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疼得不行了吧。“妙真,你再坚持会……疼就抓我……抓我就不疼了。”
马空一边搂着妙真,一边哄着。这下妙真、马空两人身上就全是汗了。
“阿春,烛台!”事不宜迟,正觉赶紧重新滴蜡。
由于小孔被封,蛊虫没有空气不能呼吸,所以不得不钻出来呼吸一下。所以正觉就趁这个,一下的机会,把蛊虫勾住拉出来。
可这次好不容易勾着了,妙真动了一下,马空也就抖了一下。蛊虫又重新钻了回去。
这不能怪妙真,蛊虫全身长满倒刺,拉动必然带动倒刺勾住妙真血肉,这是极大的疼痛。现在蛊虫知道有人要抓住它,必定更难抓了。蛊虫开始不安起来,钻进妙真体内更深处,不停地乱钻。
妙真大汗淋漓,一直呼喊“把我的心挖了……把我的心挖了算了……太疼了。我不要心了……”真是痛不欲生。
马空看着妙真痛苦,又在说傻话,“疼吗?很疼吧……疼就咬我,打我,抓我。我随你怎么样……就是别憋着疼,伤了自己。”马空真是看着心疼啊。
妙真的头左右摇晃,很是不安。
“你抖什么!”马空见妙真更加痛苦了,开始责怪正觉。
“你管我抖什么!”正觉心里也烦,他也急出汗来了。
“你!”马空心知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也就算了。
“阿春,再拿青杀来!”正觉重新开始涂药。
费了大半功夫,终究还是把两只蛊虫全给抓出来了。最后那只蛊虫足有人的拇指大小,这蛊虫刚拉出来,就引得咋一旁看着的阿春呕吐不止。
月明星疏。
妙真昏睡了过去,正觉与马空守在一旁喝酒。
“关于真言圣法你知道多少。”此事要不是因为妙真怀有真言圣法,早死了不止十次。也是因为有真言圣法,妙真是不死之身,也学会了糟蹋自己的身子。以前妙真刚一知道自己是不死之身之时,还笑着说“那可好了,我可喜欢吃内脏下酒了。那以后饿了就割块肉吃,想炒心肝就炒心肝。”可这事,在正觉眼里是一点都不好笑。
马空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好玩的事,他以前发现过妙真偷偷残害自己放血自杀,虽然自己只发现了一次,但这种事一次就够了,也许已经不止一次了。“那东西,就是个祸害!”马空说的很直接。他又想起,他那次救下正在残害自己身体的妙真,妙真当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我的身体,就是我的罪恶。”那种望着自己的无助的眼神。想至此,转而一怒,马空一锤桌子,轰然一声响,桌子成了两半。
大响过后,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回望在床上的妙真,看巨响把妙真吵醒了没。
正觉就都是干的好事,这种眼神看向马空,马空也知道错了把头一撇一低。
而后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压地低了些。
“真言圣法,和湛泸剑、赤宵剑,并称为云福宫三大至宝。传说习有真言圣法的人,就是不死之身,非湛泸、赤宵不可杀。而且真言圣法本身就是一门,威力极大的法术。”正觉点到为止,他没有说真言圣法历代只有云福宫主才能习得,也没说为什么妙真会拥有真言圣法。这一切,他正觉其实都是知道的。
马空不太关心这个,“你跟妙真到底有什么瞒着我在。”马空真正关心的是妙真有什么瞒着自己在,一想到妙真有什么要瞒着自己,自己气就不打一处来。
“妙真寒毒发作,眼……要瞎了。”事到如今,正觉决定还是将这个告诉马空。
当年妙真为救薛文静,擅自启用真言圣法,导致自己身中寒毒。每日需饮酒解痛,遇寒潮更是有刺骨之痛,而且妙真也将不能用冰系法术。虽妙真是不死之身,可寒毒扩散,能致使妙真五感全废,四肢全废,形同活死人。
妙真为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就叫正觉把毒性全逼至双眼,以保全其他器官活动如常。
马空这次是捶了自己的大腿,别人是体会不出有多疼的。马空很气,他自问自己,为什么妙真要瞒着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自己呢?是自己不够好吗?是自己靠不住吗?马空心里是越想越没底了。如往的人中马空,现下是神采不在了,只是一味的独自伤神,“要怎么救。”
很明白,自己是一定要救妙真的。是因为这个女子在早先还对自己说过“万年江湖纷扰,百世春秋相伴。”的承诺。更是因为自己放不下。无论妙真如何,自己终究放不下。
“二法,其一云福宫禁地有处泉水……”
“你能谈点别的吗?”马空赶紧打断,他还能不了解妙真吗?那是打死都不会去的地方。
“其二,半笑寄经疏。”
江湖传言,南疆有两大医邪,一笑悦江山,跟半笑寄经疏。悦江山救死不救活,寄经疏只治天下间没有,自己觉得有趣的疑难杂症。
“我知道了。”
少年挂剑不戴花
东来湖,玉屏小谢
时至早上,曙色破山晨,迷离幻渐真。
马空与正觉就这样和着破了的桌子,爬了整个晚上。马空是真累了,所以还没醒。而正觉是处在半梦半醒之间,人还是有意识的。不过他的意识是,他觉得趴在着睡觉不舒服,腰很疼,他想回到床上睡。可他的房间与妙真的房间相隔甚远,你要他自己在人还是迷糊的时候,走这么远的路,那是绝无可能的。所以他在打个小主意,他想妙真醒了,他们夫妻俩干点两个该干的事,他自己就好捡个便宜,在妙真的床上睡个觉。
无奈呀,要不是有马空在场,我管有没有妙真,这床反正我是睡定了。这里是哪里?这里是我家,我想睡哪就睡哪。可恨啊,有个人中马空在场,外搭一个出封必见血的通津枪。
正觉再观妙真、马空都无转醒的迹象,一只脚轻轻移动,歘地一脚,踢向马空小腿。
“啊!妙真……妙真。”马空被正觉惊醒,抬头四望,妙真依然在安睡。
反之是正觉在装睡,还打着呼噜。马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事是正觉干的呢?
好你个死正觉,赤身裸体的都不见长个毛的,眼下我不是看着妙真在睡觉,我就一枪破空山河红!
马空也许大人有大量,没跟正觉多加计较。避开正觉“暗箭”,走到妙真床边,守着妙真转醒。
眼看计划落空,马空没发脾气,妙真也没醒来,正觉那心里的小九九,那叫一个别扭。
到至晌午过半,妙真才慢慢转醒。
马空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醒了,反而有气了,但他非要堵着自己,把气憋着不说。
妙真知道马空心里有气,心想马空应该什么都知道了,也不知怎么先开口。
两个人就这样挂着,让一只看着他们的正觉,在那个破桌子上,支着头叹着气。
“我去换盆水来。”终是马空先开了口,可惜是句无关紧要的废话。
马空出门打水,妙真唤来正觉,“阿觉,你去窗户那帮我窥一眼,看马空回头了没。”
“回头?”浪子回头?正觉觉得奇怪,但也还是照办。
正觉人贴着墙,斜着眼,像做贼似得,从缝隙里给他看到了,还真叫妙真猜准了,马空在回廊拐角处,还真停下来,回头朝妙真房里望了一眼,貌似还叹了一声轻。
触人怀伤,伤感及人,正觉瞧着了马空那一眼回望,硬是瞧出无限伤春悲秋来,不自觉的摸出鼻烟壶,在手里磨蹭,“他是回头了。”
“以前我,马空、叶梦得三人,每至分离,我跟马空都会停步回望,唯叶梦得走得不带风月。马空回头,就表示他心里气消了。”因为不舍,马空与妙真分离,会五步一回头,看见妙真也回头望他,他便久久不再前行。因为挂心,就算在一个屋檐下,每遇回廊、小路的拐弯处,也都会回头一望。
正觉听之这话里有情份在,“我是愿意你们终成眷属的。”
“我决定了,我干完该干之事。便跟他一起回他家乡,我受不了这个江湖了。”
“哟,看来这还是一个宏伟目标。”
待妙真伤势初愈,马空便要拉着妙真走,也没说要去哪。
正觉态度不明,反正是天下着雨,他说他不想送。
马空与妙真正要打伞出玉屏小谢的门槛,被阿春叫住了。
“妙真大姑姑,马空前辈,停一步。师傅要我带话给你们。”阿春赶得及,虽然打了伞,身上也有些淋湿了。
“何事?”妙真停住脚步回问。
“师傅说了,‘去若朝露了无痕,却似秋鸿来有信。’。”
马空对答道:“恩,我们知道了。你回去吧。”正觉嘴上不语,心里还是很念及朋友情谊的。
妙真又想到什么,把阿春叫住,“那个……阿春啊。你跟你家十三说说,叫他以后有事没事就别去蜀中了。”
阿春也不多想,答了声“恩。”也就跑回去了。
倒是马空多了个心眼,“你到底在蜀中做了什么事,累及到十三?”
妙真想起蜀中的一些人事,打了一个冷战。
“冷了吗?”马空关系道,也没多追究,把自己的外衣套在妙真身上,“你也白嘱咐,依十三性子,哪会离开阿春跟正觉的身边。”
妙真却回了句,“那也未必。”事后真如妙真一语成畿,十三离开玉屏小谢,远走于江湖之中。
夏日急来雨,浪迹江湖行,德亲道范,别来岁月,倏忽迁流。
一入江湖就是那么容易抽身的吗?你总会被一件又一件的事,牵扯住,这一件事带出下一件事的牵扯。往大里说,你要为天下劳心奔波。往小里说,你总要为亲友、自己奔波劳命吧。所以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不是说着玩的。
山东,河间府
街前无人问落花,苍翠冉冉遍天涯。说的便是河间府的初夏了。
妙真与马空走入一间客栈,妙真在客栈门前的槐树前停了一下,挂上了一个香囊。
是个金累丝梅花形的香囊,香囊上没绣别的什么,单单一个“花”字。
“这是什么花香?……你还学会给我招蜂引蝶了!”马空又要动怒。
妙真拉着马空的手说道:“莫气,莫气。这是荼靡香。”
“荼靡香?难懂是他?你把他招来做什么。”妙真拉着马空的手,在客栈里坐下。刚一坐下,马空就连着话,把身子朝妙真贴了过去,一边贴,|奇+_+书*_*网|还一边磨蹭。
“客官,吃点什么……”店小二上前问道。
找死!马空横眼一望。敢打断我跟妙真的温存。
“额……我还是等下再来吧。”店小二赶紧离开马空的“绝杀地带”。
由于店小二的提醒,妙真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马大空,你贴的这么紧。眼神这么凶。你带钱了吗?”
“没。”马空依然固我的,在妙真身上磨蹭。
妙真忍着,问了句马空,“马大空,你说你的人。是我的吗?”
“是,当然是。”马空以为妙真也进入了状态,于是对“磨蹭”一功更加努力起来。
整个客栈坐观的人,都无不汗颜,闷声不敢语。
只听得,妙真一拍桌子,脚踩在凳子上,抖开黏在身上的马空,高声叫卖“过来看,过来瞧。当街贩卖天下第一枪,马空啦。外搭送个通津枪。又没有人要……有没有人要。”
这有人敢买吗?别说妙真身边站的马空,现在全身上下流露着肃杀之气,近身五步内者,必死。就算没有这种气场,天下间也无人敢买,敢开这个玩笑。
妙真不顾马空的怒焰,“事实证明你不值钱。你就别再靠过来了。”
“妙真!你!”紧接着的,绝对是马空的那句“一生一恨一妙真”。
“唉……江湖俗事尘自染,低头一看杯中空,又卖马空换酒钱。”妙真还在嬉闹,就在马空马上要爆发之时。天上传来一阵,珠玉落地的琵琶声。
马空没出声了,倒是换来一句妙真讥讽,“荼靡香没等来,倒是等来了你的红颜。我看还是有麻烦的红颜知己。”
果不其然,妙真与马空双双出门一看,便看到云福宫大军压境。
领头之人,便是与妙真相熟的,色法双全葛红云,跟张重元手下的儒君颜斗彩。
至于妙真所说的红颜,则是蓬莱世家的大小姐,蓬莱名花,余霞。
蓬莱余家的绝技,是御空飞行,余霞受到重创,守着最后一点真元飞上空,被他们一路追杀至此地。
余霞手拿琵琶,从天降下,来到马空身边。“马大哥……”衣衫褴褛,嘴角有血,难寻往日余家大小姐的风采。
“余霞?是他们伤的你吗?”马空见余霞成了这番模样,心中不忍。
妙真但看不语。
“恩……他们一路诛杀我。他们……他们把爷爷……哥哥们都杀了。”余霞几句泣不成声的话下来,说的便是场惨绝人寰的事,蓬莱余家被灭,是那个色度天下的正华下的手。
本来余家与正华有约在先,以定光石交换云福宫百年交好。可正华怒于当日玉屏小谢的出师不利,一怒而牵到余家灭门。
“过分!欺人太甚!”马空先前没有赶至来到妙真身边,就是为了余家定光石一事,可落到最后,还是落了个余霞家破人亡。
葛红云看妙真在对面站立着久久不语,再观余霞与马空的亲密状,心里替妙真不服,遂大喊着“喂,马空。你做人也不能这样吧,当着正主的面,爬起墙来了。”
马空被葛红云这一喊,就像一盆冷水泼在他脑上,他赶紧一看妙真面色,把余霞从自己身上拉开了些。
“我无妨。”妙真说的云淡风清。
“妙真我……”葛红云还要再说什么,被妙真打断。
“葛红云,两军相杀,只分敌我。”妙真这句话是在替余霞撑腰,她也看不惯正华作风。
“在下,云福宫分众殿掌殿座下,儒君颜斗彩,见过妙真前辈,马空前辈。今日之事,还希望二位前辈,能给个方便。”颜斗彩先礼后兵。
儒君颜斗彩,是江湖上少有的弃道术而习儒术之人。自张重元坐上京城城主之位时,就已经跟随他多年。
颜斗彩的这句客道话,倒引起妙真一番感想,“啊,前辈?有多少年没人叫我前辈了。只是一味姑姑长姑姑短的。果然儒家,礼也。你再多叫几句前辈吧,我很是受用。”
“那前辈是愿卖斗彩一个面子了?”
“我有伤在身,这事我不管。”妙真心中有一截气,该等之人没到,却杀出个余霞。虽思及余霞家仇,心中也不平,但想及马空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也就不用自己再添一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