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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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胄- 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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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延奇恍然,立刻大声的下令军队往东方撤离。

被大火烧得哭爹喊娘的契丹狼骑,没命似的往东方逃。毫无疑问,耶律延奇的命令是正确的。在这样滔天的大火中,那个湖,是最好的躲避的地方。大火中,来不及逃出来的契丹狼骑连人带马被烧成了黑炭,人的哀嚎声,战马的哀鸣声,还有火烧着人身体,马身体冒出来油的吱吱的声音,令人心悸,令人作呕。

大量的士兵被浓烟呛得昏了过去,他们摔倒在地,很快就被吞吐的火焰卷了进去。野草太茂盛了,而且被监察院的人洒了火药。火一烧起来就变得控制不住,风中,火焰前进的速度比战马的奔驰的速度都不慢。

被烧的丢盔弃甲的契丹狼骑,活着,狼狈的,逃到湖边的有不到四万人,有一部分士兵在慌乱中没有执行命令,而是往沧州的方向逃了。他们顺着风逃,逃不出那滚滚的浓烟,他们被迷住了眼睛,堵塞了鼻孔,然后被活活熏死。

身上的皮甲乌里麻黑的,他们的脸比皮甲还要黑。大部分人鼻孔里都塞满了草灰,嗓子里火辣辣的疼。所以,当他们看到那个湖的时候,契丹士兵们便疯了一般的往湖水里冲。越来越多的疯狂的士兵围在河边,洗脸,河水,捧着水大口大口的往下灌。

水里是有毒的,正如刘凌预计的那样,在如此慌乱不堪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注意到湖面上漂浮着的那些死鱼。契丹士兵又惊又怒又恐惧,他们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也不会胆怯畏缩,但当他们面对那样绝对无法抗衡的猛烈大火,他们生不出反抗之心,只有逃,拼命的逃。

耶律延奇被亲兵们护卫着到了湖边,吩咐亲兵去打些水来,他带着亲兵朝着那个破败的村子走去。大火隔断了敌我双方,汉军不可能攻过来,他们也没有办法杀回去。官道被大火封了,这个破败的村子显然是个不错的落脚点。

在那棵巨大的垂柳树下,那个面色阴柔,如今充满了愤怒的亲兵很自然的在那张靠着大树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看到耶律延奇的脸色,那亲兵顿时醒悟,立刻起身将作为让给了耶律延奇。或许是因为一把大火烧得他们惨败的缘故,耶律延奇并没有责难他。

耶律延奇靠着大树在石凳上坐下来,摘下被火烤的有些发烫的头盔。看着远处的大火,他的心格外的沉重。

“等火势一小,立刻命令大军反击?”

他是统兵大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命令的语气中却带着不确定。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匹练般的刀光从垂柳上直落而下,犹如九天之上降下来的霹雳。那一刀,太快,太狠,太凶悍。那一刀,势不可挡。

将军司徒征程,藏身垂柳上,他善用的那柄沉重而锋利的陌刀,在他身形坠下的全力一劈之下,竟然将耶律延奇和他屁股下面的石头圆凳一同劈为两半!

这一刀,无与伦比。

第四百二十九章 荒野杀戮

司徒征程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次立下不世之功的机会。

他记得汉王殿下的交代,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很可惜,机会只有一次,他并不知道,自己那么一点点的犹豫,放走了一次最快解决沧州之围的机会。汉王殿下说过,若是有人坐在那个石凳上休息,必然就是敌军主将。一刀斩之,此战即胜。

刘凌不是神仙,他推测不出耶律极竟然会扮作一名亲兵跟在耶律延奇身边。刘凌不是没有想到过耶律极很亲自率军在伏击北上的汉军,但契丹人只来了五万骑兵,而且监察院的密谍也不可能从几万人中一眼就认出假扮成了士兵的大辽南面宫大王耶律极。耶律极坐在那个石凳上的时候,司徒征程差一点没有忍住就出手了。后来看清了那个坐在石凳上的不过是个普通的契丹武士,他的动作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如果,以后司徒征程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次这样大的机遇的话,或许会后悔的吃不下饭吧。

就在司徒征程一刀劈死耶律延奇的那一刻,埋伏在湖边的上百名刘凌的亲兵开始发威,他们用的是精致轻便的神侯连弩,一次性可以连发十支弩箭。这样的连弩,因为制作复杂且材料有限,除了监察院的缇骑之外只有刘凌的亲兵装备。虽然只有一百多个人,一百多张神侯连弩,但是这样骤然而来的打击,起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刘凌的亲兵站在树上,不断的扣动机括,弩箭带着嗖嗖的风声精准的击中就在树下休息的契丹狼骑,一个一个的契丹武士连哀呼都来不及发出就扑到在地。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契丹人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中,一把大火烧过之后的余惊还没有散去,又骤然遇到了敌人的伏击,这让他们本来就悬着的心几乎从胸腔里跳出来。

契丹狼骑的将军们大声的呼喊着,让手下的士兵反击。但是,这时他们忽然发现,湖边引水洗脸的契丹士兵一个一个的倒下来,在地上痛哭不堪的抽搐着。湖水里的毒很强,很烈,能毒穿人的内脏和肠子。这就是所谓的穿肠毒药吧,监察院五处的那些个怪物对于毒物的研究成果犹在火器之上。

耶律极闪身躲开司徒征程劈过来的一刀,滚动着往一边闪去。他的亲笔快速的冲过来将司徒征程拦住,分出一部分人护着耶律极匆忙的跳上马背,朝着北方狼狈的逃了出去。耶律极实在想不到,汉军为什么竟然会埋伏在这里。先前那把大火已经将他的自信和骄傲烧的支离破碎,那湖边的埋伏则将他的最后一丝矜持撕的赤条条般难堪。

从官道东侧埋伏着的契丹狼骑,被大火烧死了呛死了万余人,还剩下的三万多人又在湖边被毒死了几千人,再加上从树上汉军手里不断发射出来的弩箭,将他们的心神都吓的裂开了。

没有斗志,没有杀意。

契丹人此时只想着赶紧逃回大营里去。

湖边毒死了不少人,也毒死了不少马匹。一场火,一湖毒,百张连弩,一刀力劈,将契丹人吓得肝胆欲裂。

慌乱的契丹士兵拉扯着慌乱的战马,费劲力气跳上去,也不分辨方向,跟着别人逃跑的路就冲了出去。他们是骄傲的大辽宫帐军,他们是骄傲的契丹狼骑,他们是战无不胜的强大骑兵,但是骄傲的心里爆发出来的恐惧也是铺天盖地的。如果说,一支经常打败仗的队伍在遇到伏击的时候,他们的慌乱是一种习惯的话,那一支训练有素的常胜队伍在骤然遇到无法抵抗的伏击之后,他们表现出来的慌乱是如此的疯狂。

就在契丹狼骑慌不择路的时候,从东方,太阳升起的方向,三队汉军精骑高举着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寒光芒的横刀,顺着从东方照射过来的阳光,催动坐骑,踏地如雷,在朝阳红色的光芒照耀下,如同天兵天将。

汉军骑兵并不多,只有不足万人。

而且,他们一夜未眠。

但是相对于契丹狼骑来说,这不到一万人的汉军骑兵就好像初生的太阳一样,充满了昂扬的斗志。他们就好像一群蛰伏了一夜的狮子,在机会到来之后,终于亮出了锋利的獠牙。而最让人心悸的,则是他们的沉默。没有呐喊声,没有怒吼声,士兵们沉默着,爆发。

三支汉军精骑,从三个方向如同利刃一般切入契丹人的队伍里。

司徒征程一刀将一名契丹武士从额头劈开,沉重而锋利的陌刀从上而下的劈落,就好像切开了一块豆腐一样,刀锋从额头进入,从胯下劈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死去的契丹武士肚子里掉下来,血糊糊粘糊糊,看着令人作呕。

围在司徒征程身边的契丹武士还有七八十人,这些人都是耶律极和耶律延奇的亲兵,他们是精锐的契丹狼骑中的精锐,他们要保护的人一个死了一个逃了,所以他们必须将那个杀神一样威猛彪悍的汉军将领拦下来,将他砍成肉泥。

司徒征程一刀横扫,百多斤沉重的陌刀呜的一声,将三名契丹武士拦腰斩断。人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忽然间分开,从腰畔齐刷刷的被斩开。失去了支撑的上半身噗的一下子扑到在地上,而这个时候被一刀两断的人却还没有死去。被切开的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双腿又往前跑了一两步才倒下去,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屁眼。

这不是一个笑话,绝对不是。

战场上没有笑话,只有惨烈至极的血腥杀戮。

司徒征程的陌刀很沉重,所以舞动起来一点也不花哨,看起来也并不漂亮,比起幽州城里红尘楼里跳剑舞的舞娘那妙曼的舞姿要难看的多。不漂亮,所以杀起人来才更快。他的刀法很直接,很粗野,很霸气。

司徒征程一刀前刺,厚重的刀锋一大半都刺入了对面那名契丹武士的胸口里。厚厚的刀身硬生生的将那契丹武士的心脏撕开,左心房和右心房中间隔着一层冰冷的钢铁。这个契丹武士缓缓的低下头,看着那柄刀,在自己胸口上猛地一转然后抽了出去,然后,他看到一个巨大的血洞在自己的胸口上出现。那血洞好大,大到能让一个人的拳头穿过去。事实上,确实有一只手掌从他胸前的血洞里穿了进去。

那手掌是他自己的,他的手摸索着探进了胸膛上的血洞里,在里面麻木的触碰着,然后,他的身子猛然间僵住。当一个疑问在他的脑海里出现的时候,他的生命也到了尽头。

我的心呢?

死前,他这样想。

他没有摸到自己的心。

司徒征程收刀,然后横向拍了出去。刀身横着拍在一名契丹武士的脸上,巨大的力度直接将这名契丹武士的脸上器官都拍没了。鼻子碎了,颧骨碎了,两颗眼球嘭的一下子从眼眶里爆裂,红的,黑的,白的从眼窝里流出来。牙齿断裂后大部分都被他吃进了自己的食道里,就那么卡着。

大脑被重击瞬间击毁,脑子里的画面完全定格在那面刀派过来的瞬间。当他倒下去的时候,他脸上的五官还能分辨出来的,只是那一对幸免于难的耳朵。可是,有血,浓稠的血从他的双耳中缓缓的流了出来,也不知,血中夹杂着的白色浆糊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一名契丹武士看准机会,弯刀劈在司徒征程的后背上,巨大的力度下,司徒征程厚重的铁甲都被切开了一道看起来狰狞的口子。同时被切开的,还有他的后背肌肉。他的身子往前一阵踉跄,脚步乱了,但是他却异常冷静的拧身挥刀将偷袭自己的那名契丹武士的头颅削掉送上了半空。

又一名契丹武士冲过来,弯刀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直取司徒征程的咽喉。

躲得过去吗?

这是司徒征程脑子里想到的一个问题,接下来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二个念头是,死就死了吧,老子值了。

他没有死,因为有几支弩箭贴着他的脑袋飞过去,将那名契丹武士射死。连续的打击,让那名契丹武士的身子连连后退,挥出去的弯刀堪堪触及到了敌人的咽喉,却只割裂了浅浅的一层肌肤。

刘凌的亲兵从四面汇集过来,一边奔跑一边用神侯连弩射杀那些契丹武士。当弩匣里的箭射光之后,他们果断的将连弩丢在地上。然后抽出他们配备的百炼横刀,狠狠的撞进契丹武士对司徒征程形成的包围圈里。

司徒征程的身上最少有十几处伤口,最深的就是他后背上一道几乎能看到脊椎骨的裂口。但是这没什么,能活着,就好。两名汉军士兵扶着他坐在那张石头桌子旁边,坐在那个被血涂满了的石头圆凳上。在圆凳的两侧,各有一半耶律延奇。

司徒征程艰难的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慢慢的抬起头看向远处。

在视线到达的地方,他看到了,那风中猎猎作响的火红色战旗下,伟大的汉王殿下身穿一身黑色的铠甲,手中擎着那柄湛蓝色的刀。

他还看到了,那头纯黑色的巨大的豹子,飞跃着将一名契丹狼骑从马背上扑下来,巨大的爪子拍下来,那名契丹武士的脸上……不,他没有了脸。

恍惚中,司徒征程仿似看到,在那黑豹的身边,那匹火红色的特勒膘上,一条神龙腾空而起,撕裂了每一个敌人的心。

第四百三十章 为了什么杀人

卓青战抹了抹嘴角上的粘稠的血,对着不远处正在看着他的赵大咧嘴笑了笑,牙齿上都是血丝,白色和红色夹杂在一起,为何那般的狰狞?

因为,他刚刚咬死了一个契丹武士。

从契丹人对沧州发动了强攻到现在,仅仅过去了两个多时辰,守城的五千汉军士兵还剩下不足一千人,而城下,则堆积着超过一万具契丹人的尸体。赵大让沧州的郡兵做预备队而让汉军士兵顶在城头上,卓青战知道这是汉王殿下的命令,所以,他的心里有一股火在燃烧,不是怒火,而是沸腾的血液。

汉王殿下是不想让那三千多名郡兵们全部战死,但是卓青战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汉军兄弟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去。他知道战争到了这个时候必须留下预备队顶住敌人的洗一次狂攻,但是他自己却不能缩在汉军兄弟们的身后畏缩着颤抖。哪怕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读书人,是一个从来没有杀过人的书生。

当他意气用事的冲上城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名爬上城墙的契丹武士挥刀砍向(文)赵大的后背。他嗷的叫(人)了一声,一股兽性从他(书)的血液里强势的钻了出来,瞬间(屋)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他大吼着冲上去用肩膀将那名契丹武士撞到在地。他骑在那名契丹武士身上疯狂的砸着,打着,拳头上都是血。但是他很快就被那名契丹武士从身上掀翻下来,然后被弯刀的刀柄砸中了鼻梁,神情一阵恍惚。

然后,他看到了那名契丹武士举起弯刀朝着自己刺下,求生的本能让他的潜力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他猛地一翻身,将那名契丹武士推到。然后扑上去抢夺那柄弯刀,他的力气不如契丹武士大,渐渐的又开始被敌人占据了上风,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卓青战竟然没有一丝犹豫,一口咬在那名契丹武士的咽喉上。

当他吐掉嘴里的一大块血肉的时候,那名契丹武士已经咽了气。或许他一直到死都不会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汉人会爆发出这样的野蛮力量。

能咬死人的人,还是人吗?

是的,他只是一个不想死的人,一个不想被外敌杀死的,不想被野蛮的敌人将家乡破坏了的人。但是从这一刻开始,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开始转变。赵大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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