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外再无人能听到。
“乌延!”尽管没有听见惨叫声,但还是有人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过程很短暂,充其量不过三息(即三秒),可就在这眨眼之间被唤作“乌延”的蛮军首领却已身首异处,惨死当场。看到这一幕的蛮军主帅蹋顿,顿时睚眦欲裂,可内心深处却惊骇不已。乌延被杀的这一幕与他斩杀鲜于辅所用的方式何其相似。简直如出一辙,但出刀速度和力量却远在他之上。
一个月前的卢龙塞决战中,蹋顿巧使诡计。藏身于马腹之下出其不意袭杀了鲜于辅,所用时间绝对超过三秒,即便如此,也称得上是秒杀。今日异地再战,蹋顿身为蛮军主帅,不敢贸然帅军出击,只能坐镇后方,指挥大军作战。不承想,此次汉军竟然冲进后阵。当着他蹋顿的面,故技重施。用他昔日斩杀鲜于辅的方式秒杀乌延。
而且,这名身着金色战甲的汉军将领。此次击杀乌延的身手更为高明。但见其人滑落战马一侧的一瞬间,脚尖轻轻踮地,右手战刀猝然从马腹之下递出,砍断乌延胯下座骑的前蹄。随即,只见那噙血的战刀骤然一分为二,刀锋脱离刀杆,激射而出,瞬间斩断乌延的脖子。就在乌延尸首分离的同时,那名汉军将领却纵身一跃,重新坐在马背上,脸不红心不跳,神情十分轻松,一气呵成,好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唾手可得,举手之劳。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他在向我蹋顿挑战!”一瞬间,蹋顿脑海里闪过一丝明悟。这一霎,他几乎按耐不住心头的愤怒,想也不想,当即攥紧战刀,策马准备出战,却被身旁的苏仆延一把拉住。
“单于不可亲身赴险!”拽住蹋顿的一刹那,苏仆延急声劝道:“单于乃我大军主帅,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出战,否则一旦单于遭遇围攻或稍有闪失,我十六万大军必败无疑!小不忍则乱大谋,单于暂且隐忍一时。待我大军全歼汉军战骑之后,单于便可率领大军一鼓作气冲杀过去,定能将汉军斩尽杀绝!”说话间,苏仆延满脸恳切之色,语气近乎于哀求。
蹋顿闻言后,策马提缰的左手不由得滞留在空中,身形一顿,随即全身绷紧的肌肉快速松弛下来,终是放弃了亲自上阵厮杀的念头。
“苏仆延,你可识得此贼?此贼甚是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怒视着三十步开外的金色身影,蹋顿满腔怒火地瓮声问道。
苏仆延闻声看向前方左右折冲、挥手间斩杀乌桓骑兵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容易的金甲汉将,眉头紧蹙,思索着说道:“某看此人也甚是熟悉,似乎与我等见过面。究竟在哪见过呢?”
绞尽脑汁回想着自己见过的汉军将领,苏仆延急得抓耳挠腮,脑海中隐隐约约捕捉到什么,却硬是想不起这个人的名字。
突然,他的眼神凝滞不动,脑海里灵光一闪,一个赫赫有名的名字浮现在心头,失声惊呼道:“呃!难道他他就是西凉李利李文昌?”
“李利李文昌?”蹋顿闻声惊诧,惊疑不定地扭头看向苏仆延,遂抬头看看不远处大肆斩杀乌桓勇士的金甲汉将,沉吟道:“你说他就是西凉李利!这怎么可能?李利拥兵数十万,手下战将如云,谋士如雨,他怎会亲自上阵厮杀呢,更不可能亲身犯险?”蹋顿说话时眼神中满是疑惑,似乎有些相信苏仆延的话,却理智地否认了这种有悖常理的猜测。
上次卢龙塞之战,蹋顿曾亲眼见过李利。可那次他距离李利尚有百步之遥,看得不甚清楚,只是隐约记得李利身着红袍金甲,年纪不大,相貌甚为英俊,除此之外再无所得。此番听苏仆延提起,蹋顿便将脑海中李利的相貌与眼前之人对比,霍然发现眼前之人竟与李利有七成相似。然而他却仍然心存疑虑,甚为疑惑,理智告诉他眼前的汉将绝对不可能是李利,因为李利是西凉军主帅,是大汉各镇诸侯中实力最强的霸主,俨然一枝独秀,领袖群雄。
同为统帅,蹋顿深知身为统帅,绝不能意气用事,更不能亲身犯险的道理。以己度人,既然自己都不会亲自上阵厮杀,那西凉李利又怎会不顾自身安危,率领两三百人孤军深入呢?再加上,前番卢龙塞之战中李利一直坐镇中军,即使是自己率军冲到阵前,李利也不曾出战。
由此种种,蹋顿断定眼前之人不是李利,而是一个与李利相貌颇为相似或极为亲近的亲信将领。除此之外,再无第二种解释。
就在蹋顿疑心大起、自己否定自己的时候,苏仆延却直勾勾地盯着金甲汉将,越看越像,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认定眼前之人就是西凉李利。
“单于且看,此人身着上乘战袍,而且是暗红色的战袍。据我所知,这种战袍可不是谁都能穿的。汉人有着森严近乎苛刻的等级制度,尊卑有别,战袍有灰色、绿色、青色、黑色和红色,以及皇室帝王贵胄专用的明黄色,每一种颜色对应着不同的身份和地位。汉军的统兵大将一般身披青色或黑色战袍,普通将领着绿色或青色战袍,惟有位至三公或三公以上的大将军或统帅才有资格披挂红色或暗红泛紫的战袍,预示着大红大紫之意,借此彰显其显赫至极的身份地位。
再加上,此人身上的金色战甲刀剑难伤,防御力极强,显然价值不菲,实乃可遇不可求的宝甲。如此以来,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汉军之中除了李利之外再无第二个人披挂如此名贵的战袍甲胄了。”苏仆延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语气坚决,显然是坚信不疑。
蹋顿闻言后,脸上的疑虑更甚,狐疑地注视着挥刀如电的金甲汉将,心中却已动摇,显然已被苏仆延说服了。
审视之中,他沉声低语道:“莫非此人真是李利?果真如此的话,那便是天赐良机,断然不能让他逃脱轰轰轰!”正当蹋顿满脸狠毒、目露凶光之际,一阵突如其来的马踏轰鸣声猝然灌进耳廓,致使他话到嘴边戛然而止,暮然回头向身后的垭口望去。这一回头,他瞬间看傻了,目光呆滞,黑黝黝的脸庞顷刻间变得煞白如雪。
“蛮贼休得猖狂,大将军麾下张辽在此!武威营将士,随我杀”在蹋顿惊恐呆滞的目光中,从垭口方向传来一声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断喝
第981章 破虏记,一战成名(下)
“蛮贼休得猖狂,某张辽在此!”
正当蹋顿企图围杀李利之时,身后骤然传来一声断喝。
霎时间,蹋顿循着暴喝声和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望去。但见身后两里外的山道垭口处,不知何时窜出数以万计的汉军战骑,此刻正策马狂奔,直奔自己所在的后阵呼啸袭来。那领头之人霍然是一位身着青袍黑甲的魁梧将军,其身后便是密密麻麻的汉军铁骑,那迎风飘扬的战旗上绣着斗大的“张”字,上端还有两个拳头大的小字,赫然是“武威”二字。
乍见自己身后竟然出现这么多汉军铁骑,蹋顿脸上的狰狞之色瞬间凝固,遂神情呆滞,黝黑的脸庞变得煞白煞白的,身形不由自主地连连颤抖。
一眨眼的工夫,突如其来的汉军骑兵以奔袭百余步,距离蹋顿中军越来越近。这时,蹋顿身边的蛮军帅旗和他本人已然暴露在汉军将领的视线里,尤其是他头上戴着插有五根色彩绚丽的羽毛的兜鍪,极其显眼。
或许是疾奔之中的张辽与蹋顿惊骇失神的目光迎空相遇,亦或是他第一时间盯上了蹋顿,但见他策马疾奔中扬声暴喝道:“前方蛮贼中兜鍪上插着羽毛的便是贼酋蹋顿,谁能斩杀此贼,赏千金,封万户侯!武威营将士,随我杀!”
“斩杀贼酋,诛杀蹋顿!杀啊”随着张辽暴喝之中豪言许诺,三万武威营将士嗷嗷叫的往前冲,纵马脱缰,一个个挥舞着战刀或长枪,放声叫嚣着冲向蹋顿后军。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自从商鞅立木为信之后,这条屡试不爽的激励之法便被广泛运用在各行各业之中,沙场征战尤为突出。
此番张辽借鸡生蛋,再次用在了本就骁勇善战的武威营铁骑身上。效果如何,一试便知。
“嘭嘭嘭啊!”
顷刻间。张辽一马当先,手中长柄战刀挥舞如风,一记横扫千军硬生生砍倒挡在身前的三名蛮军。随即,但见他单手挥刀直劈。再度将一名蛮军劈成两半,血浆四溅,生生吓退了两名试图突袭他的蛮军兵士,遂被他左右挥刀,斩落马下。
眨眼间斩杀六名蛮军的张辽,犹如地狱杀神附体一般勇不可挡,策马冲进蛮军军阵,一杆战刀凌空飞舞,一个个蛮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坠落马下。勇猛无匹的阵势,深深震撼了蛮军将士本就并不坚强的脆弱心灵。对横冲直撞的张辽充满畏惧,唯恐避让不及,无人胆敢上前阻拦。如此以来,张辽更是如鱼得水,得心应手。宛如下山猛虎,迅猛无匹的一路狂奔,径直冲向蛮军帅旗下的众多蛮军首领。
整整潜伏了将近半年时间,张辽确实是憋坏了,心中始终憋着一股劲,却苦于无处发泄。今天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足足攒了半年的杀伐戾气彻底宣泄出来。其战斗力之强悍,可想而知。
和他一样,紧随他身后的董越等将领以及三万武威营铁骑同样憋着一口恶气,战意盎然,士气高涨。此番武威营将士却是挤压已久的怒火一股脑地发泄在蛮军身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蛮横战力。一个个凶狠如饿狼,大开大阖,勇往直前。
值得提的是,武威营是李利麾下第二支战骑营,也是他亲自组建的并借此起家的三支铁骑之一。余下两支战骑营是:龙骧营和飞马营(飞熊兵的前身)。时至今日。李利麾下已有十个战骑营,但战斗力最强的战骑营仍是这三支战骑,其次便是金猊卫和虎贲营,余下各营战斗力相当。如果非要分出高下,那么战力最弱的便是张燕帐下由黑山军组成的飞燕轻骑。正是因为这样,此次李利亲率大军东征,给张燕帐下飞燕轻骑的任务最重,其目的便是为了给予他们更多的锻炼机会,使其迅速成长起来,快速提升战斗力,跟上其它战骑营的步伐。
武威营自组建以来便由滕霄担任主将统领,其间历经无数次大战,是一支能打硬仗且战而胜之的铁血之师。司隶大战后,滕霄、郭汜、李傕、樊勇和滕羽等一大批李利的亲信将领,悉数离开主力战营,转为戎守边境或驻守州郡的戍边将领。如此以来,原本一直处于副职(二线)的将领走上前台,获得独当一面的机会,得到施展才华的舞台,迅速成长起来。其中最受李利器重的便是,张辽、马超、赵云、许褚、黄忠、甘宁和张燕等各营主将,而张辽更是位居榜首。显然,如果张辽能够抓住机会,那么假以时日他将成为继周瑜之后的第五位统军大将,跻身将帅之列。
眼下便是张辽建功立业的最佳时机,不容错失;否则,下次机会便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蛮军后阵之中,正在大肆砍杀蛮军的李利几乎与蹋顿同时发现张辽大军的到来。或者说,他看都不用看,只要抬头看看天色,便知张辽所部武威营应该到了。与此同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另一支奇兵也应该现身了。不过,这第二支奇兵不在东边,而在李利率领的中军身后,理应从西边杀将出来。
果然,一切正如李利所想。
就在张辽率领武威营从蛮军身后突然杀出之际,汉军后方的西边山道上突然冲出一支兵马,直接绕过田豫坐镇的步军,直奔蛮军左翼冲杀过去。这支兵马仍是一支骑兵,其主将统领便是肩负重任的原黑山军首领张燕,而他率领的骑兵则是飞燕轻骑。
“隆隆”的马踏声中,张燕率领飞燕轻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蛮军左翼,与赵云、马岱率领的无双铁骑合兵一处,以压倒性的优势兵力合围蛮军左翼兵马,企图将其一举全歼。
至此,原本占据兵力优势的蛮军遭遇前所未有的大逆转。之前汉军仅有十万步骑,只有六万战骑,其中还有两万鲜卑铁骑,兵力方面处于劣势。然而,随着武威营和飞燕轻骑的到来,战场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汉军同样拥有十六万大军,其中骑兵十二万,步军四万,而且全是沙场精锐;与良莠不齐的十六万蛮军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与此同时,蛮军刚刚遭遇重挫,损失了将近十万匹战马,战力大损。至于被惊马践踏而死的十余万将士,虽然两军将士都有伤亡,并且伤亡不小;但总体来说,汉军将士的伤亡远比蛮军少得多。
首先,赵云帐下无双铁骑的伤亡并不大,死于乱马之中的将士不到三千人;金猊卫的伤亡更小,满打满算一千余人。两营伤亡加在一起,将近五千人死于马群的践踏之下。汉军伤亡最大的要数公孙瓒率领的幽州营,死于马蹄之下的将士,加上之前两个时辰的厮杀,相继折损一万多名将士,已然伤亡过半。也就是说,新组建不到半年的幽州营此番遭遇重创,伤亡多达七成,被彻底打残了。
汉军中另一重大伤亡便是,轲比能率领的两万鲜卑铁骑。经过最初的被蛮军围攻,再到后来的激烈厮杀,鲜卑铁骑的伤亡便已超过五千之数。在随后的惊马践踏之中,鲜卑铁骑再度遭遇灭顶之灾,几乎全军覆没,如今跟随轲比能继续战斗的鲜卑铁骑不满三千人,真正是损失惨重。经此一役,轲比能所在的中部鲜卑便是精锐尽失,再也翻不起大浪;如无外力相助,中部鲜卑部落算是落魄了,沦为中等部落。
由此汉军中的三支兵马一共折损将近四万兵马,损失惨重。然而与这个数字相比,蛮军的伤亡更大,足足两倍于汉军。仅是死在惊马践踏之下的蛮军就有六万之众,再加上两个时辰的殊死搏杀,蛮军伤亡不下于九万兵马。不过这九万蛮军中至少六成是蛮夷部落的孩子和老人,幸存下来的六七万蛮军才是各大部落的精锐之兵。
然而,即便如此,随着武威营和飞燕轻骑突然参战,蛮军原有的兵力优势荡然无存,反而处于绝对劣势。由此蛮军败象已现,眼下已是濒临溃败的边缘,困兽犹斗,充其量也就是垂死挣扎而已。
“啊!”蛮军后阵再次传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
循着惨叫声望去,但见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