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杰挥戟赶到崖边,很快稳定住阵脚,夺回崖边阵地,见山梁那边的兄弟被宋军杀得节节后退又带了几十个人杀回来。张成见那杀神又来,不再上前单挑,纠集亲信兵将围攻方杰,你一枪,我一刀,把方杰纠缠得难以去冲乱宋军的阵型。待王普已经召集了上百名弓箭手在后面列成横队,张成才挺枪上前攻击方杰,让身边的亲信迅速退回到弓箭手那边。
方杰正被这些七手八脚的骚扰攻击搞得心烦意乱,却见敌军一下子退了下去,抬眼才发现对方是想用攻击对付自己,心知不好,忙倒拖画戟撤向崖边,连声向手下索要盾牌。那些费了吃奶的劲才爬上山崖的大越军士卒有的连刀枪都已在爬山途中扔掉,哪里会有人带着碍手碍脚的盾牌,急得方杰直跺脚。幸好有十几个人的弓箭还没有扔掉。方杰忙命他们在一处较高的山石上与宋军对射,自己和其他人躲在山石后面避箭。
张成、王普见自己的弓箭手把刚才那个厉害的家伙成功地压制住了,心中大喜,连忙叮嘱弓箭手注意节约箭支,一步一步地向大越军逼近过去。方杰在山石后见宋军步步紧逼,眼见自己带着的这几百人就快没有立足之地了,心中一急,就要冲出去拼命。身后名叫柱子的士卒一把把它抱住:“千岁,你不要冲动啊!”方杰挣扎开来:“在这样下去,咱们一个也活不了!”柱子探头看了看宋军,见箭支依然很密集,他向周围的大越军同伴喊:“兄弟们,如今咱们已是进退两难,宁可跟宋兵拼命,也不能让人家逼得跳崖。是好汉的跟我杀出去啊!”说完给不远处的老七做了个手势,让他拦住方杰,自己抡起单刀就冲了出去,身后的一百多人也奋勇杀出,迎着箭雨直扑宋军的弓箭手。
方杰一提画戟也要冲杀过去,老七带了两个人一下子扑到方杰身上,有的拉胳膊有的抱腿,死活不让他向前。方杰大怒:“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手!”三人说什么也不松手。方杰真急了,使出通天神力,扭腰一晃将三人摔了出去,抖动兵器从石头后面跳了出来。
由于这一耽搁,前面的人已经冲出去十几步了。对面的宋军见大越军不要命地杀过来,连忙加紧放箭,柱子等人纷纷中箭倒地,剩下的人却依然拼死向前!等方杰奔到离宋军弓箭手还有二十几步远的地方,前面的弟兄已经死伤殆尽了。
方杰心知这些弟兄是用命为自己挡箭,好让自己可以杀到敌军阵中。他两眼喷火,将一丈八寸长的方天戟抖出一朵三尺大小的戟花,护住面门等要害,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宋军弓箭手教案对方只剩下寥寥数人,可其中就有那个杀神般的壮汉,于是纷纷瞄准方杰放箭,瞬间就射中七八箭。好在方杰身上穿着盔甲,箭矢射在铠甲上都不能穿透,只有肩膀和腿上的两只箭让他感到疼痛。
此刻方杰也顾不得许多,几个大步冲到宋兵面前,六十多斤的大戟挥动,早已砍翻四五人;回戟一扫,又有三四个人倒了下去。其他的弓箭手慌忙撇了弓箭抱头就跑!方杰连杀二十几名弓箭手,早急坏了宋将张成,挺起花枪就从人群中挤过来,与方杰交手。受了伤的王普也奋勇挥刀砍来。
方杰此刻如疯虎一般,大戟挥动开,上档下劈,左拨右刺,杀得张成、王普联连连后退。附近的宋军非死即伤,后面的吓得胆战心惊,纷纷掉头逃命。张成一失神,花枪被方杰格到外门,前胸门户大开,心知不妙,想要向后跳步闪躲,却已是避之不及,被画戟刺入小腹,当场毙命!王普见势不妙,转身就走,方杰赶上一步,一戟砍在他的肩上,将半个身子卸了下来!方杰连杀敌军两员大将,手下并不停留,把周围的宋军杀得哭爹喊娘,死伤惨重。山崖边的大越军早有数百人跟了上来,追着宋军的屁股后面穷追不舍。两千宋兵丢盔弃甲,被杀死的、失足落崖的不计其数。方杰直把宋军追出二三里地才收住脚步。就觉得头晕眼花,险些一头栽倒,连忙用戟杆在地上撑住,吩咐手下不要再追了。
这一场恶战,宋军固然死伤了一千多人,大越军连战死带坠崖的也有两千有余。方杰身上受了五六处伤,守卫谷口的副将黄岩以下两千人也全部牺牲。方杰缓过一口气,由军兵搀扶着慢慢向回走。他让人传令,已经到了山上的人抓紧时间把还在下面的同伴拉上来,到战场上收拣了一些兵器,沿着山梁向山岭深处退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杨幺智取歙州城
杨幺是在确定已经将大越军引入山谷深处之后,才借着方便的理由隐身到早已观察好的一道石缝里,待方杰的前军人马走过去以后,他大摇大摆地迎着后面的队伍向回走,遇见盘问便诈称是前军派到后面报信的,倒也没有人予以深究。瞅了个队伍间的空当,他攀着山藤爬到了半山腰。因为他估计到方杰很快就会知道他失踪的消息,一定会让军兵在附近搜查,要是被抓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杨幺躲避在杂草和石缝之间,静候天光放亮,脑子里一时间有些混沌,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他痛恨方腊的手下,这些浙江来的叛军害了他舅舅全家,使得他投亲不遇,落到眼下这个境遇;他们野蛮粗暴,狂征暴敛,穷凶极恶,简直象一群祸害庄稼的蝗虫。可大越军来之前,他的日子就很好过吗?他只能同样给自己一个否定的答案。把方杰、方垢都消灭了之后,他的日子就会好过了吗?这样的问题对于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来说的确是太难回答了。
反正我要先替舅舅全家把仇报了!他咬着牙下了决心。当第一缕晨光从东面的山岭上照射过来的时候,杨幺已经登上了山梁,急匆匆地朝着炮声隆隆的山谷口走去。
江西经略使刘延庆听说军兵在山梁上遇到并送来的,就是从景德镇给自己报信,并将方杰的人马引入山谷绝地的人,心中很是高兴。这不仅是为了自己又立新功,消灭突入省境骚扰的贼兵指日可待,而且是见这个自称杨少全的小伙子胆识出众,才思敏捷,武功身手也颇有根底。戎马半生的刘延庆对于人才是十分看重的——有了人才能在各种各样的纷争之中逢凶化吉,左右逢源,这一点上他很羡慕当年有着三千幕宾的孟尝君,谁说鸡鸣狗盗之徒没有用处?更何况眼前这个小伙子看上去就是精明强干,刘延庆便提出要重赏杨少全。那杨少全很谦恭地施礼致谢,口中婉拒,说自己并非是为了升官发财。之所以计陷方杰,实是因为大越军在江西的恶行令人发指。如今他不贪图富贵,只希望大人能在消灭方杰之后,尽快兵发歙州,趁方垢还没有得到这边的确切消息,一举克复歙州,为民除害。
作为名将的刘延庆对年轻人的这一想法大加赞赏,对这个小伙子就更加喜爱了,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识,只是对如何才能轻松的取下歙州还没有把握。方腊的手下并不好对付,以往他在昱岭关前吃过庞万春的亏,这次在仙霞岭也没有从方天庆那里讨到便宜。
(文)见经略使大人略显迟疑,杨少全干净利落地提出建议,由他带少数人先混入歙州,寻机里应外合夺下城门。歙州城中只有二千敌军,只要能冲进城中就不难予以全歼。
(人)刘延庆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年轻人的计谋应该是可行的。只是有些担心这年轻人做事是否稳妥,他把手下一名叫陆文龙的副统制叫来,准备让他配合杨少全去歙州。这陆文龙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浑身英气,一脸的周正。要知道二十出头的年龄能升到副统制的职位,在官秩严谨的大宋朝并非易事,即使是在一向有爱才之名的刘延庆手下,这足以证明陆文龙绝非等闲之辈。
(书)听了杨少全的打算,陆文龙禁不住将这个比自己小了六七岁的后生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他转头向上拱手,向大帅声明此计可行,并自己愿意应下这个差遣。得了刘大帅的首肯,捧了令箭,陆文龙亲热的拍了拍杨少全的肩膀:“来吧小子,跟我到营中准备。”陆文龙回去与杨幺详细商量了一番,一边去将计划回禀大帅,一边挑了二十名精明强干、曾在浙江生活过的军兵跟着一起潜入歙州。
(屋)歙州的守军果然不知道前方的最新军情变化,只知道方杰的人马前出之后所向披靡,一路杀的宋兵不敢应战,听说连景德镇都已经收入囊中。见城外来了常王方杰派来给我王爷送战利品的一小队军兵,又见队伍前面是曾在方垢府中做事的杨幺,心中并无怀疑,简单盘问之后便放他们进城。
杨幺带着陆文龙进王宫拜见老王方垢,先是道喜,接着又把扮作方杰手下将佐的陆文龙介绍给方垢。性情沉稳、为人机灵的陆文龙从容不迫地述说了方杰奇袭景德镇得手,如今更是一战挫败回救的江西经略使刘延庆,已经在江西站稳脚跟的情况,又将长长的礼单呈了上去。只知道贪图享乐的方垢丝毫也没有起什么戒备之心,闻听之后只是一味的大喜,连称这乖孙子懂事有孝心,重赏了杨幺和陆文龙,自己依旧在府中饮酒作乐,只是愈发地放纵了。一时间前线大捷的消息传遍全城,军民上下竟没有一个人料到大祸不远矣。
有心算无心,第二天深夜依旧是回来时的那个城门,杨幺诈称奉了老王爷之命要连夜赶回前敌。守城的大越军都知道这个杨幺如今是红人,又见陆文龙等兵符令箭在手,更不愿误了军国大事,便开了城门。城门一开,陆文龙等人猝然发动,出其不意地将戍卒杀死,拼死控制住城门。早已赶到城外已经埋伏了小半夜的刘延庆毫不迟延,挥师杀入,不到半个时辰就夺下歙州全城。在王宫里搂了美女酣睡的方垢,至死也没有搞清楚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稀里糊涂地做了陆文龙的枪下之鬼!
天亮之后,又建奇功的刘延庆兴冲冲的在方垢行宫中升帐,给手下各部众将论功,众人之中唯独不见了杨少保。问到陆文龙那里才知道,此人见已杀死方垢,说是大仇得报,他自己无意在军中谋取功名,只求日后在大宋境内中寻找救国济世之道,执意要隐身江湖。陆文龙因为当时局势尚未处置妥当,没有时间管他,只是竭力挽留了几句。哪知待大局已定再找杨少全,却是早已杳无音信,估计是已趁乱出城不知去向。刘延庆大为嗟叹,命人在功劳薄上为杨少全记下大功两笔,一笔是回龙峪陷住方杰,一笔是瞒天过海巧取歙州,并着其他众人的功劳一起报奏朝廷,待日后寻见此人之后必定予以重用。
歙州失守,断去了方杰残部回浙江的道路,而方杰伤口发作,人已是陷入昏迷之中,不能理事。尽管方杰的手下还有三四千败兵,但大家平时依赖方杰惯了,如今没了主心骨,无奈下几个中级将领商量着只好将方杰抬了,准备翻山越岭从小路撤回昱岭关。
第一百五十三章 面对时局各思量
大越皇帝方腊在杭州的皇宫中又一次呆呆地发愣。二哥方夏在从建康撤退途中遇到宋军的追击,全军溃败,八万人马撤到湖州的只有三万来人,方夏也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侄子方杰在出击景德镇得手之后,成功地解除了仙霞岭方天庆之围,但在回军途中遭到宋军包围,据说经过血战已侥幸逃脱,带着残兵退入崇山峻岭,迄今联络不上。天啊!难道我方腊真的要大难临头了吗?
伺候他的宫女见皇上失魂落魄,没有人敢过来惹祸上身,连午膳都被放在御书房外面不敢送进去。大儿子方天定从外面匆匆地进来,手里拿着刚刚送来的宋江的密函,对方腊行礼后说:“父皇,宋江又派人捎来密信,外臣们不敢擅动,转给儿臣呈上给您。”“又是宋江!他到底要做什么?”方腊身手把信抓过来,拆开之后满怀怒火地看了起来。很快地他的手开始有些战抖,他的目光从看过的信纸上移开,手却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放下来。方天定不安地问:“宋江信中说些什么?”方腊无言地把信递给他说:“他想让我退出杭州。”方天定急不可耐地看完了信:“胡说八道!这厮居然让父皇放弃江山,另觅他处安身,可恶之极!若不是他在江阴横插一杠子,我们也不会搞成今天这个样子!”方腊摆摆手:“你去把丞相和高尚书都叫来,朕要商议一下。”方天定答应一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父皇,您要保重身体,午膳还是要用的。”见方腊冲他挥了挥手,只得无奈的退了出去。
高明培和高铭德看过宋江的来信都沉默不语,各自在心中措辞。方腊长叹一声:“宋公明还是了解朕的。”丞相高明培见方腊说完这句话就把眼一闭不再讲话,他大着胆子施礼道:“皇上,宋江此信恐有动摇我军心之意,不过,”他瞟了方腊一眼,见皇帝依旧微合二目面无表情,便揣摩着说:“不过,现在国事艰危,倒也可以考虑如何用好宋江这颗棋子。”这句话在不同人的耳中可以有各种不同的理解,倒是兵部尚书高铭德没有像他那样心思缜密:“皇上,微臣以为这是个可以让我们在现实条件下获得最大利益的契机。”方腊眼睛微睁了一下:“说说看。”高铭德说:“不管是否愿意承认,现在的战局对我们很不利,因此在尚且保留一定力量的情况下,与对方展开谈判,也不失为一种选择。”方天定在边上插话:“谈判?谈什么?”“什么都可以谈。”高铭德冲大皇子一抱拳:“先搞明白对方的心思和底牌,反正我们又不会损失什么。”“宋江的意思是让我们缴械投降!”方天定的情绪有些激动:“让我们退出杭京,另觅他处?我们去哪儿?这只不过是宋江的花招,离开浙江,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们跟他们没什么好谈的。要我的人头?可以,真刀真枪的来打,休想让我自己送上门去!我们跟他拼到最后一兵一卒,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与方腊的坐卧不安相反,宋江则是在静静地等,等方腊见了他的书信之后的反应,等去北国的卢俊义的消息,也在等东京镇守使宗泽元帅的到来。据戴宗手下的消息,在夺取了建康并在追击途中击溃方夏之后,大帅宗泽已带队东进,淮南、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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