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倘若一举成功,他们此番损兵折将、兵败汉中也是值得的,即便全军覆没,只要夺回葭萌关,那他们非但无罪,反而有功,完全可以辣气壮地向刘璋报捷。
突袭伊始,益州军一举夺取北城门,进展很顺利,但随后却遇到顽强抵抗,因为把守南门的守军正是张铳率领的护教卫队。尽管护教卫队只有三千人,却战力强悍,硬生生挡住了一万多名益州军的凶猛冲杀。正当关内激战正酣之际,朔风营副统领去卑带领一万铁骑追击而来,与护教卫队前后夹击,打得赵韪、吴懿等人叫苦不迭,四散溃败。迫不得已之下,赵韪、吴懿等人只得且战且退,退往后山丛林,如此便可避开西凉铁骑的冲杀。
随之争夺关隘的正面厮杀便转变为丛林追击战。西凉骑兵下马上山追击,而赵韪、吴懿等人则带着数千将士在丛林里逃窜,边打边跑。这场丛林追击战整整持续一昼夜。直至李利等人率部赶到时,除赵韪、吴懿二人带领数百名亲兵仍在逃窜之外,绝大多数敌军已被剿灭,数千名战俘被陆续押解下山。
是以,当李利进入城守府正堂时,朔风营副统领去卑还在山上追杀赵韪、吴懿等残兵败将。
临近黄昏,去卑终于领兵回来了。
“末将拜见主公!”此时正堂里只有李利、李挚、周瑜和法正四人。
李利笑呵呵地起身走到堂下。扶起去卑,笑声道:“伯益辛苦了,快快入座歇息。缓口气再说。”
去卑神色为之动容,疲惫似乎顿时卸去一半,恭声道:“末将幸不辱命,守住此关。并于一个时辰前生擒赵韪、吴懿及其帐下三百余名兵士。现已押回关内,听候主公发落!”
“好好好,好啊,伯益好样的!”李利开怀大笑,拍着去卑的肩膀示意他落座歇息,稍后还有大事商议。
待去卑落座后,李利信步走到周瑜上首盘膝而坐,笑道:“算上伯益刚刚抓获的降兵。此次我等先后收降两万余益州战俘,并将此次领兵的益州将领悉数抓获。无一漏网。公瑾以为接下来我等应当如何处置他们,收降整编或是发配流放?”
周瑜闻言后并不急于答话,而是扭头与下首的法正对视一眼,思索着说道:“此事末将与孝直私下商议过多次,一致认为不宜收编降兵,流放更不可取,只能暂时关押,容后再作区处。时下,各营兵士已相继补充完毕,我军兵力已多达五十余万,兵强马壮,不宜再次扩军,至少眼下还不是扩军的最好时机。此外,从去岁开始,我军已连续征战一年有余,全军急需休整。再加上,眼下正是秋收时节,很有必要休整一段时间,这样就可以抽调一部分兵力帮助百姓收割粮食,增添青壮劳力,实为一举两得。”
“呵呵呵!”李利颔首笑道:“公瑾话里有话,这是间接向我谏言,眼下还不是攻取益州的最好时机,应当罢兵休战。我没有说错吧?”
“主公英明,我等正是此意。”周瑜、法正二人不约而同地恭声应道。
李利微微摇头,面带笑容道:“谈不上英明,却也不糊涂,还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罢了。的确,汉中郡相对于益州而言不过是一郡之地,攻取汉中相对容易一些,但若想一鼓作气攻占益州,却是有些异想天开、自以为是了。汉中一失,益州必定风声鹤唳、战云密布,刘璋势必调集重兵防御各处关隘,时刻提防我等进军蜀道。是以、、、此次西征到此为止,待处理好汉中郡军政事务后,收兵返回长安,全军休整,这个冬天我们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长安度过了。”
周瑜、法正、去卑三人闻言大喜,齐声道:“主公英明、、、呃,哈哈哈!”
听到“英明“二字时,李利神情愕然,眼神从周瑜三人身上扫过,随之众人相顾大笑。
大笑之余,李利对周瑜和法正二人吩咐道:“随后将益州战俘集结在一起,集中关押,其中军侯以上将领单独隔离关押,彼此不能碰面。切记一点,善待这些战俘,我军将士亦可多与之交谈,只要他们不反抗、不逃跑,便无须太过苛刻。此外,仔细清理战死的益州将士尸体,用陶罐盛殓骨灰,尽可能标示其姓名,并附带一千钱,权当阵亡抚恤。半个月后,此次俘获的益州战俘全部释放,让他们返回益州,但兵器、战马、旌旗全部收缴,不允许带走一件兵器。”
“什么,全部释放?赵韪、吴懿和张任等人也放了?”周瑜、法正和去卑闻言大惊失色,急声惊呼道。
“对,全都放了。自赵韪以下两万三千余人全部释放,并对益州阵亡将士发放抚恤,虽然钱不多,却也是一份心意,相信这些阵亡将士的家属能够感受我等的善意。”李利神情郑重的肯定道。
“嗯?”周瑜愕然低吟一声,似有所悟地沉思起来,而法正也心有所感,扭头看看蹙眉沉思的周瑜,不再继续追问。
半晌后,周瑜和法正二人相顾点头,既而起身拜道:“主公深谋远虑,令我等拜服!”
李利微笑起身,信步走到正堂门口,举目远眺西南山川,摇头说道:“这不是我的谋划,真正深谋远虑者另有其人。此人向我谏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才是真正有大智慧之人,目光之长远令人叹服。正是她的这句话启发了我,既然不能强攻,便施以安抚。蜀道虽险却终归挡不住人心,世间最坚固的城堡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厚德载物,先贤之言令我等汗颜哪!”
(……)
第887章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转眼过去五天,汉中各县秩序井然。
顺利收复汉中郡后,凉州刺史李玄第一时间带领五十余名文官进驻南郑郡守府,梳理政务。
至此,汉中郡纳入凉州刺史府辖下,由法正出任汉中太守,黄忠任汉中守将,并率所部秦弓营进驻汉中,曹性担任葭萌关守将,扼守出入益州的交通要道。
此外,裴潜升任武都郡太守,杨昂任武都郡兵马都尉;阎圃接替裴潜出任大将军府掾,跟随李利左右。
与此同时,汉中郡与雍凉二州同步施政,废除原有赋税律法,改为三七税制,严格执行田亩、佃户和扈从法令。但凡官宦世家或豪强缙绅之家,扈从、侍女必须全部登记造册,公侯之家不得超过三百扈从,并对土地和房产进行核查,超出新法规定之外的田地、房产全部收缴充公,重新分配。
整套新法实施下来,十天之内,汉中各县焕然一新,城中百姓交口称赞、奔走相告,数万流民统一造册落户,集中安置,全都分到了房屋和土地。
是以,这十天里汉中各县十分忙碌,百姓们喜笑颜开,集市上异常热闹,却无人敢于滋事,治安良好,秩序井然。
当李玄、法正和黄忠等人忙得昏头转向之时,郡守府后院,李利却与周瑜坐在一起悠闲品茶,相谈甚欢。
“听说昨天晚上孟起去军营找你了,让你去扶风找他父亲马腾说情?”轻抿一口茶后,李利微笑说道。
周瑜闻言后脸色有些古怪,颇感无奈地摇头道:“确有此事。可是,主公知道末将与马腾太守不熟,根本说不上话。可孟起偏偏求我去替他和琪瑛姑娘说项,劝说他父亲同意他们两人的婚事。我推说无能为力,可孟起却不依不挠、苦苦相求,迫于无奈。我只好答应下来。这不。末将今日特意前来向主公求救,恳请主公出面解决此事。”
“向我求救?呵呵呵!”李利哑然失笑道:“这可是孟起的家事。旁人不便插手。何况,公瑾应该知道,马腾可是我的岳父,说起来孟起还是我的大舅哥呢。这种事我还真不好出面。总不能以权压人吧?”
“呃?”周瑜闻声愕然,急声道:“主公说笑了。这件事还真是非你不可,别人都解决不了。其实,我知道孟起之所以来找我帮忙,其目的就是让我来请主公出面,而他自己则不好意思开口,生怕主公借机取笑他。此外。据我所知,马腾太守极有原则,一般人根本劝不动他,可他唯独对主公惟命是从。只要主公说句话,此事便可迎刃而解。”
“这样么?”李利沉吟一声,佯作无奈地微微颔首:“也罢,既是公瑾所请,我便应下此事。”
说话间,李利语气一顿,笑呵呵的说道:“其实,孟起也是关心则乱,没看人家琪瑛姑娘一点都不着急吗?事实上,梦馨早已在书信中提到过他们的婚事,并将此事托付于我。所以,即便孟起不说,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嗨,原来如此!”周瑜拍一下大腿,恍然大悟道:“之前我就奇怪孟起为何会跟在主公身边随军征战,毕竟此次西征大军中根本没有龙骧营的攻击任务。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孟起此番就是为了琪瑛姑娘而来,是以他一直赖在主公身边不走,抛下龙骧营,独自跟随大军出战。由此看来,孟起当真对琪瑛姑娘用情很深,如今却是要夙愿得偿、抱得美人归喽!呵呵呵”
李利颔首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嘛。孟起是性情中人,三年前便与琪瑛互生情意,却被其父马腾所阻,棒打鸳鸯,硬生生将他们俩拆散了。近年来,孟起先后被逼着纳娶了两门妾室,却始终不愿迎娶正室,其实就是对张琪瑛念念不忘,一直想娶她为妻。我得知此事后便将孟起叫到身边,其意就是促成他们的好事,免得一对有情人互相牵挂;否则,时间长了,这二人说不定就会忧思成疾,郁郁而终。”
最后一句话虽是李利的臆测,却也是有感而发。历史上,马超便与张鲁的小女儿互生爱慕,本来张鲁都已经答应了他们的婚事,却因杨松从中作梗、进献谗言,使得张鲁又反悔了。此后,一对有情人再也没有机会走到一起;据说张琪瑛为此一生未嫁,爱恨忧思,郁郁而终。无独有偶,马超也是四十岁出头就死了,同样是郁郁而终。不过马超之死却被解读为壮志难酬,灭族大仇迟迟不得报,忧郁成疾,以致英年早逝。
时空轮转,时下一切都已改变。马腾父子全都投效在李利麾下,妻儿老小和族人也没有被灭族,虽然早已不是诸侯势力,却一家团圆、幸福美满。李利无法确定马超是不是因为张琪瑛而郁郁寡欢,但本着有备无患的原则,既然这种事让他遇上了,断然不会坐视这种悲剧发生,必定想方设法成全这对有情人。
因为,在时下这个纷乱的局势中,在男尊女卑的社会大背景下,像马超和张琪瑛这样互生爱慕、有情有义的年轻恋人,实在是寥寥无几。就连李利都为之羡慕,尽管他妻妾众多,但真正由相识到相爱、再到结为夫妇,和他走完整个爱情历程的妻妾着实不多,十三个妻妾中连一半都没有。大半妻妾之所以跟随他都掺杂着各种原因,绝不是单纯地因为爱情;例如:寻求安全感和依靠,寻求安定的生活,意外促成夫妻的,以及权势和富贵等因素,等等。但是,他和一众妻妾都在婚后建立了牢不可破的深厚感情,属于典型的先成婚后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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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孝直对我提起一个人,认为其人极为贪婪、视财如命,可此人却在主公身边,并担任主管粮草辎重的主事,这让孝直甚为担忧。”周瑜一边品茶一边轻声说道。
李利神情微变,稍加思索后,轻笑道:“公瑾说的是粮曹从事杨松?”
“正是。”周瑜应声点头,欣然笑道:“看来主公早有察觉,如此我和孝直就不必担心了,想必主公对此已有安排。”
李利微微颔首,思量着说道:“杨松其人极为爱财,贪婪成性,这些我都知道。原本我还打算收复汉中时便将此人问斩,以绝后患,还能借此安抚张鲁、阎圃等人之心,一举两得。但此次战事如此顺利,不可否认杨松当居首功,而且此人为了钱财和富贵所表现出的能力手段也令人拍案叫绝,不得不让人对他刮目相看。若在太平盛世,此人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贪官,心机深沉,手段毒辣,尤擅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之能事,断不可用。
然而乱世之中,但凡有一技之长者皆可用之。只要使用得当,这等工于心计之人往往能激发巨大潜力,甚至是惊人之举,令人叹为观止。此番我将杨松留在身边,虽然任命其为粮曹从事,实际上却是虚职,有名无实,待返回长安后,我会将他派到敦煌郡主导与西域通商事宜,让他天天与钱财打交道,届时我会给他定下明确的通商收支数额。
眼下敦煌榷场一个月的收入是三十万两,以此为基准,每月每增加一万两收入,就奖赏他一百两,收入越多,他得到的奖赏也越多,反之亦然。与此同时,我会密令樊勇派人盯紧他,如此双管齐下,想必他应该大有作为,或许还能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当然,如果他试图卷走榷场所得,那等待他只有死路一条,父母和子女都在长安,他能跑到哪儿去!”
“呃,主公高明啊!”周瑜神情错愕,啧啧惊叹道:“这还真是最适合杨松的职位,爱财如命、机敏果断,却又心眼极多,善于钻营。把这样的人放在西域榷场与西域诸国的商贾打交道,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人尽其才呀!”
李利淡然一笑,摇头道:“此时言之尚早,往后才能看出成果。此事暂且搁置不谈,不知这几日我军将士与益州战俘相处的如何?”
周瑜闻言而笑:“相处得十分融洽,近乎打成一片,天天混在一起,连日常操练都搁置下来了。这些天益州战俘的伙食极好,一日两餐,一荤一素,每天晚上五人一坛酒,都快赶上我军将领的伙食待遇了。索性再过几天他们就走了,否则时间长了,我还真担心他们舍不得走,不想返回益州和家人团聚。”
说到这里,周瑜语气一顿,恭声道:“不过,益州将领的表现却是不太好,全是单独关押,没有人和他们说话,整天待在牢房里,急得他们直打转。尤其是赵韪、吴懿和早先被汉升生擒的张任三人,脾气很大,所幸没有人理会他们,不管他们是寻死腻活还是破口大骂,看守牢房的将士都不答话,憋得他们快要发疯了。”
“嗯,好,要的就是效果。”李利应声颔首,笑呵呵地道:“从今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