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祥宫。”
正祥宫就是林羽下一个目标,他嘱咐身边的亲兵继续对后门进行搜索,自己则急急忙忙地赶往了正祥宫。
往日宁静祥和的正祥宫内此刻已经充满了喊杀之声,太后和她身边的剑侍都挤压到了最后的宫殿内防守。林羽目之所及,到处可以见到趁火打劫的士兵,这些林羽都当初没看见,只是向太后所在赶去。
太后身边的剑侍在武艺上肯定出类拔萃的,但在大队凶悍的士兵面前还是显得非常无力,她们的防线已经被完全突破了,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防线。
太后惊恐的看着涌进来的凶悍士兵,她身前只有四名剑侍,个个带伤,举着剑同样慌张地看着冲进来的敌人,她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领头的大胡子军官狞笑着举起战刀,大吼道:“妖后,你祸乱朝纲,如今报应到了,受死吧。”
士兵们正要跟随自己的长官杀向惊恐的太后,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吼:“住手。”后面的士兵纷纷让到两边,给出声的人让出一条道来。
林羽披着白色的大氅从外面阔步走来,站到在场的领头军官面前,沉身喝道:“谁给你的胆子对太后无礼,马上带你的人出去。”
大胡子军官被林羽呵斥的一愣,辩解道:“可是王爷说韦党的核心人物一个不留啊,这妖后跟韦应之可是亲姐弟啊。”
“那又如何,皇室的人还由不得你们来裁决。”林羽沉下了脸,见对方还迟迟不肯出去,声音又加大了几分,“你现在还赖在这里做什么,给我滚出去,想让我动手吗?”
林羽发怒之后,没等大胡子军官下令,士兵们自己先行开溜了,大胡子有些尴尬,把刀插回刀鞘,对林羽敬了个礼,也灰溜溜地离开了。
“太后,您有受伤吗?”林羽转过来身来,并没有靠近太后,站在了原地。
直到最后一个士兵离开了房间,韦后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但她身前的剑侍虽然也松了口气,但仍旧不敢把剑放下来,仍挡在太后前面。
“没有,刚才多亏林爱卿。”
太后相对来说不算是重要的人物,林羽没有花太多心思在韦后身上,他直接问道:“您可知左相和陛下的下落?”
韦后摇了摇头,缄口不言,也不知道是不愿说还是不知道。
林羽环视了一下翔宁宫,曾经奢华的寝宫如今被士兵毁得差不多了,有点什么值钱的都被掠劫一空,连镶金的烛台他们都没放过,林羽心中有些惭愧,这事得算到他头上。
“太后,我派人护送你去御亲王那里。”林羽随即把陈到叫过来,让他安排一队白毦亲卫护送韦后去百膳殿。
韦后却没有起身,只是冷冷地看着林羽,质问道:“林将军,我一个妇道人家,你抓我何用,还要扣下我做人质吗?”
“太后,我可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说着林羽指了指外面,“刚才的景象你也看到了,不是所有士兵都像我手下这么规矩。朝中跟韦应之有仇的人可不是少数,现在找不到债主,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怨气撒到你身上?”
韦后稍微有些动容,她虽然还想在林羽面前保持住自己的矜持,但最后怕死的心理占据了上风,乖乖跟着林羽的亲兵去百膳殿了,而林羽自己则转身继续投入到了搜索的队伍中去。
在林羽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御亲王也没闲着,他把文武百官中韦氏一派的官员杀得干干净净。鲜血染红了百膳殿外的小广场,殿内充斥着令人作呕额的血腥气息,本来是用来吃饭的百膳殿成了修罗场,即使是站在荣仕礼一边的许多官员看着都有些不忍。
杀红了眼的士兵见韦后被白毦亲卫押送过来,伸着刀子就要上去把韦后也宰了,白毦兵连忙将韦后护住,拦下了头脑发热的士兵。
荣仕礼暗道林羽真是滑头,他抓了韦后不处置,居然送到自己这里来让自己解决,于是他走上去向白毦兵的什长问道:“林将军人呢?”
“元帅去找陛下和左相了。”
荣仕礼把眼睛一眯,把脸斜凑过去,拉长了声调:“他没有什么话让你带过来吗?”
“有,元帅说各门已尽在掌握,陛下应该还在宫中,也请太后放心,他定会让母子团聚。”
荣仕礼捻着自己的胡子,仔细咂吧着林羽的话,他觉得林羽的意思是要留下韦后的性命,可他却不是很想留下这个女人的性命,为难之间他向苏安昌等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王爷,我觉得林元帅的意思很明显了。”苏安昌踱到御亲王身边,小声说道,“他现在无暇分身,所以让您来保护韦后的安全。”
荣仕礼明显对苏安昌的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他紧锁眉头,反问道:“这个女人几乎把荣家的江山给搞塌了,孤现在还要保她性命?”
苏安昌不慌不忙给御亲王分析道:“林元帅连着口称陛下,很明显,这是告诉我们头上还顶着清君侧的大义,最后也还需陛下下诏给韦党定罪。要是韦后也被杀了,我们如何圆这件事?陛下岂不背上了弑母的污点。”
荣仕礼心知苏安昌这话多半还是他自己的意思,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其说得有几分道理,只是他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苏安昌何等精明的人物,一眼就洞穿了御亲王的心思,于是他劝解道:“王爷日后把她打入冷宫便是,到时一杯毒酒便可要其性命。老夫只怕等王爷看到冷宫中那生不如死的日子,倒是不想让太后死了。”
“那就暂且饶她一命。
甩了甩袖子,御亲王正想做出一个宽宏大量的形象,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大声喊道:“王爷不好了,逆贼杀过来了。”
为了搜捕韦应之和小皇帝,御亲王和林羽都不约而同的收回了自己埋伏在城中本用来伏击内营援兵的人马,于是后发的几路援军畅通无阻地杀到了皇宫,直奔百膳殿而来。
第247章 庆典(五)
李楚材倒提着长刀,一手按着头盔慌慌张张地跑进了百膳殿,在他后面是溃不成军的败兵,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御亲王,一把跪在其面前,焦急地说道:“王爷,兄弟们实在抵挡不住,内营的人杀进来了。”
李楚材本来应该带人守卫着迎春门的,如今他人到了这里,迎春门肯定是失守了,韦应之的援兵已经到了。
荣仕礼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大堆杀气腾腾的士兵冲了进来,领头之人飞扬跋扈,李楚材慌忙横刀挡在了御亲王前面,其余士兵也纷纷聚拢过来,和内营的人对峙起来,但他们脸上的惊慌之色显而易见。
万麓笙去了冀州以后,留守在上京的禁卫军团由韦应之的堂弟韦昌辉统领,不过韦昌辉来百膳殿参加宴会已经被荣仕礼干掉了,带兵而来的是今夜轮值的韦文功,他是韦昌辉的儿子。看见皇宫中发出的求救信号他心忧自己父亲的安全,也是亲自领兵前来。
“王爷,我父亲和大伯呢?”百膳殿内浓浓地血腥味让韦文功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径直走到荣仕礼面前,也不行礼,向对方质问道。
殿中的文武百官看着来者不善的韦文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把荣仕礼单独留在前面,心中暗自祈祷御亲王赶紧撒个谎把韦文功给骗过去。
可惜荣仕礼好像和大家想得完全不一样,他傲然站在殿外的石阶上,无视面前广场上站着的士兵,用威严的声音大声说道:“韦文功,你们韦氏祸乱我荣家的江山,我今天铲除奸逆,韦昌辉和韦应之皆已服诛,你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说着荣仕礼把手指向殿前的士兵,大声喝道:“你们内营的将士都是受皇家的恩泽,难道要和韦氏一起作乱吗?”
荣仕礼这话一说,不但他身后的大臣们心凉了一截,他面前的李楚材也是暗暗叫苦。李楚材本以为御亲王会和韦文功周旋一番,拖延下时间,不料荣仕礼好像脑壳坏掉了,居然说实话了,他不知道内营现在已经不再是他们荣家的保镖了吗。
韦文功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他扬了扬手中的战刀,几近疯狂地喊道:“荣仕礼,我要杀光你们荣家的人给我爹他们偿命。”说完用刀一指御亲王身后的大臣,狠毒地说道:“还有你们,你们都要给我韦家的人偿命。”
韦文功把刀一挥,正想命令士兵们杀上前去,一支利箭从天而降,正好射穿了他的脖子,将韦文功刚到嘴边的那个“上”字给钉在他喉咙里。
“有弓箭手!”
“韦将军你怎么样了?”
内营顿时乱哄哄地闹作一团,几个校尉抢过前去,抱起韦文功的身体一看,人早就死得不能再透了,他们抬眼望去,旁边大殿的屋顶上正立着一个人影,手中弓箭蓄势待发,刚才杀死韦文功的箭便是此人射出来的。
突如其来的一支飞矢射死了韦文功,把站在石阶上的荣仕礼也吓了一跳,他也看向射箭之人,在清冷的月光下,他依稀辨出弓箭手林羽手下骑兵队的将领,他心里这才稍微安定了下来。
罗彦卿只有一个人,他干掉了韦文功不但没有达到擒贼先擒王的效果,反倒是是激怒了几个校尉。能让韦文功带在身边的,自然不乏他的心腹,他们叫嚣着要给韦文功报仇,将士兵们煽动起来,眼看一场血腥的屠杀又要展开。
“放肆,”一道厉声盖过了现在的嘈杂,一个欣长健硕的身影从百膳殿内越众而出,随着他的逼近,两旁给他让道的大臣们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陛下在场,你们还不下跪,想造反吗?”
打头的校尉们这才看清大臣们跪的并不是这个走来的年青男子,而是他身后穿着龙袍的小皇帝,由于瘦小的皇帝之前被其身影遮住,又被身前的这个男子吸引了注意力,一下子没发现皇帝居然走到自己跟前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内营的士兵马上就放下兵器黑压压跪下去一片,几名校尉也只是楞了一下,几乎是和士兵们同时跪了下去。
“刚才是你说要血洗百膳殿吗?”林羽信步走到刚才闹得最凶、喊声最大的校尉身前,沉声问道。
校尉抬起头,刚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一道银色的闪电便刺入了他的咽喉,他捂住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呜呜地叫了几声,便挣扎着倒了下去。
林羽这出人意料的一剑将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后面的大臣们生怕他激怒了内营的士兵,而林羽面前跪着的几个校尉更是心惊胆战,他们已经跪下了,如果要出手的话,只怕林羽的剑更快。
干掉了带头的军官,林羽转过身去,对着小皇帝荣佖骥点了点头,投去一道鼓励的目光,于是小皇帝清了清嗓子,走到石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内营的士兵。
“诸位将士,今晚御亲王和林元帅带领诸多忠义之士剿灭祸乱朝纲的韦党……。”在林羽的鼓励下,小皇帝站在内营的将士面前,开始安抚士兵,这是林羽的意思,他将稳定大局的希望都押在了小皇帝的身上。
百膳殿的文武百官们看着自己印象中那个傀儡皇帝,在他们心中一直是小孩的荣佖骥今天居然显得如此的威严、庄重,只有御亲王时不时把眼睛瞟向林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夏尚书,苏爱卿!”
听到皇帝叫自己,夏严连忙站了出去,毕恭毕敬地答道:“微臣在。”
“夏尚书,你负责分派人手抓捕漏网的逆党,内营暂时交给你了。苏爱卿,你立刻替朕拟旨,向天下宣告韦应之的罪行,他的党羽也不能随便放过,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那些已经伏诛的逆党,都吊起来示众。”
这是荣佖骥第一次觉得当皇帝的感觉居然这么爽,别人的生死都操纵他的手里,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平日里对他不甚恭敬的大臣们,如今看向他的眼神也有几分敬畏,这让小皇帝心里充满了满足感。
前来援助韦应之的内营士兵突然变成了诛杀韦党的主力,诸位大臣觉得大局已定,也放下心来,而荣仕礼则挪到了林羽的身边,小声问道:“韦应之呢?”
“不知道。”林羽干脆地答道:“不过事到如今,他还能翻得了身么?”
御亲王撇了一眼林羽,反问道:“除恶务尽这句话将军没听说过?我们不能给韦应之哪怕一丝翻身的机会,他死了是最好的选择。”
本该是全家人围炉夜话的新年夜成了血流成河的杀人夜,上京的百姓们心惊胆战的躲在家里听着外面的鬼哭狼嚎之声,不知道哪户人家又糟了殃。也有那习惯了朝堂变幻的大胆之人,第二天天亮了出门瞧个究竟,发现街头已满是全副武装巡逻的士兵,而有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官宦人家已经是人去楼空。
皇宫里的尸体已经被搬走,宫娥太监正奋力用冲刷着石板上留下的血迹,由于天气寒冷,血水已经凝结在地面上,他们不得不打来热水,将凝成固态的血水化开来,但空气中那浓烈的血腥味是如何也挥散不去的。
虽然韦应之还没被抓到,但韦家在上京的人基本上都杀绝了,而韦应之手底下的头号爪牙南文广已经落网了。这个昔日风光无限的军团元帅如今成了阶下囚,被关进了天牢,他最终的结果也是难逃一死。
林羽和御亲王都是一夜未眠,但苏安昌等人都年纪不小了,熬不住夜,只能在枢密院内小憩片刻。等到他们醒的时候,看到厮杀了一整晚都没有休息依然精神抖擞的林羽,都感慨自己年纪大了,当初他们也是这般年轻而有活力的。
“韦应之抓到了吗?”听闻尚书大人都醒了,林羽一边走回议事阁一边向身旁的御亲王问道。
“还没有。”虽然没有抓到韦应之,但御亲王语气中充满了强烈的自信,“不过孤相信这条老狗躲不了多久了。”
六位尚书如今还剩下四位,吏部和刑部的头都因为受韦应之的牵连下了大狱,如今只能靠着唯一年轻的礼部尚书周孝铭硬顶着,不过人选苏安昌已经有了,过几天等其他空缺一并宣布。
林羽进屋之后户部尚书蔺廉忠主动给他挪了把椅子过来,这让林羽不禁多看了其几眼,这个荣汉的财政大总管并不是御亲王一派的人,却历经动荡始终不倒,这其中固然有朝廷财政紧张其他人难以接手的原因,但也与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