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站在门口雪地里,看着满大殿的灾民,一时不知道如何着手行医。便在这时,就听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先生!”
古叶舟转头一看,却正是同村的村民田大贵。忙道:“是你啊,有事吗?”
“我家娘子病倒了,你能不能给看看?”
“行啊,在哪里?”
“您请跟我来。”田大贵带着他们来到偏殿的廊下,这里躺着十几个人,都是他们公鹅寨的村民。问了才知道,他们原本集中在一个角落的,后来因为下雪,大家就分散各自找地方躲避风雪去了。田大贵和弟弟田二贵两家搬到了这里个廊下。
第88章 不要脸的王八蛋
田大贵的妻子躺在一床破烂的单薄的被子里,正在哎哟哎哟地呻吟着。古叶舟蹲下身,问:“大嫂,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肚子痛,还有两边的腰也痛。脚也酸痛,没力气……”
“多久了?”
“就今天早上开始的。”
“我给你摸脉。”
古叶舟拿过大贵媳妇的手,感觉着手冰凉,就跟摸了一块铁块似的。诊脉望舌之后,确定她是因为受寒,寒邪犯络所至。取出金针,针灸她的双侧风池穴、双侧合谷穴和印堂穴。仅仅一柱香的工夫,大贵媳妇的呻吟声就明显减少了。肚子和腰也不怎么痛了,眼睛也亮了。
田大贵连声感谢,问多少钱诊金,古叶舟摇摇头:“不用了,你们不富裕。”
田大贵又赶紧地谢过。
古叶舟道:“你媳妇穿得太单薄,这么冷的天,穿这么点,很容易受寒再次发病的。我这针灸可不能管很久。一定要注意保暖。”
田大贵苦笑:“先生,不是我们不想啊,是没有啊。山贼抢我们村子的时候,当时为了活命,只带了粮食啥的,厚的衣服都没有带,被山贼一把火烧光了,这被子都还是我卖掉了一点粮食才买回来的。全家人总共就两床,一床给了老娘,一床就给了她。也就是看着她病了。要不然,我儿子还要盖呢。”
古叶舟点点头:“我也是提醒你,如何保暖,你只有自己想办法了。告辞了。”
说罢,古叶舟带着曾飞霞离开了廊下,摇着铃铛给其他人看病去了。
田大贵对媳妇道:“行了,先生都说了,你不要紧的,把被子给儿子盖吧!别老一个人霸占着!”
田大贵的儿子名叫牛犊,原来是指望他能长得跟牛犊一样的结实,可惜事与愿违,小牛犊长到六岁了,还是一个小不点,而且很单瘦。此刻,正跟田二贵的儿子狗蛋相互挤着取暖。两张小脸都已经冻得通红,小手也跟红心萝卜似的。正不停地打着哆嗦。
大贵媳妇哭丧着脸说:“先生说了,让我注意保暖,不然还会再生病的……”
“生病了再说,现在儿子都快冻死了!你没看见吗?”说罢,田大贵一把抓过被子,包裹住了儿子牛犊和侄儿狗蛋。大贵媳妇只能蜷缩着瘦弱的身子,不停地打着哆嗦。牙关打颤,嘎嘣嘎嘣的响。
牛犊哆嗦着说:“爹……,我饿……”
“嚷什么!你自己看哪里有甚么吃的?没长眼睛吗?你饿,老子不饿吗?老子饿得都前胸贴后背了。”
田二贵低声道:“哥,要不,咱们去找点吃的吧,我也饿得实在是不行了。”
田大贵指着外面漫天的大雪:“这么大的雪,到哪里找吃的?地上的野菜都被大雪盖住了,连影子都看不见,难不成要把所有的雪扫干净了挖野菜?”
田二贵不说话了。他们这些天一直都是靠吃野菜过日子的,逃出村子的时候,他们已经带了家里仅有的一点粮食,这两个月来,早已经吃光了,只能是挖野菜吃。老娘带着孩子去沿街乞讨,偶尔还能要到一点残羹剩饭。这已经是最幸运的了。可是现在,大雪盖住了野菜,难怪他们一筹莫展。
田大贵两兄弟的母亲田婆一直蜷缩在墙角,终于咂巴着嘴说话了:“扶我起来……,我带两个小的去要吃的……,去粥厂排队,看看能不能领到一碗粥……”
田大贵恨恨道:“粥厂领粥,那么多人,你就算等死也领不到一碗的!再说了,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你们出去,那不是找死去了吗?”
“找死也比坐在这饿死的强!”田婆开始挣扎着往起爬,“天上又不会掉下来吃的。自己不找吃的,那就只有活活饿死的份……”
二贵媳妇姓尤,闺名尤菜。听了这话,忙赔笑说:“婆婆说的是,要不,我和嫂子我们一起陪着婆婆去吧。”
“放屁!”二贵怒道:“你一个小媳妇家家的,去要饭,碰到坏人怎么吧?跟人跑了怎么办?”
尤菜哭丧着脸,干瘪的嘴唇哆嗦了两下说:“真要是有人要我,能换一点吃的,我也干,我不要饿死……”
“我日你仙人板板!”二贵一巴掌把媳妇打翻了,又踢了一脚,“老子早就看出你不是个东西,就想着偷人,想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先打死你!”上前又踢又打。
尤菜被打急了,抱住了二贵的腿:“你踢!你龟儿子今天不踢死我,你就是乌龟王八蛋养的!这样下去,反正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左右是个死!还是你踢死我算了!呜呜……”
田大贵暴喝一声:“行了!搞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田二贵这才住手,踢开了媳妇。
田大贵指着自己的媳妇和弟弟的弟妇道:“你们两个就守在这里,看着东西还有我们的地盘,别让别人占了。”又对老娘道:“娘,你带着两个孙子去要吃的,粥厂就别去了,我们兄弟俩去排了几天都没有领到一碗粥,不要说你们老小三个。还是去要饭去吧,至少要把你们三个喂饱了再回来。我和二贵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打工的机会。大家一起想办法,才能活下去!”
田婆哆嗦着上前拉两个小孩。两个小家伙刚刚有了被子暖和,又要出来,脸上都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可是,经不起饥肠辘辘的催逼,还是先找到吃的填饱肚子再说。便钻出来,拉住了奶奶的手,走进了风雪之中。
可是,这一天,风雪中她们祖孙三个几乎走遍了全城,却连半个野菜粑粑都没有要到。因为大雪掩盖了大地,没有办法挖野菜,所以都上街乞讨了,于是乎,沿街乞讨的灾民到处都是,那些城里的住家自家的粮食也不够吃,实在无力在接济这些灾民,所以一个个都把房门关上了,便是敲门也不开。
他们还是去了放粥的几家大户人家,都是人山人海的挤在一起,他们那里挤得进去。而且,每天一袋米的稀粥,很快就放光了。只是灾民们舍不得离开,眼巴巴还等在那里。
祖孙三个饿得眼睛发花,冻得整个人都僵了。到了天黑的时候,田婆看实在没有吃的,只能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城隍庙。
田大贵他们几个眼巴巴盼着他们回来,指望能要回一点吃的,可是,见祖孙三个两手空空,不由是大失所望。田婆问了两兄弟,他们也是走遍了全城,也没有找到什么打工的机会,城里仅有的几家小作坊,也都因为大雪没有生意,关门了。
田大贵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不说话。牛犊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母亲赶紧的一把抱住了他,用同样冰冷的双手不停地揉搓着牛犊的小手,可是,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她想去拿地上的被子,但是已经被尤菜抢先一步,把被子抢了过去,裹住了她的儿子狗蛋了。牛犊娘便把牙一咬,扯开了衣襟,把牛犊的一双冰块般的小手放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抱着。
二贵本来是裹着另外一床被子的,见老娘颤巍巍进来,也已经冻的快僵住了,赶紧的把身上的被子脱下来,裹住田婆,搀扶她在墙角坐下。
田婆望着二儿子,费力地活动了一下干瘪凹陷的嘴巴,勉强说了几个字:“找点……柴火……,会……冻死人的……”
二贵搓了搓手,对田大贵道:“哥,咱们去城外打点柴火回来生火烤火吧?”
田大贵这才放开抱着脑袋的双手,叹了一口气:“现在都已经是傍晚了,城门已经关了。,不去的,要等明天早上了。”
田二贵转头看了看四周,倒是有些灾民生火取暖了。可是,每个火堆四周,都满满的围着烤火的灾民。终于,他看见村里的商伯正在生火,周围只围着几个人,就赶紧的过去,陪着笑说:“商伯,这天好冷啊,我也来烤烤火,行吗?”
商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我花了七文钱买的柴火,你要烤,可以,出一半的钱!四文!”
“啊?烤火还要钱啊?”
“废话,不都是这样吗,大家凑钱买柴火烧。大家一起取暖。你想烤便宜的?没门!我女婿罗家财,求了我好半天,我都没答应他一家人来烤火。因为他拿不出钱来。去去!没钱就走开!”
田大贵想不到以前说话还算和气的商伯,怎么这时候变得是如此的冷漠,连烤火都不让,悻悻地转身走开了。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可是漫天的大雪竟然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寒风呜呜的,穿绕过走廊的立柱,发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啸声。田大贵一家人挤在了一起,裹着两床被子取暖,孩子放在中间,一家人都冻得簌簌地发抖。
突然,尤菜哎呀叫了一声,冲着身边的田大贵骂道:“畜牲!你个畜生!不要脸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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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他摸我奶子
田二贵惊声问:“怎么了?”
“他摸我**!”尤菜涨红着脸说。
“你放什么狗屁!”田大贵怒喝,“我什么时候摸你的**了!”
“就刚才!你,你不要脸!欺负自己的弟媳妇!你还是不是人?呜呜……”尤菜呜咽着哭了起来。
“我没有!你别诬陷我!”
田二贵阴沉着脸盯着大哥:“不能这样欺负人!”
田大贵呼的一下占了起来:“老子没有摸她!”
田二贵也站了起来:“那是鬼摸她了?”
“不知道!反正我没有!老子有婆娘摸,干嘛要摸你婆娘?”
尤菜哭着说:“分家!分家!我打死也不跟这畜生一个锅里吃饭了!”
田大贵也怒道:“分就分!老子还不想被你们连累呢!”
两个孩子吓得哇哇苦了起来。田婆昏昏沉沉的,闭着眼睛也不说话。
大贵媳妇对田婆说:“婆婆,他们要分家,你给个话啊。”
“分吧……,也没有什么东西了……,分吧……,各死各的……”
尤菜嚷嚷道:“好!婆婆说了分家,就分,婆婆两家分开养!你是大哥,她先跟你们一年。一年之后,我们再养!”
“凭什么?”大贵媳妇怒道,“你倒是打的如意主意!现在闹灾荒,我们养一年,等一年后灾荒过去了,你们再接着养,真是好主意!”
“谁打这个主意了,你们是大的。本来就该你们一直养!我们已经答应了养一年,你还不满意。不满意你们就养一辈子!我们不管了!”
两家人吵了个不可开交。田婆却是一言不发。听着他们吵。最后,两家人终于达成协议。大贵家养一个月,二贵家再养一个月。被子一家一床,剩下的锅碗瓢盆也都你一件我一件的分了。
分开之后,两家人一边一窝,各自抱在一起。田婆跟着大贵他们一家。二贵和媳妇抱着儿子,三个裹一床被子。二贵厌恶地瞧了一眼媳妇,鼻孔里哼了一声。
尤菜道:“你这么厌烦我做什么?”
“他摸过你!脏的很!离我远一点!”
尤菜反倒一把拉住了他,咬咬牙,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他其实没有摸我,我诬陷他的!”
二贵吃了一惊:“为什么?”
“你傻啊!现在这日子,咱们一家人还不好过呢,还要跟他们一起?那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你们出去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这家必须分,分了我们才好养活我们自己,才不会饿死。”说罢,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的野菜粑粑,“喏。这是我存下来的吃食,还有两块,今天咱们一家先吃一块。”说罢,将粑粑用力掰开了。小快的塞进儿子嘴里,大块的跟二贵一人一个。
二贵费力地咀嚼着**的粑粑,含糊的低声道:“还是你有主意。要是不分家,咱们这三个粑粑就要两家人分。只怕连一顿都不够吃的。分了好,分了咱们自己吃自己的。”
尤菜有几分得意地笑了:“明天你去砍柴火卖!天这么冷。烧柴的人肯定少不了,柴火应该好卖。我带着儿子去要饭,你别担心,我会把脸摸黑的,别人也看不出我的个年纪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再说了,满大街都是要饭的,也有不少的小媳妇,也没有听说出什么事情。”
二贵想了想,到底还是点点头:“那好,光靠卖柴火也养活不了我们一家人,还是得去要饭的。”
两人正商量着事情,儿子狗蛋已经强行地把那一小块**的粑粑吞下去了,仰着冻得红扑扑的小脸望着他们:“我还饿……”
尤菜拧了他一把:“就知道吃!没了!今天就这么多,明天早上要饭去。兴许能要到吃的。”
狗蛋挨了这一下,也不敢哼哼地,靠在母亲的怀里,打着哆嗦。
这薄薄的一床被子根本抵御不了什么风寒,一家人冻的跟一窝的鹌鹑似的。
到了后半夜,二贵正迷迷胡胡的,忽然听到媳妇惊慌地说道:“狗蛋怎么这么烫?”他吃了一惊,赶紧的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果然,跟摸到一块火炭似的,忙低声道:“狗蛋!你怎么了?病了?”
后半夜狗蛋就哆嗦得越发的厉害了,就跟筛糠一般,此刻,他紧闭着双眼,紧紧地贴着母亲的怀里,嘴里嘟哝着:“冷……,好冷……,要烤火……”
田二贵急声道:“肯定是白天的时候,那老不死的带着儿子去要饭,冻病了!这么怎么办?”他张皇四顾,看见罗家财的岳父商伯他们一家那边还燃着火,便抱着儿子过去了,想跟商伯商量接个地方给儿子烤火,可是被商伯断然拒绝了。只能把抱着儿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