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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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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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城头上的喧闹和嘈杂不同,城下显得井然有序。长安城四门之内,布置着数以百计的各色袍车,不用说也知道,这肯定是种家军将领王禀的杰作,以袍制袍。这回,他们可比在平阳的时候阔绰多了。长安本就是陕西重中之重,其城防自然不是其他府州可以们比的。一切器械齐备,而且李纲又授徐卫全权,武备库给你开着,要什么自己拿,他只要求一样,守住长安!

在每座袍车旁,都摆放有数量不等的木箱,如果仔细看,你会现上面还贴着陕华经略安抚司的封条。在开战之前,任何人不得拆封,因为这里面的东西非同小可,万一一个不小心,弄炸了,那不是开玩笑的。操袍车们此时集结在一处,听各袍车指挥使宣布禁令。诸如防火、防潮、防剧震等,尤其嘱咐点火那个,千万当心,火种不能散。否则,你不死也得砍头。

军队忙得四脚朝天,老百姓看不过去。小徐经略相公留下来坚守长安,我们感念他的恩德,能帮他作点什么?从七月底开始,到帅司子不二江兵器。协助守城的百姓。其来如云!卜面的将领化伊甲报告徐卫,请示如何就会。紫金虎当时说,都到了要平头百姓拿刀守城的份上,那长安城离沦陷也就不远了。遂回绝百姓好意,你们该干嘛还干嘛去,如果非要给你们点建议呢,那就是呆家里,没事别乱跑,一来被让人当成行迹可疑给抓了,二来保存体力,少吃饭,节约粮食,这攻守城池不是一天两天能打完的。

就在城内热火朝天之时。城头的将士们现了异样。一名士兵将水桶粗的一捆箭矢放上马面墙之后,抹了把汗,心里咒骂起来。老子是第一指挥的重甲步兵,什么时候沦落到搬运器械来了?你说弓手弩手要备战,要保存体力,我也认为,毕竟人家是主力。那些操袍的,都是些糙汉子,什么手艺都没有,他们凭着不干活?

正骂娘时,头无意识地往东一转,他怔住了。几里地以外,那一大片是什么?跟块灰布似的,正缓缓朝前移动。

他立即朝城中的望楼眺去,这一看,看得他火冒三丈,望子呢!再回头来看了一阵,现那一片确实在移动,急忙奔到城墙另一侧,朝下面放声喊道:“有敌情!”

不多时,便见两个望子跟飞猿一般,蹭蹭往望楼爬!及至楼顶,向东眺去。今日天气晴朗,视野极好,这两个望子现长安城正东面,遍布原野的人潮正向此处汇聚而来!这望楼很高,只要视线好,能看出好几里地。

“看看,从前至后,绵延多长?”一名望子对同伴问道。

同伴拉长着脸,摇头道:“估不准,少说七八里地

“嘿,你这眼神,学着点,大头在后面。照它这阵势,前后绵延恐怕过十里。也就是说,金贼少说来了十万兵。”那望子象是极有经验。

“十万?长安这么大的城,十万就能吃下?女真人不怕嘣了牙?”同伴扭头问道。

望子啧了一声,叹道:“不好说,当年女真举兵的时候,据说才几万人马,还不是把辽国给吃掉了?现在你我的祖坟,还在人家马蹄下踩着呢

“走,报告去!”

城头上,现了敌情的将士们正拥着女墙朝东眺望,议论纷纷。忽地听到背后响起一个炸雷似的声音:“宣抚相公,经略相公到”。

所有人转过身来,站得笔直!台阶尽处,李纲和徐卫两人,在诸司文武官员陪同下登上了东城。但凡他们经过之处,所有军士都垂致意,不敢直视。

徐卫马鞭一挥:“各司其职!”士卒们方才散开。

李纲好歹见过点阵仗,因此他凭城远眺,现敌军铺天盖地时,尚能保持镇静。但诸如转运再、提刑司这些部门的大人们可就没那么淡定了。万俟自刚看一眼,就诈呼起来:“金人如此之众”。

“莫非倾举国之兵而来?”有人附和道。徐卫不理这茬,手撑在城墙齿垛上向东看去。平阳保卫战,金军十四万的阵势他都见识过了,但这一回,仍旧不免吃惊。粘罕是真下血本啊,就这阵势,虽不说举国之兵,但恐怕也是把陕西河东能集结的部队都集结起来了。这么大规模的兵团,后勤补给就够让人头疼了。

又看一阵,敌群愈近,渐渐能分辨出人马的形状了。后头一群文官炸开锅,徐卫回身望去,见居然有人吓得脸色白。与其留他们在这里聒噪,影响我军心士气,不如赶回去。坐公堂里喝茶吧。

“宣抚相公,诸位大人,这城头上嘈杂混乱,还是请回吧徐卫拱手对众人道。

李纲朝东再望一眼,心里也颇为忐忑,但他很明白,这打仗是武臣的事,现在就看徐九了。一念至此,便道:“子昂,长安城里,四十余万军民百姓,这分量有多重,你应该和本相一般清楚。”

徐卫正色道:“卑职谨记

李纲深深望他一眼,又点了点头,这才转身朝城下而去。那诸司官员跟在后头,竟有骇碍手脚不利索,需要相互搀扶才能行走的。徐卫初看时觉得好笑,后来想想,打仗本来就是我们这些军人的责任,这些文臣们惧怕,也是正常反应。

李宣抚一行人方走,徐卫便对身旁一将笑道:“正臣兄,你我今日再度携手,好叫粘罕知晓,这天下间,不是没有他攻不下来的城

第一卷第三百五十二章徐卫的身价

人便是圭禀,尖年守平阳“他被徐十从种家军借调讨朱”一段时间的都统制。正是因为他“小以袍制袍。两壕三墙。的先进防御思想,让才平阳变成一座坚不可摧的要塞。这一回,两万种家军戈归徐卫的永兴军路经略安抚司节制,他便成了徐卫的下属。尽管两人都是承宣使官阶,但因徐卫多了一个“左骁卫上将军”的虚衔,所以高他半级,成了长官。

“承蒙大帅夸奖,卑职当不负大帅所望王禀抱拳笑道,随后补上一句“自然,也不能叫大金国的国相失望。”

徐卫闻言大笑,他就喜欢这种一是二,二是二的人,不会虚假客套。当下,两人带领一班将佐巡视城防。长安城,虽然多次遭受天灾**,前些年陕西还地震,他瘦死的骆驻比马大,怎么说它也是中国几朝古都。城墙的高大坚固自然不用说,诸如望楼、敌楼、箭楼、女墙、马面这些也不用提,最让徐卫觉得踏实的,就是长安完备的瓮城体系。

瓮城就是用一段方形或者半母的城墙,把城门口圈起来。因城门最一座城池防守最薄弱,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瓮城不但将城门保护起来,而且里面的场面可以驻兵,且瓮城的城门绝不会与主城的城门在同一直线上,很利于防守。

除此之外,长安的护城河也颇宽,金军想要扣城,先要解决的,就是怎么渡过护城河,如果对方用壕桥架起来冲,那么一旦被射下去,下场可不比掉入护城壕,水火两样最无情,北夷通水性的可不多。

以袍制袍”让徐卫有些担心,宋军装备的袍车是靠人力拉扯射。一座多梢袍往往要占用数百名士卒,长安城这么大,光是四道城门处布置的袍群,所占用的兵力就相当惊人!所幸,防守城池和野战不同,基本上不需要留什么预备部队。真到了生死关头,这里老百姓也还有几十万,射箭格斗不行,拉拉袍梢总还不是问题。

徐卫行走在宽阔的城墙上,各级统兵官不时对他行礼。看得王禀眼红得紧,还真是同人不同命,自己年纪比紫金虎至少大一轮以上,可有什么办法,人家二十几岁,作到了陕西最大一路的经略安抚使,而且还是陕西府的知府。

至一处突出城墙的敌台上,此处布置了床子弩十数门,虽然和神臂弓同数大形远程利器,但床子弩所射的箭,根本不是神臂弓那种又短又细的弩矢,用“枪。来形容比较合适。每一支箭都是五尺多长,鸡蛋粗,这玩意原本是用来钉城墙的,要是拿来射人,一般就直接钉死在地上了。

大敌当前,姜禀兴致还不错,来到一座床子弩前,推开弩手,就用一双肉掌,扯了那弓弦,脚一前一后,把腰一弓,那双手竟比绞盘还厉害,生生将弓弦扯得吱嘎作响,缓缓扣上弩机。

左右士卒一见,尽皆叫好!神力!神力!王禀大笑,站直身子拍拍手,侧头对徐卫道:“大帅,试试?”

徐卫摇摇头,笑道:“本帅可没正臣兄这两臂四象不过之力,不敢献丑。”

“卑职来试试!”身后一个雄浑的声音突然说道。王禀望去,只见那人脸庞削瘦,身长竟有八尺!眼眶往里陷,更突出眉骨之高,他莫说怒,便是是笑,也满脸戾气!此人本是姚平仲部下,姓杨名再兴,丹州蟒头山一战,他为了掩护姚平仲撤退,率部断后,在部下全都战死的情况下,独力杀出重围。后为百姓所救,送至定戎,徐卫下令全力救治,至目下,伤势好转,但毕竟没有疮愈,因此留守长安,并未随姚平仲去陕州。

在平阳时,王禀见识过他绝伦之武艺,心知他必能拉开这巨弩,正干笑时,徐卫已道:“你战创未愈,就莫逞强了。”

杨再兴闻言,俯一礼,不再多话。王禀见状,也不再显摆。正当此时,闻得一片惊呼声,众人就在那敌台上望下去。这么一阵工夫,金军已经推近至视线范围以内。什么人山人海,如潮而来都不足以形容金军兵势之盛。这么说吧,你立在城头上,放眼看去,但凡目力能及的地方,全他娘的一片人头在攒动,就跟捅了蚂蚁窝似的。人多,仗着长安如此坚强,根本不怵。而在这片人海中,一座座山丘般耸立的器械,才是对城防最大的考验。徐王两将粗略看了一下,鹅车、洞屋、巨袍,光是这三样大型器械,眼睛能看见的,恐怕就得数以千百计。尤其是一架“破城锤”挺唬人,巨大的底坐上,固定着楼宇一般的支架。上面用手臂粗的铁索吊着恐怕一人都抱不过来的圆木。这根圆木的前头,包裹着铁壳。攻城门时,这玩意一拉一放,也不知城门也经得住几撞。

嘈杂声如浪而来,隔着两三里地,城头上的将士……都不太听得清卫神情凝重地看着泣切,在件十。他笃信“进攻”推崇“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这一句话。但现在,经历了平阳保卫战以后,他认为“防守也是有效的进攻”在宋金两军整体实力存在差距的情况下,依托城池、山”河流来进行防守作战,给敌人造成的杀伤,一定比野战来得大。因为你不可能企望每一战都象定戎大捷那样吧?

就在徐卫等人凭城窥视敌情时,他们的敌人也在观察城防。

粘罕被铁甲,椅弯刀,头上没戴女真人传统的那种尖形皮帽,而是顶着铁盔,马鞍上还吊着两张弓。从他的架势上,不难看出对此战的重视程度。

引数十骑离大军,奔到长安城前约莫两里地处停下,远眺中国数朝古都。大金国的国相吐出了一口气,胯下的战马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宏伟的城池吓住了,不太听使唤。以至于粘罕一边扯动缰绳,一边转动脖子仔细察看。

城高三丈以上,护城河环绕四周,城体的配套设施极为完善。瓮城,敌台、马面、敌楼、箭楼、闸楼一样不少。在东城的敌楼上,一杆军旗挑衅似的舞动着,马五告诉他,那是紫金虎的战旗。

打这样的城池,极副挑战性。怪不得耶律马五再三言明,说长安是大城,前所未见的大城!可城大,固然要让进攻一方动用更多的兵力,但同样,防守的一方压力也更大。初步估计这长安城四面一加,绝对在二十里周长左右。这么长的防守区域,紫金虎得动用多少兵力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当他把这些话告诉身边各族将领时,让这些人觉得长安也不是那么难打。耶律马五却在这时候泼了一盆凉水:“国相,有句话说在前面,如果是跟紫金虎打攻守战,器械的作用就必须打折扣。”“马五此言何意?”粘罕嘴里虽然问着话,眼睛都还盯在城上。

“我敢断言,这坚城高墙的后面,一定架设了袍车。上番平阳之役,我军便已见识过。宋军各色袍车,射程并不输我,在我军袍攻城之时,也将受到宋军袍击。在侧,长安防线虽然拉得长,但徐卫用兵可谓灵活。”语对此处,他手指长安城头。“国相请看,徐虎儿将兵力主要集中在敌台马面等处,两处敌台之间虽然少有守军,但这一段距离却在对方弓弩射程之内。再者,上次平阳之役,宋军以袍车射火器,士卒皆惧,不出所料,一旦我军开始扣城,紫金虎必然故伎重施。这一手,对士气的打击,”

他话没说完,粘罕已经一口截断:“你不必替紫金嘉长威风。我驱使二十万众,长安便是铜墙铁壁。我也给它踩过去!”

“国相,先贤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今我军兵力,至多五倍于彼,长安城又如此之大,围城而困已然不太可能,必然要强攻。但如此一来”马五到现在,仍旧坚持自己的主张,希望粘罕可以回心转意,放弃攻打长安。

可他越说,粘罕趟不爱听,转过身来。直盯着他,大声道:“长安之城,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我军破城!要么徐卫献降!”这等于是说,无论如何,金军也要拿下长安!

马五见他神情不悦,双目如炬,只能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不过暴戾如粘罕,面对自己极为的倚重将领,终究还是没有喝斥,而是把话锋一转,开起了玩笑:“若是紫金虎肯降。我宁愿让出燕京枢密院予他!”

金国现在的军制,是设了一个元帅府统领所有军队。元帅府下面,本来设有云中,燕京两个枢密院,分别掌管攻宋的东西两路军队。二太子种离不死后,粘罕兼并了燕京枢密院,独掌军权。现在,他声称愿让出燕京枢密院给徐卫,虽然是句玩笑话,但也不难看出,紫金虎至少还高世由李植等人有分量。再则,粘罕在委宿兵败定戎之后,亲自领军南下。无非就是要为西路军挣回面子,不让兀术夺回燕京枢密院去。

诸将听他这话都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从第一次攻宋开始,徐卫就是女真的死敌!他怎么可能投降?退一万步说,他要是真降了。谁敢留他?

汉军万夫长韩常,估计没明白这里面的道道,还问了一句:“徐卫若是真降,国相当真要划燕京枢密院给他?”

粘罕仰天大笑,忽地笑声突止,正色道:“虎儿若是真降,我必在第一时间将之乱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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