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会心一笑,却没有用手接,而是低下头一口就吞了下去。
长乐公主吓了一跳,怪嗔的横了他一眼。
老婆子笑道:“小夫妻感情真好!”
长乐公主满脸通红,不时偷偷向杜荷望上几眼,目光中深孕情意。
杜荷更是坦然接受了这个称呼,见长乐公主目中含情,伸手握着她的柔夷捏了捏。
接下来杜荷带着她买东西、吃小吃、看露天戏、套圈儿,几乎将民间的游乐之处通通逛了一遍。新奇的东西,让见识稀薄的长乐公主神色愉悦,喜不胜喜。
“累了吧!”杜荷看着额角已经露出细汗的长乐,伸手替她抹去了汗水。
“恩!”长乐公主点头应了一声,她本自幼体弱。如今跟杜荷玩这玩那,虽说开心之极,但身体却隐隐有些难以自如了。
“坚持一下,再转两条街就是芙蓉池了!我们租条小舟,在湖上歇息!”作为约会的男主,杜荷早已定下了游玩的大纲,不会出现仓促间不知往哪走的悲剧情况。
芙蓉池在唐长安城东南隅,也叫曲江池,因水流曲折得名,一片自然风光,岸线曲折,可以荡舟。池中种植荷花、菖蒲等水生植物,亭楼殿阁隐现于花木之间,在池中荡舟,却别有一番滋味。
来到芙蓉池畔,却见数百余对男女在岸旁逗留,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却鲜有数人登船入舟的。身在远处,杜荷已然听见有人在池畔边争执。
来到近前,却见一副对联挂着码头两侧,一联是“上元夜鸳鸯戏水比翼一起飞!”另一联是“元宵夜情人泛舟其乐融融!”还有一幅横联写道:“才子佳人”。
杜荷与长乐公主相互对望一眼,均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不知其中有什么古怪。
杜荷在人群中发现了上官仪,拉着长乐公主走了过去,叫了一声:“上官兄……”
上官仪见是杜荷,赶忙上前行礼。
杜荷手上制止了他,自从顶上一个书法宗师的名头后,如此事情就屡见不鲜了,他也好是厌烦。让上官仪不必多礼后,问起了缘由。
上官仪笑道:“此话要从昨夜说起,以往每当上元、中元、七夕等节日,芙蓉池畔都会有小舟出租,以供游人湖心泛舟。今年却不知何故,芙蓉池上一条摆渡的小舟也没有,只有贺兰家摆设的这个以文会友的擂台。想要泛舟,必需要有一对情侣,各展所能,唯有两人才华都得到认可才能得赠小舟上芙蓉池上一游。”
“这倒是一件奇事!”杜荷有些不知所以:“贺兰家搞如此大的动静,不知何故?”
上官仪摇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必有他意,不然也不会挑选的如此严苛,似乎有意激起文士的比斗之心。若青莲先生想要游湖,以你的字过关绝不是问题,唯独考验的先生身旁的伴侣了!需知整个长安百万人众,两日来,能够通过的才不过五十余对男女尔。”
杜荷哈哈一笑,道:“可有兴趣一试?”
“既然来了,岂有退去的道理!”长乐公主书画一绝,也是自视甚高之辈,自若一笑,信步走了上去。
她这一举动立刻吸引了芙蓉池畔千百人的注意,人人都报以了热烈的目光。
她一身白衣胜雪。黑发如云,眼睛更是柔情似水,外带一股凌然而不可侵犯的庄严。虽然带着面纱,但依然难挡她的绝代风华,反而让人更想知道她面纱下的惊世容颜。
她这一吸引众人的目光,立刻使得周边的女子黯然失色,在她那种特有的光辉下,任何对自己容貌万分自信的女子,都生出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那怕长乐公主没有露出真容,仅仅以那美人儿特有的气质就秒杀了一切对手。
杜荷也昂然的快步跟上,与长乐并肩而行。
他们两人一个俊若潘安宋玉。一个美如西施昭君,任何一人都有着让人嫉妒的相貌,让人嫉妒的气质。若单独站出来,足可让世间男女嫉妒的发狂。
但如今他们站在一起,却是相得益彰,正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四周数百对才子佳人,静静的望着他们,眼中并没有任何的嫉妒,有的只是赞叹:只有她才配得上他,也只有他也配得上她。
“二位不知展现什么绝技?”一位年过古稀的长者走了上来,似乎就是负责人。
“她作画我题字!”
“他题字我作画!”
两人配合无间,竟心有灵犀,同时说道。
两人默默对视,嘴角间,竟似有笑意。他们固然彼此重视,但还是首次体会到这种水**融,心意相通的感觉。
长乐公主来到案几前,深吸了口气,静静凝神,此刻的他全然忘却了身外之事,想着先前那种感觉,随心而画,全然不知手中的笔已经开始在纸上动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莲花?”
愕然抬头,才见杜荷站在他的身侧,欣赏着她作得画。
长乐公主这才发现自己画的是莲花,也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画好了一副可以与那幅《侠客行》相提并论的佳作。
她也再一次感受到了绘画的禅意,用心去画,凭借本能画出自己想画的东西。
在入禅的那一刹那,她心中想的是杜荷,杜青莲,所以她画的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常人画莲,着重画叶,以荷叶来衬托莲花的美。
而长乐公主这一幅画是例外,她着重画的竟然是淤泥,以水塘里的淤泥来衬托莲花的美,莲花的精神。那种实物的意境,跃然纸上。
画美,意境更美!
面对如此一幅画,除了爱莲说,杜荷也实在找不出任何合适的字句有资格写在这幅画上了。
当即提笔,一挥而就。
长乐公主低声念道:“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她念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莲花身处污泥之中,却纤尘不染,不随世俗、洁身自爱和天真自然不显媚态的可贵精神,在这短短的百字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场的众人皆有一定文学功底,咋听之下,无不惊叹。
长乐公主眼中更是闪过了由衷的佩服,她便是自己也不知自己画的是什么,可杜荷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想出了如今精妙的语句来赞美莲花。
如此才华,又岂是七步成诗的曹子健可以相比的?
想起杜荷很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夫婿,心中充满了自豪。
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转头望去,正是老者所发。想来,他已经看到长乐公主的画了。
第二十三章 冤家路窄
第二十三章 冤家路窄(第二更,求月票)
“此画神来之笔。可与我朝阎侍郎相提并论也!”
阎侍郎即是阎立本。
有语传盛传:杜青莲的字,阎立本的画,乃长安两绝。
竟有人的画可比阎立本?
一时间,这码头四周都动容了起来,纷纷意图前来观看。
老者未免所有人拥挤上来,将画挂起,当众展示。
一时间,码头顿时热闹起来。这里聚集的大多都是长安一带有点名望的文人雅士,而大多数的文人雅士也都有自己“独特”的脾气,此刻初见此画,自然忍不住出声议论。
突地,人群中有一人叫道:“这是杜体字,我见过杜先生的杜体字,当世也只有杜先生能写出如此神韵,先前那人是杜先生。”
人人意图寻找杜荷的身影,却发现杜荷已经上了扁舟,远远而去了。
又有人叫道:“贞观七年,陛下下旨将长乐公主许配给杜先生,而长乐公主精于书画,那女的会不会就是……”
“长乐公主!”
他们一个个的都惊呼了起来。
“今日能够得见长乐公主的画,杜先生的字。不枉此行了!”人人都发出了类似的感慨。
有心人却将心思打到了这幅字画上面。
“老丈,我愿出一百银饼购买此画!”一人开头,人人都会意,跟着提价,价格一个高过一个,竟成了现场拍卖,最后价格甚至提到了一千三百银饼,真正成了千金之物。
老者收起了画,高声道:“我家小姐说了,此画将物归原主,若杜先生无心来取,则会挂在醉仙舫的正堂,醉仙舫明日开张,我家小姐愿意与诸位同游芙蓉池。”
装饰堂皇富丽的醉仙舫,一少女倚靠在船头,看着远处若有若无的影子,长叹口气道:“只有她才配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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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荷摇摆着船桨,划向了湖心。
他们的船看来是专门用来游湖之用,虽是简陋,但却实用。船中部支了一个布蓬,日间用来遮住烈日,却又不影响视觉,可谓一举两得。
倚在船边,但觉船身轻晃,放眼向远处望去,只见远处长安城红红火火喧闹非常,与他们所在的湖心幽幽静静。彷如身处两地。
皎洁的月光照耀在湖心,只觉得天上有月,水中有月,水天一线间,竟分不出哪是水,哪是天。
船舱里备有酒食炭火,可见东家准备充分,更让杜荷欢喜是的舱里还备有鱼竿鱼饵,也足见东家心思细腻。
“会钓鱼吗?”杜荷看着鱼竿有些心动,他小的时候住在乡下,常去钓鱼,印象最深的时候是十二岁那年,涨大水冲垮了上游的水库,他钓了一条重达十斤的草鱼。若非当时他已经开始练习内功了,还真不一定有力量将它钓上岸来。
在他的记忆中钓鱼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如今见舱里的鱼竿,心也随之动了起来。
长乐公主此时已经除去了面巾,露出了惊世的容颜。她摇了摇头。
“来,我教你!”杜荷取过钓竿在鱼钩上装上鱼饵,告诉她钓鱼注意的事项。
这钓鱼本就不难,他们也不是专业人士。没有那么多要求,只要能够钓上鱼来足以。长乐公主天资聪颖,只是略得指点就已经初步掌握了其中的诀窍,眼珠瞪着水面浮标,一动不动。
忽的,浮标猛往水下钻去,长乐公主惊喜的大叫,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情况,慌张喜极之下,竟杜荷教忘得一干二净了:“上钩了,上钩了,怎么办,怎么办?”
杜荷没有插手,只是在一旁指点,“慢慢的往上拉,拉不动的时候不要强行拽,放一下,然后再拉!”
“哗”的一声,斤把重的大鱼浮出了水面。
杜荷眼疾手快,伸手将鱼捉住,丢到一旁的竹篓里去。
长乐公主欣喜若狂,竟欢喜的手舞足蹈了起来。
“我钓到鱼了,我钓到鱼了!”虽然仅仅是一条鱼,但却是她第一次亲力亲为得到的东西,自然是喜不胜喜,难以言喻。
“钓鱼最重静心,你如此大叫会将鱼吓跑的!”杜荷依旧摆着师傅的面孔,指点着。
“哼,得意什么?第一条是我钓的!”长乐公主心情愉快。也放下了原有的端庄,得意的哼了一声。
杜荷脸色有些难看,确实让她给打击到了,想着师傅怎么能够输给徒弟,更加认真的注视着鱼饵。
“又来了……”
“第三条了……”
“哈哈,上钩了……”
起初长乐公主还需要杜荷给他抓鱼、装饵,但几次以后,她自己学着弄了起来,已经不需要杜荷这师傅了。
杜荷越来越郁闷,最终在长乐公主钓到第六条的时候,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这里的鱼一定全是公的,个个见色起意,所以只咬你的勾,而不咬我的勾了。”
长乐公主“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便在他们说说笑笑的时候,湖面上传来了一声巨响。
杜荷定神望去,原来是一艘巨舫跟一艘游湖的小舟撞到了一处。
小舟自然是受不了这个撞击翻了个底朝天,舟上的一男一女跌落湖中,巨舫也为此晃了一晃。
杜荷定了定神,摇桨移了过去。
小舟上的男子会水,抱着女孩子趴在了船底,将翻船当做浮板用了。
便在这时,巨舫甲板上走出了一伙人。巨舫上灯火通明。有如白昼,将一切照的清清楚楚。
甲板上的那伙人竟然大多是衣着古怪的突厥人,他们以一个女子为首,那女子长得是唇红齿白,相当漂亮,穿着一身中性衣服,但不知为何,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看他们的神态,杜荷心叫:“不好!”这伙人只怕都不是易于之辈。
果然,那女子见在水面上漂浮的两人,尖叫了起来:“贼小子。没长眼睛是不是!”
他这一出口,立刻让远处的杜荷打了一个激灵,明白了自己先前的感受,那家伙竟是个男人,只不过长得一副女人模样,他这一开口那男性特有的粗厚嗓音,立刻就露馅了。
被撞的那人似乎是一个书呆子,面对那小白脸的怒骂,和善的赔礼道歉,承认了错误。
小白脸怒喝道:“去你母亲了,弄脏了小爷的衣服,小爷岂能饶你!给我打……”在他的喝令下,六七人拿着长长的竹竿对着漂浮在湖面上的两人狠狠的敲打了下去,直接将他们打下了小舟。
书呆子惊呼大叫:“别……别这样,要打打我,云儿不会水!”他忍着痛,忍着冻,将那女的抱在了怀里,长竹竿一下一下的打在了书呆子的后背。
“岂有此理!”如此变故,让杜荷看的义愤填膺,长乐公主也是一脸惨白。
只是他们相距甚远,想救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心急火燎的划着小舟。
那小白脸似乎心理变态,面对哀叫中的书呆子他们,竟得意的大笑了起来,笑声极其刺耳。
杜荷突然瞧见竹篓里的鱼,伸手抓了一条小的五厘米左右的小鱼,对着小白脸大张的嘴巴猛力射了过去。
小白脸笑声立止。杜荷恼他手段阴毒狠辣,下手也是极重,直接将鱼打进了他的喉咙。
小白脸喉咙让鱼死死的给堵了住,透不过气来,倒在了甲板上不住打滚。
余人见此大为镇恐,也放弃了继续殴打书呆子,将小白脸围了起来。
杜荷趁机操舟上前救援,书呆子也赶忙趁此机会往杜荷这边游来。待双方逼近后,用船桨将两人拉了上来。
这冬日的气候,寒风凛冽。这湖里的水直可刺骨。
书呆子与那女子都是体弱之辈,一个个冻得身体发颤,抖动的如大神上身一样,不住的打着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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