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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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骑- 第7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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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周瑜沉声道:“随军主簿何在?张飞公然藐视本都督、违抗军令、咆哮公堂,三罪并处,该当何罪?”
    “呃,这、、、”此时担任随军主簿的是武都太守裴潜,然而他只是大军驻扎汉中时的临时主簿,主要负责统筹出征大军的粮草辎重和后勤供给,并不参与军纪稽查;毕竟他的本职是武都太守,并非全职主簿。是以当周瑜询问应该如何处罚张飞之际,裴潜闻声色变,顿时语塞,遂不由得扭头看向刚刚任命的西凉军主簿杨阜杨义山,示意他出面答话。
    与此同时,裴潜的脸上浮现一抹为难之色,遂将目光投向坐于左侧首位的李暹身上。这是因为他是堂下屈指可数的真正领悟周瑜意图的文武官员之一,他不仅知道周瑜想干什么,还知道李暹刚刚出面训斥张飞的真实意图。因此,他此刻将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推给杨阜,并不是他自己缺乏担当,刻意推诿搪塞,而是随着李暹出面干预,事情的性质已然改变,不再是处罚张飞那么简单,这其中还牵涉到上将军李暹。
    可是一旦牵涉到上将军李暹,那么眼前之事的性质便彻底变了。虽然周瑜是主公李利任命的三军主帅,按照惯例,理应掌管全军的生杀大权;但是上将军李暹牵涉其中,无形地使得这件原本很简单的事情陡然变得复杂起来。
    事态上升至这种高度,牵涉到周瑜和李暹二人,像裴潜这样一郡郡守实在不宜牵涉其中,即便是不偏不倚、据实直言,却仍是欠妥。是以他第一时间将自己摘出来,把事情推给杨阜,由他代为作答。此举既是明哲保身,亦是表明自身态度,潜台词便是他裴潜只听命于主公李利,除此之外,其他事情一概与他无关。
    看到裴潜的目光,杨阜点头会意,当即不假思索的接着裴潜的话茬,恭声道:“禀都督,秉承主公颁布的军纪,抗命不遵者、斩。藐视主将者、斩,公然咆哮军帐或议事大堂者,杖责三十至一百。视情节程度依次递增,恣意妄为者、斩。是以,张飞将军触犯以上三条军纪,按律当斩!”杨阜虽是初来乍到,但是熟知军规军纪,因此遵照周瑜提出的罪名逐项作答,中间连个磕绊都没有。一气呵成,很是顺畅。
    堂下众人闻声色变。刚刚松弛下来的神情再度变得凝重起来,堂内的气氛随之改变,寂静无声,令人备感压抑。这一刻。大多数人的目光并不在张飞身上,也不在上阶的周瑜身上,而是纷纷以审视的目光看着杨阜。这其中有几道目光颇为耐人寻味,惊诧、质疑、不解等神情悉数浮现其中,其间还夹杂着几分赞赏之色。
    杨阜这番话无疑是给人一种投其所好的味道,颇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头青的架势。刚刚周瑜提拔他进入军中担任主簿、西路军参军,可谓投之以桃;而今他转手便顺着周瑜透漏出来的意愿,当众宣布张飞按律当斩,是为报之以李。
    可是。堂下众文武都看出上将军李暹有意袒护张飞,难道他杨阜看不出来吗?如果他看出了其中门道,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周瑜和李暹之间已经做出选择。旗帜鲜明地投向周瑜呢?莫非这位被主公李利赏识的随军主簿竟是这般浅薄,认为主帅周瑜在军中的地位远远胜过上将军李暹么?
    就在众人浮想联翩之时,但见杨阜说完话后并未落座,而是对上位的周瑜躬身一揖,继续说道:“依照军纪,张飞将军理应处斩。然则时下正是大军出征之际,亦是正需用人之时。而张飞将军乃沙场悍将,主公之所以将其调到军中,便是为了让其冲锋陷阵,攻城拔寨。是以,张飞将军虽然罪在不赦,但是法理无外乎人情,理应事急从权,留其性命,酌情处置。”言尽于此,杨阜再不多言,躬身站在张飞身边,静候周瑜的决断。
    不得不说,杨阜后面补充的这番话与之前所言截然不同,俨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跨度极大。乍听起来,让人感觉前言不搭后语、前后矛盾,但细细琢磨一番又觉得很有道理。关键是,他说出了李利派遣张飞参战的真正意图,这才是最具说服力的。这是因为李利的命令和意图是不容置疑的,任何事都必须服从于李利的意愿,否则就行不通。
    堂上的周瑜闻言后,眉头微皱,神色阴沉,颇为不悦的道:“大军出征在即,正是用人之际固然不假,却无须这等公然抗令之辈!主公常言‘无规矩不成方圆’,军纪就是军纪,不容更改,胆敢违抗军纪者就必须予以严惩!来呀”
    “都督且慢!”眼见周瑜不改初衷,仍然坚持问斩张飞,于是不等周瑜下令,李暹便插话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起身说道:“都督息怒,末将尚有下情禀报。”
    “哦?上将军但讲无妨,本督洗耳恭听。”周瑜神色微变,颔首沉吟道。
    李暹接声道:“时下大军未动,战事未起,倘若先斩军中大将,势必影响全军士气,此等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断不可取。此外,张飞乃末将帐下部将,其人公然抗令、咆哮公堂,乃末将教导无方,管教不严之过。而今张飞犯下大错,末将身为主官难辞其罪,理应一同受罚,还请都督明鉴。”
    “嗯?上将军”周瑜闻声色变,欲言又止,遂闭口不言,捋着胡须沉思起来。半晌后,他满脸阴沉的道:“上将军所言不无道理。既如此,此番罪责暂且记下,允许其戴罪立功,将功折罪。然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甲士何在,将张飞这厮拖出去,当众重杖六十,以儆效尤!”
    话音未落,就在甲士押解张飞走出大堂之时,周瑜霍然起身,朗声下令:“上将军李暹、胡车儿、吕蒙听令,午后整军,傍晚出发,经米仓道进军巴郡,不得有误!”
    “诺!”李暹三人齐声应诺,随即大堂议事结束,众文武相继离开。
    当他们走出大堂看到正在受刑的张飞之际,某些心明眼亮之人眼瞳中闪过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很显然,他们已然看出了一些门道,至少看得出此次当堂立威的不是周瑜,而是上将军李暹。而周瑜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实际上他此番纯粹是“陪太子读书”,其目的便是替李暹在此次南征益州之中树立威信,并助其收服张飞?
    
    
   

第136章 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郡守府后院,筑心亭中。
    石桌上摆放着一壶香茗和两个冒着馨香热气的茶盅,周瑜随手将写好的密信借给亲兵,并低声叮嘱几句。
    目送亲兵快步离开,周瑜遂与亲兵统领相对而坐,一边饮茶一边随意叙谈。
    此刻他们谈论的内容依旧是刚刚结束的正堂议事,而喝完这壶茶之后,他们便要起行前往城南军营。
    趁着这段有限的时间,周瑜忙里偷闲,亲手煮上一壶热茶,一边煮茶一边挥毫疾书。将此战的战术安排和进军事宜记录成文,随后通过飞鹰传书将其送入蜀道之中,再由数次中转传送,四天之后这份密信便会呈到李利面前。
    办完这件事后,周瑜方才真正清闲下来,遂将守在自己身后的亲兵统领吕蒙叫到面前坐下,饮茶叙话。
    饮茶之余,眼看吕蒙几次想要开口却欲言又止的样子,周瑜淡然一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他并不想对此多作解释,是以故意岔开话题,颇为好奇的问道:“最近一年多时间里,听闻子明一直跟随粮曹杜济读书识字,认真刻苦、异常勤勉,精进神速,学得甚好。对此我颇感欣慰,只是我非常好奇,子明征战勇猛,颇有谋略且悟性极高,却为何还要读书识字,莫非是为了谋个好前程么?”
    吕蒙闻言脸颊微红,低着头,面带愧色的道:“都督谬赞了。末将惭愧难当。都督当知,末将出身寒微,生性顽劣。自幼学得一些舞枪弄棒的本事,长大后便自恃勇武,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直到遇到孙策将军时,末将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这点武勇在孙策将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难登大雅之堂。为此,末将便投在孙将军麾下。甘愿为其牵马缀蹬,只求闲暇之余能跟他学得一招半式;倘能如此。末将便心满意足了。
    然则,前番主公率军南征袁术,末将不知轻重,贸然冲撞主公座骑。而后几乎毫无反抗之力便被李挚将军擒下。庆幸的是主公仁义为怀,手下留情方得以保全性命,随后一个月多里,末将有幸跟随主公身边,时时聆听教诲,受益终生。
    淮南战事结束后,末将奉命前往都督帐下听用之际,主公叮嘱末将‘但有闲暇就应读书识字,真正的万人敌绝非匹夫之勇。而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兵法谋略’。自此以后,末将牢记主公教诲,片刻不敢松懈。得空便到粮曹杜济先生那里请教,每日学习十个字,日积月累之下倒也学得数千文字,时下已能处理军务,读懂一些兵书,。可惜的是。末将对兵书上记载的兵法大多一知半解,不明其深意。更无法灵活运用,为此末将甚为苦恼,却又无计可施。哎!”说完话时,吕蒙不禁颇为沮丧的叹息一声,看向周瑜的眼神浮现着浓浓的希冀之色。
    事实上,吕蒙对周瑜所言尚有一些隐瞒,隐去了李利嘱咐他的后半段话。
    当日李利不仅叮嘱他要读书识字,还刻意指引他跟随周瑜学习兵法战阵,原话是:“在我麾下诸多贤臣良将之中,论谋略运筹之能,当属贾诩、郭嘉、李玄三人为最;奇诡算计之术,当属李儒为甚;文韬武略、智谋过人者,当属周瑜和诸葛亮,此二人堪称一时瑜亮,各有千秋。是以此番我将子明派到公瑾身边,便是为了让你跟随他学习排兵布阵和用兵之道,希望子明潜心求学,学有所成。待他日学有所成之际,便是你独当一面之日,必定大放异彩,威震天下。”
    李利的这番点拨,让吕蒙备受鼓舞,一直牢记在心,随后便付诸于行动,虚心求学,异常刻苦。美中不足的是,周瑜并未传授他任何兵法,甚至很少和他单独相处。直到三个月前,他才得到周瑜的赏识,出任亲兵统领,时刻跟随周瑜左右。
    与此同时,通过一年多的埋头苦学,吕蒙清醒地认识到,想要从别人那里学得知识绝非易事,很多有才识的人轻易不会传授任何有用的知识,即便是请教一个字,人家也不会轻易作答,更不会详加解释。说白了,就是敝帚自珍。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颇为讲究,自视甚高,除非正式拜师,否则想要求学便是千难万难,根本不可能学到任何东西,纵然是寻常的读书识字都殊为不易。
    正是意识到这一点,使得吕蒙不敢轻易开口向周瑜学习兵法韬略,万一遭到拒绝,恐怕他连亲兵统领的位置都保不住,从此彻底失去了接近周瑜的机会。如此一来,不仅辜负了主公李利的一番厚望,还会彻底断送他的求学之路,往后只怕是愈发难以学到高深的兵法韬略了。
    听了吕蒙的一番讲述,周瑜微笑颔首道:“原来是主公让你读书识字的,如此甚好。这说明主公十分器重你,对你报以厚望,赏识有加,这是一份莫大的殊荣,子明理应倍加珍惜,切不可疏忽懈怠。”
    说到这里,周瑜话音一顿,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笑呵呵地道:“兵书上所记载的兵法韬略,大多是前人总结的用兵心得,虽然极为珍贵,却略显粗略笼统,晦涩难懂。是以时下诸多文士都看过一些兵书,可是他们对统兵用兵之道只是略知皮毛,对沙场征战更是一窍不通,纯粹是纸上谈兵,荒诞无稽。
    如果子明愿意的话,以后再读兵书,但有不懂之处便来问我。只要是我知道的,必定倾囊相授,断不会让子明失望。子明意下如何呀?呵呵呵!”
    吕蒙闻言大喜,当即起身叩拜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承蒙都督不弃,末将愿随都督学习兵法!”
    激动之余吕蒙语气一顿,郑重其事的伏地而拜,恭声道:“都督大恩大德,末将永生不忘。日后,末将愿为都督牵马缀蹬,但有差遣,断不推辞!请受末将一拜。”这便是正式拜师了。
    周瑜见状,不禁眉开眼笑的微微颔首,遂起身扶起吕蒙,开怀大笑道:“子明不必如此,日后切记不可行此大礼,否则难免遭人非议。实不相瞒,主公不久之前曾与我提及此事,奈何近来军务繁忙,我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实是不该啊!”
    吕蒙闻言神情微变,恭声道:“主公对末将恩同再造,末将铭感五内,时刻不曾或忘。然则,都督之言却让末将惶恐,都督执掌十余万大军,日理万机,末将此生能够跟随都督已是万幸,焉能再有其他奢望?”
    周瑜欣然点头,笑道:“子明聪慧好学,短短一年多时间便能识文断字,足抵常人数年之功,此等聪明之人实乃我生平仅见。何况,子明在领兵征战方面悟性极高,精进神速,令人惊叹。而这正是我看重你的地方,须知学习兵法韬略首重资质悟性,有些人看了一辈子兵书也无法领兵打仗,可是有些人即便不读兵书,也照样能打仗,而且能打胜仗;子明便是如此。是以子明只需稍加雕琢,改掉冲动暴躁的脾气,他日必有所成,甚至成就尚在我周瑜之上。呵呵呵!”
    这番话让吕蒙甚为振奋,脸颊涨红,激动之情无以复加,随即又是一番感谢,说是感激涕零亦不为过。
    通过这番深入的交谈,周瑜和吕蒙之间再无隔阂,虽是隶属关系,却有师徒之实。正所谓师徒如父子,此刻他们可以毫不保留的彼此信任,可以毫不避讳的坦诚相待,无话不谈,无事不谈,无须隐瞒。
    “末将有一事不明,恳请都督明示。”确立师徒关系之后,吕蒙再无隐瞒,脸上再次浮现之前欲言又止的神色。
    周瑜见之心中了然,微笑道:“子明想问方才正堂议事上发生的事情吧?”
    吕蒙闻声点头,肯定道:“正是。不知都督对上将军为何如此忍让,难道只因他是主公的弟弟吗?”
    周瑜笑着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是主公委任的三军主帅,只听命于主公,岂能受他人干扰?如果说上将军李暹是主公的弟弟,我便处处礼让于他,这纯粹是无稽之谈,我周瑜岂是屈服于权贵之辈!”
    吕蒙点头表示认可,但脸上的疑惑之色却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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