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如此猛将本来是个可造之材,却因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不知为人臣下的本份,错失眼下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等良机了!”
金牯闻言神情愕然,当即想到贾诩所说的良机,应该就是即将到来的整编西凉军。
的确,这一次整编全军对于武威将领来说,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有武威军将领几乎都会得到提拔,军中主要将领极有可能鱼跃龙门,拜将封侯,每位将领手中最少也能统领上万兵马,独当一面。毕竟主公李利不会再让西凉将领继续担任各部主将,肯定会提拔一大批武威将领接掌整个西凉大军,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是,此战,武威军必须取胜。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犹如镜花水月。
“军师,眼下我军战局十分不利,你怎能断定我军一定会取胜呢?”金牯疑惑地问道。
“战局不利?”贾诩沉吟一声,神情淡然地摇头说道:“眼下两军局势看起来确实对我军很不利,李傕亲率虎贲营急攻我军帅旗,而主公也身陷重围。不过这些都是假象,凭主公之智,此时的危局何足道哉!
事实上,郭汜和段煨二将落败被俘之后,我军就已经奠定胜局。西凉军众多将领之中,除开李傕,就属郭汜和段煨二人实力最强,拿下这两个人,就等于掌控了西凉军一半的兵马。更何况,现在张济叔侄和樊稠都死了。如此一来,西凉军主要将领只剩下李傕一人苦苦支撑,根本不足为惧!”
“呃,原来如此。”金牯错愕一声,心中懔然。
仔细想来,事实确实如此。
眼下西凉军除了李傕麾下的嫡系兵马之外,其它各部均已群龙无首,已成溃败之势。即便是此刻两军罢兵休战,在武威军的掣肘之下,李傕根本没有能力收编各部西凉军。这就意味着西凉军经此一战,已然无法对武威军构成威胁,俯首认输、接受整编是必然的结果。
一念至此,金牯战意昂然的拱手请缨道:“军师,主公如今身陷重围,末将请令,率部冲杀,誓死守护中军帅旗!”
贾诩随手捋捋下颌的一尺黑须,双眸凝视着百步开外仓皇奔命的樊稠所部兵马,欣然颔首道:“你去吧,守住帅旗即可,不必杀戮过甚。”
“诺!”金牯恭声领命,旋即他跃马出阵,厉声令道:“守卫中军帅旗,众将士随我出击!”
“弓箭手后撤,巨盾兵上前列阵,死守帅旗!”
武威中军,五轮箭矢刚过,张辽迅速转变军阵,迎接虎贲铁骑的凶猛攻势。随即他横刀跃马与巨盾兵一起抵挡西凉铁骑的冲锋,哪里盾阵被敌军冲破,他就率领亲兵第一时间堵住缺口,浴血拼杀,始终不让西凉铁骑接近中军将台。
“杀!”眼看自己麾下的战骑数次冲破盾阵,却又被张辽领兵杀退,李傕怒目圆瞪,愤恨不已。随即他猛提缰绳,高举战刀,怒声暴喝,亲自率兵冲杀,战刀直指张辽所在的方向。
“驾!”挥手一刀斩落陷入巨盾阵中的最后一名西凉骑兵,张辽轻叱一声,带领四百多名亲兵冲出盾阵,正面迎战李傕。他的意图很明显,阻敌于阵前,绝对不能放任李傕冲入盾阵之中。否则,李傕勇猛过人,留守中军的武威将领无人能够挡住他的进攻,中军危矣。
正面沙场之上,骑兵的战斗力绝对远胜于步卒。
最大的短板就是骑兵的速度太快,冲击力极强,步卒难以抵挡。因此武威中军虽有两万步军,却无法与一万多西凉铁骑相抗,局势岌岌可危。
正因为如此,张辽只能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出阵迎战李傕,藉此鼓舞全军士气。
“铛!”
两把战刀凌空相遇,剧烈对砍,抨击声轰然大作。
火星四溅中,张辽和李傕悍然交锋。两人都使用长柄战刀,凭借胯下战马冲刺之势,出刀迅猛,势大力沉。战刀碰撞之中,双方均无保留,全力施为,意在最短的时间内斩杀或打败对方。
由于张辽早就蓄意缠住李傕,因此他的冲刺速度明显比李傕慢,但回马转身速度却比李傕快。于是,双方交手之后,李傕很难摆脱张辽的攻击,只能勒马迎战,既而无法带领麾下将士冲入中军将台,夺取武威帅旗。
单以武艺强弱而言,张辽的武艺不在李傕之下,却也无法胜过李傕,双方难分伯仲。
短时间内,双方很难决出胜负,战斗激烈而胶着。
激战之中,战刀飞舞,战马长嘶,时间却在抨击声中飞快流逝。
就在武威中军浴血抵抗之时,金猊卫和虎贲营的厮杀也是愈演愈烈,激战正酣。
殊死拼杀之中,原本八千五百名金猊卫此时只剩下不到五千战骑了。更为严峻的是,而今金猊卫将士被两万虎贲铁骑团团围困,骑兵的冲刺空间越来越小,战斗力也随之剧降,俨然陷入困兽犹斗之局,面临全营覆没的绝境。
不过主帅李利的战斗力仍然十分强大,战意盎然。纵然是身陷重围,金猊兽王也不惧诸多战马,依旧能够震慑战马纷纷退让,两丈之内没有战马敢于近前。凭借如此神兽之威,李利手中的战刀俨然是一把索命镰刀,刀锋所向,腥风血雨吗,无人能之匹敌。
主帅尚且如此,金猊卫将士倍受鼓舞,虽处于极其不利的局势,却依旧士气高昂,浴血搏杀。其间,细心之人已经察觉到统领李挚不知何时脱离了战阵,不见踪影。不过主帅李利在此,统领不见了,倒也没有影响到将士们的斗志。
李挚哪里去了?
“哗哗哗!”
“快、快、快拦住骑牛的那人!”西凉军帅旗下,王方陡然瞥见一名骑着巨大牛兽的小校不去进攻金猊卫,反而直奔中军帅旗而来,他顿觉诧异,一股难以名状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于是他大声疾呼亲兵迅速拦截,绝不能让此人靠近帅旗。
眼见数十名亲兵打马迎面冲上去,王方不禁松了一口气,抬手拂去蒙住眼睛的冷汗。这时他已经认出二十步开外之人是谁了,很好辨认,在整个西凉军中使用铁链做兵器之人,迄今为止,有且仅有一人。
此人就是李利的亲兵统领,也就是金猊卫统领李挚。
刚才王方太紧张,看花眼了。只因武威军骑兵的战甲和虎贲营很相似,都是黑色战甲,更没想到中军帅旗下会出现敌兵,故而他误将李挚看成军中小校,情急之中没有立即认出来。不过仔细一看,两军骑兵战甲还是有明显区别的,西凉军战骑的战甲是灰白色的,而武威军战甲则是乌黑色。
只是现在夕阳西下,斜阳光辉正好对着西凉军这边,所以王方才会看错。
“嘭嘭嘭!”
“啊”
就在王方稍稍放松心神的一刹那,只见龙鳞莽牛兽背上的李挚陡然腾身而起,手上的锁链凌空飞舞,十余名围堵在他身旁的西凉骑兵眨眼间便被铁链抽飞出去。被铁链打中的骑兵,不是当即头颅破碎,就是做了空中飞人,凄厉惨叫着飞身落马。而李挚却借着无主的战马,踩着马背脚不点地的飞快逼近帅旗。如此情景,当真是身轻如燕,令人叹为观止。
睁大眼睛看着李挚脚踏战马飞身而来,王方惊骇愣神,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胡峥,守卫帅旗!”稍稍愣神之后,王方终究是久经战阵的将领,他一边急声吩咐掌旗手看好战旗,一边打马挥刀冲向李挚。(。)
第322章 夺旗之战
铛!
王方策马疾奔,双手奋力挥出一刀,却被李挚甩手抽过来的锁链一击震落战刀。
“啊”
霎时,战刀迎着金灿灿的残阳飞上高空,而王方却在战刀脱手的瞬间失声痛叫。他是被刀柄上传来的巨大力道震得双手虎口绽裂,血流如注,双臂震颤摇摆,大声痛叫中身形倒飞出去,屁股向后摔在地上,狼狈之极。
恰逢王方落地之时,却见李挚再次落在王方坐骑的后背上,随即纵身一跃,双手锁链同时出击,哗哗作响的铁链如同两条飞练直击掌旗手胡峥的面门飞去。
在李挚从自己头顶上飞过的一瞬间,王方脱口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煞白无血色。但是,他脸上却表现出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眼神中闪过一丝侥幸之色。
的确,王方应该庆幸。
因为李挚刚刚对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否则那狂扫而来的铁链就不是打在刀柄上,而是打在他的手腕上。果真如此,在如此迅猛的铁链抽打之下,他的右手定然难以保全,非死即残。而他之所以如释重负,不单单是因为自己能够侥幸活命,而是对掌旗手胡峥很有信心。
并不是所有的虎贲悍将都能像武威军将领那样得到主上的赏识,独领一营人马,驰骋沙场。
有些人纵然身负万夫不当之勇,却因自身出身卑贱,不善言辞,又不会舞文弄墨,终究难以出人头地。
这个世道,读书人即便是穷困潦倒。也比武夫的地位高。如果其自身再有几分能耐,很容易被上位者赏识,既而获得心仪的官职。但武者则不然。或许其人武艺不凡,却因自身性格木讷,不能讨得主将的欢心。那便只能默默无闻的坚守本职岗位,被埋没在千军万马之中。
西凉军掌旗手胡峥就是这种人。
胡峥原本无名,是个父母双亡的流浪儿,连自己的姓氏都不记得,只有一个乳名,唤作“峥娃”。东汉末年凉州大旱。饥民遍地,但峥娃这个流浪儿却是命硬,凭借求生本能四处行乞,什么都吃,愣是从一个小娃娃慢慢长大。机缘巧合之下,他还得到一位异人传授武艺。自此方能自食其力,告别乞讨要饭的日子。十四岁投身李傕帐下,跟随大军转战千里,历经无数次浴血厮杀,参军七年之久,不争不抢,逆来顺受。虑战不死,硬是凭着资历从普通士卒缓慢升迁至屯长。
几个月前,李傕被李利身边的李挚狠狠刺激了一下,回到军中大范围选拔悍勇之士,经过考校,峥娃脱颖而出。其武艺之强,犹在军中将领之上,只是他抵死不和郭汜、张绣等好战的将领交手,因此他的武艺到底达到什么程度,无从得知。随后他被提拔为小校。调入李傕的亲兵营,也算是重视人才的表现。
峥娃身形不高,只有七尺五寸(1。72米左右),看似不甚强壮,一身古铜色的皮肤。无一丝赘肉,力大无比,极具爆发力。又因他满头褐黄色的卷发,鹰钩鼻,面貌与西域羌人有几分相似,常常被看做胡儿,因此得名“胡峥”。恰恰因为他貌似羌胡之人,又不认识汉字,加之相貌异于常人,生性木讷,寡言少语,很容易被人忽视。因此李傕也只看重他的勇力,仅限于勇力而已,没有破格提拔他。此番大战,帅旗绝对不容有失,李傕左思右想之后,决定让他担任掌旗手,负责守卫西凉帅旗。
西凉军中只有极少人见识过胡峥的身手,而李傕身边的哼哈二将李蒙和王方恰好就在其中。毫不夸张的说,李蒙和王方二人一起上,也不是胡峥的对手,顶多能撑过三十个回合。倘若胡峥全力施为,狠下杀手的话,那就更难说了,说不定十合之内就能解决他们二人。故此,他们隐隐感觉胡峥的武艺很可能不逊于李傕和郭汜,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胡峥此次之所以能够掌旗,就是李蒙和王方二人极力举荐的结果。
片花已毕,拉开战幕。
“咻、咻!”
两道寒光迎着落日最后一点余晖激射而出,宛如两条飞练破空飞射,直击胡峥面门袭来。
乍见寒光逼近,但见胡峥双手瞬间松开深插入土的旗杆,双手从背后抽出随身兵器,悍然不惧地迎面还击。
“铛铛!”两声脆响之下,胡峥手中的一对兵器赫然被李挚飞掷而来的锁链缠住。而胡峥竟然在正面对抗中身形纹丝不动,没有后退半步,脸色虽然凝重却毫无惧色,神情依然刚毅镇定,战意盎然。
“呃!”腾身跃空的李挚眼见自己双链齐发居然没有击倒这个其貌不扬的掌旗手,反而被他手中的一对短斧绞住锁链,一时竟挣脱不掉。
霎时,李挚借助掌旗手绞住锁链之力,双臂骤然用力,而身形瞬间侧翻,以金鸡**之势,右脚直奔掌旗手胸膛踹去。而掌旗手胡峥同样反应极快,就在锁链松弛的一瞬间,他咬紧牙关振臂一挥,双斧紧绷生生带动铁链甩向一旁,致使李挚飞身踢来的一脚落空,身形反倒被锁链上传来的巨力硬拽着侧飞出去。
“嘭!”侧身空翻落地,李挚终于意识到面前的掌旗手绝对是个硬茬,也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此人的武艺暂时看不出深浅,但膂力奇大,单凭这份力量就拥有不下于顶级战将下阶战将的战力,最重要的是此人手中的一对短斧极其诡异,而且还是一对极其难得的上古神兵。(这里所说的上古,并不是久远的远古时期,而是大秦之前的商周战国时期。)
细看胡峥手上的一对短斧,其实并不是斧,而是两把短柄对钺。
钺,是西周时期盛行的一种兵器,形状像斧,却比斧头大。帝王銮驾相随的十八般兵器中,通常就有黄钺仪仗。
对钺,一般是长兵器,杆长一丈,杆两端各有一个钺,二钺下端又各有一个小钺,与杆垂直。钺的击法与战斧相似,因此常常与斧联名,并称为“斧钺”。
钺,属于重兵器,其重量尚在战斧之上,远不如长戈、枪、戟和长矛等兵器灵便,因此渐渐被其它兵器所取代。一般武将也不会使用这种大耗体力的兵器。久而久之,这种西商时期盛行的兵器反倒沦为奇形兵器,至东汉末年已经很少有人再使用战钺作为随身兵器了。
胡峥手上的一对短钺,杆长五尺,斧刃长一尺有余,厚一指,高一尺,斧背厚重,钺下端还有一个三棱状的铁锥。单个战钺至少不下五十斤,一对战钺加在一起,足有上百斤的重量。这种短柄对钺,即便是在西周时期也很少有人使用,如今到了汉末,称之为诡异兵器亦不为过。
“某乃金猊卫统领李挚,汝是何人?”双脚落地之后,李挚没有立即攻击,而是自报姓名,以示对掌旗手的重视。
对战通名,这是尊重对手的体现。
由此可见,这个西凉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