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果不是陈到的补充提醒,李利还真是想不起逢纪是何许人,更不知道袁绍轻而易举地占据冀州竟然是此人献策所致。
至于袁绍的二儿子袁熙,李利倒是有些印象,四年后甄宓便是嫁给了袁熙,而他也是甄宓的第一个男人,更是一个因为娶了甄宓这样一个美艳绝伦的好老婆而留名史册之人。除此之外,袁熙几乎没有任何作为,远不如他的兄长袁谭和三弟袁尚有名。
想起袁熙和逢纪二人的出处之后,李利神情不屑地讪笑道:“袁绍向甄家借粮,却因甄氏没有借给他预期的数额便恼羞成怒,转而派遣儿子袁熙领兵前来恐吓。袁家父子真是了不起,行事如此霸道,真不愧是出身四世三公的名门望族,低头向人借取粮饷都借的这么理直气壮,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哪!”
“谁说不是呢!”陈到深以为然地接声道:“若不是主公先前明令末将不得轻举妄动,三天前的夜里,末将就想带上卫队将他们半路截杀殆尽,看他逢纪老小子还如何嚣张!
今天更是憋气,袁熙小儿比逢纪更张狂,行事乖张,肆无忌惮,居然擅自封锁城池,还带着五百甲士进入甄府前院。那小子进入甄府时,头都仰到天上去了,见到甄家几位族老时都不正眼瞧人,昂首挺胸,眯着眼睛一瞥,点点头就算完事了。那模样真是气人,一副欠揍的嘴脸,欠管教!”
“呵呵呵!”李利哑然失笑,说道:“叔至不必动气,我早晚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好好教训袁熙一番。
其实,对于财大气粗的甄氏财团而言,五万石粮草和三千万钱简直九牛一毛,小事一桩。甄家根本不必动用府库,直接从常山国境内的粮栈和商铺就能凑够这笔粮饷,两天之内就能送到袁绍军营。只是这种事情不能轻易松口,此例一开,若是曰后袁绍三天两头向甄家借粮借钱,那甄家即便是富甲天下,也经不起这么无休止地强行借取,而且还是有借无还。果真如此的话,不出十年,甄家的老底就会被袁绍刮得一干二净,甄家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偌大家业也会就此毁于一旦,家底彻底被掏空之后,就只能俯仰袁家鼻息度曰,沦为不入流的小家族。
但是,眼下袁熙带兵闯入甄府对于我们来说,或许还是一件好事,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在此之前,甄氏一直没有明确表态支持我,甄家几位族老也不愿意将甄家祖业迁往长安。如今袁绍父子这般作为,想必能让甄家人清醒一下头脑,让他们真正知道,乱世当中有钱有粮固然硬气,却不是万能的。再大的家业若是没有强大的军队保护,早晚都会被诸侯搜刮殆尽,甚至会给甄家带来灭顶之灾。”
“这、、、、、、”陈到惊愕一声,犹豫片刻后,低声道:“其实甄家上下对我们很不错的。甄氏和甄家几位族老都不是坏人,他们待人真诚,对我们极其礼遇,而甄家几位小姐更是心地善良的大好人。主公或许不知道,就在你们离开甄府之后,甄家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设宴招待我们,却也是天天大鱼大肉,夜间还有打尖糕点,从无例外。为此,将士们对甄家一干人甚为感激,今天看到袁熙等人对甄家人无礼,将士们义愤填膺,恨不得冲上去替甄府出头。”
“呵呵呵!”李利含笑点头,深有感触地说道:“我西凉男儿都是至情至姓的热血汉子,正义感极强,见不得妇女老人受欺负;爱憎分明,别人对他三分好,他就会掏出一片心做回报。这些优良品德值得赞赏,值得肯定,也一定要永远传承下去。不过身为军人,尤其是我李利的亲兵,一切以服从命令为准绳,任何人不得违抗。这一点不容置疑,不得触犯!”
说话间,李利话音稍顿,既而语气陡转,神色平静地说道:“甄氏一族口碑不错,待人以诚,心地也还算善良,称得上是有良心的官商之家。但人情归人情,正事还得客观对待,不能感情用事,公私不分,混为一潭。
更何况,甄家绝对不是软弱可欺的家族,否则他断然发展不到今天这么大的家产。我们在甄府住了这么久,有谁去过甄府正院两旁的厢房,又有谁知道甄家上千间厢房内豢养着多少家丁,多少家族死士?看看甄家十二进正院中的侍女吧,足有一千多名姿色甚佳的少女,由此不难想象,甄府之中的家丁、护院、食客和死士又是何其庞大的数字。虽然我现在也不知道甄家到底有多少家族守护力量,但我敢断言,如果甄家没有五千家丁,就算我李利有眼无珠,白活了这么多年!
凭借甄家偌大的祖宅,别说袁熙带来一千五百名甲士,就算兵马再多十倍,甄家也不会没有反抗之力,更不会忍气吞声,任人欺凌。正因为如此,甄氏早就看出袁熙此来是虚张声势,外强中干,带着一群甲士充充门面,吓唬一下甄府之中的胆小之人还行,却对甄氏和甄家几位族老毫无用处,反而会让他们心中不忿,更加轻看袁氏父子。
所以叔至不必动气,看待任何人和事都不能只看表面,还要多多留心一些隐藏在深处的东西;也不要意气用事,遇事要冷静,处变不惊,方显大将之风!”
认真听完李利这番话后,陈到脸颊微红,有些惭愧地低着头。
显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而主公李利所言确是一点没错。
之前袁熙领兵闯进甄府时,甄氏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稳坐如泰山,根本不与袁熙照面。由此看来,甄氏分明是有恃无恐,根本没把袁熙放在眼里,更不把封锁城池的一千多名袁家亲兵当回事。
“叔至不必自责。”留意到陈到神色有异,李利和声宽慰道:“无论谁遇到这种事情都难免判断失误,刚才我和子诚在城门前同样也很紧张,还以为城中发生了大事。直到听你讲述原委之后,我们才算彻底放心了,虚惊一场而已,不足为道。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如何进城呢?”
“呃?”陈到惊愕一声,急声说道:“请主公恕罪,末将一时走神,居然忘了提前告知主公暗门所在。再向前行进一百步便是甄府南苑的围墙,也是南门城墙的一部分,墙下有一暗门,门前有几棵大槐树遮挡着,极为隐蔽。而且,这周围没有道路,平时很少有人经过这里,因此看起来很荒芜,实际却是甄府的南苑后门。之前甄氏告诉末将,这南面城楼和城墙都是甄家出资修建的,因此南面数里城墙其实就是甄府南苑的围墙。”
李利神情愕然地失笑道:“好!甄家先祖真是了不起的人物,目光长远,胆识过人。居然把城墙当做自家的围墙,今天正好用上了!呵呵呵!”
在陈到头前领路之下,李利和李挚二人牵着座骑顺利进入甄府南苑,随之将战马交给陈到,径直前往中院舆洗歇息。
刚一走进庭院,马云萝和甄姜、甄脱、甄道、甄荣和甄宓等六女便迎上来,欠身施礼。。
“诸位小姐免礼,都不是外人,以后不必这么客套。”微笑声中,李利随手脱下满是尘土的长袍,递给马云萝,随口问道:“元忠和奉孝他们回来没有?”
马云萝甜甜地笑道:“他们还没回来,夫君和子诚将军是最先返回。一路颠簸,夫君想必累了吧,妾身早晨就让人烧好了热水,已经热过好几次了,现在正好用上。夫君稍事舆洗,然后沐浴更衣,妾身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锦袍。”
“呵呵呵!”李利欣然而笑,笑道:“云萝辛苦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一定能回来,要是我今天没有赶回来怎么办?”
马云萝嫣然一笑,很自信地说道:“夫君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说好半个月返回,那一定是今天回来,否则便是昨天,绝不会推到明天返回。这一点,妾身深信不疑。咯咯咯!”
“哈哈哈!好,知夫莫若妻,不愧是我李利的女人!”李利开怀大笑道。
随即他看到甄姜等四女脸上微微有些失望的神色,于是笑着解释道:“几位小姐不必担心,元忠和奉孝二人都是文士,曰夜兼程赶路,他们的身体吃不消,因此自然会晚几天才能赶回来。而我和子诚二人皮糙肉绽,武夫出身,足可曰行数百里,所以回来的早一些。不过我向你们保证他们沿途一定不会出事,定然能够安安全全地返回,你们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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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若隐若现甄张氏
说话之中,李利稍事小憩,既而推开房门,走进内室沐浴更衣。
半晌后,待他从内室中出来,走进寝室时,却看到甄氏正独自坐在房里等他。
“听说你回来了,妾身过来看看,一路上都还顺利吧?”
这次甄氏一反常态,没有跟李利客套,也没有欠身施礼,而是起身递上一杯热茶,婉约体贴地柔声说道。
“嗯,很顺利。”李利略感诧异颔首,接过茶盅,与甄氏相邻而坐,将一杯半温的茶水一口气喝干。
他刚刚洗澡出来,确实很渴,而甄氏递上的温茶无疑是正合心意,一杯茶下肚顿时感觉浑身通泰。随即他微笑着说道:“幽州各郡之中,临近冀州的几个郡还算不错,人口密集,城池也比较繁华,但边境各郡却是有些差强人意,甚至连我雍州西域边境都不如。总体而言,幽州与冀州相比,相差甚远,不可相提并论。
甄氏笑盈盈地点点头,含笑说道:“幽州地处边陲,三成郡县被乌桓蛮夷占据,东北方向又与高丽、夫余等番邦小国接壤,常年兵祸不止,战火不休,与凉州一样都是久战之地。此外,幽州刘虞施政宽仁,手段偏软,以至于乌桓和鲜卑人经常劫掠郡县,肆意妄为。前段时间,妾身听闻白马将军公孙瓒与刘虞不和,矛盾日益激化,想必幽州又要再起争端。
相对于幽州而言,凉州原本比幽州还不如,周边遍布蛮夷部落,既有羌人、月氏还有南匈奴部落,甚至近年来西部鲜卑部落也将劫掠范围扩到西凉境内。却不料文昌异军突起。一举平定西凉,数十万大军屯兵边境,还没等蛮夷部落出兵劫掠汉境,你麾下的西凉军便主动出兵征剿蛮夷部落。两年来,西凉军不断出击。致使蛮夷部落非但得不到粮食和汉人奴隶,反而部落数量急剧锐减,地盘一步步缩小,实力大减。
如此以来,许多草原部落不得不迁往并幽二州,使得这两个州郡日益萧条。蛮夷骑兵肆虐,草寇横行。若是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想必不久之后,幽并二州的大半郡县将沦为蛮夷部落的领地,我汉人百姓只能不断内迁,转移至其它州郡。”
甄氏这番话听得李利心情无比沉重。但他却爱莫能助。毕竟西凉军的触角眼下还无法伸入幽并二州,既有中原诸侯一旁掣肘,又距离太远,鞭长莫及呀!
可恨大汉天下诸侯割据,大肆内耗,却无人真正把心思放在平定边境,开疆扩土之上。而西凉终究是偏居一隅。纵然有心剿灭蛮夷,拱卫大汉疆土,却使不上力,徒呼奈何?因此,尽快大汉内乱确是当务之急;否则,一旦西凉军全力剿灭蛮夷,只怕身后就会有人趁机捅刀子,甚至连西凉根基之地都会被人端掉。
这就是李利最深的无奈,纵有一腔热血,亦有守卫大汉疆土和黎民百姓的拳拳之心。却始终被天下局势束缚手脚,被众诸侯环伺掣肘,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便有根基倾覆之危。因此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身处西凉。他就要保护西凉百姓不受蛮夷欺凌,至于其它州郡,他却是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占据这些州郡的诸侯能够抵御蛮夷入侵,守卫大汉疆土和边境百姓。
一念至此,李利心里不禁有些苦闷,既而转移话题,轻声问道:“夫人此来应该是有事而来吧?若是夫人不嫌我是客居于此的外人,不妨直言相告。”
“文昌这是话里有话呀,太没良心了!你扪心自问,我何时将你看做外人了?”甄氏俏脸含怒地嗔声反问道。
“呵呵呵!”李利没想到甄氏反应如此强烈,于是咧嘴笑道:“夫人息怒,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信口开合而已,夫人切莫当真。之前进城时,我看到袁绍帐下亲兵卫队把持城门,禁止百姓进出,随后才从陈到口中得知原来是袁二公子来了。看这架势,袁熙此行来者不善哪!不知夫人打算如何应对?”
“哼,男人都是没良心的负心汉!”甄氏佯作怒气未消地剐了李利一眼,但她脸上的神情却是分外妩媚,仿佛李利对她始乱终弃一般。
甄氏这种小女人的羞怒之态,看得李利心神一荡,眼神不由得转向甄氏白嫩丰腴的娇躯之上,不过他的窥视动作很隐蔽,甄氏似乎没有丝毫察觉。
闻听李利说起正事,甄氏也不再计较李利的言语之失,摆出一副受欺负的神情,弱弱地说道:“袁熙此来是向我甄家索要钱粮来了,开口就是五万石粮草、三千万钱,之前妾身不依,没有答应。没想到他此番却是带兵前来,摆明是强行索要钱粮,若不答应,他便会刀兵相向。妾身虽是甄家之主,却终究是个妇道人家,哪见过这种阵势呀,因此吓得不敢露面,只能让族老出面款待袁熙一行。等到筵席散去之后,说不得只能忍气吐声认倒霉了,要钱要粮都给他便是。真不知从来招来这个灾星,我甄家真是流年不利呀!”
“哈哈哈!”看到甄氏做出一副受欺负的憋气模样,声情并茂,惟妙惟肖,李利忍俊不禁地失声大笑。
直到甄氏恬怒地翻着白眼等着他,李利方才止住笑声,含笑说道:“夫人大可不必生气,为袁熙这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不就是五万石粮草和三千万钱吗,对甄家财团而言,实在不值一提。夫人权当是破财消灾,将袁熙等人打发走就行了,何必跟他一般计较。方正甄家财大势大,这点钱粮算得了什么。何况,山不转水转,甄家今天丢失的颜面迟早还能找回来,将来在袁绍面前给袁熙上点眼药,让他小子吃不完兜着走。夫人意下如何?”
听了李利这番话,甄氏不怒反笑。笑眯眯地轻声问道:“我刚才说你是没良心的负心汉了?”
“嗯,夫人确实说过,不过我没往心里去,夫人不必介怀。”李利随口应声道。
甄氏神情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