英雄人物,他们两人怎么生出这么一个种来?
“原来是柴兄!”杜荷微笑着回礼,余光见长孙冲不闻不问,在一旁做着自己的事情,略感好奇,但随即却恍然明悟:这小子跟他老爹一样都是背后伤人的狐狸,将他人当做枪使,自己却独善其身,一副虚伪的好人模样。
“你不出来,小爷逼你出来,想在一旁看戏,没门!”
杜荷摇头拒绝:“不了!先生罚我抄的校规,我一字未动。为了不挨板子,我看今天就算了吧。”
柴令武笑道:“我当是什么缘故,随便找一个穷书生,给他几钱,让他代笔不就是了?”
杜荷眼珠微动,喜道:“这法子不错!不过……还是不行,我已经答应我爹今日要早些回去。不能耽误太久,所以玩不了了,抱歉。”
他故作意动,一脸遗憾,眼神却偷偷的往长孙冲看去。
果然见自己百般拒绝,这长孙小滑头也有些急了,以眼神示意萧贺。
萧贺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讥笑道:“我看不是玩不了,而是没带种吧!”
这种程度的激将或许对原来的杜荷管用,但对于如今的杜荷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不过他还是做激愤状,低喝道:“你他娘的才没带种,去不了就是去不了,我也没有法子,下次吧。”
杜荷整理东西欲走。
萧贺、柴令武虽急,但也无可奈何。
长孙冲这时走了上来,正义言辞道:“令武,我见你今日带骰子来学堂,在课堂上偷偷戏耍。此乃对先生的大不敬也。念你初犯,我不计较。下次再犯,可别怪为兄无情了。”
柴令武愕然了看了长孙冲一眼,大悟道:“对了,我有骰子,就地玩上两把如何?”
“对对对!”萧贺大喜,暗中给了长孙冲一个大拇指。
杜荷再度拒绝不屑道:“才几人,无趣的很,我不来。”
杜荷话中透露了一个意思,不是不玩,只是人少玩起来不过意。
萧贺道:“你我加上房兄、柴兄,四人足以。”
柴令武也高声劝说。
他们已经设下陷阱,只等杜荷、房遗爱钻进去,可杜荷如今滴水不进,为了不前功尽弃,只能一个劲的劝说。
杜荷见学堂里的人几乎都走了,只有他们四人加上长孙冲与李雪雁、长乐公主这七人而已。
杜荷笑道:“这样吧,你们再找一人来。凑足五人,我们就玩上两把。”
柴令武环顾学堂,见只有长孙冲一个男人的,犹豫再三,以询问的眼光望着他。
长孙冲瞟了长乐公主一眼。
杜荷暗笑:这要当狐狸还真不容易,即想给自己为难,又不愿给长乐公主留下坏印象,实在可怜。
杜荷也不想错过这次教训这长孙小狐狸的机会,想着如何赶二女离开。
正想着,长乐公主竟拉着李雪雁离开了学堂。
长乐公主这一离开,长孙冲立刻原形毕露,笑道:“既然你们少了一人,那在下愿意舍命相陪。加我一个,正好五人。”
“好!”杜荷笑了起来,沉声道:“规矩怎么定?”
萧贺迫不急待的叫道:“既然杜兄玩不了几把,干脆来个刺激点的。一把定输赢,赌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他的目光望向了杜荷腰间的一方白璧无瑕的玉佩。
杜荷暗怒心道:“原来他们打的是这玉佩的主意!”杜荷曾是一个大盗,大盗最忌讳的就是钱财露白。今日玲珑给他穿衣的时候,将玉佩系在了他的腰间。
杜荷不愿,玲珑却说:“这玉佩是杜家祖传宝物扶正却邪,不能不带。”
这是杜家祖传宝物,若让老爹杜如晦知道输了它,杜荷必然不会有好日子过了。这长孙冲果然阴毒,看似小孩子的玩闹,却处处借刀杀人。
杜荷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以身上的玉佩作为赌注吧!”五人都是高干子弟,而玉佩在古代有扶正却邪之意,又是身份的象征,人人都有佩戴。
长孙冲有些犹豫,他身上的玉佩是李世民赠的,意义截然不同。
柴令武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长孙冲这才将玉佩拿了出来。
“谁先来?”杜荷叫了一声。
房遗爱迫不急待的先从柴令武手中拿过骰子,投掷桌上。四方骰子不住滚动,最后停了下来,一、二、三一条龙,六点!
房遗爱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接着是萧贺投出了三个四,十二点。
再下来是长孙冲,他运气不错,投出了五五六,十六点,相当高的点数了。
杜荷让柴令武先来。柴令武大手一挥,六六五,十七点。
房遗爱已经面如死灰。
杜荷将骰子拿在手中,冷笑了起来:手里的骰子比一般的骰子要轻一些,里面是灌了铅的,难怪柴令武他们胜券在握。
若是以往的杜荷,今日非着他们的道不可。
可是今杜荷以非原来的杜荷,杜荷大手一挥: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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