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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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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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兵不血刃了。”   
  众人都感骇然,伍封将鲍兴叫了进来,道:“小兴儿,你到城外营中去一趟,让小鹿儿他们小心提防,尤其要小心酒肴有毒。入黑之后,移营南门。”   
  鲍兴见众人神色凝重,急忙去了。过了一阵,他又走了回来,道:“公子,这事有些不妥当,如今府中上下戒备森严,那吴句卑守在门口,小人刚到门口,便被他挡了回来。”   
  妙公主哼了一声,道:“这人好大胆,竟敢公然阻你出府!”   
  鲍兴道:“他说明日是楚王大赦之日,恐怕有人知道明日大赦,今日为恶以逃罪,故要在大赦之前日封城禁户。”   
  楚月儿摇头道:“骗人的,楚国之习俗在大赦前日的确要封府,不过只封三钱之府,不会禁人走动。”   
  鲍兴道:“小人也听说过,是以问那吴句卑,谁知他应变甚快,说叶城在楚国之北鄙,近于晋宋郑鲁,恐怕有人越境而来抢掠,就算抓到,明日大赦也会放了。往年常有盗贼越境而来,是以晚饭之后,叶城各府门禁。”   
  伍封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们最为被动的便是不好公然发难,给叶公以口实。”   
  冬雪插口道:“公子,先前入城之时,小鹿儿给了婢子一只小鸟笼,里面有两三只小信鸽,可以告急。”   
  秋风奇道:“咦,我们怎未见着?”   
  冬雪道:“我将它藏在袖中,你怎看得到。”   
  妙公主担心道:“原来小雪儿袖中藏着鸟儿,但未听到声音,是否憋气死了?”   
  叶柔道:“禽兽之中,若论性情温良,安静老实,便只有鸽和兔了。小雪儿将鸟藏入袖中,信鸽见不到光,便会老老实实呆中袖中不动,也不会出声鸣叫。”   
  伍封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倒担心小雪儿整日香喷喷的,万一那信鸽不老实,撒了鸟屎在袖中,岂非变成了臭雪儿?”   
  妙公主笑叱道:“这人居然在此时还能说笑!”与众女望了一眼,心知伍封因为心有它事,便忘了迟迟之丧,竟又开始说笑起来。   
  大凡这人一说笑,必是心情好转。   
  冬雪格格笑着,果然从袖中拿出一只小鸟笼子,里面有三只信鸽安安分分地站着,不住地转头看着众人。   
  众人不禁欢呼,伍封大喜,赞道:“小鹿儿心细得紧。嘿,小雪儿也不错,当真能讨人欢喜。”   
  笔墨房中本来就有,叶柔找来了一块黄帛,伍封见帛甚大,撕成两颗,在一颗上匆匆写下了几十个字,拿过一只信鸽来,将帛书卷好塞入鸽腿上的铜套中去,交给了鲍兴。   
  鲍兴捧着信鸽,在院中将信鸽放了。那信鸽在头顶打了个旋,向北飞去。   
  伍封看着剩下的另一块黄帛,又想起夫概的话,寻思了良久,再写了一书,塞入铜管,道:“信鸽之时我不大懂,这帛书要送往莱夷,有没有法子?”   
  叶柔笑道:“柔儿在鸽上均作过标记。”她从笼中觅了只信鸽来,道:“这只鸽儿放出去便可飞到莱夷。”   
  伍封一边将帛书塞入鸽腿上的铜管,一边道:“这信鸽之法,我们都不大懂,日后还要柔儿教一教雪儿她们,还有小兴儿、小红也该学学。”他在院中放了信鸽后回来,笑道:“剩下那只信鸽怎好藏在小雪儿袖中,还是让小兴儿藏好罢。”   
  鲍兴接过了鸟笼塞入袖中,嘿嘿笑道:“公子说得是,小红常说小人是臭男人,些许鸟屎她多半也不会在意。”   
  这时小红带了一人进来,她先白了鲍兴一眼,然后道:“公子,叶公府上有个人定要见小夫人。”      
第二十三章 既敬既戒,惠此南国    
  那人年约二十五六岁,生得矮小瘦弱,穿着一身仆佣的衣服。   
  楚月儿大是奇怪,仔细瞧去,惊道:“原来是小阳。”   
  那人叹道:“小夫人,眼下我叫作圉公阳……”   
  楚月儿道:“夫君,当日族中送了姊姊给钟大夫,姊姊将我带到钟大夫府上,钟大夫派了几个人来服侍我们。这小阳便是其一,当年在宫中最会养马。”   
  叶柔道:“月儿,那位钟大夫可是钟建?”   
  楚月儿点了点头,道:“钟大夫是师父接舆先生最佩服的楚人,当年接舆先生曾在钟府住了两年,收了我为徒。”   
  伍封道:“接舆先生是世外高人,连他也佩服的人,这钟建想来十分了不起了。”   
  叶柔道:“钟建是有名的鲁直好人,当年吴军攻入郢都,楚昭王仓惶之下,连夫人也未带,只带走了其幼妹季公主一人,可见楚昭王对其妹的钟爱。那时下大夫钟建便随着保护。楚昭王途中遇盗,众官伤亡甚多,季公主被钟建背负逃走,此后逃乱之际,楚昭王便命钟建每日背着其妹,保护得甚是周全。后来楚昭王复国,欲为季公主觅一良婿,季公主说她逃难之时,钟建时时背负她,要嫁便嫁给钟建。钟建生得奇丑无比,季公主却是少见的美女,嫁出之后,夫妇甚是相得,是以季公主甚得楚人敬爱。”   
  圉公阳道:“柔夫人说得不错,先王薨后,新王继位,从宫中挑了二十名少年的寺人宫女赐给钟大夫和季公主,小人便是其中之一,被钟大夫派去侍候小夫人姐妹。后来府中闲话甚多,钟大夫怕季公主不悦,恰好齐国田恒出使楚国,看上了小夫人的姊姊,钟大夫便将小夫人姊妹送给了田恒。”   
  伍封心道:“原来你也是宫中寺人。”   
  楚月儿问道:“小阳,你又怎会在这里?”   
  圉公阳叹道:“钟大夫为人亲厚,自从小夫人姐妹去了齐国,仍待小人们甚好。上年叶公到了钟大夫府上,见小人的马养得甚好,又看中了小刀的庖艺,便将我们都要了来。叶公待小人甚薄,不过对小刀十分器重,小人有小刀照应,还算过得去。但今年小刀逃走之后,叶公便迁怒于小人,多番责打。”   
  楚月儿叹了口气,道:“小阳和小刀原本是郢都惯偷,擅于偷窃,往往与他擦身而过之时,袖中金物被偷了也不能知道,后来获罪入宫,小时候他们二人常带我四处去玩。既然小刀被重用,为何要逃呢?”   
  圉公阳道:“小刀有一次酒醉,说起了入屋偷窃之事,被叶公听见,便将他调为亲随。小刀曾说,叶公忠于楚室,常常疑心各县公之中有人谋反,每每使他到各大夫府中偷取书简,以监视各人。有一日,叶公竟命他到钟大夫府上偷窃,小刀因钟大夫是故主,待我们甚厚,不忍为之,当晚便逃了。幸好小刀一直未说出小人也能偷窃之事,否则叶公定会逼小人为盗。”   
  伍封道:“小阳,你今晚既然来了,明日便随我们一起走吧,免得再受叶公的鸟气。”   
  圉公阳道:“多谢公子!小夫人是小人的故主人,今日见小夫人有难,便以牵马为名,悄悄混了来。此刻沈府内外有甲士三千人,院之四周挖了深坑,堆满干柴膏脂,叶公想放一把火,将公子一行人烧死,然后借口失火以推卸其罪。小人听说,叶公前日便探定了公子的行程,已将府中财帛移动了别府,并作好放火的准备。先前柔夫人到后院见过叶公的夫人子侄之后,刚刚走开,叶公便将妻妾子侄暗中移到别府之中,使柔夫人不会生疑。”   
  妙公主惊道:“这人想加害我们,竟然连整个叶公府也不要了。”   
  叶柔垂泪道:“柔儿一向视之如父,想不到他竟然连柔儿也要烧死。”   
  圉公阳道:“叶公也不忍心,吴句卑劝他,说叶府失火,烧死的却只有公子一行人,而柔夫人不死,必定惹人生疑,是以柔夫人身在其中最好。不仅如此,叶公还特地留了七八十人在府中,准备将他们一起烧死。当时小人正牵马运物,在旁边听得清楚。”   
  楚月儿叹道:“小阳,你这么混入来,岂不是赶来送死?”   
  圉公阳道:“主人有难,小人怎能见死不报?小人今日就算烧死了也是应该,若要小人眼巴巴看着小夫人被难,必会一辈子耿耿于怀,寝食难安。”   
  伍封叹道:“月儿,想不到你还有小阳这义仆哩!”   
  叶柔哭道:“想不到这一次与叶公见面,竟会是如此结局,若非柔儿之故,夫君也不会从叶城入楚了。”   
  伍封道:“柔儿,这件事怎能怪你?只怪我太过高估了叶公,以为他是个光明磊落之士,谁知他竟会如此!不过,幸亏小阳来报讯,否则我们就算能防得了人,也防不了火,如今正是冬天,风高物燥,失火是常有之事。叶公一心为了楚国,怕是入了魔了。”   
  妙公主道:“夫君,干脆我们此时便杀出去。”   
  春雨道:“我们姐妹四人在前开道,他们未必能够防备,到时候就算拼了一死,也要让公子和三位夫人冲出去。”   
  夏阳、秋风和冬雪一起点头,道:“春雨姊姊说得极是。”   
  鲍兴看了小红一眼,道:“这种事情自是由我们来做,小红,我们便带着这二十个兄弟姐妹开道挡箭罢。”   
  小红道:“小兴儿言之有理,这一次我便听你的。”   
  伍封吃了一惊,道:“此刻若杀出叶公府,不仅会被他们乱箭射杀,还会迫他们提早放火。除非是我死了,否则我怎也不能让你们有何伤损。何况叶公如果只想放火,便不会对付小鹿儿他们,若知事情败露,恐怕会派大军进攻,区区三百人只怕一阵间便全军覆没了。”   
  这时叶柔正值伤心之时,心神颇乱,也想不出什么计谋来。   
  楚月儿却不大在意,一来是她天生无畏,二来是素来信服伍封,她与伍封当次共历患难,知道夫君智计百出,便道:“夫君,你说怎么办好?”   
  伍封沉吟片刻,问圉公阳道:“小阳,此刻府中还有何人?”   
  圉公阳道:“众人都已撤走了,不过叶公向来行事谨慎,事必亲躬。战则在前,退则在后,此时多半在府中督察,他若退出府外,便是放火之时了。”   
  伍封点头道:“这就有办法了。月儿,你随我去,我们一起将叶公请了来,有他和我们在一起,谁也不敢放火。”   
  圉公阳皱眉道:“叶公剑术高明,恐怕难以请来。”   
  楚月儿笑道:“小阳放心,夫君若要请一个人来,这人就算身手再高,只怕也要乖乖地跟来。”   
  叶柔道:“我对府中颇熟,陪你们一起去。”   
  伍封摇头道:“柔儿不要去了,就算叶公有害你之心,毕竟是你长辈,你若对他用强,不合于礼。不过,如果有人来请你,你便借故推脱,千万不要出去。其实叶公根本不用赔上一座叶公府,只要他将你扣住为质,我便只能乖乖地听他话,哪里用得上这么大费手脚?”   
  妙公主笑道:“天下间哪有你这么见了美女便不要命的人?叶公自是不知道你的脾气了。”   
  圉公阳道:“接舆先生曾教过小人和小刀一些本事,便由小人带公子和小夫人去找叶公罢。”   
  楚月儿奇道:“原来师父也教过你们本事。”   
  圉公阳道:“也没认真教过,只是略加指点罢了,不过小人和小刀这些年不住地练习,倒也十分熟练。”   
  三人出了院子,叶公怕他们生疑,院外并没有什么人把守,只是围在府外,是以一路倒是十分顺遂,无人阻拦。   
  伍封见圉公阳身手敏捷,弯身扭腰极为灵动,步轻脚快,的确是与楚月儿一路的身法。最奇怪的是他背后革带上插着一支尺半长的铲状青铜器,看起来象晋国的钱币空首布,只是大了许多,铲口锋利,铜柄头上甚尖,不知是件什么东西。   
  三人一路慢慢走着,见整着叶公府十分安静,这是他们知道了府中大多空了,否则必会当叶公家规甚严,入夜之后便无人敢随意行走。偶尔有人匆匆走过,见了圉公阳,也不在意其身后的男女。   
  途中有几处地方有人守备,想来这些人便是叶公欲一把火烧死的自己人,可叹这些人还忠心耿耿地守候,不知一阵间大火四起,他们也要陪伍封等人一起葬身火海。   
  有圉公阳相陪,这些人倒未曾在意,被伍封轻轻松松走到了旁边,拳脚起处,将他们打晕在地。他的空手搏虎妙绝天下,这些人哪里挡得了他,连一声惊呼也来不及发出来。   
  到了前院时,便听叶公吩咐道:“快退出了府,老夫亲身点火。伍封若入了吴国,早晚必成楚国的大患。只是累得柔儿陪他送死,老夫心中不忍。”   
  又听吴句卑的声音道:“当年让伍子胥逃到了吴国,给吴国带来了天大的祸患。这伍封的本事不在其父之下,若效力于吴国,楚国君臣势难安然朝食。”   
  他们二人说得甚轻,但伍封与楚月儿耳力极强,却听得清清楚楚。   
  伍封三人小心从树后看去,只见叶公与十余人执着火把站在院中,那十众人静静地向府门外退了出去。   
  伍封看了看周围的情形,向楚月儿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府门后的照壁,意思是这些人手上有火把,怕乱中放火,只有等他们退出去后,由楚月儿转到照壁附近,免被他们溜出了府。又拍了拍圉公阳的肩头,让他在此静候。   
  楚月儿蹑步向照壁方向缓缓摸了过去,她的身法轻盈如猫,再加上此时已入黑,叶公等人手中的火把光不及远,也未能察觉。   
  伍封见余人退了出去,院中只剩下叶公和吴句卑二人,本想等吴句卑也退出府后动手,谁知这人毫无离开的迹相,伍封暗暗叹气,轻轻拔出了“天照”重剑。   
  此时正是月黑风高,叶公和吴句卑各执着剑,左手的火把光焰跳动,映得他二人的脸色时明时暗。   
  伍封知道事不宜迟,闪身出来,笑道:“叶公当真好兴致,黑灯瞎火地还与府中人玩着捉迷藏。”   
  叶公与吴句卑见他突然出现,齐齐吃了一惊。   
  伍封话音甫落,身形闪动,忽地如大鸟般凌空向叶公扑了过来,手中的重剑倏地向叶公劈下,便听“嗡”地一声,音若隐雷。本来他离叶公三丈多远,这一跃而起,连人带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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