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酿。
“主、、、公子,快看这首赋如何?在下浸淫诗赋数十寒暑也做不出这般上乘之作,不承想此番却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那书生小小年纪竟然信手拈来,一气呵成写下这篇诗赋!”中年人一边将摊开的竹简双手奉上,一边唏嘘感慨不已,惜才爱才推崇之意溢于言表。
“哦,还真有上乘之作?”杨林愕然沉吟一声,随手接过竹简,凝神翻看。但见竹简上书:“宛城风云赋:天子东归兮暗丛生,移驾宛城兮风云涌;群狼夺食兮罴环伺,汉室危亡兮徒奈何”
看完通篇诗赋,杨林眉头紧蹙,眯着双眸,神情异常凝重,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机。稍作思量后,他对中年人吩咐道:“阎圃,快将作赋之人请上雅阁,我要见他。”
“诺,在下这便去将他带上雅阁。”阎圃欣然应声,转身便走。
“记住,不可失礼。”目送阎圃急忙下楼,杨林刻意喊话叮嘱道。
郭士奇看完诗赋后感叹道:“作此赋之人果真了得,见识不凡,一语道破玄机。宛城之内竟有此等人才,着实出人预料啊!”
杨林微微颔首,深有同感地道:“我等自以为得计,不料却被一介书生看破玄机,宛如隔岸观火一般洞察秋毫,真是不可思议。此事若非亲眼所见,我断然不信世间竟有如此聪慧之人!”
郭士奇深以为然的点头附和,低声道:“主公准备如何应对?”
“若能为我所用则用之,不可用则杀之,断不可心慈手软,坏我大事!”杨林不假思索地沉声道。
郭士奇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在下亦有此意。此等大才,若不能用,断不可留,否则必生后患。”
“公子,孔明先生来了!”雅阁门口,阎圃带着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走进来,杨林和郭士奇闻声转身,乍见少年郎的第一眼,两人便不由得心中暗赞一声:“好一个气宇轩昂的美少年!”
“在下阳都孔明,见过杨大善人、郭管事。”迎着杨林和郭士奇惊叹赞许的目光,孔明神色自若地上前见礼道。
“孔明???”乍闻少年郎自称孔明,杨林闻声色变,目光灼灼地盯着孔明,愕然问道。这一霎,他满脸惊诧之色,看向孔明的眼神灿灿发光,似乎遇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下便是孔明。莫非大善人听过在下的名字?恕在下眼拙,似乎与大善人素未谋面,不知大善人为何这样看着在下?”孔明神色茫然地低声问道。
杨林闻言后神色迅速恢复如常,和颜悦色道:“杨某失礼了,孔明先生勿怪。实不相瞒,杨某虽与先生素未谋面,此番见到先生却甚感亲近,宛如神交已久一般。或许先生觉得杨某所言太过唐突,交浅而言深,然此言句句发自肺腑,坦诚相告。失礼之处,还请先生雅量海涵。”
孔明神色微变,审视地打量着杨林,稍稍迟疑后,爽朗笑道:“大善人抬举在下了。在下出身寒微,时下无官无爵,只是一介布衣村夫,全靠几拢薄田糊口度日。不过,此次见面,在下与大善人亦有同感,甚感亲切。倘若大善人不嫌草民出身卑微,唤在下孔明即可,切莫再称先生,在下才疏学浅,愧不敢当。不知大善人意下如何?”
“呵呵呵!如此甚好。”杨林欣然颔首,开怀大笑道:“孔明所言甚合我意。你我二人虽是初见,却一见如故,宛若旧识。既如此,愚兄便托大一回,孔明屈居为弟如何?”
“这”孔明闻声愕然,惊诧不已,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位杨大善人竟然如此豪爽,初次见面就这般热忱,三言两语过后便直接称兄道弟。这种情形却是让孔明深感意外,始料不及,以至于素来举轻若重的孔明先生,此刻却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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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6章 青玉案,旦夕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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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闻声愕然,惊诧不已,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位杨大善人竟然如此豪爽,初次见面就这般热忱,三言两语过后便直接称兄道弟。这种情形让他深感意外,始料不及,以至于素来举轻若重的孔明先生,此刻却不知如何是好。
美酒赠名士,这个嚼头的确很响亮,确有独到之处,颇为新颖。这让孔明听闻后甚感好奇,于是欣然走进酒肆,挥毫作赋一首,其目的就是想见见这位手段不凡的杨大善人。
在他的预料当中,十里香酒肆的杨大善人必定是官宦中人,亦或是一位殷富商贾,却又是个偏爱诗赋之人,为了收集上乘诗赋不惜重金相赠,挥金如土。值此乱世,这种人当真有些与众不同,标新立异,视金钱如粪土,当属乱世当中的有趣之人。
正因如此,孔明可以说是慕名而来,想看看这位卓尔不群的大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出手竟如此阔绰。不过他从未想过结交这等殷富之人,即便是其人不是商贾,而是官宦中人,他也不愿意轻易结交朋友,更不会与之交浅言深,称兄道弟。
迄今为止,孔明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这并不是他性格孤僻,而是他眼界极高,寻常文士根本看不上眼,只有真正才识渊博、能让他增长学识的名士或隐士,亦或是志同道合的有共同语言的文士。他才愿意与之深交,其他人一概免谈。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同身份和地位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朋友圈。其他人很难进入他们的圈子。
至于称兄道弟的交往方式,对于孔明而言确实有些陌生。尽管他经常也称呼某人“兄台、仁兄”,但这只是礼节性的称谓,与兄弟的真正含义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完全不沾边。
此时此刻,面对神情坦诚、盛意拳拳的杨林。孔明当真是被难住了。
仔细打量下,但见杨林身高九尺有余,身形健壮。浑身上下似乎隐藏着万钧之力;若不是他身着锦袍、器宇不凡,孔明险些误以为他是个身怀绝技的武夫,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个武将。神情刚毅。隐隐还带凌厉的杀气。
其人大约二十三四岁左右,相貌俊朗,剑眉星目,目光深邃而犀利,给人以高深莫测之感。肤色红润,轮角分明,留着八字黑须,嘴角始终微翘带着成熟稳重且强大自信的微笑。极具男子汉魅力,想必一定很有女人缘。而且还是姿色绝佳的美人。
但这些都不是孔明关注的重点,最令他感到惊奇或者说差异的是,杨林举止谈吐豪爽大气,拥有一种令人说不出道不明的特殊气场,无形中给人以好感,如沐春风。令人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亲近感,时刻都能清晰感受到他待人真诚,让人很容易信任他,不加提防。
除此之外,站在杨林面前,孔明莫名感到一种特殊的压力。是的,不是压抑,而是真真切切的压力,仿佛置身于一个特殊气场之内,心神完全被杨林所掌控。举手投足间,杨林周身上下似乎蕴含着无穷威势,促使孔明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转动。
这是上位者的特殊气场,也是上位者独有的威压。孔明曾在自家叔父身上感受到一些上位者的气场,但极其微弱,近乎微不可察;若不是他心思缜密,体察入微,几乎都感觉不到。可此刻站在杨林面前,他根本不用刻意感受,便能切身感受到杨林身上霸气磅礴的威压,一言一行都能牵制着与他对话之人的心智思维,近乎于丧失自我思考的能力,完全没有二心,一心一意跟着他的思路走。
这种玄之又玄的微妙感受,一般人根本感觉不到,或者说无从察觉。只有真正心志坚韧、心思缜密,且善于观察的睿智之人才能敏锐感觉到异常,从而做出自己的准确判断。不言而喻,孔明无疑就是心细如发的智者,极其善于发现一些微不可察的细节,见微知著,继而做出最精确的判断。
“杨林不是商贾,亦非官宦,而是一位手握权柄的上位者!”这是孔明仔细观察杨林之后得出的结论,甚至他还猜测出杨林或许本身就是一方霸主,否则一般郡守或将军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气场与威压。然而眼下各路诸侯齐聚宛城,此刻正在阁楼对面的郡守府门前寒暄见礼,七位诸侯悉数在场、无一缺席,杨林又怎么可能是一方霸主呢?
除了这七位诸侯之外,天下还有三位诸侯霸主,其一是远在洛阳的西凉李利,其二是远在幽州的公孙瓒,其三便是益州刘璋。这三位诸侯都不可能在宛城出现,一则距离太远,二则他们根本不可能抢夺天子和百官。幽州、益州偏居一隅,天高皇帝远,自己就能做主,对其他诸侯没有直接威胁,抢夺天子又有何用,等同于自找麻烦。而西凉李利就更不可能抢夺天子和百官,若是执意要抢,天子百官们根本不可能逃离长安,半路上就被西凉军截住了。
“杨林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何在此逗留,又为何重金悬赏好诗赋呢?”刹那间,孔明的思绪百转千回,最终所有思绪都聚集在这两个疑问上面,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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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多思量,盛情难却,孔明一时踌躇,委实难决。
眼见孔明面露难色,杨林爽朗一笑,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贤弟不必为难,此事不急。愚兄在城中还需盘桓几日。贤弟不妨慎重考虑,容后再做答复。”
孔明闻言后神色一松,如释重负地暗呼一口气。躬身揖手道:“兄长盛意拳拳,令愚弟受宠若惊。然,在下出身卑微,身无长技,一介布衣,委实不敢贸然攀交兄长,唯恐有损兄长威名。承蒙兄长不弃。愚弟近来左右无事,愿陪兄长一览帝乡风光。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含笑不语的郭士奇。眉宇间浮现一丝惋惜之色,似是暗示孔明错失一次大好机会。待听完孔明留有余地的话后,他的眼底又闪过一抹精光,流露赞挟情。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微笑不语。
或许在孔明听来。杨林刚刚那番话确实有些冒昧,交浅言深,未免太过孟浪;但在郭士奇听来却丝毫不显突兀,反而对孔明又高看一眼,将其放在和自己对等的位置上看待。自家主公极具识人之能,慧眼识英才,知人善任,此一节早已被各镇诸侯所公认。相人之术闻名遐迩。而能被自家主公认作兄弟之人,迄今为止仅有两人。可谓是文韬武略,令人惊羡。
故而,当杨林主动开口认作孔明为兄弟时,郭士奇震惊不已,瞬间便将孔明放在极高的位置上,甚至还在自己之上。可惜孔明终究年少,并不知道这一句兄弟代表何等显赫的身份和地位,更不知道能被杨林如此器重意味着什么。与此同时,他更不可能知道,如果他错失了眼前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极有可能因此而丧命,少年夭亡。
倘若五年前相遇,或许杨林还会爱才惜才,留有余地,以待时机成熟再将其收为己用。然今非昔比,时下杨林麾下文臣武将云集,羽翼已丰,行事愈发果断,杀伐决绝;像孔明这般少年英才,如不能收为己用,势必毫不留情地将其抹杀,永绝后患。
就在郭士奇暗自思量之际,杨林眉开眼笑道:“贤弟所言甚好,愚兄正想与贤弟促膝长谈一番。近年来,难得遇到像贤弟这样惊才绝艳的少年英才,甚是投缘,岂能轻易错过?呵呵呵!”
“兄长过奖了。”孔明谦逊一笑:“兄长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风范,豪气干云,愚弟能得兄长赏识,实为生平幸事。听兄长口音不像南阳人士,冒昧求教,不知兄长仙乡何处?”
“仙乡?呵呵呵!”杨林闻声错愕,朗声笑道:“贤弟切莫如此拘谨,有话尽可直说,不必客套。愚兄是弘农人士,不久前跟随天子和百官一路南下,从洛阳转至宛城,而今便寄居在这家酒肆。贤弟且看,对面的郡守府此时可谓是诸侯云集,天子和百官齐聚一堂,公侯将相比比皆是。愚兄人微言轻,入不得庙堂,只得在此凑凑热闹,让贤弟见笑了。”
孔明闻言走到杨林身边,与杨林、郭士奇临窗而立,看着对面郡守府大堂石阶上站着数百名文臣武将,大堂内似乎正在议事。他轻笑道:“兄长太过自谦了。以愚弟看来,兄长姿容魁伟、器宇不凡,与那大堂内的七位诸侯相比亦是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切不可妄自菲薄。今日刘荆州率军赶来,中原诸侯齐聚宛城,料想接下来必有一场争斗,亦或是一场大混战。”
“哦?”杨林沉吟一声,面带笑容道:“何以见得?愚兄甚为不解,贤弟不妨直言。”
孔明颔首道:“现如今,各镇诸侯都以为天子和百官是奇货可居,纷纷跃跃欲试,试图效仿西凉李利挟天子以令诸侯,故而齐聚于此。然则,在我看来却并非如此。此次天子和百官东归之事颇为蹊跷,有很多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极其可疑。故此,眼下天子非但不是奇货可居,反而暗藏凶险,杀机四伏;一旦哪路诸侯抢得天子和百官,其后果必定是凶多吉少,不堪设想。”
杨林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贤弟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天子东归乃我大汉之幸事,为何贤弟却说杀机四伏呢?为兄愚钝,还请贤弟道明原由。”
孔明淡然一笑,不假思索道:“试想,李文昌拥兵五十余万,领袖群雄,独占鳌头,去岁便可趁胜追击,一举收复司隶全境;倘能如此,天子和百官便无处可逃。然而司隶大胜后,西凉军却驻足不前,刻意留下洛阳、河南两郡之地置若罔闻。表面上看来,李利深谙进退之道,留下洛阳与河南郡以作缓冲之地,借此消除中原诸侯的恐慌与戒备;实则不然,李文昌绝非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此番天子和百官东归,东都洛阳便成了关键所在,成为天子和百官们的信念寄托,支撑着他们历经艰险返回东都。纵观天子一行人的东归历程,与其说他们是九死一生逃亡归来,不如说他们是被李文昌故意放回来的。再结合之前洛阳、河南郡沦为无主之地一事,不难看出整件事都在李文昌的掌控之中,这完全是个阴谋,并且图谋巨大,其结果极有可能是一举扫平中原,彻底覆灭大汉王朝!”
(青玉案,原指“青玉案几”,取自东汉张衡《四愁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