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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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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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左司马定会重重责罚,说不定连头也斩了下来。来人,将他拖下去,打三十棍后放他回去。我既已责罚过你,左司马定不会再加责罚。”   
  恒善面如土色,心中叫苦不迭。其实,子剑与田逆交好,他自己剑术还算不错,又甚得田逆喜爱,是以官职虽小,在军中却是谁也不敢惹的人物。今日他虽然犯错,终是未曾得手,若是被押回了营,最多被田逆责骂几句了事,哪里又会打他?可今日撞在伍封手上,伍封表面上说得好听,其实是存心折辱。当下被侍卫拖了出去,当着众兵士的面责打。   
  田逆的城兵在城中一向横行无忌,连宫中侍卫也不放在眼里,这些侍卫本就心中有气,得此良机,自是下手能有多重就有多重,打得恒善哭爹叫娘。   
  妙公主哼了一声:“封哥哥,这人可恶得很,为何不杀了他,只责打他三十棍,实是便宜了他!莫非你真的怕那个什么子剑先生?”   
  楚姬这时才知道眼前这二人一个是公主、一个是近日临淄城中人人称颂的少年英雄封大夫,当下道:“公主错怪了封大夫。这恒善官职虽小,其姊却嫁给了田恒的儿子田盘,是以除了有子剑这个靠山外,还有田盘在背后撑腰。何况他最会阿谀奉承之道,连田逆也十分看重他,若非在军中的时间短,怎会只是个带兵尉?要是将他押回了营,田逆最多只会骂他几句,根本不会责打他。要是真的送到晏老大夫府上,他终是逼奸未遂,也不算太重的罪,何况他背后关系极广,等送了去,说情的恐怕早就等在了晏老大夫府上了,徒令老大夫为难。封大夫当机立断责打他,正是绝妙的手段!”她在田恒府中日久,对这些事所知甚详。   
  妙公主这才释怀,笑吟吟道:“原来如此。噢,夫人还不知道如今齐国已将右相和左相合二为一,田恒现在是相国呢。”   
  楚姬叹道:“田恒对这恒善无甚好感,但子剑却是个出名护短的人,今日封大夫打了他的儿子,恐怕不会善罢干休。”   
  伍封微笑道:“子剑虽然护短,但这件事毕竟是他儿子的不是,他最多只能用其它的藉口来找我的麻烦。哼,他尽管找我便是,我又怕过谁来?”   
  妙公主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顿觉这未来夫君天生有一种英雄气概,气势弘大,令她大为心醉。   
  侍卫进来,说是责打完毕,那恒善已经痛晕了过去,由那帮吓得魂不附体的兵士抬走了。   
  伍封吩咐一个侍卫道:“你立刻回宫叫几乘马车来,一阵将楚姬夫人送到渠公府上去。”那侍卫恭恭敬敬答应,众侍卫眼中满是尊敬之色。伍封知道,今日将田逆的爱将责打,那等于是公开剃田逆的眼眉,赢来了宫中侍卫的尊敬。   
  妙公主笑道:“夫人姐妹两个孤身在这临淄城中,胆量倒是不小。只是时间长了,难免类似今日之事。”   
  楚姬点头道:“公主说得是,小妹虽比妾身小了十五岁,但天生力大,又学过剑技,有些身手,等闲的人想来也能打发,不过我们运气倒好,数月间也无甚人来纠缠。”   
  伍封道:“晏老大夫执掌刑律,铁面无私,是以临淄城的治安一向倒好。”又道:“夫人眼下处境虽难,但风韵高致,想来出身不凡?”   
  此时列国纷争,最重武事,是以各国贵卿、大夫、士人都重剑技和射艺,剑术一道是贵族独有的技艺,百姓无从学起。楚姬的妹妹既会剑艺,如果不是田府所传,便是自身带来的技艺了,伍封故有此问。   
  楚姬叹道:“其实妾身是楚庄王之后人,原本姓芈,后来楚国为争王位多番生变,手足相残,妾身这一族便逐渐没落为士族,改姓楚氏,依权贵而生。钟大夫是楚王的姑父,后来族人为了讨好他,十余年前将妾身送给了钟大夫。妾身父母双亡,仅有一妹只四岁,妾身怕她被人欺负,遂将她带到钟大夫府上。数年前右相出使楚国,又将妾身索要了来,妾身姐妹这才到了齐国。”   
  伍封暗叹摇头,想不到楚庄王雄才大略,世称为霸,子孙后代之中竟有人沦落到这种地步,楚庄王泉下有知,恐怕是意想不到。   
  楚姬又道:“不过小妹的剑艺并非家传,当年在钟大夫府上时,钟大夫夫妇待我们甚厚,那时楚狂人接舆先生在钟大夫府上作客,见小妹力气甚大,甚是喜欢,虽然未正式收她为徒弟,却亲传小妹剑艺和轻身功夫数年。只因小妹从未用过,田府中人也不知道。”   
  伍封惊道:“听说接舆先生是老子的徒弟,轻身功夫十分了得,想不到还会剑艺,看来老子的剑术定是十分高明了。”   
  正说话间,便听门外有人柔声道:“姊姊,发生了什么事?”一人走了进来。   
  众人循声看去,伍封听得口音较熟,只见。那是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女,头上梳着双环髻,穿一身淡红色的衣服,广袖上绣着紫色的云彩图案,虽然脸上粗黑,但比其姊要修长高挑,细腰如握,翩然灵动。   
  楚姬看着她,眼中露出说不出的爱怜之色,道:“公主,封大夫,这就是妾身的小妹,唤作楚月儿。幸好她出去替我买药,否则,恒善那贼子怎会放得过她?必会大起冲突。”   
  伍封见她细细的纤腰,认出是当日在市肆中曾经摔倒大汉的小丫头,喜道:“原来是你!”   
  楚月儿也认出伍封来,点头道:“公子!”   
  妙公主和楚姬都愕然道:“你们认识?”伍封将那日市肆的事随便说了几句,道:“我正后悔忘了问月儿住在哪里,耽心田逆派人捉她。”   
  楚姬叹道:“原来那日援手助月儿脱险的是封大夫!”她三言两语将刚才的事小声告诉了楚月儿,忽道:“哎哟,看我胡涂得紧,月儿,快给公主和封大夫奉酒来。”   
  楚月儿点头答应,低头走开。   
  楚姬道:“妾身姊妹二人在相府时,幸好妾身颇得田相宠爱,二小姐又处处护着月儿,总算未曾受过太多委屈。如今妾身顽疾缠身,难料生死,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月儿了。田逆派人四处寻找我姐妹二人,恐怕主要是为了月儿罢。”   
  说了一会儿话,楚月儿低着头奉上酒来,伍封见她瓜子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神光灵动,两个小酒窝衬得一张小脸红润诱人,最可爱的是她眉心上那一颗天生的小朱痣,令人只觉其清灵之美,却不生半点亵渎之心,其美色竟不下于人称齐国第一美女的妙公主。伍封见她面容大变,惊道:“咦!”   
  楚姬笑道:“月儿生得甚美,妾身怕有人欺侮她,每使她出去。便让她在脸上擦灰,以策安全。”   
  楚月儿偷偷瞥了伍封一眼,却见伍封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心中一惊,盏中的酒泼出了少许,溅在伍封的手背上,脸色一红,匆匆走了开去。她乍见屋中这么多陌生人,那几个侍卫的眼睛更是贼忒嘻嘻地盯在她身上,无不一副神魂与夺的样子,脸上更红,袅袅婷婷地快步走到了楚姬身边。   
  伍封瞪了那几个侍卫一眼,心中暗骂色鬼,其实他刚才自己也微有失态,干咳一声,将侍卫轰了出去,命他们在屋外守侯。   
  妙公主见伍封模样古怪,忍不住格格娇笑,道:“封哥哥有些神不守舍哩!”她是少女心怀,不以为忤,士大夫妻妾成群是平常不过的事,天下女子从无奢求夫君专擅一人之心,何况这楚月儿天生的一幅娇弱清灵模样,令她大有我见犹怜之感。   
  伍封讪讪一笑,低头饮酒。   
  妙公主笑道:“这月儿甚是可爱,我这便将月儿带回宫中,田逆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找我要人吧?”   
  楚姬面露喜色,道:“公主愿意收留月儿,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不过,田逆常常进宫,终有一天会见到月儿。国君将宫女赐给大臣是常见之事,万一田逆向国君纠缠,说月儿是相府逃脱的侍女,因而索要月儿,岂非令国君为难?”   
  妙公主侧头想想,也觉有其道理,道:“那怎么办呢?你们既然被族人送了出来,回到楚国又有什么好?”   
  楚姬笑道:“不如让月儿跟了封大夫回府做婢女,侍侯封大夫,岂不是好?田逆脸皮再厚,也不至于向封大夫要人吧?何况封大夫手段高明,就算田逆索要,封大夫也有办法对付。”   
  妙公主与伍封相识数年,知道论起计谋来,父亲拍马也比不上伍封,瞥了伍封一眼睛笑道:“正是,这人诡计多端,定有办法。”   
  楚月儿见乃姊一心要将她送到伍封府中,脸上似羞似喜,嗔道:“姊姊!”   
  伍封偷看了楚月儿一眼,又惊又喜,不好意思道:“这个……,不大好吧?”   
  楚姬道:“封大夫少年英雄,连败楼无烦、古陶子、公孙挥三大高手,连齐国名将高无平也被封大夫一招所擒,年纪轻轻便名列齐国三大剑手之一。如今这临淄城中,酒肆坊间,人人都津津乐道呢!封大夫对我们姊妹又恩,月儿能侍候封大夫,正是她的福气!”   
  伍封愕然,心道:“你久病在床,足不出户,又怎知道这些事?”   
  楚姬久历风月,哪会猜不到伍封心中的想法,笑道:“月儿每天出门,这些事都是她告诉妾身的。月儿心中,其实对封大夫仰慕得紧哩!”   
  楚月儿面若红霞,嗔怪道:“姊姊!”   
  妙公主笑道:“也好。我看封哥哥身边总要几个贴身婢女的,月儿若是愿意,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楚姬道:“封大夫休要小看了月儿,虽然她的剑术从未用过,不知高下,但她的轻身功夫却是非同小可,连接舆也强不了她多少,说不好能帮得上封大夫手哩!”   
  伍封叹道:“楚狂接舆是老子的弟子,名闻天下,月儿有此际遇,那是天大的福气。那日我见了月儿的绝妙身法,正想请教。只要月儿不嫌弃,愿意随我回去,我当然愿意。不过,临淄城中就医方便,夫人留在城中最为合适不过,我此时若将月儿带回家去,恐她担心,不如姐妹二人先在渠公府在住下,待夫人病愈,再一齐到我伍堡中去。”他见楚姬病重,但她们却只是买药治病,未请医士,想是怕被田氏知道,又或是身无多上金贝之故。   
  楚姬大喜,命月儿向伍封施礼拜谢。楚月儿见伍封设想周到,并非急色之徒,又羞又喜,盈盈施礼,伍封一把扯住了她,道:“不要多礼。俗礼太多便烦的。”   
  这时,侍卫驱了马车回来,伍封命侍卫帮助收拾一下屋子,由楚月儿扶着楚姬上了马车,妙公主招手将伍封叫上了她的马车,径往渠公府上而去。   
  渠公早已得报,与列九等人一起在门口迎接,将众人迎进了府中。   
  马车直接驶入府,楚月儿从车中将楚姬搀扶出来,列九一见楚姬,登时瞪大了眼,魂为之夺。   
  楚姬也不嫌他是残疾之人,见他憨憨地盯着自己,对他报以甜甜一笑,列九只觉意乱神迷,一颗心飞到了天外去了。   
  妙公主忍不住偷笑,扯了一下伍封的衣袖,伍封微微一笑。   
  渠公是个老狐狸,看了看列九,道:“将月儿和夫人的住处安置在后院湖旁,烦九师父引她们去歇息。”又叫了一个家丁,道:“城西的华神医最为高明,你去将他请了来。”又命人引众侍卫到别院休息,用些点心,自己与伍封和妙公主进了一间雅致的厢房中。   
  伍封略略谈了谈今日发生的事情,渠公道:“《孙子兵法》的事,封儿处理得最为妥当,这样一来,田恒也不必再扣着被离先生了,老夫便可顺利地将他从田府中接来府中。”   
  伍封在车上已经告诉了妙公主自己与渠公的关系,是以妙公主也不以为怪。   
  渠公道:“那恒善是临淄城中一霸,今日教训他一下也好。只是这下可得罪了子剑和田逆,田恒的儿子田盘说不定会记恨,设法为小舅子报仇,幸好他出使周王室未归,暂时不必过虑。虽然田恒不喜欢恒善,可毕竟是他的亲戚,就不知他是否会怀恨在心。”   
  虽然有田逆强行提亲一事,妙公主对田恒却是毫无恶感,道:“封哥哥是我的未来夫君,田相国不至于会对付他吧?何况人人都知道封哥哥是鲍家的二爷,鲍息大哥又是田相哥的表哥,田相国怎也要给息大哥一点面子才是。”   
  渠公点头道:“公主说得是,老夫也是这么想。田恒这人最重名声,心怀大志,多半不会因这点小事来与封儿为难。如今封儿的身份特殊,既是国君的女婿,又是晏家的外孙姑爷,还是鲍家的二老爷,要对付封儿,等于是同时得罪了国君和鲍晏二氏,虽然田氏势大,田恒也不会蠢笨至此。怕只怕田逆和田盘不识大体,与封儿闹得不可开交后,田恒多半会站在儿子和堂弟一边,那样就麻烦得紧了。”   
  毕竟姜是老的辣,他这么一分析,妙公主与伍封都十分佩服,妙公主急道:“老爷子,那怎么办?”   
  渠公见妙公主对他甚为亲厚,笑道:“上午老夫去过一趟伍堡,与庆公主详细合计过,均觉以目前的形势,实不宜与田恒为敌。何况我们与田恒并无仇隙,又不是势不两立的仇人,何必要闹得双方都不愉快呢?”   
  伍封点头道:“虽然说起来,先君是被犰委所杀,但多半是田恒的计谋使然。这件事我曾问过息大哥,他也觉得应是如此。本来我对田恒弑君之举不以为然,但转念一想,先君实在不成器得很,连妙儿的母亲、我的未来外母也是被他逼死,田恒此举,反是为我们报了此仇。要不是他,公子高又怎会乖乖地推荐骜叔叔即国君之位?”   
  妙公主和渠公都一起点头。   
  伍封又道:“自从昨日提亲开始,便得罪了田逆,就算没有今日责打恒善之事,田逆也会找我的麻烦,这是无法避免之事。所以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便是设法让田恒不再为田逆撑腰,届时我们一方面与田恒保持良好关系,一方面对付田逆,才不会有后患。”   
  妙公主道:“田恒与田逆是兄弟,又怎会不支持他呢?”   
  伍封笑道:“他们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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