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兴那杆枪,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左突右刺!一名金军士卒举刀格挡。却被巨大的力量震得跌坐地上,正欲起身,枪尖已经透体而过!
一名骑兵冲锋之际,俯身从地上捞起一条燃烧的木柴提在手中。顺着奔驰的弈向一路引火。匆忙从军帐中奔出的敌军往往被撞个晕头转向!惊慌的吼叫声充塞着这座军营,六百宋骑贯穿全营,四处扑杀,到处放火。金军士兵们只看到入眼俱是燃烧的军帐,奔走的同伴。冷不防就从哪儿刺出一枪来,结果了性命。
“何处喧闹!”金军主营里,毒宿听到了动静,立即召来完颜活女询问。
“元帅!宋骑自北门出,劫我营塞!”活女焦急地报告道。
北城?毒宿脸色一变,奔出帐去朝北面眺望,果见火光大起,隐隐有厮杀之声顺风传来。好个南军守将,搞出其不意?盛怒之下,这位金军统帅喝令道:“活女!你立即率…话至此处嘎然而止。
完颜活女正等待着父帅的命令,好率军前去增援,但左等右等却见父亲皱眉不语,若有所思。当下也不敢打扰,只能静静地候着。
“哈哈可等来的,却是委宿的仰天大笑!
活女那张英武的脸上顿现不解之色,难道元帅看出什么破绽来了?恰在此时,耶律马五,完颜银术可两将也匆匆而来,正看到主帅放声大笑,都大惑不解地望向完颜活女。后者摇了摇头,我也没闹明白啊。
完颜娄宿笑声未止,摇头道:“平阳守将确有手段,可终究还是嫩了些。这等伎俩如何瞒得过我?不过就是想袭击城北,将我注意力引开,好让他在西城毁我的袍车。”
二二马五听了这话。细细一想。也觉有理,遂笑道:“雕赏…似也敢班门弄斧,元帅必件其得不偿失”不管南军真实目的何在。这眼下总得先救”完颜银术可话说一半却让娄宿打断。
“不救!你等候着,稍后南军自退”。毒宿成竹在胸,说完这句话,径直回到帅案坐定。恍若无事一般。果然!不多时,北城诸营来报,言南军出城偷袭的马军已经快撤离。我军因猝不及防,死伤过千,多处军帐被焚毁,士兵们正在抢救。众将闻讯,都感钦佩。元帅既然能统领西路,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对方的伎俩既被识破,那么稍后只怕要连本带利还这笔账了……活女!你再添兵两千,给宋军设下重伏!传令各营,除平阳北城外,其余三面将哨兵游骑都撤了。让宋军放心大胆地来摸营!”妾宿脸上闪过一丝残酷的笑意。徐虎儿,莫以为你打胜几仗便称得上名将了,你女真爷爷身经百战才换来今天的地位。要是栽在你部将手里,那才叫笑话!等咱拿下了平阳,一举攻入关中,你便在昭德困守着吧!
游骑尽收,哨兵全撤,平阳三面死寂一般。止有刚网被杨再兴劫了一阵的北面乱哄哄一团。救火的,治伤的,还有没事瞎起哄的。往来如梭,热闹非凡。完颜活女趁着夜色,率两千精锐悄悄摸向了西城。
一处小山坡后头,你若不细看,绝难现地上趴着无数的伏兵,俱是一动不动,握弓在手,紧扣弓弦。只有偶尔一两人从坡顶上冒出头去,警惕地望着平阳城西门。当活女率军赶来增援时,完颜突合甚至抱怨。不就是打个伏击么?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活女却不搭理他,命人将拒马设在隐蔽处,只要对方一冲出来,弓弩乱射,拒马阻挡。伏兵一齐杀出!今夜灭了宋军锐气,明日扣城,岂不事半功倍?
徐卫端坐于节堂之上,手里的《武经总要》正翻到“器图火器”篇。这个章节详细描绘了宋军各色火器的形状,以及制造方法和火药配方。让他不解的是,《武经总要》里至少有三个火药配方。拿霹雳炮的配方来说,就有硫磺、窝黄、焰硝、麻茹、乾漆、定粉、竹筋、黄丹、黄蜡、清油、桐油、松脂、浓油等十三种成分。这是搞火药还是堡汤?
将书放在案上。揉了揉有些配的眼睛,徐卫伸了个懒腰。不靠谱,这书忒不靠谱了,我说那霹雳炮怎么尽走动静大,愣炸不死几个人。等李宣抚兑现了第三个承诺,得好好琢磨琢磨这有
踱步至节堂门口,估摸着时间也差不离了。怎么杨再兴还没回来复命?莫非出了什么变故不成?站了一阵,吹吹冷风,又回去看了几页,竟现有一种火药配方里,居然出现了芭豆!这不扯蛋么?”报!”卫兵拖长声音的一声喝,让徐卫知道有结果了。
杨再兴大步踏入节堂,徐卫见他完好无损,放下心来。以此人之刻悍顽强,若有闪失,绝不会全身而退。
“禀招讨相公,卑职奉命摸营,赖弟兄们效死用命,破金军营塞两座!我部伤亡不到一百!”杨再兴大马金刀往堂中一立,豪气十足地报道。
破敌营两座?难怪,还担心他出了什么变故,原来是可劲宰金狗去了。当下慰劳一番,便命其下去歇息,赏钱随后放。杨再兴谢过,转身向外走去。
“慢!”徐卫突然喝道。破敌营两座?伤亡不到一百?就算杨再兴是天神下凡,也不可能有如此战绩吧?历史上小商河一战,杨再兴率精骑三百为前哨,在小商桥突遇金军大队。陷入重围。经浴血奋战。虽说杀敌千把两千,可最后却是全军覆没。难道女真人就让你往来纵横,没派兵来救?
“回禀相公,至我部撤军回城为止,未见金军大股来援。”杨再兴如实禀报道。
“去吧徐卫挥挥手,杨再兴一揖退出。扔了理啊,哪有碰上摸营不来救的?金军将平阳团团围住,若说委宿没有兵力可抽,鬼才相信。明明手里兵力充足,却眼见杨再兴威而不相救,这是为哪般?
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当即唤来传令兵。命马泰杜飞虎暂不出城。这事不闹明白,那就是打糊涂仗。不能这么干。”请马总管来见
城头上,徐卫囊紧了袍子。一双眼睛四处搜寻。身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他知道一定是马扩来了。这些日子以来。马子充的伤势虽说逐渐好转,但毕竟不是划两道口子那般简单。”子充兄。莫怪我扰你漆梦,只是有件要紧的事委实捉摸不透,还请兄长参谋一二。”徐卫轻笑道。
马扩穿得极厚实,紧了紧领口来到他身旁,轻声道:“你便不召,我也睡不踏实语毕,朝远处打量一眼,见金军营前一片火光。当下不觉有异,又朝左一望,立刻皱起了眉”。
徐卫见他如此模样,遂道:“除了北面,其他三方都无动静,当属正常说得过去吧?”
马扩没有表态,看这样子,杨再兴是碍手了。按常理推断。这北面刚刚遭遇袭击,金军前来善后,其他各处没有动静确实正常。
“可杨再兴连破两塞,自身伤亡不到一百,正常么?”徐卫又问道。
马扩一听,立即问道:“有这等事?不可能!绝不可能!除非
“除非金军并没有增援,对么?”徐卫马上接口道。
马扩刚点了一下头,忽地又抬起头来:“难道委宿真没有”
看到徐卫的点头之后,马扩不禁吸了口气。他此时脑子里想的也和方才徐卫一般无二,娄宿没道理不增援啊!难道他看出破绽来了?思索一阵,马扩沉声道:“有一种解释,或者能说得过委。”
“愿离其详徐卫侧身道。
“妾宿之所以不增援,是因为他知道杨再兴不过是去虚晃一枪。不用多久就会撤退。援则不必,追亦无用,所以按兵不动马扩道。
徐卫听罢,砸巴着嘴,好像牙疼一股。如果委宿判定杨再兴是去虚晃一枪,那也就是说,他已经料到我的主攻方向不在城北?既然如此,那他肯定猜到了,我是在打他袍车的主意。
马扩叹了口气:“完颜委宿到底不是易与之辈啊。”语至此处,略一停顿,又道“让马泰杜飞虎罢兵吧。出去也是撞个头破血流。”
徐卫好像有些不甘心,突然举起手朝西面挥了一挥:“子充兄且猜猜,这一片,娄宿给我伏下了多少兵力?。
马扩看也不看,直接道:“铁定数倍于马杜。”
徐卫闻言默然,今夜伤不了他抱车群。明日,至多后天,平阳西城就将迎来如雨般的石弹轰击,这对城防将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招讨相公也不必忧心。王禀这两壕三墙的防御体系不敢说牢不可破。但至少目前为止。我都还没找出它的破绽来。金军想攻下平阳城,恐怕没那么容易马扩见徐卫不言语,于是宽慰道。
徐卫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其实,他并不担心平阳,尤其是在得到王禀襄助之后。他所担心的是。只完颜妾宿便率如此雄师入像,足以说明此次女真志在灭宋。既然如此,金军就绝不止委宿这一路。虽然身处平阳城中,无法得知外界消息。但他还是判断,金军恐怕还有至少一路是从河北下去。女真人没理由放着辽阔的华北平原不用吧?
两河防务是被摧毁殆尽的,现在虽说张所在大名府刮练军队,五哥也在山东驻防,但能不能挡住女真人还得两说。如果支撑不了,赵桓他是守。还是逃?如果是守,他完蛋不要紧,最怕又调西军勤王。万一把大哥徐原的泾原兵调走,我还唱什么戏?不管他中原战场怎么乱,只要我徐家兄弟在陕西有地盘,有军队,时局再变我也有本钱。
也不知李纲是否按照约定将陕华防务交到大哥四哥手上,如果已经成功。那就算东京再调西军。也不可能调走陕华前线的部队。如此一来,我在河东把娄宿挡住,大哥四哥握着部队在后头撑腰,进可攻,退可守。要是赵桓调了西军勤王,正好给我徐家扩充的空间!
如果赵桓选择放弃东京。又分两种情况。第一种,是退守关中。也就是退到京兆。这种情况,对自己来说,虽然不如前面来得如意,但皇帝既然到了长安,陕西就更不容有失。加强陕华前线防务,增援河东战场,那是必须的。而六路西军中。赵桓最不愿牺牲谁。自然是我徐家三兄弟的部队。咱们可是他一手栽培提拔起来的,在其他西军和我们之间,他的倾向相信还是很明显的。如此一来,徐家也能得到扩张。
第二种,是退守南方。这种情况,就麻烦一些了。赵桓如果一跑,陕西就是山高皇帝远,无论李纲何灌恐怕都镇不住局面。西军各派系之间的争斗也会更加激烈。甚至可能出现火并的事情,至于拥兵造反,估计是不太可能出现。如果成了这种局面,倒也不怕,大哥四哥只要手里有兵,脚下有地,纵观陕西六路,谁敢把我徐家三兄弟吞下去?谁有这副好牙口?
还有一种最坏的设想,那就是赵桓不跑,死守东京。然后被金军攻破,如历史那般,徽钦二帝又给女真人拐跑了,靖康之耻变成了隆兴之耻。如果真要这样,害的只能是他赵氏父子,牵连不到我头上来了。不过说句老实话,经历了两次金军南侵,赵桓要是还没多长个心眼,那只能说他活该,不亡你亡谁?
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李纲兑现了承诺,只要现在陕华路是插的徐字旗,那就啥也不怕!天下再乱,我自巍然不动!
第一卷第二百六十五章惊天动地
出二六年河东陕西大旱的影响“眼下吊巳是冬月,但与候腚怔年明显暖和许多。纵使如此,守卫在城头的士卒也必须得忍受寒风的侵袭。长时间站立,重铠里的棉衣也起不到多大御寒作用,但将士们都知道,城池攻防战不是三五天的事情,有可能是三五个月。甚至是一两年。
黎明之前,是一天中气候最低的时刻。在清晨的第一丝曙光透过云层照射大地之前,士兵们必须熬过最冷的时段。城墙每隔六十步左右距离,有一块向外凸出的矩形墩台,与主墙距离约为两丈上下,称为。马面这是为了让守军能够从侧面攻击攀墙之敌,消除死角。马面又被称为弩台。因为如床子弩。神臂弓等大威力远程器械时常被布置于些。
此时,在平阳西城的一处马面上,弩手们正将手缩进袖子里,不时地跺着脚。一个个冻得红的鼻头不住地吸着鼻涕,娘的,金狗袍车数量与日俱增,看看城外,有好事的同袍数过,能看到的就有三百四十多座。要是这些袍车推进到射程以内。同时抛射石弹,那就真如下雨一般了。
“该放饭了吧?”一名弩手冻得实在不行,整个人都缩成一团。这身上冷也就罢了,肚里没货,五脏六腑都跟冰疙瘩一样没一点热气。实在叫人难以忍受。
“吃货!你的作用就是每天问三次“该放饭了吧”哎,你说招讨相公养你作甚?”一名同袍打趣道。
弩手正待反击,突然听到一阵动静,急忙转过身去朝城外一望。整个西城上,守军一片骚动。大多靠着女墙垛齿向外眺望。这名弩手喝了一声,麻利地窜到床子弩后面,一双大手握住弩机,却因为寒冷而不听使唤。冲着掌心啐了两口唾沫,他大叫道:“绞弦!上箭”。两名助手一左一右,拼尽全力转动着绞轮,将弓弦扣上弩机,而后一支长如铁枪的弩箭放置在箭槽之内。这器械,本来是专射骑兵用的,一箭过去连人带马钉死在地上!
军官们的呼喝声响成一片。城头上顿时沸腾起来,金军要扣城了!弓箭手站在最前列,取下背在背上的硬弓。从箭壶里抽出羽箭搭在弦上。来吧。等了这么多天。城外那些驴日的终于要动手了!
杨彦红着一只眼睛,伸手擦掉眼角的眼屎,朝城外观察。守了一夜,刚打个盹就碰上金军扣城,金狗是故意不让老子小眯一会儿?远外。金军各处营塞都活泛起来,隐隐传出喧哗之声。薄雾之中,团团黑影正朝城池缓慢移动,杨彦睡意全无,回头喝道:“袍车!准备!各指挥使!就像!”
号角声此起彼伏,响声越来越近,那一团团黑影也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好多的袍车!杨彦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女真人的器械多我十倍不止!直娘贼,委宿这是铁了心要从西城突破!
城下,号子声响成一片。宋军操袍车们迅就战斗位,各袍车指挥使也奔上城头准备指引袍击。石弹已经放入皮套。袍梢已被紧紧扯定。只等一声令下。而主墙之前的两道羊马墙上,义军将士也各持器械严阵以待。平阳,就像一只弓起了脊背的野兽,面对咄咄之敌,随时可能动反击!
突然!一个黑点在薄雾中腾空而起!逐许变大!当这颗石弹从守军的头顶上划过,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