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鲁老夫人坐在主位。李利和鲁肃二人分坐两旁。中间放着一张小几。炉上正煮着香茗。
李利闻声微微愕神,既而微笑道:“这几日让祖母担心了,孙儿于心不安。这几天我一直挂念着西凉后方之事,忧心忡忡。经过昨夜和子敬促膝长谈之后,而今我却是想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担心忧虑已然无济于事,还是想好如何善后才是正事。”
“嗯,文昌不愧是西凉之主,一军之统帅。遭此大劫之后,三日内即可恢复如初,确有将帅之风,令人赞叹哪!”鲁老夫人极为赞赏地欣慰笑道。
鲁肃接声道:“一夜之间兄长竟然变化如此之大。之前愚弟差点以为看花眼了,直到现在才能确定这是真的。可喜可贺呀!”
说话之间,鲁肃随手取下茶壶,给桌上的三个茶杯里斟上热茶。
品茗之际,李利随口问道:“子敬。昨夜你说将扈从编为三队轮流划船,不知人手够不够,若是不够,那就算我一个,争取尽快赶到步府。”
“这、、、不用劳烦兄长亲自动手,有小弟出去帮忙就行了。”鲁肃微微愣神后,微笑说道。
李利闻言轻笑,说道:“看来我猜对了,船上人手不够,就连子敬都要亲自上阵。既然如此,那子敬就不必多说了,等会儿我们兄弟二人一起去!”
看到鲁肃脸上迟疑的神色,李利话音稍顿后,笑声说道:“或许子敬是担心我没有划过船桨,担心我越帮越忙是吧?果真如此的话,子敬大可放心。不瞒你说,相对于陆地征战而言,我更擅长水上作战。此外,我水性极好,掉进滚滚洪流中都能全身而退,想必子敬不难想象我的水性如何。呵呵呵!”
鲁肃闻言惊诧,既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惊叹道:“兄长不提此事,我差点忘了兄长的水性可是不同凡响啊!之前兄长坠入洪水中几个时辰,竟然是力竭昏厥过去,而不是溺水昏迷,由此足见兄长水性过人,此举着实让人匪夷所思,令人惊叹哪!”
“呵呵呵!好,那就这么定了,随后我们兄弟二人一起划船,加快速度!”李利笑呵呵地说道。
“哐当!”
距离李利一行七艘渡船数里之遥的河湾竹林中,三名容貌绝美的少女打开围栏木门,缓缓走向温泉水池。
“妹妹、妹妹,快醒醒,日上三竿了!”
三女之中,一名身着紫衣霓裳拥有着沉鱼落雁之貌的绝美女子,款步走到水池边,既而俯身蹲轻轻摇着躺在鹅卵石上睡得正香的妹妹,柔声唤道。
“嗯。”天赐一副闭月羞花容颜的妹妹,从熟睡中惊醒,随之慢慢睁开美丽的大眼睛,嗓音略显沙哑地轻声道:“姐姐,你别摇了,让我再睡会儿行吗?累死我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呃!”姐姐神色愕然,轻声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说话声音怎么都变了?以前我们也常在水池中过夜,清晨很早就能醒来,怎么你今天如此贪睡?”
妹妹闻言后,漂亮的睫毛剧烈跳动,随之睁开眼睛,强撑着支起身子。随手她拨开遮盖在身体周围的花瓣,从姐姐手里接过衣服,在姐姐帮衬下有气无力地穿上衣服。
“啊!”突然,正在帮着妹妹穿衣服的“姐姐”发出一声极其尖锐的惊叫,随之吓得后退数步,险些站立不稳。
“姐姐,你怎么了?”已经披上粉红色罗裙的妹妹愕然扭头看着姐姐,诧异问道。
然而,姐姐似乎看到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满脸惊骇之色,抬手指着妹妹的玉颈,缓口气之后,颤声问道:“你身上为何会有这么多红印?后背还好,可你身前到处都是红印,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啊!”妹妹闻声色变,低头一看正如姐姐所说,自己的玉体上遍布红痕,尤其是胸口红痕更是触目惊心,依稀可见一排排轻轻咬过的齿痕。顿时她失声尖叫,无比迅速穿好衣服,既而双臂紧紧抱在一起护住胸口,仿佛生怕姐姐再看出什么。
“咦!小姐快看,这些花瓣都是新摘的,不是我们昨夜放进水池的那些花瓣!”怕什么来什么,妹妹担心姐姐看出异常,却不料两名容貌姣好的侍女又有新发现。
“这、、、小梅不要大惊小怪,这是我早晨醒来后在湖边摘的。”妹妹瞪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侍女小梅,解释道。
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她美丽的大眼睛却迅速察看温泉水池四周,希望能看到梦中的雄壮身影。扭头扫视看遍四周各个角落之后,她极为失望地收回目光,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之色。
“姐姐,你进来之前木门是锁着吗?”妹妹轻声问道。
姐姐愕然点头说道:“对呀,木门是我昨夜临走时锁上的,钥匙一直在我这里。怎么了妹妹,这有什么不对吗?”
妹妹闻言后,连忙对小梅吩咐道:“快去湖边看看有没有人?”
小梅应声而去,沿着栅栏走到湖边四下张望,随即大声喊话道:“小姐,没人,什么都没有!”
妹妹闻声黯然,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瞬间失神,眼中浮现出晶莹的泪花。呆立半晌后,她喃喃自语道:“原来这只是一场黄粱美梦!”
“妹妹,以后不能在此过夜了,否则你身上也不会被咬成这样!走吧,父亲还等着你一起用膳呢。”姐姐轻轻走到妹妹身旁,轻声说道。
“嗯啊!”妹妹轻轻点头,转身准备离开鹅卵石,不料刚一抬腿便感到下身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痛得她失声惊叫。
幸好一旁的姐姐眼疾手快,迅速扶住她,既而搀着她慢慢走下鹅卵石:“妹妹,小心些,你在石壁上睡了一整晚,腿脚自然会麻木,先适应一下,才能正常走路。”
随之姐姐搀扶着妹妹缓缓离开水池,就在姐姐锁门的时候,妹妹举目眺望着湖水方向,轻吟道:“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呃?这是谁的玉佩怎么挂在这里?”姐姐惊讶的声音瞬间打断了妹妹的思绪。
“玉佩在哪儿,给我看看?”一瞬间,妹妹似乎淡忘了身上的剧痛,一个箭步走到姐姐身前,随手将玉佩抢过来。
“姐姐,这是我的!”看到玉佩的第一眼,妹妹就宣布了这块玉佩的归属。因为她之前在梦中见过这块玉,“神龙”脖子上戴着一块发光的碧绿色美玉,应该就是这块玉佩。
仔细端详之下,她看到玉佩的正面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李”字,背面刻着“文昌”二字。
“李、文、昌!”妹妹一字一句地念出玉佩上的名字。
姐姐闻声说道:“李文昌?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妹妹,这块玉是你的,那你认识这个人吗?”
妹妹神情茫然地摇摇头,随之在姐姐搀扶下缓缓而行,慢慢走向百步之外的林间宅院。
第516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长安,卫将军府。
正堂上,气氛凝重。
大司马李傕赫然坐在主位,堂下两侧坐着四个人,依次是左侧滇无瑕和李儒,右侧李玄和铁陀。
“元忠,今日究竟商议何事啊,居然把无瑕都请到长安?”稍稍见礼寒暄后,李傕满脸笑意地随口问道。
李玄面沉如水,隐隐透着几分哀愁,眼中还残留着彻夜未眠的血丝。此刻他低着头,似是思量着难以抉择的大事,又好似发呆失神,一副心事重重神不守舍的样子。
“元忠、元忠,你在想什么?”眼见李玄竟然对自己的问话不予理睬,李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眼底闪过一丝颇为不悦的愠色。
稍瞬即逝后,他脸上重新挂着微笑,眼神从李儒和滇无瑕身上滑过,疑声问道:“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刚一坐下议事怎么就魂不守舍,难道出大事了?”
听出李傕话音中透漏出几分不悦,滇无瑕陡然抬头,沉声道:“叔父当真一无所知?”
“呃!无瑕何出此言,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李傕闻声愕然,眼神狐疑地看向滇无瑕,却见她双眸含泪,一副伤心欲绝欲哭无泪的样子。
顿时李傕神色大变,疑心顿起,隐隐感到一定有大事发生,否则滇无瑕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如此悲痛。但他又想不出西凉境内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没有特别的事情,一切如故,军政都很稳定。
正当李傕暗自揣测的时候,李玄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后,沉声道:“禀大司马,昨天傍晚将军府收到李挚将军飞鹰传信,主公出事了!”
“啊!你说什么,文昌出事了?”李傕闻声大惊。骤然起身,疾步走到堂下李玄面前,急声问道。
“大司马没有听错,主公确是出事了!”李玄神色沉痛地点头应声,缓缓说道:“李挚在信中说,主公此次南下荆扬二州,刚一走出司隶就被兖州曹操帐下夏侯惇和夏侯渊兄弟二人发现踪迹,随之尾随跟踪,直到四天前的雷雨之夜,夏侯兄弟二人带领三百多名家族死士行刺主公。双方厮杀大半夜。随后桓飞重创夏侯渊。李挚击败夏侯惇。并将夏侯家族死士诛杀大半。然而、、、就在主公跨桥追杀夏侯惇之际,却误中夏侯兄弟早已设好的圈套,歹人砍断绳索摧毁渡桥,而恶贼夏侯惇更是不惜一死生生托住主公坠入巨大洪流之中、、、、、、”
“啊”李傕再次惊声疾呼。双目圆睁,脸上浮现出惊骇之色。随即他脸上的神色急剧变化,惊骇神情渐渐淡去,转而流露出悲痛黯淡之色,稍瞬即逝后,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神情。随之他在堂中来回踱步,显得焦躁不安,满脸悲痛,实际他眼角余光却在留意着李玄、李儒和滇无瑕三人的神情变化。
踱步半晌后。李傕慢慢走回主位坐下,神情无比悲痛,脸颊潮红,双眸充斥着几缕血丝。随即他咬牙切齿地厉声道:“兖州曹操胆敢杀害文昌,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诛其满门,将夏侯家族挫骨扬灰!”
“叔父所言正合侄媳之意!”滇无瑕应声说道。
随之正当她准备说出自己和李欣等人商议好的决定时,却看到李玄伏在案上的左手轻轻摆动,示意她不要多言。
顿时滇无瑕心生警觉,眼神狐疑地看看李玄,既而抬眼看向主位上的李傕,再不言语。
这时,李玄神情凝重地说道:“雨夜一战,夏侯兄弟二人一死一重伤,三百多名家族死士死伤殆尽。另外,李挚信中还提到一件事情,主公落水之后还将随身兵器金猊战刀掷向岸边。”
“元忠此言何意?”李傕疑惑不解的急声追问道。
李玄应声道:“大司马稍安勿躁。无瑕夫人,属下有一事不明,要向夫人请教。”
“元忠但讲无妨,我定当知无不言。”滇无瑕轻轻点头说道。
“多谢无瑕夫人。”李玄拱手施礼,接声道:“夫人常年跟随主公身边,不知主公水性如何?”
“嗯?”滇无瑕闻声惊愕,随之面露喜色地说道:“若不是元忠提起此事,我险些都忘了,夫君水性极好!去年夏天,夫君视察渭河洪水,碰巧遇到一个农户房屋被洪水卷走,他当即跳入水中救起三人,随后被洪水冲出数里之遥,最终还是将那名农夫救上岸。”
“嗯,这样就好!”李玄脸色稍缓地重重点头,说道:“从李挚信中透漏的情形来看,主公一行当晚借宿的步府就在河岸边。而这条河虽然很大,却不是大江,终究还是一条河。尽管当夜雷雨交加,河水暴涨,既而爆发洪水,但主公落水之后并非没有生还的可能。在我看来,主公是否已经遭遇不测,目前还是五五之数,不宜过早下结论。”
“对,元忠言之有理。”李儒接声说道:“眼下主公生死不明,我等不可妄自揣测,更不能轻举妄动。三日前我已加派三千细作潜入扬州打探主公下落,相信不久之后就有主公的消息。”
李儒话音方落,李玄立即开口道:“今天凌晨,金猊卫一万五千铁骑已经抵达潼关,两日后即可到达徐荣大营,既而陈兵南阳边境。一旦有消息传回来,如果主公安然无恙便罢,倘若主公遭遇不测,安邑大营和徐荣大营八万兵马,加上金猊卫铁骑和高顺所部陷阵营,约合十万大军由滕霄担任主将,徐荣为副将,贾诩为左军师,郭嘉为右军师,挥兵攻打兖州。此外,征调龙骧营和飞熊重甲铁骑前往司隶前线增援,如此我军约有十万铁骑、五万步军,共计十五万大军横扫兖州,誓必诛灭曹操!”
“这、、、也好。”眼睁睁看着李玄和李儒二人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就将出兵大计确定下来,李傕顿时气得脸颊绛红,呼吸粗重,还得硬着头皮应声附和。
此时此刻,李傕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今天李玄和李儒二人之所以把自己请来卫将军府,不是让自己拿主意的。而是将他们早已商量好的计划向自己通报一声,仅此而已。实际上,数十万西凉军的兵马大权都掌握在他们手里,自己这个名义上的西凉最高统帅其实不过是个摆设。侄儿李利若在,这些人对自己毕恭毕敬、礼数有加,现在李利凶多吉少,他们就能顺势掌握西凉军权。
这一刻,李傕心里十分憋气,感觉自己很窝囊。同时,他也深刻体会到侄儿李利之前对自己当真是无可挑剔。处处敬重礼让。从来不会让自己难堪。更不会遭受今天这样的冷遇。如今没有李利给他撑腰,他恍然发现自己在西凉军中几乎没有任何话语权,甚至无权调动一兵一卒。
而李玄和李儒之所以胆敢如此行事,就是因为李利一旦遭遇不测。那他的六个子女就将是西凉之主,其中最有可能上位之人就是李玄的外甥,李利正室李欣的儿子。只要他们能够得到少将军李暹、敦煌守将樊勇和龙骧营统领马超三人的支持,那西凉局势就不会乱。因为这三人都是李利的结义兄弟和姻亲,而余下各营统领都是李利亲信部将,自然会鼎力支持李利的儿子承继大位。
快速梳理一遍西凉军中局势,李傕莫名感到一阵恐惧,感觉自己好像被这些人排挤在外,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倘若李利此次当真遇害。那他李傕就是挡在这些人面前的绊脚石,不但保不住现有的权势地位,还极有可能被这些人痛下杀手,一举除掉自己。
一瞬间,李傕真切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