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於一九九一年二月初至五月初为母病逝事返港十六次延期留马校於一九九一年叁月二十日母亲病逝
惊艳一枪第叁章。以一变应万变
十五、器局
温晚听罢这一段叁十多年前武林中绝顶人物的恩怨情仇,自然感慨。
可是他是一个极端清醒的人。
所以他问:「你怎麽知道是蔡京唆教叁鞭道人:提供一个胡乱篡改了的『山字经』给元十叁限呢?元十叁限现在知道这事的真相麽?」
「这其中还有内情。」天衣居士的情怀仍缅留在过去的碎梦残影里!「山字经原本是『长空帮』收藏的奇书。那一次去刺杀智高,不止我们师兄弟,还有长空帮的梅醒非、伏魔将军赫连铁树。全花镖局局主金小肚、『天外天』白训这些武林好手,没有他们牵制住智高的兵力,他们才欺不近去、近不了他的身口其中梅醒非便是用献上「山字经」为由,诱智高现身。」温晚道:「智高既有了「伤心箭」,就算不练,也必卖图「山字经」的要诀。人总是贪心的,何况是野心大如智高者。」
天衣居士道:「便是。『山字经」是诱出了智高,但智高并没有得到「山字经」,我们也没有因而取得「伤心神箭」。倒是由梅醒非领导派去剿匪的长空帮,总共派出一百八十一人,却全部丧命,而且全鄱在胸瞠上炸开了一个洞。『山字经』也从此消失不见,」
温晚道:「这桩武林血案早已震动天下,许多人都要为长空帮报仇雪恨,长空帮曾是天下第一大帮,在武林中立过不少大功大德,方歌吟方大侠把大位让给梅醒非之後,飘然远去,却生了如此惨祸,实令人伤愤。所以不少曾受长空帮大恩的武林豪杰,都矢志要为「长空」雪此深仇。说实在的,能一口气杀尽长空帮连梅醒非在内的一百八十二人,而且看来还是死於同一人之手,这人武功已高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天衣居士道:「所以,金小肚和他的」金花镖局,誓要为「长空帮」梅醒非等人报此血仇。
「结果,也跟一众武林人等,全遭了毒手。」
温晚道:「致命伤也是—胸口,一个洞?」
天衣居士点头。
温晚道:「後来,听说『天外天』白训查到了凶手,而凶手是一位叫善哉大师的。」
天衣居士道:「这善哉大师原本就是一名杀手,後来隐姓埋名,出家为僧,成了得道的力外之人。」
温晚道:「由於他的背景给人揭发,加上当时总总罪证,显示他就是人神共愤、罪大恶极的凶手。据说,他逃匿到叁鞭道人的道观里,是叁鞭道人把他检举出来的。」
天衣居士道:「所以,叁鞭道人也因而顺理成章的得到了善哉大师手里的『山字经』。
日後,这『山字经』因小镜的乞求,才落到元十叁限手中,可是原来是蔡京布的局,先要叁鞭道人改变了经文,让元师弟落了个走火入魔的下场。但他没料的着的是,元老四天生毅力惊人、悟性过人,居然仍是以此练成了『伤心神箭』。蔡京下令叁鞭改动经文一事,却是多指头陀告诉我的,他告诉我的时候,已迟了一步,元四弟已学成了伤心箭法,这时候,谁告诉他是错的,他都认为是对的;而且谁说他是错的,他使杀掉谁:我叁番四次想劝元四师弟,他都视我为大雠。听也不听。」
温晚皱眉道:「多指头陀……他又从何得悉的呢?」
天衣居士道:「这个人在宫廷里很有点办法,蔡京也曾企图招揽过他,只是他不为所动而已。」
温晚道:「你信任他?」
天衣居士笑道:「这些年来我多亏了他,怎不信他?!」
温晚道:「看来,你对善哉大师灭杀梅醒非、金小壮等人一案,似乎很不满意?」
天衣居士道:「我认为其中是有疑点:第一,善哉大师所用的兵器,对死者的伤口并不一致。第二,凶手侦破得太轻易了,也擒杀得太轻松了,像这麽一个辣手元凶,犯案,照理不会那麽容易使败露了形迹。第叁,叁鞭道人在这件事情的『身份』,一反他平日助纣为虐。胡作非为的行径,更加可疑。所以,善哉大师便是杀金小肚、悔醒非等人血案元凶,经已认罪伏诛这一说法,我恨怀疑,所以,我认为其中定必有不为人所知的变数。我也请了一些人去查过。但苦末有头绪。」
温晚道:「我也思疑,所以亦请人去查,而且还有了一些线索,有些事可能还与你有牵涉。」
天衣居士目光闪亮:「哦?」
温晚微叹一声,道:「我派去查这件当年血案而有眉目的是许天衣,可惜他已遭了毒手?还不知是不是跟查这件案子有关……如是,却是找害了他,」
天衣居士道:「是我那孩子命薄,没有害不害的事。元四大可杀害我,不该找他的徒弟夹杀天衣的。他既然这样做了,我便得出山去助诸葛老二。」
温晚再度说出了他的耽心:「元十叁限既然可杀你儿子,也一定不会放过你,」天衣居士笑了一笑,满怀倦意的道:「……也许,我和他和诸葛的事,也该了一了了:逃避终归不是办法。」
温晚道:「你真要上京去,看来,武林大局必然存变。」
天衣居士笑道:「我才没有那麽重要。」
温晚也笑道:「连你都出动了,天下顶尖儿的几张位子又得要换人了。」
天衣居士道:「连洛阳温晚也赴京去,这才是天下大势必乱、各方势力重整之兆呢」温晚难道:「其实,我不能马上陪你赴京,得先上小寒山,也是为了和红袖神尼等待一个重大的消息。」
天衣居士微笑道:「我可以猜得看,那是关於什麽的消息。」两人拍视而笑。温晚忍不住道:「我还是不放心你一人赴京。」
天衣居士拍拍他肩上的鸟:「我不是一个人的,我还有乖乖,」温晚笑道:「它再乖巧,他只不过是一只鸟,」忽听「啾」的一声,小鸟儿竖起了毛,倒像一头怒描,像正对温晚的小窥了它而「恶形相向」。
温晚立刻说:「当然,它也是一只了不起的鸟。」
那只鸟的竖毛立即了下来,而且用一种十分趣怪的神情,偏看头儿去望温晚。
天衣居士用手指抚摸看它的头背:「它更是一只脾气暴燥的鸟。」
对它主人的评语,这鸟儿却没有激烈反应。
温晚道:「至少,它善於观形察色。」
天衣居士道:「一个人懂得做人要比懂得做事还重要。正如翰林中人,懂得读书比死读书更切要。鸟也一样。」
温晚道:「武林中人,也无不同。懂得练武比一味苦练重要。元十叁限把倒错的「山字经」从不通练到通,凭的便是信心、毅力和悟性。其实,凭他的才力,就算没有得到「山字经」,一样能练成『伤心神箭』,他为「伤心箭」所忖出的代价委实是太大了。」
天衣居士深有同感:「人在世间,为了一点点的成就和利益,所付出的时间和心力,实在是人恐怖了。」
温晚道:「明以你是聪明人『你爱的不是争强斗胜,不好杀戮逞能,不苦习杀人术,反而活得自在。「自在门」里,你最自在。」
天衣居士道:「不,最自在的是大师兄。你是不是尚在人间,仍无人知道,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才是大自在,大自在者能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我只因任督二脉受创难愈,加上心底创伤难荃,灰心丧志,无意出山而已,」
温晚道:「你不是已练成『破气神功』了吗?『自在门』的『破气神功』,一旦能通,就算残废无内力者如四大名捕中的无情,也能凭轻於鸿毛重道泰山之心法,练成至高深的轻功和发暗器——不,放射『明器』的巧力,你要是练,以你聪悟,早就能不需经任督二脉而另辟运气脉络了!」
天衣居士笑道:「所以武林中人,常不解无情为何全无内力,却能射出可以独抗唐门曲暗器,又可以练成几可与追命和太平门媲美的轻功来:道理一加给他一幅一流的昼,天真的小孩会当它是真的风景,而第一流的赏昼者也当它是一幅比现实里的风景更真的实景,反而只有一般人才以为它只是一幅画:重於水者即沉,轻於水者会浮,但大船、木、舢皈,无一不重於水,却一样能浮。一个残废的人,写字依然可以力透纸背,笔划银钓,雄浑凌厉,那又为何不能施展区区以巧力发射、靠机械发力的暗器:这其中有大关节在,君不见一些至艰深的大道理,明白的却只是些圣人和实无华连书也不多读的乡民麽:其实大道理都是浅显易明的,难的只是去实现罢了。我自己本不喜欢练武,别人喜欢,我就点化他,让他少费些气力,少走些冤枉路。我自己对武功并没有重大兴趣,就像不好色的人视红粉为髅骷,不受钱的人视黄金为粪上一般,这也没啥特别,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化在争霸称雄上,以力是尚,我认为不值得,如比而已,所以,『破气神功』虽然懂得,也没真的好好去练,只传了给一二人,也偶然修习一下,当作玩儿罢了,这倒都让大人见笑了,我原就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
温晚哈哈大笑,然後肃然道:「人生下来除了好好做一个人和好好过一生之外,那有甚麽正业:举世滔滔,无不是争名夺利、逞能好胜之辈,我就是喜欢你的淡泊无为,不过,你这次复出,要对忖的是元十叁限,这可也是个不世人物,他手上调教出来的十一个徒弟:鲁书一、燕诗二、顾铁叁、赵昼四、叶棋五、齐文六、『大开神鞭』司徒残、『大阖金鞭司马废』、『开关神君』司空残废,天下第七,还有一位仅知有其人不知其名的高手,这些都是在武林中极为难斗的好手,你这样过去,我怎放心…」
天衣居士道:「大人毋要耽心,我虽不才,但也总算还有几个偏帮我的年轻明友。」
温晚抚髯道:「如比最好。他们是谁?」
天衣居士道:「『黑面蔡家』『火孩儿』蔡水择、『七大寇』中的唐宝牛、方恨少,『七道旋风』的张炭和朱大块儿。」
温晚奇道:「你跟黑面蔡家交情很深吗?」
天衣居士道:「『黑面禁家』是打造兵器起家的。武林中人谁都要靠他们镌造一些趁手乒器来。我向不用兵器,所以无求於他们。有很多武器的蓝图,还是他们派人来跟我索取的,且有很多是我替他们设计的。他们常派蔡水择这孩子来,我儿他机伶可爱,也指点了他一些武功。」
温晚道:听说,「黑睑蔡家还送了一件特别的兵器:那就是相思刀和销魂剑,来向你表达谢意。」
天衣居士道:「那是一对很管用的兵器。我把它转送给小石头了。」
温晚道:「你跟『桃花社』的『七道旋风』也熟?」
天衣居士笑道:「他们的老大赖笑娥颇悉奇门阵法,道晓旁门杂学,时与我讨论,朱大块儿曾在我门下学过艺,才加入『桃花社』的。张炭又是『天机』组织的人,他们的龙头张叁爸几次想劝服我成为专门诛杀贪官污吏、弄臣权宦的『天机』组织的供奉,我都没答应。
常遣这熟悉『八大江湖术』的张炭来跟我联络。他们两人,也都可算是我不记名的弟子。」
温晚道:「可是你跟『七大寇』的成员也一样熟络!」
天衣居士道:「其实我也不算太熟,只不过,『七大寇』给人追缉惯了。他们的老大沈虎在辈份上又是我的师侄,有一次,他们遇到了凶险,沈虎便把唐、方二人托避於白须园。他们两人住在那儿一段时日,不是打架就是骂架,输了的一方,我总是忍不住点拨了一两下子,所以他们也可以算是跟我有点似师似徒但又非师非徒的关系。」
温晚道:「这五人若肯出来助你,则是最好不过,但他们手底上的功夫,似还不够硬。
我手上也有四人,也想得你允可,跟你出去长点见识。天衣居士道: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你是要人保护找,但又怕我挂不住面子:便说成这样子。」
温晚笑道:「怕只怕老哥你不答应。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眼前亏,而今元十叁限已蔡京手上红人大将,万一翻起睑来,身边有得是爪牙,打不过你,累也把你累死了。人说:
入得了城,银票不妨多带;走得江湖,朋友不妨多交。你多领几个人去,有事好照应,」
天衣居士道:「我再是推却……便是不恭了。却不知大人欲领遣派谁人跟我一道?」
温晚道:「当然都是最得力的人选。这儿我有四个心腹,正好一个是『老字号温家』的,一个是「西川蜀中」唐门的,一个是「太平门」梁家的,一个是「下叁温」何家的人,」
「哦?」天衣居士道:「先说贵门高手吧!」
温晚道:「我是『老字号』中隶属於『活字号』的。在『活字号』里,近年出现了一个年轻能手,轨叫做温宝。我想他跟你去学点东西,」
天衣居士道:「大人推荐的,自然是一流好手,必能帮得上我的大忙。唐家堡来的不知是谁?」
温晚道:「唐七味。」
天衣居士然道:「『独沽一味』唐七味?」
温晚道:「正是。」
天衣居士道:「听说他的暗器别出蹊陉是第一个以嗅觉来发射暗器的好手,」温晚道:
「他是。」
「『下叁温』派出的又是谁?」
「『老天爷』何小河,这女子虽出身青搂,但为人一点也不下叁槛。」
「她曾受过『活字号』一点恩情,所以,我把她安在京城裹,本来是协助我老友雷损,後来雷埙闹得太过份了,终遭恶报,而何小河也因『八大天王』高大名惨死,心灰意懒,重返洛阳,暂时寄身於我门下。」
「她既然已意懒心灰,又何必要她再涉江湖?」
「其实她还没有甘心。她要报仇,她要报「八大天王」高大名惨死之仇,」
「……」天衣居士沉吟半晌,又问:「『太平门』的人呢?」
「梁阿牛。」
「『用手走路』梁阿牛?」
「大人手上真有的是人材,这些英雄年少,都是不易服服人之辈。一个成功的人其特色是:手边往往有很多人材,」
「我没有甚麽本领,他们会我这个面子,纯粹是因为我平时尽一切心力,善待他们。
我一向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
「可是这八个字两句话里有的是大学问,用人难,难在知人,是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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